《醉骨(1v1高H)》 和亲 “国乱当前,敌军已然兵临城下,还请陛下速速下旨,请摄政王与其麾下精兵迎敌,以解燃眉之急啊!” 金銮殿上,满朝群臣跪倒一片,劝诫与谏言萦绕在偌大的殿内,不绝于耳。可此时坐在龙椅上最该着急的皇帝却恍若未闻,半眯着双眸,眉眼间皆是情欲之色,喉间时不时溢出难抑的低喘,根本无暇理会底下的群臣。 敌国觊觎长安已久,一直都在伺机攻打、霸占。如今,昏君在位,他们便如财狼虎豹般扼紧了长安的咽喉,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其拆吃入腹。先帝驾崩后留下的两朝元老双眼浑浊泛红,眼中一片悲凉,更有绝望。 “皇上!”年迈的左丞相实在看不下去,跪着上前两步,重重朝龙椅上那位重重磕了几个响头,额头叩击大殿的撞击声试图将这昏聩皇帝的理智给唤回来。“还请皇上以国事为重啊——” 皇帝眉头轻蹙,置若罔闻。他将怀中新纳的嫔妃拢紧在怀中,大掌一扯,雪白的肌肤便瞬间暴露在外,那嫔妃假意惊呼,随即红着脸娇嗔着在皇帝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惹得皇帝更是龙颜大悦,两指擒住她的下巴,仿若下一瞬便要吻落下去。坐在皇帝大腿上的嫔妃丝毫不觉有何不妥,反而更正中她下怀,作出一副娇羞、任君采撷的模样,一举一动都在刻意地勾引着眼前的天子。 皇帝还偏生就吃她这一套,一连宠幸了几晚都觉不够,就连上朝都要她伴君在侧。嫔妃更是为求上位不知何为廉耻,她脱下马面绣鞋顺着皇帝的小腿一点点往上蹭着,生怕皇帝不会宠幸于她。 重色的皇帝心痒至极,眸中满是欲色。 殿下群臣虽不敢往龙椅上窥探,可那调笑的嗓音却如旁若无人般传入他们的耳内。不知是哪个垂下头的朝臣忍不住,又是凄厉喊了一声,“皇上!请您下旨让摄政王前去迎敌!”他语气满是悲戚,似是在为长安有如此君王而悲,更为自己侍奉如此君王而悲。 一腔兴致骤然被打断的皇帝面色不虞,暗骂一句扫兴,终是分了一眼给底下乌泱泱跪倒一片的群臣。“慌什么?!朕知晓敌国那老皇帝觊觎皇后许久,只要将皇后送予他和亲,不废一兵一卒便可了却此事。” 他一锤定音,丝毫不觉自己说了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转而皇帝又将视线落到眼前娇媚非常的妃嫔上,指尖撩起她的宫装,大掌探入她的肚兜中感受着她柔嫩的肌肤。 朝臣中已有大半紧攥着双拳,咬着牙满脸灰白。耳畔不断传来的调笑声无一都在告诉着底下的群臣现下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究竟有多荒唐无度!森严的金銮殿上,唯有治国之才有资格坐上的位置竟坐了个昏聩无能,整日只懂得流连后宫的皇帝,现下国难当前,他却轻描淡写欲将堂堂一国之母送予他人,简直荒谬至极! “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群臣齐声道,跪在最前头的左丞相更是痛心疾首,“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啊!怎能轻易送予他人?!还请陛下三思——” 皇帝被眼前诱人的妖精撩拨得兴致正高,更是听不进去群臣所说的话,他随口敷衍应着,“朕金口已开。” 年迈的左丞相咬牙,终是忍不住高声道:“请陛下三思!” 皇帝最后一丁点的耐心终被消磨殆尽,他一掌怒拍在案桌上,底下群臣将头埋得更低。“一群昏庸的废物!”他博然大怒,“只需将皇后送去和亲便可了却此事,换长安一个和平,为何还要三番四次让摄政王上战场!军饷、粮草,每一样东西都出自朕的国库!你们可想过出征一次需花费多少银两吗?!那些银两与其浪费在这种事上,还不如留给朕用作选秀,早日为皇室诞下龙嗣!” 左丞相双腿一软,满眸悲凉之色,面如死灰,险些跪不住。 他有些茫然地阖上双眼,敛去眸底种种神色,却不禁在心底问自己,拥簇正统血脉为天子究竟是否做错了。摄政王更具治国之才,明君之姿,可却因皇帝身上流的才是纯正的皇室血脉,他们才一再退让、一再拥戴。 可如今......眼前种种的一切好似都在一一彰显着他是错的。 “此事已定,不必再议!”他瞥了一眼底下的群臣,见再无人敢反驳于他,唇角才勾起一抹笑意,转头继续搂紧怀中美人。 嫔妃闻见皇后即将和亲,心中不免一喜,面上却又装作一脸忧心,“皇上,这事皇后娘娘能答应吗?”她嗓音又娇又媚,听得他通体舒畅。 他眸中闪过一丝阴狠,转瞬又被满眸的得意给代替,“她会答应的。” “我不答应!” 凤仪宫中,嫣昭昭闻见近身侍女碧落偷听回来的消息,登时将手中的茶盏一把摔碎在地,原本好看的桃花眼中满是怒意。 微烫的茶水洒了一手,碧落赶紧抽出帕子小心翼翼为她抹去水渍,边擦边小声安慰,“娘娘您别担心,皇上尚未下旨,兴许事情还会有转机。” 嫣昭昭阖上眸子,浑身气得发抖,“皇上恨本宫至此,又怎会还有转机。” 碧落也有些急,刚才那不过是安慰之语。在这后宫之中,又有谁会不晓得帝后二人不和。她忽而似想起什么,“娘娘不若写信求助老爷,求他请皇上收回成命。” 嫣昭昭轻呵,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她微微侧头瞥了碧落一眼,“你觉得上朝那会儿我爹不站立在群臣当中么?”她眸中闪过一丝悲凉,声音放轻了些,似在与碧落说,又似是让自己能死了这条心。“那会儿他都没有站出来为我求情,现下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弃子逆了皇上的意。嫣家没了我这个女儿,还可以再培养第二、第三个。” 碧落不语,亦不知该如何言语。她是皇后的陪嫁,自小便侍奉在嫣昭昭身边,又怎会不知她说的皆是实话,嫣家不会帮一个无宠的女儿。 “现下可该怎么办啊......”碧落喃喃自语,脑中不停飞速想着还有谁能扭转此事。“还有谁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啊......” 嫣昭昭置于案桌上的手紧了又松,而后又似下定决心般猛攥紧掌心,尖锐的指甲扎进手心都好似不觉痛。良久,她忽而开口,声音极轻,嗓音却是哑的。“碧落,替本宫梳妆。” 碧落被这突然的转变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瞬,嫣昭昭又瞥了她一眼才蓦然回过神来将她搀扶而起走到妆台处。 坐在铜镜前,嫣昭昭不禁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女人肤若凝脂,一双微微垂着的桃花眸既可妩媚,又无辜得紧,魅却不俗。一双弯弯的柳眉将她衬得顾盼流转,右眼角下缀着的一颗泪痣更是让她本就美艳的脸更带媚意,红唇不点而赤,灼如春华。 她曾经引以为傲的美貌却要在今日成为她的武器,成为她唯一能生存下去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嫣昭昭将一头青丝散下,宛若瀑布般垂落在腰间,她让碧落给她挽了个凌云鬓,再简单以一支红色的梅花步摇固定在发间。旋即她又穿了身单薄的红色菱纱裙,继而她站起身微微张开手臂,问碧落,“如何,本宫好看么?” 碧落忙不迭点头,“好看!娘娘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人儿了。” 她轻笑,那抹笑意却不达眼底,“是么......” “是呀!”她有些疑惑,“但是娘娘,您穿得这么好看是要去哪儿?是找皇上求情吗?” 嫣昭昭眸中嘲意更甚,似是连提起皇上这个名讳都足以让她感到恶心。她红唇微启,嗓音却满是坚定,“去谨园,寻摄政王。” 勾引 夜凉如水,空气中轻拂而过一阵凉风,微微吹起嫣昭昭垂落而下的一片衣角。 她伫立在谨园外,看着不远处紧闭的门扉,略略失神。 身上白色的狐毛斗篷被拢紧了些,碧落刻意压低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娘娘为何这么晚到谨园来?”她有些不解,她家娘娘一向与摄政王无甚交集,如今她却在这月明星稀之时来到摄政王的房门前,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嫣昭昭沉吟半晌,呼出一口浊气,“你先回去。” 碧落眉头轻蹙,更是不明所以,她又如何能放任娘娘一人在此。“娘娘......”她话刚出口,嫣昭昭略一侧头,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但却足以震慑。碧落不敢把话继续说下去,只弯下身子朝她福了一礼,应了声:“是。” 嫣昭昭挺直背脊一步步那扇阖上的门扉走去,宛若那即将赴战场的女将军般,身段柔软,眉眼间神情却满是坚毅。 守在不远处的侍卫看见她迎面走来,一眼便识得了她皇后的身份,立马单膝跪下双手作辑,“见过皇后娘娘。” 嫣昭昭抬起手掌,示意他起来。“本宫有要事与摄政王商讨,烦请通报一声。” 守门侍卫神色一怔,眸底闪过一丝疑惑,但又在瞬息间反应过来,“娘娘稍候。”片刻,那玄色衣袍的侍卫再次出现在嫣昭昭面前,微微侧身,“娘娘,摄政王有请。” 嫣昭昭抬脚走进,殿中宽敞,却不似养心殿那般奢华,摆设清雅简洁,同样亦清冷幽然。抬眼望去,那长案上摆满了奏折,只堪堪能看见男人垂下的脑袋,案上奏折多如山丘,这些奏折却原本该出现在皇帝的案桌上,可笑的是,那本该批阅奏折的皇帝此时已然流连后宫拥女作乐。 她微微沉下心思,将脚上华贵的绣鞋脱下,被鞋子罗袜掩去的足铃赫然出现在脚踝。嫣昭昭赤足往前走了几步,摇曳生姿,脚下足铃随着她生莲的步伐发出声声清脆悦耳的铃响,长案后的男人闻见铃声,批阅的笔尖一顿,又在转瞬间恢复如常,并未抬头。 她顿足,红唇轻启,细腻温软的嗓音萦绕在这殿中,尾音往上勾着,隐隐带着一丝媚意。“摄政王安好。”她的嗓音本就偏柔,只要尾调略上挑些,便如那鸢蹄凤鸣,带着不刻意的娇媚,饶是定力再高的男子听后也不住酥了半边身子。 可长案后的男人却没什么表情,从容抬头,眸中淡漠无波。他一身玄衣,眉眼如画,气质清冷,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疏离气息,月色下发丝如墨,以玉冠高高束起,清姿明秀,俊美无俦,眉尾轻轻挑起看向她。“皇后娘娘深夜到访,欲行何事?” 嫣昭昭又上前两步,足铃的脆响再次萦绕在他耳畔,他竟没觉得烦躁。俩人相隔着一个案桌,她掩唇轻笑,一颦一笑皆带着风情万种的媚,于无形中勾人。“本宫以为,摄政王会知晓本宫今夜为何而来。” 俩人似那棋盘上对弈的对手般,相互试探又竭力不让对方看穿自己的底牌。摄政王这样神居高位之人,又怎会猜想不到她独自深夜前来欲求何事,他既让她进来,便是在她身上看见了能与之交换的条件,不过是不点破罢了。 她指尖一拉,狐毛斗篷瞬间垂落而下,露出她身穿的那件红色菱纱裙。菱纱单薄,白皙的肌肤欲遮还迎尽数暴露在外,胸前饱满的隆起、纤细的腰肢、修长的腿,到纱裙间若隐若现的纤细脚踝,拉出玲珑有致的曲线。 艳光流转。 阵阵幽香溢出。 那是她身上散发出的甜美香气,似她那般明媚的合欢花,媚而不俗,似有若无。 她走到摄政王谢辞衍的身前,指尖勾起垂落在他肩头上的一缕发,眼波慵懒一扫,霎时如那灵妖般勾魂摄魄。可男人却好似没有丝毫被蛊惑,镇定自若地攥住她的手腕,嗓音清冷,宛若那无情无欲的谪仙。“娘娘这是何意?” “摄政王以为呢?”他抓得并不用力,嫣昭昭勾着他那缕发的指尖轻点在肩头,缓缓滑下,“本宫做得难道还不够明显?” 她顺势坐在谢辞衍的双腿之上,柔弱无骨的身子朝他贴近了几分,一双泛着媚意的桃花眸微微上勾,眼底泛着秋水般荡漾的涟漪,直直地对上他无甚波澜的视线。“这样摄政王可明白?” 他凝视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似若白雪,透着薄薄的胭脂之色,视线略往下沉便不经意瞥见了那半露的浑圆酥胸。距离极近,刚刚闻到的合欢花香气更浓了些,不庸俗,却欲将人勾落红尘。他轻道,“娘娘自重。” 话虽让她自重,可握住嫣昭昭的手腕却未松开一分,亦未曾将她推开。她大着胆子勾上他的脖颈,不点而赤的红唇倚在他耳畔,轻轻呼出一口热气,酥酥痒痒的。“本宫如此,摄政王不喜欢么?” 谢辞衍唇角轻扯,似笑而非。“娘娘若愿将这般手段用在皇上那,想必连皇上亦甘愿拜倒在娘娘的石榴裙下。”他抬眼,眸中依旧清明,好似连分毫情动也无。“娘娘找错人了。” 提及皇帝,嫣昭昭潋滟的眸中闪过一丝厌恶,继而又将那抹情绪尽数敛起,红唇微勾,如樱桃初绽,说不清的娇媚撩人。“可......如此手段,本宫只想用在摄政王身上。”攀在谢辞衍肩头上的指尖紧了紧,“望摄政王垂怜。” 他大掌蓦然抚上她细软不堪一握的腰肢上,五指收紧,将人更往自己的怀里带。谢辞衍鼻息间皆是她淡淡的幽香,“娘娘可知,您所求之事需本王冒多大的险?”他唇边虽微微牵扯起一抹弧度,但眸中却全然无半点笑意。“娘娘有何值得本王为你冒如此大险。” 在谢辞衍看来,嫣昭昭堪称尤物。她美得惊心动魄,仅仅一个举动就能让随意一个男子三魂丢了七魄。既张扬又艳丽,宛如那红宝石般,哪怕蒙尘也无法遮掩她半点华光。 可越美的女人越危险,色字头上一把刃。他谢辞衍要是那迷恋红尘美色之徒,这摄政王的位置也早便易主,他从不碰女人,便是深知一旦起了贪欲,便会再无法自拔,若是一次次纵容退让,他最终只会变成下一个皇帝。 嫣昭昭一怔,掌心将他柔软的衣服越攥越紧,继而一松,柔软的红唇猝不及防地触上他带着凉意的薄唇。 她带着合欢花的幽香萦绕在二人鼻息间,唇上那带着甜香的柔软触感让谢辞衍呼吸骤然一顿,眸中闪过一丝黯色,心头莫名躁动。 见他无甚反应,嫣昭昭心下一沉,娇软的身躯再往他身上压了压,胸前浑圆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她穿得单薄,即便隔着他的衣衫都好似依旧能感受到他身上灼热的体温。 嫣昭昭尚是处子,对情事一知半解,只在闲暇无聊之时寥寥看过书页上的残句。她只知亲吻最易让男人为之动情,却不知该如何让其动情。她动作青涩,柔软的唇畔紧贴着他的,浅尝辄止,时而轻轻蹭着他的唇畔。见谢辞衍还是波澜不动的模样,她紧闭着双眸微微张开红唇,一小节粉嫩的舌尖探出头来在他的薄唇上轻舔。 谢辞衍一怔,身体各处的感官好似在瞬息间变得炽热起来,周遭气息好似都被她身上的合欢花香所替,那抹幽香好似猛烈的媚药般,麻痹了他的理智,勾出他掩藏在心底最深的欲念心魔,让他失了控。 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紧箍着她柔弱无骨的腰肢,将她一把抱起置于他批阅奏折的案桌上,禁锢在这方寸之地,不让她有退缩的机会。谢辞衍勾住了她的舌尖,激烈亲吻间,唇畔微微分合之时,隐约还能瞧见两节灵活如蛇般的舌缠绕在一块,相互摩挲着互渡津液。 嫣昭昭没躲,反而撩拨似的舔着他湿滑的舌,谢辞衍亦不甘示弱,吮住她不断作乱的舌,直到她舌尖发麻才松开,转而掠夺她口腔中的每一寸软肉,处处落下属于他的气息。 俩人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耳畔唯有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在这夜色中却暧昧至极。嫣昭昭胸前衣襟因二人纠缠的动作微微散开,纱裙卷起,露出半边圆润洁白的肩头。 嫣昭昭攥着他衣裳的手掌紧了又松,二人衣襟皆乱,唇舌交错的啧啧水声萦绕在寝殿内,透着淫靡,羞得连皎洁的月亮亦掩藏在乌云后面,天边再不见一丝光亮。 动摇 嫣昭昭带着孤注一掷的坚决,搂住了谢辞衍的脖颈,吻上了他的唇。 可却逐渐被谢辞衍给反客为主,收紧了臂膀,失神似的与她缠绵,交缠。半晌,他松开了嫣昭昭,眸色亦不再是一开始那般毫无波澜,欲色染在他的眼底,呼吸紊乱。 踏入这谨园时,嫣昭昭其实心中没底,有的只有身在绝处之人看见那一点希望的光亮,便会想拼了命地抓住。她与摄政王谢辞衍不过只有几面之缘,她长居深宫,亦不想参与后宫嫔妃们为了皇帝争风吃醋的斗争,所以她将自己囚禁在这凤仪宫中,无事便不外出。 每一回见到谢辞衍都在宫宴之上,她坐在皇帝右侧的位置上,而他则坐在皇帝的左侧,与她只有一桌之隔。出于礼仪,他们皆会端起桌上一杯清酒额首相互见礼,此外再无交集。可嫣昭昭却蓦然想起,谢辞衍的目光会不经意地落在她身上,且一次比一次停留得更久,或许他自己并未注意,可她自小便是被这样的目光所注视,早已了然于心。 所以,她在赌。 赌他谢辞衍看她的这一眼中,曾有过一分别样的情愫,哪怕只是皮相上的在意。 而现下,她貌似赌赢了。 嫣昭昭正如此想着,谢辞衍却霍然将她微乱的衣襟给拢好,眸底又恢复了一片清明,连丝毫欲色也寻不到,仿佛刚才的旖旎不过就是一场幻境。 谢辞衍往后退开一步,泰然自若地轻挣开她攥在自己衣袍上的手,嗓音清冽,“夜深露重,娘娘早些回去吧。”他此时便似那到青楼寻欢作乐的贵人般,可以随时将身边路过的貌美姑娘拉到怀里旖旎一吻,尝过以后又觉索然无味,便弃之敝履。 一股羞辱之感自心底冒起,双手紧握成拳,气极反笑,“摄政王这是何意?” 谢辞衍清冷的嗓音传来,听着却比这夜色中的寒风还要凉,“冒犯娘娘,乃本王不是。”他虽说着赔罪的话,可却一点不见愧疚之色,“可娘娘这事,本王尚且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插上手,又怎敢继续索取。” 嫣昭昭紧咬着下唇。 扯谎。谢辞衍是当朝摄政王,权势滔天,又岂会有他插手不了的事,这分明就是搪塞她的藉口。 “再者,娘娘现下依旧是皇上的妻,本王的身份不便插手。”他嗓音略沉,却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宛如出尔反尔对他来说,不过是一桩不足挂齿的小事。 这话说得隐晦,可落在嫣昭昭耳里,她却听得清楚明白。谢辞衍这是在告诉她,她现在是皇上的女人,不是他的,他无任何义务为她去与皇帝抗衡。她身在深宫之中,身上根本没有任何能与他处在对等位置谈判的资格,她唯一有的,便是这张皮囊、这副身子。 可一向不近女色的摄政王来说,嫣昭昭的皮囊只能迷惑他一时,终究无法成事。 是她天真了。 谢辞衍垂眸看着她的神色从一开始的恼怒再到后来的黯然,眸中飞快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稍纵即逝。 他确被眼前宛若世间尤物的嫣昭昭给迷住了心智,他隐忍多年,从未着色哪个女人,唯有她,轻而易举地便让他失了控。而正因如此,谢辞衍才要及时止损,将她推开。 在她深夜到访的那一刻,他便猜想到嫣昭昭存了勾引他的心思,谢辞衍自诩定力过人,不会被她所惑,便放了她进来饶有兴致地看那昏庸皇帝的发妻是如何勾他成为裙下之臣。可一切,却不知晓从哪一步开始便乱了套,他那自以为强悍的自制力却在她不断靠近时尽数分崩瓦解。 理智全喂进了狗肚子里去。 谢辞衍不得生出任何贪欲,他还有许多责任压在身上,一旦放纵自己生出一丝欲念,便会步步堕落,再无法克制。 他将那分动摇全然掩盖,绝不能让任何事情影响到他的谋划。 嫣昭昭霍然抬眸迎上他的视线,那双桃花眼微微上勾,既妩媚又无辜,红唇轻扬,笑起来似是能悄无声息夺走别人的心跳。“本宫自当明白摄政王所言。”她从案桌上下来,后退两步,双手执在侧腰间莹莹向他福了一礼,姿态坦然规矩,尽是中宫皇后之仪。“今日,还请摄政王当本宫从未来过。” 谢辞衍依旧是那平波无澜的神色,光风霁月宛若不沾染丝毫尘色的谪仙。“自然。” 嫣昭昭断然转身捡起落在地上的狐毛斗篷往身上一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离开时她并没有将门给掩上,却发现原本守在门外的那名侍卫已然消失无踪,周围一个人也无。这一举动,让她再次肯定谢辞衍确知晓自己今夜来此究竟所图为何。 他明知道自己来勾引,甚至还周到让看守之人回避,可为何却没再进一步? 实在难懂。 待嫣昭昭回到凤仪宫时,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寒冷刺骨。她这才蓦然想起,自己的绣鞋遗落在谨园,想来是刚才她思虑入神才未察觉自己并未穿鞋履,所幸夜已深,回来的途中她亦小心避开侍卫巡逻之地,并未叫人给瞧见。 见她回来,一直在寝殿门外困顿打盹的碧落匆匆入内,忙问嫣昭昭方才去了何处,还着急询问着她的鞋履在何处。 嫣昭昭却不愿多说,一个字也未曾透露,只让碧落侍奉她安置,其余的不必过问。 碧落虽急,可还是乖乖阖上嘴巴,伺候娘娘安寝。 翌日,东曦既驾。 心头压着事的嫣昭昭昨夜睡得并不算好,朦胧间她好似闻见寝殿外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响,本就浅眠的她随即挣开双眼,轻唤了一声,“碧落。” 寝殿门下一秒便被打开,碧落立于塌旁福身,“给娘娘请安。” “外头何事?” 碧落将她搀起,在她耳畔轻语,“太后召见娘娘,请娘娘用过早膳后便去寿康宫请安。” 嫣昭昭眉眼间闪过一丝异色,平日里她除了固定的初一十五会到寿康宫请安,也会时不时过去陪太后说说话,可却从未有一次如今日这般急召,甚至急得连她尚在梦中时,便已有人在外通传。 召得如此急,想来也是因为昨日皇帝所定下的那一场荒唐和亲。 她轻嗤,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神情平静,唇畔却染上了些许冷峭的弧度。“碧落,替本宫梳妆。” 自戕 嫣昭昭连早膳都没吃,梳妆好之后便径直乘坐轿撵到寿康宫。 太后如此早便让人来通传,显然是着急万分,虽说让她先吃了早膳,可若她真耽误这吃早膳的时间,便是她不懂事了。 果然,门外守着的太后近侍毓敏姑姑看见嫣昭昭时,神色满意的轻额首,赶忙上前来迎。“给皇后娘娘请安,太后已在内殿等着娘娘了。” 毓敏姑姑将门推开,侧身让她进去,“多谢姑姑。”见嫣昭昭进去以后,她便福了一礼将门给掩上,并没有跟进来,与碧落一同侯在门外。 她心下微沉,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毓敏是跟在太后身边多年的老人了,没有什么是她需要回避的,可如今她却站在门外,便说明这事不得有第三人知。 “臣妾给母后请安,愿母后福寿安康。” 太后笑吟吟地让她起来,“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她抬起手,示意嫣昭昭做到自己身旁来。 嫣昭昭嫣然一笑,应了声“是。”而后恭顺地坐到太后身旁。 “今天啊,哀家叫你来就是要好好宽慰你一番。”她轻叹一口气,眉头轻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昨日皇帝行的那荒唐事哀家已然知晓,真是委屈你了,皇后。”她轻拍了拍嫣昭昭的手背,俨然一副欲为她出气的模样。 嫣昭昭但笑不语。 下一秒,太后却忽而话锋一转。“哀家想听听看皇后对此事有何想法?”她神色微凛,嗓音带着丝丝威压之感,“皇后想去和亲么?” 嫣昭昭跪在太后脚边,垂下眸子。“回母后,臣妾不愿。” 太后亦没有让她起来,任由她跪着。“哀家知晓皇后不会做出这等有失皇室体统之事。”她呼出一口浊气,目视远方,“皇帝虽不成体统,可他终究是哀家亲生的正统血脉,这点无法改变,也毋庸置疑。” 她垂眸看了一眼嫣昭昭,仅仅只是一个侧颜便足以让人心生旖旎,这样的女人若心思正倒也没什么,可一旦她用这张脸和亲过去给他们忌惮的敌国,恐怕那老皇帝会被她给迷得七荤八素,任由她摆布,届时她若生出报复的心思攻打,他们根本招架不来。 太后暗叹一声可惜,当初她想着皇帝喜好美人,便强行赐婚将嫣昭昭这第一美人嫁给皇上,希望她能有本事让皇帝收心专注朝政,可却未料想竟弄巧成拙。 她将置于一旁案桌上的锦盒递给嫣昭昭,语气全然没有刚才的怜惜亲昵。“这是哀家给你的最后一份体面。” 嫣昭昭咬牙,还是伸手恭敬地将锦盒接过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她心下一沉,瞳孔一缩,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母后......” 锦盒中放着两物,一道白绫与一壶毒酒。 她指尖微凉,恐惧之意好似自脊骨处一路蜿蜒向上,大脑有过一瞬的空白,待回过神来时,才惊觉后背一片阴凉。 “皇后也别怪哀家,这不仅仅是为了皇帝与我朝的脸面,更是为你着想。”她喟然,“女子嫁了人断没有再嫁的道理,有谁会高看一眼失了贞的女人。届时你要让你的族人如何能抬得起头做人,你家中弟弟也会被人给看不起,仕途堪忧。再者,你家中还有两个妹妹,你让她们以后如何嫁人?又有哪个夫家会要一个家中曾有过一个失贞女人的妹妹?” 嫣昭昭捧住锦盒的指尖越攥越紧,眼尾染上点点绯红,贝齿用力地紧咬着下唇。 “眼下,唯有你一死以证清白,才是最好的法子。”见嫣昭昭一直不语,她语气加重两分,“皇后,你可明白。” 她齿间艰难挤出一字,“是。” “此事已定。”似是说得有些累了 ,太后端起案桌上的一盏龙井轻呷了一口,“今夜,哀家已吩咐人为你备下饯别宴,皇后回去好好准备一番吧。” 话落,太后亦不再管仍跪在地上的嫣昭昭,将守在门外的毓敏唤了进来扶她去歇息一会儿,刚刚那个对她笑意吟吟的太后宛如只是她的错觉。现下这副样子,才是太后真正模样。 将她当做一颗会危害到皇帝颜面的弃子般丢弃。 须臾,嫣昭昭略定了定神,双脚微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掸了掸裙上的灰尘,继而抬手摆弄头上的发鬓,确认没有一丝凌乱之后才拿起锦盒挺直背脊像来时那般端庄地走出了寿康宫。 见自家娘娘出来后,碧落连忙上前搀扶,见她脸色略白,正欲开口询问,却又忽而想起娘娘是从寿康宫里出来的,多半也是在里面发生了事才会如此。现下并不是问询的时机,她这才闭口不言,只小心翼翼地将嫣昭昭扶上轿撵,摆驾凤仪宫。 回到寝殿,嫣昭昭屏退了所有侍女,将那锦盒搁在软塌上,双腿好似蓦然脱力般,瘫坐在榻上。直至现在没有外人时,她才可以如此失态,丝毫没有身为中宫皇后的仪态可言。 碧落吓了一跳,忙问,“娘娘这是怎么了?是太后为难您了吗?” 她沉吟半晌,指尖微抬,“打开看看。” 碧落不疑有他,依言打开锦盒,原以为是太后赏赐的珠宝首饰,可却没曾想见到了如此骇人之物。她猛然跪下,双膝磕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语气满是惊恐,“娘娘,这......”亦是在宫中打滚多年之人,赐死嫔妃的事也见过不少,她岂会不知太后赐下这两样东西究竟意欲何为。 只是未曾想,堂堂中宫皇后,竟也有被赐死的一朝。 “娘娘您万不可想不开啊——”碧落脸上血色尽褪,紧攥着嫣昭昭的裙角,生怕下一秒她就要饮酒自戕。 “现下是本宫想不开么。”她指尖嵌入手心里,却好似已然麻木般完全感受不到疼意。“阎王要我三更死,谁能留我到五更。” “这......这该如何是好......”泪水溢出,流淌碧落满脸,她既怕又替自家娘娘感到不甘。着急忙慌道:“我们去求皇上开恩吧......不,寻老爷,只要娘娘愿意低头求求老爷,说不定老爷会心软......”说到最后,她泣不成声。她知晓她所说的都是天方夜谭的事,可总比自戕来得好。 她家娘娘正值年华,可不能就因为太后一句话就如此葬送下半辈子。 “别哭了。”嫣昭昭理智稍稍回笼,视线落在一旁的锦盒上。她眼底闪过丝丝轻蔑,伸手将锦盒取过来打开,拿出里面那壶琉璃毒酒。 “娘娘,您......”要干什么?后面几个字都尚未来得及问出口,嫣昭昭便一把将那壶毒酒摔碎在地,一声巨响自耳畔响起,琉璃壶应声而碎,碎片散落一地,里头装着的毒酒也尽数如细雨般落在华丽的地毯上,本该毒入骨髓的酒挥发出一阵阵的香甜气味,不知晓的人,许会误以为这是上好佳酿。 碧落一惊,但也并未出声阻止。 继而,嫣昭昭将那道白绫握在手中,指尖捏住两端,下一秒猛然将其撕开两半,扔至地上。白绫沾上些许酒液,将柔软的绸缎浸得更透。 嫣昭昭惊怕之后,心头陡然升起一股怒意,满腔皆是不甘。“我爹那连皇帝都不敢得罪的模样,又怎会为了本宫逆太后的意,更遑论那恨极了本宫的皇上!” 见碧落想劝解她些什么,她抢先一步开口,“你也别担心本宫会顺从太后之意自戕。”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意,压低声音道:“他们还不配。” “本宫与他们毫无瓜葛,为何要本宫为了他们所谓的皇家脸面而自缢?!蝼蚁尚且偷生,本宫难道还不若一只蝼蚁么?!”话匣子一开,嫣昭昭好似想将满腔的委屈尽数道出以此解恨。“长安的脸面为何只挂在本宫一人身上,为何要本宫为了那狗屁脸面以证清白!” 见她尽说出些不敬之语,她忧虑地看了眼紧闭的门扉,轻声道:“娘娘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嫣昭昭果然阖上了嘴巴再不言语,可却好似有一股气堵在喉头,上不去也下不来,实在憋得难受。 在永寿宫那会儿,她被太后这突如其来的赐死给吓得一愣,连一句话也不敢反驳,直至刚才她才终于可以畅所欲言,却又担心因此会招惹出更大的麻烦。 太后表面上说着为她好,为她的族人着想才做出如此决定。太后以为用她的族人便可拿捏于她,殊不知嫣昭昭根本不屑理会族人们的死活。 当初,是她所谓的亲人、族人将她给推入如此深渊之中,可自入了这深渊,见她无法给他们带来利益,便果断将她弃于深渊之中,如此薄情之人,她为何要因他们的仕途而去送死。 她嫣昭昭,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更遑论要她为曾害过她之人去死,即便她死了,那些所谓的亲人也只会笑她愚蠢,怨恨她没给族人带来荣耀。 死是何其容易之事,可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人活着才有希望。 她一定会想到活下来的办法,不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棋局 华灯初上,皇宫内灯火辉煌,琉璃瓦下映照着金碧辉煌的宫阙。 今夜,是太后以皇后作为由头所举办的宫宴,可却无一人知晓为何突办宴会,只有寥寥几个嘴碎的嫔妃在隐隐猜测这是皇后和亲前吃的最后一顿珍馐。 席间,歌舞升平,身段妖娆的舞姬们穿着单薄的蝉衣正不断扭动着柔软的腰肢,宛若水蛇般无骨的腰肢左右扭动着,在殿中摆动着各种惹得人移不开目光的舞姿。 嫣昭昭坐在上首的位置,仅随意瞥了一眼后便兴致缺缺地移开了视线。 一群庸脂俗粉,也就皇帝爱看这样卖弄身段的歌舞,她如是想。 她端起琉璃酒杯轻抿了一口清酒,视线却似不经意似的瞥向左侧。谢辞衍姿势有些慵懒背靠在椅背上,一手置于膝头之上,另一手指尖像有规律似的轻点在桌沿上,神情舒缓,似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扭动身躯的舞姬,可那眼底分明掩着些许不耐。 他对舞姬根本不感兴趣,却要在皇帝面前装作与他是同路人。 “皇上,奴婢敬您一杯。” 一曲舞毕,为首最为美艳的那名舞姬扭着那晃眼的腰肢举着酒杯走上前来眼神却不断有意无意地勾着皇帝。 “美人敬酒,岂有不饮之理。”他顿然开怀大笑,也一把取过案桌上的酒杯,将杯中酒饮尽。舞姬见皇上喝下清酒,眸中妩媚之意更深,她轻触在杯沿,微微仰头一杯酒猛灌,那还未来得及被吞入腹中的清酒尽数滑落,透明的酒液顺着唇畔一路往下蜿蜒,滑过脖颈继而消失在那半露的酥胸之中,每一个举动都像是刻意设计过的撩人。 皇帝喉结滚动,顿然便觉口干舌燥。他抬起手,示意舞姬到自己身边来。舞姬莲步轻点,在走到皇帝身侧时,他便一把将美人给扯入怀中,大掌磨砺着她的腰,指尖还不忘轻柔给她抹去唇边的酒渍。“这酒喝得不好,该罚。” 皇帝正欲开口继续说些什么,忽而似想到什么般,神色一顿,侧过头去轻笑。“如此美人摄者王可喜欢?”他大掌一点点往上摩挲着,眉尾轻佻,不知是有意挑衅亦或是无意。“摄政王若喜欢,朕便将此女赐给你当个妾室通房如何?” 谢辞衍眸色平和,好似并不在意他挑衅与否,抬手作辑,“臣弟又岂会染指皇兄所中意之人,如此美人该收入后宫才是。” 闻言,皇帝神色满意,神情更为倨傲。“既如此,那边听从摄政王所言。”他捏了捏舞姬的下巴,眸中露出几分垂涎之意,“就将你封为五品贵人,赐居储秀宫。” 那舞姬眸色一亮,喜出望外地欲跪下行礼谢恩。皇帝却止住了她的动作,甚至更紧地将她环在怀中。“现下不必谢恩。”皇帝猛然将那新封的贵人一把抱起,“留着待会慢慢谢。”美人娇羞垂下眼帘,又娇又媚的模样更是惹得皇帝心痒难耐,站起身道了一声:“摆驾养心殿。” 此时皇帝眼中仅有那下三流的舞姬贵人,旁若无人地走了,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皇后。这明明是为皇后所设的宫宴,可皇帝却始终连一眼都没看过这美得倾城的皇后娘娘,反倒还当众册封一个舞姬,甚至最后还宠幸了她。 这不明摆着打皇后的脸么。 底下嫔妃有不少发出些嗤笑声,有的甚至明目张胆地拿起绣帕掩着唇畔嘲笑着。皇帝已走,众嫔妃也觉看够了热闹,尽数一一藉口离去。原本座无虚席的热闹宫宴,全在这一刻变得寂寥安静。 可嫣昭昭却丝毫并不在意于此,仍旧细细品着这玉液琼浆,时而还吃了些碧落给她夹的御膳。 “奏乐。”她朝那乐师道,乐师会意瞬间卖力地拉起皇后平日里爱听的曲子,以此讨她欢心。 “娘娘可真是好雅兴。” 嫣昭昭循声看去,看见谢辞衍依旧有些慵懒地坐在椅子上时微微一愣,她以为他也早已离开。继而回过神来才盈盈浅笑,“摄政王难道从未听说,苦中作乐亦是乐么?”她举起酒杯与他见了一礼,而后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谢辞衍亦尽数将酒杯中剩余的酒给饮尽,予她回礼,却再未开口说些什么,只静静地听着那娇柔回转的曲子。好似比起看那些歌舞,此刻听曲更别有一番味道。 酒过三巡,宫宴上已只剩余寂寥几人,那一壶酒已然所剩无几,微微侧头看向谢辞衍,却见他双颊染上点点微红,指腹在太阳穴上轻揉着。他站起,朝嫣昭昭作了一辑后,便转身离开。 见谢辞衍离开,嫣昭昭亦忙让碧落扶起自己跟着他离去的脚步。 碧落虽不解为何要这样做,可她也识趣地没问,只依着嫣昭昭的话做。谢辞衍好似有些不胜酒力的模样,步履有些虚浮,而后好似支撑不住般,随意找了间无人的厢房推门而入。 嫣昭昭心中暗喜,轻声在碧落耳畔轻道:“你去外面守着,切记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此处,你可明白?” 碧落不疑有他,福身一礼,“是。”而后便快步走到外头守着。 推开门扉,嫣昭昭便见谢辞衍鞋履衣衫未脱躺在软塌上歇息。她蹑手蹑脚走进,只见他呼吸平稳,像是已然熟睡了的模样。 见他如此不设防备躺倒于此,嫣昭昭心头忽而起了一个念头。她抬手先是轻轻推了谢辞衍一下,见他无甚反应好似真完全沉睡过去后,才大着胆子上手解开他的腰带。手一扯,衣襟瞬间有些松散,隐隐可以看见玄色的里衣。 她现下已然是日暮穷途,若今夜她再想不到法子让自己逃去和亲一劫,明日即便她不自戕,太后也会命人来送她赴死,终将逃不过。此时,她只能将一丝微弱的希望寄托在谢辞衍身上。 趁他熟睡,嫣昭昭欲扯开他的衣襟,再脱去自己的,而后在他要酒醒之际,躺于他身上,做出一副他们已然发生过什么的假象。届时,她便可利用这件事请求他出手,若是他不认,那便鱼死网破,威胁于他,只要她让碧落喊人过来,人赃并获,她与他衣衫凌乱待在一个屋子里,任谁也不会相信他们二人并无私情。 她相信,摄政王并不会将自己陷入如此境地之中。太后,皇帝都对他虎视眈眈,只是碍于没有借口,所以他断然不会给旁人抓到把柄。 这一切实在冒险,可她再无其他法子,只好在谢辞衍身上再赌一把。 嫣昭昭更凑近了些,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她解开他的外袍,指尖触上那里衣时,纤细的手腕忽而被一把紧攥在掌中,上一刻还在昏沉睡着的男人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一双满是侵略性的双眸紧盯着她,没有一丝浑浊的酒气,猛然将她一扯,她脚下踉跄压在谢辞衍身上。 “娘娘欲对本王行何事?”他嗓音有些沉,带着些睡醒后的沙哑。 “本、本宫......”她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计划出师未捷,亦无法将后边设想好的计划行下去,她心头只觉一阵荒凉,这是连老天爷都欲让她赴死。 谢辞衍大掌桎梏在她后腰,一手紧攥着她的手腕,忽而翻身将嫣昭昭给压在身下。“娘娘是想,褪去本王身上的衣衫,待本王醒来后再诬陷于本王醉酒冒犯了娘娘,可对?” 嫣昭昭瞳孔一缩,满眸皆是震惊。他怎么可能会知晓她所想的计划。 谢辞衍也没想她会回答,只接下去自顾自道:“本王即是计划中人,娘娘可要本王助你一臂之力?” 嫣昭昭一时并未懂他所言何意,下一秒却见谢辞衍扯去了她的宫装外袍,指尖缠绕而上她腰间的洛神结,轻轻一扯,好看的腰带瞬间散落在地,衣衫半开。 她被谢辞衍这举动惊了一瞬,随即又反应过来他这是终于看上了自己的身子,欲与她行云雨之事。她心神略定了一定,红唇轻扬,嫣然笑开。“摄政王不是说不会染指皇上的东西么?” 即是试探,又是肯定自己心中所想。 “娘娘没听真切。”谢辞衍忽而将她头上那象征着皇后身份的凤钗扯下,扔至地上,青丝散开,几缕发丝缠绕在他掌中。“本王说的是,不染指他心爱之物。” 他凑近几分,“娘娘想何种男子染指于你。” 嫣昭昭眉尾轻扬,纤细的双臂主动勾上他的脖颈,妩媚妖娆的嗓音在他耳畔轻道:“自然是你。” 谢辞衍大掌微紧,炽热的吻落在她光洁白皙的纤细脖子上。 月色寂寥,一双人影于塌上缠绵。 一盘棋局,那原本布局之人竟成了局中人。这盘棋,却已然不知谁才是那一开始的布棋之人,更不晓谁甘愿成为布局人的手中棋。 菡萏(H) 月色清冷,华光洒落满地。 静寂无人院落中的厢房中,隐隐传来些些惹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声响,却又让人忍不住心生旖旎往里一探。 不大的软榻上,一双壁人正相互纠缠于彼此。谢辞衍那引以为傲的自持力好似在这一刻全然尽数崩塌,面对美得让人骨头都染上几分醉意的嫣昭昭,上一回他忍住了没受她勾引,可这次却好似有什么尽数喷涌而出,一切都往不可控的方向疯狂蔓延。 他的眼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时不时便会出现那本该属于皇上的女人。一开始他以为是那皇后故意闯入他的视线中,可之后他才霍然发现,原是自己的视线不自觉会看向她。哪怕一眼,他也会下意识看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似嫣昭昭那般倾国倾城的脸,他会多看一眼也在情理之中。 可一切,却好像在那一晚她来谨园勾引他之时,便不同了。 他心有大计,决不能让儿女私情左右他半分决定,更不能在此时节外生枝出手保下皇帝憎恶的女人。一旦有了牵挂,他便有了软肋,便有了任人攻击的弱点。 而他,不得有一丝弱点。 可当他得知,太后欲让她自戕赴死时,他心猛然一沉,批改奏折的笔墨一划,整份奏折皆染上了大片墨迹。 一向以风雅流云字迹而闻名的摄政王那一天批阅的奏折所书皆乱,心更乱。 他站在寝殿门扉半日,思虑再三是否要冒险踏出这一步救下嫣昭昭。终,他转身回到那长案努力静下心来批阅奏折,命人将寝殿门给关上,闭门不出,将自己的那点旖旎心思埋葬于整堆的奏折之中。以此来警惕自己,比起她,自己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去完成。 可宫宴上再见,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视线。他心中愈发烦躁,一杯又一杯浊酒下肚,却依旧清醒,眼尾却一次又一次瞥向右侧方向,像着了魔一样。皇帝离去,他本该也离开,可却在看见受辱之后,她无甚在意的模样有了几分兴致。 同是宫宴,他对皇帝所喜爱的之物心生厌恶,可与她一同听着曲子,各自饮酒却别有另一番风味,令他愉悦。 浊酒多喝,一时上了头,他离开欲找个厢房歇息散散酒气。他酒量极好,不过半瞬就清醒了过来,只是这时有人推开了门走了过来,他不动声色,却在闻见那似有若无的合欢香时,便知来人是谁。 他纵容她解开他的衣衫,一壶浊酒未醉,在闻见她身上惑人的合欢香后便好似醉了。 他清醒,却又不想清醒。 就将今夜当做他醉酒后的一晚的荒唐,放纵。 解开系带,衣衫里面是一件薄薄绣有牡丹样式的诃子,薄衫紧贴在白皙圆润的胸乳之上,清晰可见那未经采撷的粉嫩乳尖,似那御花园池中里种下的菡萏花般,既美又泛着淡淡的幽香,让人一刻都移不开眸光。 谢辞衍清冷的目光在那宛似菡萏花蕊的乳尖上停留了片刻,眸色加深,继而俯下身来。隔着薄纱诃子含住,他既强势又缠绵,似在品尝这世上万金不换的珍馐。 嫣昭昭猝不及防,继而浑身酥麻,身上似过电般颤栗,唇间溢出一声娇媚的低吟,攀着他脖颈的手蓦然一软,而后又用力紧攥住他的半敞开的衣衫。 他嫌身上的外衫厚重,大掌一扯,微皱的外袍被扔至地上,遮盖住了那静躺在地上的凤钗。谢辞衍坚实的双臂横在她背上,将她往上提起来些,越搂越紧,好似欲将人给揉进骨子里般。 嫣昭昭未经情事,更从未受过如此强烈的刺激,她梳好的发髻微乱,青丝于软榻上散开,一身红裙尽数被褪去,仅余一袭薄薄的诃子仍凌乱挂在身上,双颊更是潮红如酒醉,潋滟的眸中涌起水光,娇媚得像极了那专门在夜间出没勾魂摄魄的妖精。 她腰肢细软,不堪一握,又柔弱无骨,婀娜轻盈,因为他摩挲的动作,在他的掌中微微颤动,蹭得他掌心微麻。谢辞衍忽而想起在宫宴上看见那扭动腰肢被封为贵人的舞姬,与嫣昭昭相比,根却本不值一提。 “哼嗯......”那自小被精心养护的乳尖被他如此品尝,嫣昭昭受不了,伸手去推他。 可她点力气,在谢辞衍身上就宛如挠痒痒似的,纹丝不动。他探出湿滑的舌尖隔着薄薄的诃子戳弄,舔舐着,那薄衫被津液浸湿,紧紧贴在那菡萏花蕊上,那粉嫩的颜色好似变得微红了些,更诱人几分。 谢辞衍眸色晦暗,喉结上下滚动着,薄唇顺着往上,一手掌着那白嫩的酥胸,隔着衣衫吻着她的胸乳,好似要将那诃子全舔弄湿透了才肯罢休。而后,他炽热的唇吻上她好看的颈侧,下巴,继而扣住了她的后颈,灼热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撬开她的牙关,往里肆意探索,向她索取更多欢愉的喘息。 厢房空荡荡,好似早已废弃,除了几张案桌与一张床榻,再无其他陈设,嫣昭昭略被压低的娇媚吟喊在房中回荡,不断刺激着二人的每一处感官。 她眸前些许浑浊朦胧,宛似那醉酒以后,连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摄政......王。” 等谢辞衍终于松开自己时,她眸色早已迷离,微愣地看着他,红唇上泛着晶莹的水光,衣衫半褪,裸露在外的肌肤也蒙上一层娇艳的粉色。 她喊他时的嗓音宛若流水般娇媚,他略一失神,继而眸色更深,发烫的手掌覆上她的后脖颈,从后颈一寸寸滑下至雪腻的背脊。 谢辞衍动作已然有些急躁,大掌脱下她的亵裤,再脱下自己的,只见身下那孽物早已肿胀硬挺得不行,指尖轻触,还会在手掌微微颤着,好似在叫嚣着什么。 可现下却不可着急。他耐心地缓缓嫣昭昭双腿之间探去一指,指腹湿腻,满是她情动时的春液。 那连自己都不敢触碰的花穴忽而被谢辞衍如此一碰,双腿之间猛然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又不自觉溢出更多春液,喉间吟喊声更娇更媚,只一声便可让这世间男人皆为之倾倒。 “嗯、嗯啊......”她微微弓起腰背,十指攥得更紧,既紧张又羞涩,红唇微启,一遍遍喊着男人的名号。“摄政王......” 谢辞衍眉头轻蹙,又再探入一指撑开那宛似菡萏花瓣层层迭迭掩盖起来的花唇,指腹寻到了最顶端亦是女子最为敏感的凸起花蒂。他开口,嗓音早已哑然,哪还有平时的半分清冷。“娘娘已然与本王行此云雨之事,却还喊本王为摄政王?” 他指腹往那花唇一摁,嫣昭昭浑身便如雨打荷花般,微微颤着,花穴不住又倾泄而出一滩春水。“哈啊、别......别摁呀——” “好。”谢辞衍应声,指腹确也没再继续摁那花蒂,却改为了用带有些薄茧的指腹在那花蒂之上来回摩擦着,一点一点似拨弄花瓣般,“如此,娘娘可还满意?” “嗯......嗯啊、你......”嫣昭昭吟叫不断,双腿之间的感觉太奇怪了,明明该羞愧至极,可却隐隐传来些些酥麻之感,好似有电流掩藏在她的皮肤底下,不断在她的体内流窜,浑身皆感酥软。 “娘娘该叫本王什么?”他时轻时重地磨砺着,好似一日嫣昭昭不说出令他满意的答案,他便不会放过她。 “嗯啊、哈啊——”嫣昭昭脑袋一片空白,再难抑制着吟喊,柔媚的喘息声夹杂着带着媚然之意的吟叫。“谢、谢......辞衍——” 闻见自己的名讳,谢辞衍眸色一软,指尖果真停下不再继续折磨于她。他扣住她的玉足,视线落在那双腿之间的幽密之地。好似一朵正含苞待放的菡萏,他指尖将那紧簇的花瓣一瓣一瓣地拨开,隐隐有合欢花幽香飘来,将他给迷惑在其中。 他口干舌燥,只觉得好渴。 “娘娘既不喜欢刚才那般,那本王便换一种方式,让娘娘登至极乐。” 甘霖(H) 菡萏花于池中盛开,因他而盛开,满室馨香。 现下,谢辞衍捧住那朵属于他盛开灿烂的菡萏,俯下身低头,好似那圣女座下朝圣的信徒般虔诚地取悦他的菡萏花。 舌尖先是试探性地轻轻舔舐外头白皙的软肉,继而用唇舌将那羞涩的花唇挑起,薄唇吮住那顶端敏感的花蒂,而后像在品尝着世上最为甜美的甘霖般,尽数将溢流出来的花液全然卷入腹中。 “唔......嗯啊——”嫣昭昭脑子一片空白,好似什么都无法思考了,搭在他后腰间的脚背不自觉绷直,视线朦胧中只能看见他埋在双腿间的脑袋,昏昏沉沉,飘飘摇摇,似在云巅之上飘荡。 她酸软无力的手欲将人给推开,可手上却使不上半分力量,浑身酥软至极,连脑袋亦浑浊不堪。嫣昭昭羞赧至极,谢辞衍是疯魔了不成?他堂堂一个摄政王,怎、怎么......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取悦于她。 谢辞衍视线不禁又落到那不断微微翕动着的花蕊,那菡萏花蕊溢流而出如清晨露珠一般无二的潺潺流水,呼吸在瞬息间便愈发急促起来,太阳穴突突直跳,好似看见什么世间美景一般,想将这美景私藏起来,不让旁人窥探半分。 他炙热的吐息宛如一股热浪般洒在那轻颤的花穴口中,又惹得羞涩的菡萏微微轻颤。谢辞衍喉间一热,用牙齿轻轻咬住花瓣相映的而探露而出的一点花珠,含在口中还觉不足,又细细一吮,左磨右抿。 花穴茎道已然被花液润泽其中,那湿滑的舌尖忽而探入那穴道内,用舌尖舔着她甬道中的每一寸粉嫩软肉。 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啧啧水声不断自身下袭来,嫣昭昭浑身一颤,面红耳赤。“嗯啊、别、别弄、了......哈啊——” 可放纵自己的谢辞衍又怎会理会于她,随着他不断舔弄的动作,嫣昭昭情不自禁地欲夹紧双腿,感受到她动作的谢辞衍紧扣住她的腿根儿,舌尖惩罚似的更为激烈地舔弄着。 他舌尖灵活至极,像一尾无骨的小蛇般,在她的花穴处不断游弋四窜,上上下下,又是舔弄又是吮含。谢辞衍上下舔弄的动作激烈,舌尖忽而脱力竟钻入了不住翕动吐露出春液的花蕊中。 “唔啊啊——”一股极烈的痒意从头浇下,她难耐扭动着身躯,那强烈陌生的感觉不断在她身下宛若烟火般炸开,她欲逃离,可浑身软成一滩水,花穴中软肉一番缩动而后又紧缩着,一阵剧烈的快意直往天灵盖上猛冲。 眸前白光忽闪而过,被扣住的双腿正轻轻颤动着,嫣昭昭的灵魂好似在这一秒脱离出肉身,恍惚中好似看见自己身下春液涌动,眉眼间皆是情动,看着谢辞衍埋首在她双腿之间,看着他唇舌吮吸,舌尖探出又卷入春水滚落喉间,淫靡至极。 她简直难以置信,身居高位每日受万人景仰之人此刻竟在做如此荒淫之事。 可最为可耻的,却是她竟感到舒爽。 她低吟娇喘着,双腿与脑子好似在交战似的,双腿依据内心的羞耻不断将谢辞衍的脑袋紧紧夹着,好似以此来抗拒他再舔弄她。可混沌的脑子却不断在击溃她的防线,欲让她一同陷落在这红尘情欲中。 谢辞衍舌尖越探越深,好似几近将舌尽数探入她的花穴之内。温热的舌尖先是舔舐过一遍穴中软肉,将不断溢流而出的花液尽数吞咽落腹,旋即他竟将舌抽至穴口,不断进进出出地抽插起来。 他、他......竟在用舌头,肏、肏弄自己。 “嗯啊......谢、谢......谢辞衍......别——”嫣昭昭眼尾绯红更艳,眸中满是惹人怜爱的水雾,浑身皆软,被谢辞衍碰过的地方都在隐隐发着烫,四肢百骸每一处都酥酥麻麻的,无孔不入,宛似蚂蚁爬过。 痒,却又挠不着。 见她反应如此,谢辞衍更是卖力抽动着舌头,抽出舌尖时还不忘舔过粉嫩泛着晶莹水光的的花瓣,随即又在那窄小的甬道中,又进又出。嫣昭昭脑子再无法思考一分,全然依着身体欲望的本性往前耸动,滑嫩的腿根紧夹着他的脑袋,好似在将花穴送入他口中,无声在让他更进几分。 谢辞衍似对她如此诚实感到愉悦,他眉尾轻挑,抬眸恰巧与深陷情欲中的她对上了视线,他眼眸微眯,视线紧盯着嫣昭昭,继而用两指拨开花唇,再探出指腹重重地摁住那娇羞藏在里头的花蒂。 嫣昭昭腰背瞬间弓起,与他对上视线的那瞬间简直羞愤欲死,大脑却因谢辞衍的动作瞬间宛如被电给当头劈中,浑身都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宛如菡萏花开,好似一道旖旎霞光,美得心惊。 一阵陌生极致的感觉好似忽而像海浪般猛地翻涌过来,嫣昭昭此时只觉自己像一搜漫无目的漂泊在海面上的船,可却霍然迎面而来一阵汹涌的浪潮,将她给淹没。 酥酥麻麻的感觉沿着皮肤底下的每一条脉络蔓延至全身,花穴不断传来阵阵酸软之感,一股挠不着的痒意席卷而来,花穴中软肉忽而一阵翕动、缩紧,好似连骨头都被那刺激的电流给炸酥了,小穴忽而绞紧,似要抑止住什么。 “嗯——不、不要......不要......弄、了......啊啊——” 好似......好似有什么要来了。 不、不行了...... 出来了啊—— 嫣昭昭浑身哆嗦,连圆润好看的脚指头也用力蜷缩起来。花穴收紧到极致,忽而花蕊处不知因何张开,竟泄出一大股春液,如潮水源源不绝泄出花液的那一刻,她大脑好似瞬间被掏空了似的,耳畔嗡嗡作响,身下似潺潺流水般不断淌出汨汨春水,那浑身苏爽之感似打开了身上每一个毛孔般,快意直冲上云巅,宛如一阵电流窜至全身,抖若筛糠。 “谢辞衍——” 情至深处时,她不自觉喊了他的名字,嫣昭昭自己也不知因何而喊,好似在她身体不受控感受着这种不安的快意侵袭全身时,只要喊了他的名字,便会有安全感。 见她已至高峰,又闻见她喊了自己的名讳,谢辞衍抽出舌尖,抬起头来看向那双颊红透,随意一个动作都足以勾得人心尖发颤的妖精。 男人模样与平常无异,只是身上再无半分清冷谪仙的模样。那高高在上,惹得世家小姐为之动心的那张脸此刻满是情欲,唇畔与鼻尖甚至脸侧都沾染了些她的花液,好似高贵的谪仙因她而掉落红尘。思及此,嫣昭昭心中却有种无比的满足感。 谢辞衍松开了她的双腿,奇怪的是,明明没了桎梏,明明他再无挑逗自己,可那双腿之间的隐秘之地,却泛着一阵阵的空虚之感,好想......再一次被他给填满,不论是什么。 见嫣昭昭不断顶着自己的唇舌看,他不懂得她内心那些旖旎的想法,以为她这是在嫌弃自己。 谢辞衍嘴角微勾,眸底闪过一丝暗芒。忽而将瘫软在软榻上的妖精给一把楼了起来,将她摁在怀里,薄唇猛地吻上她的唇,不费吹灰之力便撬开了她的齿关,与她舌尖相缠,互渡津液。 直至她气喘吁吁之际,他才松开了嫣昭昭,哑声问:“娘娘觉得自己的味道如何?” 她一时还未回过神来,便闻见谢辞衍自己回答道:“本王觉得世间甘霖都不及其万分之一。” 相缠(H) 闻言,嫣昭昭双颊绯红。 出乎意料的,她并没有似那些自诩尊贵的世家小姐般,做出一副对这情爱之事懵然不知的模样,以此来显出自己作为闺阁女子的矜持与贞洁。 嫣昭昭与她们不同,她自小就不爱看女德女戒,她喜做自己爱做之事,可却每每被她的族人践踏,认为她离经叛道,就连她所谓的亲人亦然如此。 她对自己喜爱的事物从不吝啬于直白表达。 比如现在。 嫣昭昭双手主动缠上谢辞衍的脖颈,身躯紧贴在他光裸的胸膛上。“既如此......那摄政王便再尝尝,如何?”话落,她亦不等谢辞衍反应过来,便径直将红唇凑上,径直吻落在他薄唇上。 她学得飞快,依着谢辞衍刚刚的模样探出舌尖在他唇畔上舔去沾在他唇畔上的春液,继而舌尖抵入他齿间,谢辞衍愣了一瞬后便又反应过来微微张嘴让她舌尖顺利探入,与之相互纠缠。 谢辞衍反客为主,一手扣住她细软的腰肢,一手摁在她的后脑上,将她压得更近了些。滚烫的唇舌相互掠夺,仿佛在上演着一场势均力敌的攻略战,他掠夺一分,她便要抢回一寸,各不相让。 暧昧热烈的氛围于他们二人互缠的气息中氤氲开来,烘起一股热浪,轻扫过她的脸颊。鼻息之间全是谢辞衍身上独特的冷冽气息,与她的呼吸也一并纠缠在一块。 她抬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轻轻推开了他,而后又霍然环住他的后腰,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谢......辞衍。” 他“嗯”了一声,“娘娘有何差遣?” 嫣昭昭抬起头来,双手摁在他的肩头上,让他稍微弯下来些,继而红唇在他侧颈上落下一个吻,又在他耳畔轻吹一口热气,“本宫想让摄政王殿下,彻底成为本宫的男人。”她指尖轻点在他胸膛,一路往下蜿蜒拂过他的小腹继续往下轻触了一触他身下那雄伟的孽根,柔嫩的指尖在顶端肿胀的龟头上轻轻打转,“不进来么?” 谢辞衍眸色更暗,身下孽根因她的触碰又涨大了一圈。他猛然攥紧她的手腕,嗓音更哑,“娘娘胆子可真大。” 嫣昭昭浅笑不语,一双眸微微往上勾,似在挑衅又似在无声勾引。她从不是胆子大的人,可却是忠于自己的人。她此前未有过情事,只在入宫那会儿教习嬷嬷曾给她讲过男女情事。之后她的母亲见她一直不得宠,更是在坊间请来一位以侍奉男人而得名的头牌到宫中亲自教导她如何能留得男人的身体,做什么能让男人欲罢不能,只想死在女人身上。 那会儿她虽兴致缺缺,并不想违心讨好皇帝,可还是将这些教导记进了脑中。她至今都忘不了,那风韵犹存的头牌告诉她男女欢爱时极乐的表情,一脸陶醉回味。自那时起,嫣昭昭便对男女欢爱之事心有好奇,可奈何实在厌恶皇帝,便将这好奇给压在心底。 直至刚刚,那宛若登至云巅之上的极乐,让她好想尝试一番男女欢爱的滋味。 人生本就苦大于乐,现下既有如此乐事,何不先尝试一番。 “本宫以为,自本宫第一回到谨园勾引你时,摄政王便已然知晓本宫胆子大得很。” 谢辞衍微愣,旋即反应过来后嘴角轻勾着,眸底多了几分笑意。“既如此,本王希望待会娘娘亦还能这样。” 他将那勾人的妖精翻了个身,让她背对着自己,那光滑的背脊犹如一副细腻的画卷般,白净光滑。谢辞衍双指将那花唇给拨至一旁,甬道中还在微微翕动的软肉好似也在邀请他进来般,泛着点点晶莹的水光。 另一只手握住那肿胀的孽根,在那润泽的花穴口碾磨两下,沾上溢流出来的春水,挺腰从后用力顶入,花穴不堪重负缓缓被撑开,甬道中的褶皱也因他硕大的尺寸而被抚平,生涩地吞吐着那雄伟的肉茎。 “唔——”嫣昭昭闷哼一声,显然和她所想的有些不一样,身下有些涨疼,全然不是她以为像刚才那般极致的快乐。 谢辞衍粗粝的手掌轻轻抚着她光洁的背,嗓音带了丝丝怜惜,“娘娘放松些,待会就好。” 他虽是如此说,可嫣昭昭却不知该如何放松。花径初访,却一点点被强行顶入撑开,她有些吃不消,唇齿呜咽抽气,身体本能地往前躲着,软肉轻颤蠕动,企图将那巨物给挤出花道之中。 事已至此,谢辞衍早已退不出去,只能桎梏着她的腰肢不让她往前躲,而后又挺着腰,一寸寸地侵入,滚烫粗长的棍身摩挲而过穴中的软肉,不知是哪处碰到了她敏感的地方,她轻吟一声,花蕊中溢出些春液,润泽的穴道倒是让他更轻易将孽根挺进。 “哼嗯——”孽根尽根没入,那涨得慢慢的感觉有些难受,她倒吸一口凉气,竟是有些后悔。 谢辞衍亦未立即动,他大掌揉捏着她胸前的浑圆,细密的吻全落在她的颈侧,而后又觉不够,舌尖舔舐着她有些敏感的耳垂,让她情动。 嫣昭昭身体轻颤,皮肤上泛起细细麻麻的疙瘩,有些难耐地扭动着身躯,因疼痛而闷哼的声音也逐渐被低低的娇喘声所替,花蕊中亦源源不断淌出春液。见她再未挣扎,神情亦不似刚才那般时才试探动了一下,轻轻将深埋在其中的孽根抽出来些许。 “嗯——” 见她情动,谢辞衍这才肆意进攻起来。将孽根抽至穴口处,而后又缓缓一插入最深处。 “唔啊......” 俩人都不自觉发出一声喟叹,嫣昭昭更是难耐地扭着身躯,下意识夹紧穴道。许是适应了的缘由,刚刚那涨疼难受之感竟缓缓变成了酸麻,那宛如棍子般粗硬的孽物每一寸都紧贴在她的穴肉之中,她只觉得满足,舒爽。 她尝试着扭着腰动了一下,却不知哪儿的敏感点被龟头给戳弄到,一阵酸软的感觉袭来,她瞬间双腿一软,娇吟出声。 “娘娘看来很喜欢?”他缓缓抽动着孽物,似在摸索着什么。“这就自己摆着腰肢动起来了。” “哼嗯.......嗯啊......”他动得极缓,嫣昭昭却逐渐不满于此,她好想再感觉一次刚才那酸软酥麻至极的感觉。花穴深处好似有什么在泛着一阵麻痒之意,似空虚,又似被什么东西啃咬般,好难受。 可谢辞衍却仍旧在隔靴搔痒般,不给她个痛快。“谢辞衍......你、你快动呀——” 谢辞衍挑眉,“娘娘想要我如何动?”他蓦然将孽物抽至穴口,“是想要这样么?”他桎梏着嫣昭昭的腰肢,猛地狠狠一个深入,龟头碾磨而过那深处的敏感点,直达花心。 “嗯啊——”她长吟一声,他刚刚入得极深,好似还碰到了她那能让她浑身酸软的点,那深处骚痒的感觉终于被抚到,身体舒爽极了。 既已步入红尘,便要享受这红尘中的极乐。 “哈啊......嗯、嗯啊......要这样......动......” 嫣昭昭毫不犹豫表达出自己的喜爱,意识混沌又清醒,脑袋一麻的感觉像那引人上瘾的罂粟般着迷,却又无法自拔,只能不断沦陷沉浸在这极乐之中。 谢辞衍没忍住轻笑出声,“好。”他挺动腰身,单手捏住她的柳腰,力道一下中共一下,粗长的肉茎不断在她柔嫩的花穴内进进出出,棍身还染上了些她的闺阁之血。“那便依娘娘所言。” 云巅(H) “哼嗯......啊、嗯哈......” 谢辞衍抽插的动作如她所愿地既凶又猛,挺腰迅猛有力,肉茎每每抽出时,棍身皆沾黏着丝丝黏腻淫靡的春水,穴中粉嫩的软肉亦会因他抽出的动作而纷纷往外翻着,这无疑是一副上好的旖旎图。 他俯下身,胸膛贴在她光洁的背上。大掌握起她撑在塌边的纤细手腕,而后将其覆在小腹,比她大上好多的掌心摁在她手背上。谢辞衍摁得用力,肏她更是卖力,柔嫩的掌心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孽物每一下的抽动,那力道重得好似连她的手心都在微微泛麻。 谢辞衍滚热的吐息落在她耳畔,话出的嗓音极哑,带着他独有的性感,震得她耳畔微麻。“娘娘可感受到了?”他蓦然深入,挺腰重重碾磨而过又至花心,即便隔了一层皮肤,嫣昭昭好似真的能感受到来自那根孽物的滚热,她心尖似被细针给戳了般,不疼,却密密麻麻地泛着一股麻意。“这根东西在肏你。” 他似忽而化身成为学堂中的太傅先生那般,在教导他的学生关于男女欢爱的实践知识。“这儿,便是娘娘最为敏感之地。”他谢辞衍好似发现了什么宝藏般,带着她的手往上移了一些,“只要本王一戳......”随着他的话音刚落,那极为敏感之地猛然被狠狠碾磨而过。 “嗯啊啊——”那酸软快意来得猝不及防,嫣昭昭一时并未设防,那阵激烈的酸麻之感瞬间猛窜上脑袋,好似连神智都被麻痹了。“嗯唔......好、好麻——” 谢辞衍晦涩的眸中闪过一丝欲色,嗓音更哑,“没错,就像这样。”男人压抑的低喘落在她耳畔,一下重过一下,“娘娘花穴便会将那根孽物夹得紧紧的,还会不断流水,将我那根孽物浸湿,浸透。” 他用着极哑的嗓音说着如此淫靡下流的话,嫣昭昭虽背对着男人,看不见他说着话时的神情,可脑海中却不自觉浮现出谢辞衍用那清冷如谪仙的脸说出这样的话,心中不知因何,心跳猛然加速,心尖微微颤动,花穴深处却因他那让人悸动的脸而淌出一股淙淙流水。 这男人......怎么可以用那张清冷的脸说出如此淫靡的话。 实在是......太犯规了啊。 “本、本宫竟不知......每日都在指点江山的摄政王殿下......会说出如此荒淫之语。” 谢辞衍哑然,桎梏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粗长的孽根在那润泽的穴口进进出出。“本王亦未曾料想......”他故意似的用龟头狠狠戳弄着那敏感点,闻见她自喉间泄出的那难抑的长吟,才继续道:“平日里端庄的皇后娘娘情动时竟如此,诱人。” 提到她皇后的身份,嫣昭昭耳尖微红,不知是因为刺激还是羞耻。眼尖的谢辞衍看见那染上绯意的耳缘,不住往前凑近,舌尖轻舔。 “哼嗯......”被温热的舌尖包覆着,耳尖更红。 谢辞衍忽而触上她微凉的脸颊,让其侧过脸来,令嫣昭昭不得不偏头。似舔弄耳尖已然不能满足于他,谢辞衍舌尖舔过她的唇肉,一点点顺着她漂亮的唇形描绘着,唇吮着她的。嫣昭昭自是不甘于让他掌控她的一切,在他舔着她的唇时,忽而微微张嘴将他那一小节湿滑的舌给吮住,又似担心他会缩回去,她吮得有些用力,连脸颊都微微凹陷下去。 继而,她那丁香小舌席卷而上他的舌,先是一下接着一下似是挑逗般的舔弄,而后灵活的小舌卷上谢辞衍的舌,互渡津液。 他是第一回有如此感觉,舌尖、口中被嫣昭昭独有的合欢花香给彻底侵略。那被幽香所包裹在其中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心尖微颤,那是一种明知不可为,可却无法制止住自己脚步只能为之的感觉。 痛苦么? 痛苦。 但更多的却是那不可自拔坠落红尘的欲念。 谢辞衍神色一晃,那孽根顶端的马眼竟悄然微张,缓缓张合着,满腔的情动已然达到了极致。他猛地扣住她的后颈,不甘示弱地狠狠吸吮着她香甜的唇,粉舌相互追逐着,半点不知疲倦。在这寂寥夜色中,尽是肉体相撞的交合声与唇舌激烈亲吻的汨汨水声,其中还夹杂着俩人沉重的喘息声与唇畔相触相离时呼之欲出的呻咛,既淫靡又慌乱。 饶是佛祖座前最为虔诚的信徒看见此景,都会忍不住为之驻足,那颗修行的菩提心也会染上一丝红尘欲念。 既乱了心,纯净菩提心也会多了一丝凡尘情丝。 他动作蓦然变得更加猛烈,原本还是她为主导反攻谢辞衍一回,可却不知在何时主导位置又转变成他,被不停歇的吻亲得脑袋有些发晕,就连交合抽插的动作亦比刚才激烈了不少,一下又一下地往她最深处顶弄着。 “唔......我、我不行了......”在二人亲吻呼吸间隙,嫣昭昭颤颤巍巍地开口,满是娇媚之色。 谢辞衍往那湿滑泛滥的花心重重一顶,抽出时又轻轻擦过那敏感点,“怎么不行?”他舔唇,似在回味着她留在唇畔的残余合欢花香。“娘娘明明身下水流不断。” 敏感的地方不断被他刺激着,花穴深处拂起一阵酥麻的快意,嫣昭昭舒爽得浑身颤栗,软肉好一阵吸吮收缩,将甬道中的那根孽物紧紧包覆着,春水汨汨不断。“嗯......哈啊、重......重些......” 谢辞衍挑眉,故意放慢了肏弄的动作,却在那敏感之地轻轻磨着,就是不给她一个痛快。“娘娘不是说不行么?怎么还要重点?” “唔嗯......”嫣昭昭便知道这人就是故意的。 他又开口问询,语气装得好似真关心她那般。“娘娘可还行?” 嫣昭昭咬牙,却又不得不臣服在这极致的快意之中。“......行。”她怎么不行。 谢辞衍顶腰一弄,花穴中又是一阵翻云覆雨。“娘娘可舒爽?” “唔嗯——”那酸麻满涨的快意不断在身体内堆积,那将达极限的敏感处又忽而被狠狠一顶,嫣昭昭再忍不住,娇软的身躯连连打颤,几欲登至极乐。 见她不作声,谢辞衍低眉,缓缓将那孽物抽出。 嫣昭昭猛地夹紧,穴中软肉也都在紧紧挽留着,似不想此物离去。“舒、舒爽......”她娇媚着呜咽,“你别走......” 谢辞衍下腹登时升起一股邪火,孽物胀痛不已,心头忽而闪过一丝想将身下人肏哭的冲动。美人极乐垂泪,大约是这世上最为旖旎的景色。 他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大掌紧紧扣住她的腰,肏弄的力道比此前的都还要重些,惹得嫣昭昭娇喘连连,语不成调。 “娘娘喜欢这样么?” “唔嗯......喜、喜欢......”嫣昭昭浑身直颤,眼前忽而闪过一道白光,似刚刚那般能让大脑麻痹的快意好似又要临至,好似比刚才还要再激烈些,花心处不断传来酥酥软软的麻意,被他碾磨而过的敏感点又酸又胀。“嗯、嗯啊......好、好麻......好爽......又、又要来了啊——” 谢辞衍下颚紧收,咬住牙关,往花穴深处用力挺腰耸动几下,在双眸已然迷离的嫣昭昭耳畔哑声道:“娘娘,一起登上极乐。” 他闷哼一声,一股激流直射入嫣昭昭花心深处,烫得她吟喊出声。“嗯啊——” 那快意如巨大的浪潮般将她完全掩盖在其中,大脑如通电般,绽放着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烟火,双眸白眼直往后翻,浑身上下哪一处都好似全线崩塌了般,花穴一阵阵收缩,翕动,淅淅沥沥淌出一汪洋的春水,顺着腿根儿淌落。 登至云巅之上后,嫣昭昭便双腿一软瘫倒在软榻上,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不断砰砰直跳的心跳声,好似连皮肤底下都装上了心脏般,每一处毛孔、感官都在微微跳动,痉挛着。 谢辞衍将略有些疲软的孽物尽数抽出,视线却能清楚看见微微张开的花穴软肉正张张合合翕动收缩着,他射入的奶白色浊液夹杂着缕缕血丝一并溢流了出来,粉嫩的花穴口尽数染上了他的浊液,实在荒淫。 他喉结滚动,身下那根孽物又一次不受控地硬挺肿胀起来。 欲念(H) 眸中欲色翻涌,那被她穴中软肉紧紧吸附的感觉犹如已然刻在他的身体里般。浊液尽数倾射而出的那刻,好似欲将灵魂都尽数射入,神智一麻,如登九重天之上,神魂颠倒,就连天上神仙都会为之动欲。 谢辞衍眸光幽深,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半晌,他还是竭力克制着,强压下自己想继续将她摁在身下肏干的欲望。 他垂落眸子,舌尖抵住牙关,压抑着微沉的呼吸,一遍遍调整着气息。她才刚破了身,若是再来一次,不知她是否能撑得住。 谢辞衍虽是极力抑止住了心头不然燃烧蔓延的欲火,可身下孽物却不听他使唤,仍旧直挺挺地站立着,胀成紫红色的龟头似在与他宣战那般,微微轻颤,马眼一阵酥痒,好想再一次深入她的花蕊之中。 他呼出一口浊气,正欲弯下腰捡起那散落满地的外衫时,尾指却忽而被勾住。 “摄政王这是要走了?”嫣昭昭呼吸有些紊乱,半遮半掩的雪白酥胸上下起伏不断,许是刚经过男女情欲之事,那双潋滟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属于女人的媚意,就连右眼角那颗泪痣亦被衬得多了几分妩媚风情。 谢辞衍心尖一颤,那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欲望又隐隐冒起头来。他别过头,却也没有甩开她的手指。“夜色已深,娘娘再不回去不会惹人生疑么?” 嫣昭昭垂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白皙如玉的皮肤似染上了菡萏的花汁般,透着淡淡的粉,轻轻弯起的红唇又如多汁的果子般娇艳欲滴。“今夜,还很漫长。”她纤长的食指在他略有些薄茧的掌心处轻轻打转,“摄政王不想留下来么?” 掌心微痒,像是被猫挠似的,那股痒意却沿着掌心下的脉络一路痒到了心尖处,眸中欲色更重。 见男人不动,嫣昭昭索性将他另一只手里拿着的外袍给抽掉,又扔至地上,而后猛然一把将他给拉下。谢辞衍虽始料未及,却还是在转瞬之间稳住了身形。而后,顺着她的手坐回到软榻之上。 似是担心他反抗,嫣昭昭双手霍然撑在他的肩头,旋即跨坐在谢辞衍腿上。 似是怕她摔落下去,大掌先他脑子一步扶在了嫣昭昭后腰,又在反应过来后捏紧了她的腰肢。“娘娘这是何意?” “何意?摄政王殿下看不出来么?”她微微抬起丰盈白嫩的小屁股,那春水泛滥成灾的花穴轻轻在那尚硬挺至极的孽根上来回蹭着,她搂紧谢辞衍的脖颈,唇畔在他耳缘上落下轻柔一吻,“自是......还想与你再共赴这让人极乐的巫山。” 嫣昭昭自小便恣意妄为,从不受女德所束,只在入了这波谲云诡的深宫之后,才有所收敛。自成为这皇后以来,日子枯燥乏味至极,连一点能让她开心起来的事物都无。 往前她只听闻这男女欢爱之事能让人其乐无比,可这种快乐她却一点也不想在那皇帝身上得到,哪怕与他靠近一些,她都觉得无比恶心。如今,她终尝到了那头牌所说的极乐滋味,往后还不知有没有机会再登一次这极乐巫山,便在这一夜都尝了吧,彻底放纵一回。 指尖沿着他的脊骨蜿蜒向下,柔软的红唇落在他的唇边,独属于她的合欢花香萦绕在鼻息间,眸色魅色满溢荡漾,每一个举动无时不刻都在勾引着面前的男人,牵动着他的神经。“你难道不想么?” 本是想顾着她身子才一再极力忍耐。可此刻,饶是定力再高的佛子亦再无法清心半分。谢辞衍掌在她腰间的手越来越紧,理智那根弦断了又断,在嫣昭昭面前,他好似毫无理智可言。 他桎梏着她的腰,将她往上提起了些,薄唇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红唇,“娘娘既盛情邀约,本王岂有不赴之理。” 嫣昭昭脸上浮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正欲享受之际,又听他道:“那就劳烦娘娘自行将这孽物插进去。” 她一愣,竟是未料想到谢辞衍竟让她自己来。嫣昭昭亦未有什么羞耻之感,反倒升起一阵新鲜之意,从前那头牌就曾给她看过裸露至极的避火图,其中就有他们如今这个姿势。 正好,今日就来一尝这滋味。 嫣昭昭撑起身子凭着感觉将那微微启合的花穴对准了那挺立的孽物,她一点点沉腰,那孽根却在她使力时悄然滑开,一连试了好几次皆是如此,她插不进去。 正要求助于眼前男人,刚一抬头就对上了他满是戏谑的眸色。她咬牙,陡然升起了一股胜负欲,软弱无骨的手掌蓦然一把扶住那孽物,而后又凭着感觉在花穴口处蹭了蹭,在穴口对准了那圆润的龟头后,便开始缓缓往下沉。 这一次,龟头轻而易举地入了穴口。仅仅只是戳进了一个头,嫣昭昭便有些难耐地轻吟出声,后腰一软,潋滟的双眸微眯,微微扬起下颚,柔软的腰肢继续往下沉着。 此前谢辞衍射入的浊液与她的花液形成了极好的润滑作用,几乎不费什么力气,花穴便一点一点将那粗长的肉茎给尽根吃了进去。“嗯啊——”嫣昭昭娇喘声不断,哼哼唧唧似舒爽又透着难耐。“好、好深啊——” 自己动得了趣的嫣昭昭双手更用力抱住了他的脖颈,摆弄着腰将玉臀微抬,又狠狠沉下腰去,龟头重重地撞上了花心,一阵酸麻的感觉自四肢百骸蔓延。“哼嗯......” 她半眯着眼,下巴搁在谢辞衍肩头,腰臀摆动的速度愈发快了起来,沉腰的动作又狠又重,可她却沉溺在如此快感之中,不得自拔。 谢辞衍爽得头皮发麻,置于两旁的掌心微微攥紧软榻上的被褥,呼吸也粗重了不少。嫣昭昭不知道,她每将花穴抽出时,穴中软肉都会紧紧吸附着他的棍身上,不断绞紧。而后又在她沉腰之时,顶端的龟头撞上柔软的花心,好似千万张小嘴正舔弄吸吮着他的孽物般,苏爽地令人后腰泛麻。 好涨好麻...... 好舒服...... “嗯啊——好、好深......顶、顶到了......哈啊——”整根孽物全数在她的花穴中吞吞吐吐,花穴最深处还源源不断传来又酸又软的感觉,连腰肢都在发颤。 谢辞衍双手桎梏在她的腰上,给她借力提起身子让肉茎可以插得更深。“顶到哪了,嗯?”他爽得直喘着粗气,不住咬牙。“说出来。” 嫣昭昭身体轻颤,每一处都好似有电流似的流连而过,又酥又麻,身下流水淙淙,娇声吟喊不断。“嗯、哼......顶、顶......顶到那......最痒的地方了啊——” “哪儿痒?”他似失了控似的,在她沉下腰来时蓦然挺腰,龟头直抵花心。“是这儿么?” “嗯、嗯嗯......好、好爽......呜啊——”那硬得发烫的龟头用力顶上来的瞬间,酥麻酸胀的感觉在她体内猛然炸开,整个身体都在轻轻发抖,那快意强烈得仿佛她下一秒便会窒息。 谢辞衍蓦然抱着她的腰肢站起身,将主导权夺了回来,将大半肉茎抽出,只余下龟头仍埋在花穴处磨着,而后他蓦然挺腰,尽数将那粗长的孽物全然插进了花穴中。“那本王就给你好好止痒。” “啊......哈啊、好......就、就是......那儿啊啊——”嫣昭昭如遭雷击,浑身一抖。“呜......唔、不......不行......” 谢辞衍恍若未闻,双眸浸满了浓重的欲色,似是忍耐许久的狼在见到可口猎物就在眼前时的急不可耐,擒住她细腰不断挺腰耸动,一下比一下更迅猛有力地抽插着,发出激烈的肉体碰撞声。 “唔、别......别动......好、好奇怪.......”攀在谢辞衍肩头上的指甲一点点嵌入,留下清晰的指甲印,想以此让他停下,可他却好似受到什么鼓舞般,动作更狠更快。那奇怪似是要如厕的感觉汹涌席卷而来,她有些慌乱,终于在此时翻涌起丝丝羞意。 她脸颊酡红,几乎是无意识地吟喊,“别、不......不要、我、我......要如厕......” 嫣昭昭并不知晓那是身体快乐到极致的感觉,可谢辞衍懂。他带着一股狠劲,又重重肏入了她花穴深处,里面的软肉不断吸吮着龟头,酥酥麻麻的感觉让马眼不自觉微张,又有了射意。“娘娘受累,本王帮你在此如厕。” 闻言,嫣昭昭不断摇着头拒绝,不仅十指紧紧攥着,就连脚趾头也仅仅蜷缩在一块,眼尾红得厉害,身体软得厉害。“唔啊、不......不不、不要......嗯啊——” 谢辞衍朝着最深处的花心深捣了几下,马眼再忍受不住这柔软至极的强烈快意,微微张合翕动,在她花穴深处又射出一股浊液。射出来时候的那种酥麻瞬间直窜上后脑,他难耐闷哼,发出极低的喘息。 “嗯啊、来......来了......啊啊啊——”嫣昭昭被烫得浑身一麻,红唇微张,长吟出声,浑身如抽出般痉挛,小穴花枝乱颤着。再忍受不住这灭顶的快意,春水肆意横流,一股透明的潮水猛地喷洒出来,淅淅沥沥全浇在谢辞衍的孽物上,还有些洒在了他身上,泛着些许波光粼粼。 嫣昭昭此时是连一根手指都无力抬起,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却又疲软得厉害,说不出声,终是忍受不住,眼前一黑瘫倒在谢辞衍的怀里昏沉地睡了过去。 陌路 碧空如洗,光芒刺目。 嫣昭昭侧躺于榻,脑子浑浊,思绪微乱,她略有些疲软地睁开了眼皮,看见熟悉的床顶时先是一愣,而后微微张嘴轻喊了声“碧落......”话一出口,却发觉嗓音沙哑,喉咙也火辣辣的疼。 一直候在外头的碧落闻见自家娘娘的声音,忙推开内室的门走到床榻旁将嫣昭昭给扶了起来,给她倒了一盏茶供她润润嗓子。 嫣昭昭只觉浑身都酸软得不行,就连坐起身都费了好一番力气。喝了点茶水,稍稍清醒后,脑海中忽而闪回昨晚一夜荒唐的画面,她轻轻勾唇,而后又升起一股疑惑。“昨晚......” 闻见这话的碧落脸色微变,紧咬着下唇,而后猛然跪在床榻旁。“昨夜摄政王将奴婢唤了进去,让奴婢去打些水来,摄政王接过水后便让奴婢先行回来将在寝殿当差的宫女太监都给屏退,之后是摄政王将您给抱回来。” 她眸中露出一丝怯意,微微抬眸似是有话想问,却又不知该不该、能不能问。 嫣昭昭轻叹一口气,“你是本宫身边亲近之人,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碧落闻言瞬间变问出了压在她心头上最大的疑虑,她压低嗓音,声音极轻,似是担心隔墙有耳。“娘娘昨夜与摄政王......是、是否......”最后那几个字她开口张张合合还是没能将其说出口。 “是。”嫣昭昭岂会不晓得她要问什么,她昨晚没有屏退碧落,反倒让她守在院子附近,便就没想过要瞒着她,即使事情的走向与她所想的偏差了不少,可她在这宫里最信任之人仍是碧落,她亦同样相信碧落不会出卖于她。“本宫与摄政王昨夜在那院子里行了不轨之事。” 碧落双腿一软,瘫倒在榻旁,双眸呆滞。虽她心中已然隐隐有了猜测,可当自家娘娘亲口承认时,她才背脊一凉,一阵后怕。“娘娘......”她眼底氤氲些水光,嗓音有些哽咽。“您......您糊涂呀。” 她并不怕死,她的命本来就是嫣昭昭被嫣昭昭所救。她只是心疼于娘娘,一旦东窗事发,一向好面子的皇帝与太后根本不会放过嫣昭昭,届时她便要早早地香消玉殒。 “那是眼下唯一的希望。”嫣昭昭将她给扶起,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喃,“碧落,本宫不后悔。” 碧落虽纯善,可一直跟在嫣昭昭身边,也不是那蠢笨之人。她岂会不知娘娘的意思,东窗事发是死,和亲亦是死,嫣昭昭无论选哪一条路都有死的风险。可比起那整日淫乐的皇上,摄政王却更为可靠,起码他自己也并不会将此事给捅出去。 她作辑,朝嫣昭昭郑重行了一礼。“娘娘请放心,奴婢一定会守好这件事,保护好您。” 嫣昭昭轻笑,眼底多了几分暖意。“我自是相信你。” 吃过午膳后,嫣昭昭又回到内室寝殿补了会眠。再醒过来时,已是未时。碧落面带喜色匆匆行到她身旁,语气是掩盖不住的欣喜。“娘娘,天大的好消息!敌国已经退兵离开我朝了,您无需再去和亲了!” 虽已有预料,可真正闻见这个消息时还是忍不住扬起嘴角,松了一口气,一直悬在她脑袋上的利刃终于被撤走。“怎会如此快?”她以为敌军起码还得待上几日向皇帝要些什么条件或是金银珠宝才肯罢休。 “是摄政王!”碧落神色更亮,眸中还有对那个男人的些许崇拜之色。“奴婢听闻摄政王亲自去拜访了那领军队而来的将军,不知摄政王给他们许诺了什么。仅短短一刻钟,摄政王便带着人回到了皇宫,不久他们便退兵了!” 嫣昭昭知道谢辞衍极有手腕,可却未料想到竟厉害至此。敌国派来的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朝中上下也正因忌惮于那位将军才欲派摄政王杀敌,可却丝毫未曾料想,谢辞衍竟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甚至不用将她送予和亲,便击退了敌军。 如此人物,却要屈居于皇帝之下,实在屈辱。 “还不止呢,娘娘。”她微微倾身,在嫣昭昭耳旁道:“方才太后那儿也送来了些珍品给娘娘,还说上次所言之事让娘娘只当没听过。” 碧落喜上眉梢,“恭喜娘娘!” 嫣昭昭闻言自也高兴,终是由衷地笑开,呼出积压在心头已久的浊气。 同时,她亦觉庆幸。她明白自己能安然无事所靠不过谢辞衍,若不是因为他,今日这个时候,她或许已然踏上了赴死的路上,了却此生,死得不情不愿,终成一缕冤魂。 可她与他,终究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他是前朝摄政王,而她是后宫之主,若不是因为此事,她想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现下,一切危机已然解决,他们二人便只能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从此各不相干,即便在宫宴上匆匆一面,也只剩礼仪敬酒,再无其他。 她与谢辞衍一别昨晚,终成陌路。 可惜了。 寺庙 几日后,太后身边的毓敏姑姑亲自来到凤仪宫,带来了太后欲携她一块到龙居寺住上数日祈福的口谕。 太后说此番逃此大难,实乃菩萨庇佑我朝,便决定带着嫣昭昭到长安香火最为鼎盛的龙居寺祈福诵经。这消息却不知怎的被后宫的嫔妃们知道了,纷纷求到了太后面前,请太后带着嫔妃们一块去。一些位份较低的的嫔妃见不着太后,便在皇上面前表露出一副为国祈福的虔诚之心,皇上大为高兴,果然请太后多带几位嫔妃一块去。 皇上沉迷于美色,丝毫没看出来这些嫔妃们只是拿祈福当作托词,实则她们是想借此机会多在太后面前露露脸,希望能成为太后看重的嫔妃,往后在宫中的地位也就有了一分保障。皇帝虽看不出来,可太后却是了然于心,她不想诵经时还多了群麻烦,便让皇帝也一起随行,这样那些个嫔妃心思也就会落回到皇帝身上。 即是太后开口,皇帝自也不好拒绝,便应承下来,在内侍监递来的随行名单上勾了几位他近来宠爱的嫔妃们,而后又因耐不住几位美人的软磨硬泡,又加上几人。原本简单不过的祈福到最后演变成浩浩荡荡出行,出宫的近侍、随从、宫女与太监竟一眼望不到尽头,出皇城的马车更是一辆接着一辆络绎不绝。 到了龙居寺,便由皇帝身边的内侍监分配厢房住所。太后自不必说,住持已然准备好了幽静清雅的厢房供太后一人居住,而皇帝则住在东边的院子里,那些一同来的嫔妃们全住到与皇帝相近的厢房中,唯独皇后嫣昭昭,因皇帝十分不待见她,便让内侍监将其打发到离他远一些的地方去住。 皇帝虽是如此说,可嫣昭昭毕竟是一国之母,住的地方自不能太差,但又有皇帝的嘱咐在前,便将她分配到距离东厢房甚远的西厢房。 嫣昭昭知道后,也并没有不悦的神色,似乎还对内侍监的安排十分满意,走时还命碧落给了他一袋赏钱。 皇帝不待见她,嫣昭昭亦然,连看他一眼都觉恶心,她巴不得离皇帝越远越好。 劳累一日,太后便让众人今夜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再随住持诵经祈福。 这一夜,嫣昭昭这儿早早便在西厢房灭烛安歇,东厢房却通屋皆燃起烛火,娇笑声不断,直至夜半。 翌日,天色尚朦亮之时。 嫣昭昭早已在前一日让碧落打听好寺中僧人们的作息,今日便早早地起来稍作些素净的打扮,连头上也仅仅插了几支银簪与一支皇后的凤钗,而后便带着碧落行至住持给他们摆早膳的内室。 她刚坐下不久,毓敏姑姑便搀着太后到了内室。看见嫣昭昭竟比她还早端坐在此吃着僧人们准备的早膳,暗自点点头,心中看她更是愈发顺眼,连凌厉的眸色也暖了几分。 “臣妾请母后安。”嫣昭昭上前福身请安。 太后抬手轻碰了碰她的手,“起来吧。”抬眸看见除她二人外并无其他人的内室,更凸显她的难得,只可惜却是个不得宠的。“你有心了。” 嫣昭昭瞬间了然太后所言何意,嫣然浅笑,尽显谦卑。“这是臣妾该做之事。” 太后更加满意,坐在她身旁用起了早膳。 在太后背过身后,嫣昭昭便瞬间敛起那点笑意。在太后眼中看来,她是个懂事的,可唯有她自己知晓,这是她在后宫中生存一点安身立命的手段而已,她若不是一直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地处事,这后宫早便容不下她。 吃过早膳,其余妃嫔仍旧没有出现,甚至连皇帝亦不见人影。太后心中有气,便让僧人把早膳却撤了,只留下皇帝那份。 直至住持做早课欲诵经之时,一众精心打扮过的嫔妃们才姗姗来迟,巧笑嫣然地向太后见礼。太后虽有微词,可在菩萨面前只得收敛,强压下心头那恼怒之意。 待人齐了之后,嫣昭昭抬眸看了眼周围,却见另一侧端坐在皇帝身旁的那抹人影竟是摄政王,谢辞衍。她微楞,谢辞衍怎么也在此处,她可没听说他也要一同来祈福。 她思绪微乱,正晃神之时,住持洪亮和善的嗓音忽而将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端坐在最前头的空善大师与他们讲述了佛家的前世因果之说。嫣昭昭正听得入神,后头忽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大师讲经的声音正巧在此时停顿,让嫣昭昭清楚地闻见后头一名嫔妃说话的声音。 “这皇后当得也太落魄了些,竟打扮得如此素净,连一件像样的首饰头面都没有,真是可悲可叹啊。”那嫔妃语气中满是嘲讽之意,丝毫没有察觉住持的声音已然停下。 住持嗓音洪亮,有他讲经的声音作为掩盖,前面的人便听不真切后头的在说些什么,可不巧的是,住持已然停下,而跪在嫣昭昭身旁的太后也将那嫔妃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侧过头看了眼那妃嫔,有些面生,应是最近才册封的新人。许是正值得宠之时,身上所穿所戴皆是十足十的名贵,似是恨不得把皇上赏赐的那些个东西全戴在头上彰显她正值盛宠,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女人。 仅看了一眼,嫣昭昭便收回了视线,心中不由得暗道一声愚蠢,真不愧是那昏聩皇帝能看上的女人,仅有漂亮可言,那脑子却是个无用的摆设。 太后却将嫣昭昭如此表现看在眼里,愈发觉得她识大体。有了她珠玉在前,太后看身后那妃嫔更是不顺眼,低声喊来了毓敏让她将后面那妃嫔给拉出去,别污了这大殿。 那妃嫔被拉出去时还一脸茫然,显然根本不知道自己所犯何错。 用过午膳后,嫣昭昭便在厢房中午睡了片刻。醒来不久,便有宫女前来请她到太后厢房中,说是太后要与她闲聊几句。 嫣昭昭不疑有他,稍微收拾了自己便携着碧落往太后的院子走去。途径一处风雅无人的长桥,一抹熟悉的身影亦正迎面朝她走来。 碧落也瞧见了对面桥头的那抹人影,扶着嫣昭昭的手微紧了些。 相比起碧落的紧张,嫣昭昭则泰然自若地停驻脚步,稍弯了弯身子朝男人见了一礼。“见过摄政王。”那连一丝错处都挑不出来的端庄与礼仪让谢辞衍不禁眉尾轻挑,与那晚春宵完全不一样。好似只要她想,她可以妩媚多情,也可以淡漠无情。 以嫣昭昭那夜的兴致来看,谢辞衍以为经过那一晚之后,她会有所变化,甚至隐隐期待她会借此来赖上他,可那一晚荒唐就宛若一场梦似的,消失在了嫣昭昭的脑中,她依旧是地位尊崇的皇后。 他眸底闪过一抹嘲意。想起这两天欲将她纳进自己计划中所做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可笑。 谢辞衍在瞬息间便将这些情绪给尽数敛起,朝她作辑回了一礼,“见过娘娘。”嗓音低沉清冷,但说出的话好似比往常还要冷上几分。 嫣昭昭自是听得出来,红唇微启,话正欲出口时又忽而止在喉头。罢了,她要以什么身份开口问出这句话?现下这样不正是她所想看到的么?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各不相干。 谢辞衍亦好似一副没有话要与她说的模样,见过礼后,便侧身越过她往前走去。清风微微拂过,他身上冷冽的雪松香沁入她的鼻间,她思绪瞬间便回到那一晚紧拥着他的时候。 嫣昭昭蓦然转身,男人脚步快,已然离她好几步远,咬牙犹豫再三,她还是轻轻喊了他一声,“摄政王。” 男人脚步微顿,置于身侧的双手蓦然紧握成拳。闻见她声音时有过一瞬的愣神,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他在瞬息间回过神来,似对她的叫唤仿若未闻,继续向前走。谢辞衍垂眸,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将刚才因看见嫣昭昭而升起的思绪尽数压下。 风轻轻拂过他垂落在肩头的发,好似这阵风吹乱的不仅仅是他的发,还有他那颗沉寂的心。 “娘娘......” 嫣昭昭自是知晓他是故意装作听不见,想来是担心自己会因那晚之事纠缠于他吧。 罢了,这样也没什不好的。 “走吧。”她回过身,走下了那座桥。 那座清雅的石桥又恢复了往日那般寂寥的模样,仿佛那俩人从未来过。 争宠 寺中虽比不上宫里,可太后所居住的这间厢房依旧用了心思。 房内宽敞,周围清净,还设有一座小佛堂以供太后随时参拜,案桌上燃着熏香,闻着像那供佛的檀香,能让人感到平静。 “皇后进宫已有三载了吧?”太后端坐在主位上,一手置于案桌,一手捻着佛珠,神情看起来并无异样,好似真是让她来闲话几句而已。 嫣昭昭闻见这种问题,心中忽而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但面上还是装着恭敬的模样。“是。” 果然,下一秒便听太后道:“三载了,皇后如今膝下仍旧没有子嗣。”她轻叹一口气,“想必你也知晓我们盛朝一直流传下来的规矩。盛朝的皇位只传嫡系子嗣,现今唯有你才能诞下盛朝的下一位君主,可你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 太后语气多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皇上依旧一次都没在凤仪宫留宿过,平日里你从不主动邀约皇帝到你宫里,如此下去,皇后莫不是欲要我大盛朝江山后继无人?!” 嫣昭昭忙跪下,一副为难至极的语气,“母后,皇上厌臣妾至此,臣妾又何必出现在皇上面前惹他心烦呢。”进宫三载,太后却在今日提起此事,想来是在谋划些什么。 可嫣昭昭厌恶皇帝至如此地步,莫说争宠,哪怕只是与他待在同一个地方,她都会感到烦躁厌恶,更遑论要与他行那等云雨之事。 闻见皇帝厌恶嫣昭昭之事,太后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稍纵即逝。转瞬间又恢复成平时那般模样,“皇帝喜好美色,皇后又生得如此动人,只要你加以心思,皇上眼里终会看见你的。” 见她低头不语,太后以为嫣昭昭这是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便继续道:“后宫女人何其多,可唯有你一人是这后宫之主,无论皇帝再宠爱谁,也不会越过你去。哪怕那些个妃嫔怀上了子嗣,也绝不可能被立为太子,而你只需争点气生下皇子便可母凭子贵,荣华一世。” “你可知这是多少贵女梦寐以求的机会,你可要珍惜。” 嫣昭昭置于腰侧的手越攥越紧,垂下的眸中亦是怨恨与不甘之意。 生下皇子便可荣华一世? 多少贵女梦寐以求的机会? 可有人问过她嫣昭昭想不想要这样的狗屁机会?! 一如当初,她所谓的亲人为了利益将她强嫁给了皇帝,亦从未有人问过她是否愿意。亲情,在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皇后,你可听明白了哀家今日所言?” 嫣昭昭阖上双眸,紧咬着下唇,半晌才缓道,“臣妾明白。” 太后侧头,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毓敏。她立即会意,快步走到嫣昭昭身旁悄摸地从衣兜中取出了一个陶瓷瓶递给了她。 坐在上首的太后再次发话,“这东西你拿着。” 嫣昭昭虽不愿,可还是伸出手将陶瓷瓶接过来仔细端详一番。外表看起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陶瓷瓶,轻轻摇晃时,瓶内并没有传来物体相撞的清脆声响,想来应是药粉一类。 她心中还在隐隐猜测,下一秒太后的嗓音便在耳畔响起,“这东西能助兴。” 嫣昭昭眸色一凛,猛然捏紧了手中陶瓷瓶。太后恍然未觉,一心只想她去向皇帝邀宠。“只要你主动些,还有了这东西帮助,你还怕皇帝回不宠幸你吗?” 话至最后,太后甚至觉得自己为她操碎了心。“好了,哀家已经倾尽所有来帮你了,希望皇后不要辜负了哀家的一片好意。” 她紧攥成拳的手隐隐有些微颤,朝太后行了一礼。“臣妾,谢过母后。” 从太后厢房出来,夕阳橙黄的落霞映照在嫣昭昭身上。此时应是温热的才是,可她却只觉浑身冰凉,冷汗嗖嗖,似是刚从冰窖里被捞上来那般,连齿关都在微微打颤。 她将手中瓷瓶塞入碧落手中,旋即便抽出自己的绣帕不断擦拭着自己白嫩的手心,好似那上面染上了什么腌臜之物般,擦到手心微红她依旧没有停下。 碧落见状,心中一疼。忙上前去摁住了嫣昭昭的手,“娘娘,咱们先回去吧。”她视线往身后看了看,嫣昭昭瞬间会意,强力压下心中那股像被毒蛇爬上后背的阴冷恶心感,扶着碧落的手脚步匆匆地便离开了太后厢房。 “水、水......”回到西苑,嫣昭昭似终忍不住似的,忙喊碧落去打水。“快打水给本宫净手!” 碧落自是不敢耽误,忙打了盆水取来干净的帕子细细地给自家娘娘擦手。 见碧落动作有些轻柔,她不住皱眉,“擦干净些。” “娘娘,这已经红了呀......”碧落眼眶有些微热,她又如何不知晓娘娘觉得脏的并不是自己的手,而是想起那污秽的记忆。 别人兴许不晓得,可她却是最为清楚的,自家娘娘此生最厌恶的便是那腌臜至极的媚药,只要触之便会想起那痛苦的回忆。 手心传来的刺疼缓缓将嫣昭昭从那些可怖的回忆中拉了回来,她看了眼身旁一脸担忧模样的碧落,心中便稍稍安定了些。碧落的存在大约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温暖了,那些她最为艰难的时刻,皆是碧落一路陪着她熬过来的,从前是,现今入了皇宫亦是。 “我没事。” 见她脸色不似刚才那般苍白没血色,碧落那悬着的心才终于稍落了些。“娘娘别担心,奴婢会将那东西给烧了个干净,绝不污了您的眼。” “别烧,那东西还有用处。”那令人窒息的感觉散去后,她好似又将自己给掩藏在一个极为安全的地方里,而后开启了自我保护模式,不让任何人看见那脆弱、不堪一击的嫣昭昭。 碧落不解,“这如此腌臜的东西还能有什么用啊?” 她呼出一口浊气,对太后今日之为倒也明白了几分。“平日里太后便不插手后宫之事,她大约也是今日才真正第一回了解到这大盛朝的后宫里究竟住了什么样的女人。然,如她所见,正是一群空有美貌却没有一点脑子的女人。” 见碧落还是皱眉一脸苦大深仇的模样,她便继续解释,“皇帝风流,只贪新鲜。只要是容貌稍微姣好些的,都会被宠幸,可这样空有美貌的女人都不过是沦为了皇帝的玩物罢了,等过两天新鲜劲过去了,皇帝便回将那人抛之脑后,再也想不起来这号人物。” “也正因为如此,太后才有了今日这一出。后宫这么多女人,只有本宫才是后宫之主,且在太后眼中,本宫极好掌控,既有家世,有容貌,更有地位。以皇帝换女人的速度而言,要重新培养一位听话的皇后太费时间了,还不如就趁手拿现成的皇后勾住皇帝的心。” 嫣昭昭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更重要的是,现在皇帝膝下无子,太后担心有一日皇帝有个什么意外,皇位便要拱手与人了。” 身在皇宫,这权力的漩涡中。 人人皆为互相利用,根本毫无感情可言。 甚至,对他们来说,感情不过也是他们随时可以出卖丢弃的东西罢了。 哪怕亲如母子,也逃不过算计。 比起儿子,太后更爱的是权力,是掌控。 碧落还是一脸似懂非懂的模样,嫣昭昭不禁笑了一声,心情总算是好了些。 “娘娘,那、那瓶子该如何处置才好?” 嫣昭昭忽而一笑,眸中却散着些许冷凝之意。“你收着便是。”她原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可现下这已然算计到她头上来了,她若再不回击便成了人人皆可捏的软柿子了。 “收了如此大礼,本宫该回以重礼答谢一番才是。” 请罪 之后那几日,嫣昭昭一如往常地安守分本与太后一起跟随着住持诵经,日子还算相安无事。 可今日,做完早课回来打算午睡的嫣昭昭房里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从没来拜见过她的悦嫔今日竟带着宫女来给她请安。嫣昭昭眉头轻蹙着,一时没想起来悦嫔是哪一位。碧落在耳侧轻言提醒,她才霍然晓得这悦嫔就是那日嚼她舌根子被太后给拉出佛堂大殿的那位宠妃。 人既来请安,她断然没有让人回去的道理。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悦嫔向她行了个标准的见礼,瞧她恭顺的眉眼,还真一时无法将她与那日骄纵跋扈的宠妃看作一人。 “起来吧,赐座。”见她落座,嫣昭昭也不屑与她废话寒暄,在皇宫那会儿悦嫔也不曾到凤仪宫请过安,今日来想必也不会单纯地只是请安如此简单。“妹妹今日怎的突然想起过来本宫这了?” 悦嫔闻言,莞尔一笑,纤细的指尖轻轻抚上发髻。“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之前是嫔妾失了礼数,故今日特来向您请罪。” 嫣昭昭闻言不禁挑起了眉尾,似是有些诧异。先不说那已然过去了几天,单说她这幅态度便绝非是来请罪。悦嫔身上穿的是现下最时兴的烟罗裙,发髻上全是华贵的宝石簪子,更有做工精致的步摇垂挂在发髻两侧,尽显贵气。比起装扮素净的她,此刻的悦嫔更像是雍容华贵的皇后。 悦嫔好似也知晓她心中所想,眉眼间忽而露出一抹歉意的神色来,唇角的笑意也微微收敛,一副苦恼的模样,可语气却略带着雀跃。“嫔妾其实早就想来向娘娘赔不是,可皇上连着几晚都召幸嫔妾侍寝。”她垂下眼帘,双颊染上一点羞红,执着帕子的手捂在唇角,满是羞赧之色。“这、这才......耽误了些时日,还望娘娘不要见怪。” 话至此,嫣昭昭岂会不知眼前人不是真心请罪,而是出了丑心生不忿以一身的荣宠故意来碍她的眼。 既如此,她也不必客气对待眼前此人。 嫣昭昭正欲开口,却又听她悦嫔话锋一转,一改刚才那娇羞之意,忽而故作神秘地压低嗓音,“嫔妾昨日侍寝时,皇上他......提起了娘娘。”她故意停顿不语,像放下了钩子等着鱼儿来咬她下落的诱饵。 她轻笑,倒是来了几分兴致,也不介意顺势咬下悦嫔那技巧拙劣又难吃的鱼饵。“皇上说什么了?” 悦嫔故意支支吾吾半晌,装模作样地演绎为难后,才缓缓轻道:“皇上他说......娘娘德、德不配位,早想废后。还、还说......娘娘一点都不小意温柔,比不上嫔妾这般妥帖。” 说完这话,她便垂下脑袋,一副似受了委屈的模样,可那双眼中却满是得意之色。她便是要这只空有虚名的皇后难堪,那日她被当众拖拽出去,罚跪不止还被太后给训话一顿,甚至还名言自己比不上皇后那般懂事。她今日就是要看看这皇后究竟有多懂事,她故意子虚乌有皇上床第间所说的话,便是要皇后发难,如此她便可以让皇上给她做主。 悦嫔还在垂首等着皇后大发雷霆继而责罚,可等来的却是皇后轻描淡写的一抹笑意。“皇上这话倒也没错,本宫确没有悦嫔这般体贴。” 见她居然承认,悦嫔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眸底满是不可置信,和她所设想的全然不一样。一时,她张合着嘴,却发不出来半点声响。 “知道为何本宫不在意么?”嫣昭昭也不等她回答,便径直继续道:“因为无论本宫在皇上口中有多不堪,本宫依旧是这后宫之主,仍旧是这中宫皇后。” “那么你呢?为了什么坐在此处?” 悦嫔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皇后这话不明摆着在告诉她,无论自己做什么、使什么阴谋诡计,终究不能撼动其半分,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知道本宫为何从不参与你们的后宫争斗么?”嫣昭昭眸底闪过一丝讽意,“后宫的女人花期都太短了,今日还是嫔位的妃子明日就可能被打入冷宫,再无被皇上记起的机会。皇上喜好美人,这宫中美人更是多如牛毛,皇上又能记得多久?你们争抢再多,留不住皇上的心,下场终究也只会是老死宫中,无人问津。” “不可能!”悦嫔下意识反驳,“皇上不会这么待我的,皇上很宠爱我,一连几晚都召我侍寝,绝不可能是一时兴起!” 嫣昭昭浅笑嫣然,只是那抹笑中的嘲讽之意更深,“本宫依稀记得好几个月前皇上亦十分宠爱一位贵人,一连好几晚都召她侍寝,直至天亮都不愿去上朝,你可知那位贵人现今如何?” “如何?”她实在耐不住好奇,却未意识到落下诱饵的人已然变成了嫣昭昭,而她则成为了那个上勾的鱼儿。 嫣昭昭笑意更深,“她因为一连侍奉几晚,床第间没有能留住皇上的本事,皇上心生厌烦,便将此人打入了冷宫中。” 悦嫔此时的脸色一寸寸变得苍白,双腿有些软,脑海中却不禁回想起来,这几天皇上虽然都召她侍寝,可却不如一开始那般热情。一席话下来,她已然有些慌乱,可转瞬间又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又咬咬牙强装镇定,脸上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娘娘不必担心,嫔妾与那位弃妃不同,皇上是真的宠爱嫔妾。” 嫣昭昭也没有反驳,只轻声道:“那便祝妹妹的花期能盛放得长一些。” “一定。”悦嫔猛然站起,略为敷衍地福了福身,“时候不早了,皇上今日大约还是召嫔妾侍寝,嫔妾该回去准备了。” 嫣昭昭额首,“去吧。” 悦嫔怒气冲冲地走了,全然没有了来时那般从容得意。悦嫔的计划失败,更是没料想到皇后心机竟如此深沉,她一个不慎,便被皇后给绕进去了,不仅没能找到机会让皇帝责罚于她,现还让自己陷入了这样惶恐不安的情绪中。 而人一旦有了惶恐与不安这两种情绪,便会容易失去大脑的控制,做出些看似自我保护的举动。 可实则,却是在自我毁灭。 “碧落,去跟着她,看看她会不会做出本宫预想的那种事。”嫣昭昭示意碧落取出那日太后给她的瓷瓶,“若会,你便去膳房做一味点心将此物给加进去,而后以本宫的名义送予皇上品尝。” 这样好的回礼,自是少不了皇帝。 媚药 悦嫔离开西苑后,先是行色匆匆地回到自己的房里拿出带来的一小包玫红色的粉末。而后她让膳房准备了些酒菜过来,说是今晚皇上会到她这儿用膳。 圣心难测,她也不能保证今晚自己一定会被翻牌子。若放在平日里,皇上不召幸她也就罢了,可许是听了皇后的那些话,她却隐隐有种预感,如果今晚皇上不来,那大约以后都不会再唤她侍寝了。 所以悦嫔只好故技重施,叫来送绿头牌的太监而后给了他一袋银钱,让他将自己的绿头牌放在中间最为当眼的位置。而人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生物,双眼牵连着大脑,眼睛看见什么便会先被吸引住视线,继而脑海中便会浮现出与此人相关是事物。 她在宫中便是用此方法来让皇上一连召幸了好几天,只是宛似皇后所说的那般,皇上好似真的有些厌倦自己了。以往的皇上兴致极高花样也多,现下就像是为了完成任务般随意泄了龙精,之后便让人打水歇息,草草了事。 悦嫔越想越慌,心中更是肯定了今晚定要用这玩意笼络住皇上心思的想法。此物性烈,只要用上些许便能让男人欲望连连,雄伟硬挺整夜,最是容易勾住男人的心。 有了此物,她就无需再害怕会失宠,最终只能在冷宫中了却残生。 一切虽已安排妥当,可悦嫔却无端没由来地感到心慌。 也不知今夜......皇上究竟会翻谁的牌子。 而此时,东苑厢房中,皇帝手上正拿着一本奏折看得直紧皱眉头。 内侍太监忽而敲门入内恭敬地朝皇帝福了福身,“皇上,皇后娘娘命人给您送来了一盘点心,您可要尝尝?” 闻言,皇帝将手中奏折垂落下来,不可置信反问,“你说谁?!” 太监闻言又重复了一遍,“回皇上,是皇后娘娘。” 这一回,不仅皇帝听清了,就连坐在身旁的摄政王谢辞衍也闻见了。他喝茶的动作一顿,握住杯沿的手紧了紧。 皇帝轻嗤,脸上的神色却多了几分轻蔑。“可真是稀罕,这还是第一回皇后给朕送东西来吧。怎的,终于认清了自己的位置,讨好朕来了么?”他瞥了一眼还跪着的内侍太监,又徐徐开口,“让人把东西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话落,他再不愿多分一眼给予那低贱的太监,转而又将视线投在那份奏折上。 太监正要应声,却有人比他先上一步开了口。“皇上,可否听奴婢一言?”一直站在身后给二人看茶的大宫女锦绣忽而走上前来福身跪下。 皇帝双眸微眯,往下睥睨余光看了她一眼,他记得此人之前是太后宫中的宫女之一。他先前宠幸了身边的大宫女之后将其晋了位份,太后便将身边的宫女给了他,想来这也是太后放在他身边的线眼之一。 他沉吟半晌,终还是开口应允。“说。” “谢皇上。”锦绣微垂下眼帘,心中记着太后给她的任务,缓道:“皇上心中虽对皇后有所不满,可这面子上却还是要过得去。皇后毕竟是我大盛朝的一国之母,如果连送吃食这点小事都要驳了皇后的面子,朝臣们恐有微词啊。” 皇帝轻呵,神色更不满了几分。可旋即又想到了此人乃太后身边之人,今日这般替嫣昭昭说话,想来也是太后的意思。“那便拿进来吧。” 不过就是一盘点心,即便收下也不能代表什么,嫣昭昭那个女人若是想以此来邀宠的话,那可真是让人失望。 当年在她身上所受的屈辱,他一定要取回来! 内侍太监依言将那盘点心给取了进来置于皇帝手边的案桌上。皇帝随意地撇了一眼,是一盘造型精致的桃花酥。皇帝眉头微微皱起,他并不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点心,可一想到这许是太后所授意,不得不给太后一个面子,便随手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 他喝了一大盏茶将那甜味给尽数压了下去,旋即微微侧头朝坐在身旁的谢辞衍道,“摄政王也尝尝吧。” 皇帝金口已开,谢辞衍自然没有不尝的道理,他随手拿起一块径直放进了嘴里,直至皇帝亲眼看见他将那点心给咽下去后,才移开了视线。 谢辞衍作辑,朝皇帝额首,“多谢皇兄赏赐。” 皇帝轻笑,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随即又道:“摄政王若是喜欢,不若就赏给你了,如何?” 谢辞衍了解他的所思所想,他生性自私多疑,又怎会把东西轻易转送他人,哪怕那是他不要的垃圾。“这乃是皇后娘娘送予皇兄之物,臣弟又岂会觊觎这一份心意,还是留着给皇兄慢慢品尝吧。” 皇帝郎朗笑开,眉尾轻扬起,似是意有所指般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如此,甚好。” 此时,敬事房太监缓步走了进来跪在皇帝脚侧,而后将手中放置妃嫔们绿头牌的沉香木盘高举起,“请皇上翻牌子。” 皇上闻言立马来了兴致,视线首先便被置于最中央的悦嫔绿头牌所吸引,垂眸沉吟半晌,还是抬手翻了悦嫔的牌子。 见皇帝翻了牌子,敬事房太监便去通知了悦嫔,让其准备侍寝事宜。 而闻见消息的悦嫔喜出望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拿来温好的酒,从怀中拿出那包嫣红色的粉末,尽数倒入了酒内,粉末遇水即化,混杂在酒中却无色无味。 沐浴更衣后,悦嫔一改之前保守的风格,换上了一件白色单薄的纱裙,将她整个人衬得更是梨花带雨般动人。 她端坐在椅子上,心中略有些不安又有些紧张,不断转头看向门外寻找着皇帝那抹身影。 悦嫔在等皇帝,而嫣昭昭同样也在等。 可她等的却是皇帝吃下那么多媚药以后做出有失颜面之事来的时候。 自那日她拿到太后所给的媚药以后,心中便已浮现出计划。可她亦深知皇上如此厌恶于她,自不会多吃她所送的吃食,自不会有多大效果,顶多只能让人更有兴致罢了。可如今再加上悦嫔所下的媚药,今夜的皇帝定会做出些令人惊喜的举动来。 夜愈发深了起来。 正值炎夏,就连夜里吹来的风也都带着闷热,容易让人心生烦躁之感。她让碧落留在西苑,自己则到外面透透气。他们所住的院落皆为宫中人,就连僧人也不会靠近,所以碧落自然也安下心没有跟上。 嫣昭昭提着宫灯走着走着,不知怎的走到那座寂寥的石桥上。这桥好似废弃了般,即便夜里也没有燃上几盏灯供人过桥。四周万籁寂静,唯有虫鸣与树叶摇曳时的沙沙作响。 她正欲转身回去,手臂却忽而被拽住往后一扯。事发突然,嫣昭昭丝毫没有防备,手上宫灯戛然摔落在地。她落入了一个男人的怀抱中,滚热的手掌抵在她腰间,嫣昭昭大惊失色,张嘴便想大喊,可却被男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 男人将她拥得极紧,好似要将她给揉入怀中,灼热的气息尽数落在她的脖颈处。她不断挣扎着,失去宫灯的嫣昭昭也看不清眼前男人是何模样,只是本能地推开他。 下一秒,她便听见那熟悉的嗓音落在她耳畔,低哑,又好似喝醉时那般的迷离,“娘娘在那盘点心中放了什么。” 失控 嫣昭昭瞳孔猛然一缩,一时连挣扎都忘了,脑海中只剩下谢辞衍刚刚所说的那句话。 难道......他也吃了那盘点心? 可为何?她明明是送予皇帝,为何点心却让他给吃了? “你......为何......” 谢辞衍却蓦然攥紧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得更近一些,近得嫣昭昭连他眸底中的狠厉都瞧得一清二楚。“你告诉我,你做点心送给皇帝是否动了想要争宠的心思?!”不等她回答,又似担心她的答案并不是他想听的,便径直继续开口道:“甚至不惜在里面放媚药!” 他蓦然抬起眼,狭长黑眸中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寒冷之色,那犀利的眼神仿佛要看穿嫣昭昭的内心深处究竟在想什么。“你想要什么?你想从皇帝身上得到什么?”谢辞衍理智好似已然被那媚药给尽数吞噬,做出些与他完全不符的事情来,可他却又控制不住自己,欲将心中所想尽数说出。“荣宠?金银珠宝?还是那皇帝的心?!” “都不是,你先放开我!”嫣昭昭挣扎无果,想解释可奈何眼前人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只一味地自说自话。“谢辞衍!” 被她忽然一喝,谢辞衍理智这才稍稍回笼,可他双眸却逐渐愈发迷离起来,又将人给揽入怀中,却不似刚才那般用力,“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 嫣昭昭一愣,一时还未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又听他道:“我给你......” “你别去向皇帝邀宠......” 不知怎的,闻见这话的嫣昭昭心中某一块忽而塌陷下来。她亲情淡薄,虽生在名门,自小享尽荣华,可他们亦会为了这样的荣华而牺牲亲人。为名、为权可以不惜一切,而她亦是父母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牺牲了她的一生。 入宫后,那有着血脉相连的亲人让她去争宠,族人为了自己的前程利益让她去夺得皇帝的宠爱,就连太后也要她笼络住皇上的心。她虽尊为皇后,可却也不过是他们这些人手中的棋子,他们要她去争,她便要去,却从没有一个人问过她是否愿意。 可现在,眼前这个男人却是唯一一个让她别去争宠之人。他虽神志不清,不知道说的是实话还是胡话,可她这辈子能听见有这么一个人对她说这般的话,便也心满意足了。 现下这般情况,她得找个地方将谢辞衍给先行安置下来,不若以他们现下这般,要是被人给瞧见,怕是都难逃腰斩之刑。 嫣昭昭有些费力地将谢辞衍连拖带扶地过了那石桥,继而就近随意推开了一扇外面无人看守的门。入了内殿,她这才恍然发现这儿竟是一座佛殿,映入眼帘便是一尊庞大宏伟的的菩萨像,手执甘露,双眸半开,嘴角微扬,仿佛正在沉睡之中,却又给人无比神圣、高贵庄严而不可侵犯之感。 她看了一眼,暗道一声得罪,便移开视线将谢辞衍放置在一旁让他靠在柱子上。可他却是一点都不安分,那只滚热的指尖不断桎梏着她的手腕,连一步都不让她离开。“摄政王,你先放手可好?” 谢辞衍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暗哑的眸色里满是侵略,也不知晓他是清醒了过来还是仍被媚药所影响。“放手?娘娘这是又要去寻皇上邀宠么?” 嫣昭昭无奈,呼出一口浊气又耐着性子与他再解释一遍,“摄政王误会,本宫还做不出来向皇上邀宠之事,还望摄政王别再自我揣测。” 闻言,谢辞衍眸中狠厉稍褪去了些,终是恢复了从前那般的沉着冷静。“莫非送给皇上的那盘点心并不是出于你宫里?” 嫣昭昭摇头,“不,点心确出自我宫里,媚药也是本宫命人所放。”她行下这等事,原该是无论如何都要咬死自己是清白之身,可许是有了他方才的那般话,她竟下意识就说了出来,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兴许可信。“只是本宫并非邀宠,不过是还礼罢了。” 谢辞衍眉头轻蹙,“何意?” 她抬眸看他,想来今日这事若是不解释清楚的话,谢辞衍大约不会善罢甘休。她简单地与他说了那日太后之言,与她今日的计划,说完后她又问:“本宫唯一不解的是,为何是你吃下了那盘点心?” 谢辞衍眸中浮起几分嘲意,“正巧本王因朝堂上之事前去拜见,皇上赏了一块点心给本王。” 嫣昭昭眸色深了几分。美其名曰赏赐,可实则又是疑心重的帝王一次又一次的试探。皇帝那时候想的大概是如若她真的有别样的心思欲毒害于他,便是死也要将谢辞衍给拖下去,何其自私。 她对上了谢辞衍的视线,眸光微微闪烁,宛若屋外的星辰。“此事连累了摄政王,是本宫疏忽所致。倘若往后摄政王有任何需要本宫帮忙的地方,本宫定......” 嫣昭昭话尚未说完,便再次被谢辞衍给打断,“娘娘与本王在这宫中皆身似浮萍,生死皆掌握在别人手中,又何能保证你我还尚会有以后。”他侧身,双手抵在硕大的柱子上,将她圈在其中,“而现在,本王就有一事需要娘娘帮助。” 她下意识问,“什么忙?” 谢辞衍凑近了些,让她看清自己眸底蕴藏的欲色。“娘娘种下的因,是否也该由你来结下这果?” “你疯了?!”嫣昭昭抵住他结实又熟悉的胸怀,“这、这儿是佛殿。” 不是拒绝他,而是不想在这种地方。 意识到这儿,谢辞衍唇角微勾,“正巧,本王也想尝一尝亵渎神灵的滋味。”他这话,似将嫣昭昭给比作神灵,又似神志不清之语,让人着实看不真切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谢辞衍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曾知晓。他明明满腹谋略,脑子也比其他人要聪慧不少,可这些才智却都在看见嫣昭昭的那一刻后尽数消失,仿若从未存在。 他不知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般,似是中了她下的毒,控制不住地去在意她,哪怕只是听见她的名讳,他都会下意识顿足。在东苑那会儿,听见她给皇帝送来点心之时,他好似就逐渐失去了理智。 更在察觉自己中了媚药之后,不知缘由发了疯似的出来寻她。他怕,她下媚药给皇帝邀宠。他怕,她委身于皇帝。而在看见她的那瞬间,他所有的理智便已然尽数崩裂,说出了些他自己掩藏在内心极深之处的真心话。 他会武,更擅武。体内的这点媚药只需用内力就可以平复,可这一刻,他虽神智清醒却还是会被她所迷,体内媚药消散了,可身下的欲念却没有丝毫减退。 他和嫣昭昭,都是没有以后的人。 那便逃吧,逃避一切。 让他也自私一回,以媚药作为借口,将她留在身边最后一晚。 最后一次。 亵渎(H) 他说得对。 在这偌大的皇宫中,他和她都一样,不过就是被别人握在手上的一枚棋子罢了,执棋者要你走便走,要你死便只能依言赴死。 他们,何谈以后? 既不知道自己何时将死,还不若依他所言那般,先把眼前这一刻给享受殆尽,死的时候或许还能少了一个遗憾。 许是作为他人手中的棋子许久,嫣昭昭生出了一颗极其叛逆的心,唯有做出这种反抗之举时,她才真切觉得自己是真的在活着,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傀儡。 她没再拒绝谢辞衍,转而一双纤纤玉手顺着他的胸膛缓缓往上,划过肩头继而再搂着了他的脖颈。一双潋滟的眸色眼波流转,慵懒一扫,霎时便如那夺魂摄魄的妖精般轻易勾住了他所有的视线。“那摄政王可要记得,这一次......”她故意一顿,忽而凑近至他耳畔轻呼出一口热气,“可不是本宫勾引你。” 谢辞衍心尖一颤,在反应过来后轻笑了一声。 现在的他,已然不需要她的任何勾引了。只要是她,他甘愿堕落红尘成为她的裙下臣。 “娘娘说的没错,是本王欲亵渎娘娘。” 听见他这么说,嫣昭昭耳尖有些微热,许是有些紧张的缘由,心跳都好似快了许多。 谢辞衍急不可耐,大掌抵在她的后脑上猛然倾身将嫣昭昭压在柱子上。微凉的薄唇凭着本能覆上她红润温软的唇,他呼吸微沉,那日思夜想宛若果冻般的香甜此刻就落在他的鼻息间,在触上那刻,他便失了控,只想掠取。 唇上被眼前男人既狠又猛地吻住,可她却丝毫不觉得反感,甚至似本能般渴求更多。炽热滚烫的吻瞬间比啊夺去了嫣昭昭的呼吸,她只感觉自己似深海中的鱼般,窒息燥热,等待着他将扬起灌入进来救赎于她。 缠缠绵绵的吻不断交织着,唇畔不断相互吸吮,湿滑的舌尖亦不断在相互追逐、相缠。好似一对久别重逢的小夫妻般,只想将对方的一切都纳入怀中,不管不顾地占有对方的一切。 被压低的喘息声,自喉间溢出的娇喘在这未燃起烛火的佛殿中某处响起,暧昧的氛围在这本该是庄严至极的殿中弥漫开来,那半张开的慈悲双眸好似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们,迎上那样似有若无的目光,嫣昭昭只觉有些不自在。 趁着谢辞衍松开她喘口气的功夫,蓦然推搡着他,忙道:“我、我们去别处吧。” 满腔兴致被彻底撩起的谢辞衍动作一顿,在微弱光亮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便见那宏伟的佛像视线好似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他从不信神佛,自不会有敬畏之心,更不在意那佛像的存在,可现下...... “娘娘还想去往何处?”他嗓音暗哑,满是欲念。“这是在寺庙里,虽不比宫里那般守卫森严,可出去的话仍会有被看见的风险。” 嫣昭昭贝齿轻咬了咬嫣红的下唇,眉头轻皱,一副烦恼的模样。谢辞衍没办法,只好将人稳稳抱了起来,脚下稳当一步一步朝佛殿的内室走去。 内室是平日里供奉僧人暂作休息诵经的地方,里面仅有几个蒲团和一张不大的小桌子。看不见佛像后,嫣昭昭身体放松不少,谢辞衍一把将人摁在门板上,指尖将束在她腰间的系带给猛然扯开。衣襟松落,隐隐露出了里面同样素白色的肚兜,眼尾瞥见那衣襟与诃衣之间暴露在空气中的白皙肌肤,下腹一紧,欲念更深。 谢辞衍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目光炽热,像一团炽热的火焰般,欲将她给燃烧殆尽。 嫣昭昭被他看得浑身发烫,双颊泛着诱人的酡红。满室的漆黑中,温热的指腹绵延点火,手上薄茧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锁骨间轻薄细腻的皮肤。双眸视线相触,她看清了他眸底那深不可测的欲望。 她心头微动,好似又回到了那一晚荒唐的时候。下腹处忽而溢出一股莫名的痒意,甚至还不受控制地向下蔓延而去。嫣昭昭下意识夹紧了双腿,双腿之间的花穴深处却止不住地轻轻收缩着,泛起点点湿意。 想起那晚的极乐,嫣昭昭亦然有些情动。纤细的指尖一点点抚过他身上的玄色锦袍,一路蜿蜒往下,而后停在了那嵌玉的腰带上,指尖微动,轻扯了扯,却纹丝未动。“摄政王这腰带可真难解啊......”一句宛似娇嗔之语便足以让万千男人为之疯狂。 谢辞衍大掌覆上她纤细的手背,带着她的指尖将自己身上的腰带给解开。腰带应声落地,衣襟也随之松散,那清冷衣冠楚楚的谪仙模样也随着松垮开来的衣袍霍然变成了堕入红尘欲望中的凡人。 衣衫尽褪,谢辞衍的手紧紧桎梏着她细软的腰肢,带着灼热气息的吻好似要在她的身上留下独属于他的印记那般,密密麻麻的吻先是摩挲而过她的颈侧,而后又一路往下蜿蜒,吻过漂亮的锁骨,终停落在那硬挺的红梅上。 谢辞衍眸色一黯,喉结不禁上下滚动着。他凑近,伸出一节舌尖轻轻挑起那微微有些颤抖的红梅,胸腔中的欲念不仅没有得到丝毫缓解,甚至更加口干舌燥,喉头灼得有些疼。他不再满足这如蜻蜓点水的轻触,舔了舔唇畔,继而将那点红梅吮在口中,上下齿关轻轻碾磨着,湿滑的舌尖如挑逗似的打着圈,细磨慢掂,惹得身下娇媚的女人压制不住,连连娇喘。 “嗯.....哈啊、唔——”嫣昭昭刚开始只觉得有些痒,可随着他的动作,那点痒意却逐渐变成带着电流的酥麻,只想索要更多,双腿间花穴空虚之感更甚,春液缓缓流淌,沾湿了腿根儿。 “娘娘可喜欢本王如此?”清冷如谪仙的男人忽而说出这样令人面红耳赤的话,寻常闺阁女子此时大约便是娇羞低头不敢回应,可嫣昭昭却不顾这些,只想好好享乐。 “摄政王可不能厚此薄彼呀......”手掌轻轻握住谢辞衍的手腕将他的手覆盖在自己另一边被冷落许久的雪乳上。“也弄弄这......” 谢辞衍喉头干哑至极,他以为在这床笫之事上一向皆为男人作为主导,没曾想却在嫣昭昭这儿颠覆了原有的想法。可就是这样的她,让他愈发欲罢不能,喘息更沉,双目炽烈,似有一股无形的火焰将他为数不多的理智给全然烧烬。 掌心一片如棉花般柔软的触感,他五指猛然一拢,掌下软绵的乳肉瞬间被挤压成了各种形状,虎口处突出那点红梅更为显眼。谢辞衍薄唇轻吮夹住那颗诱人的红梅,而后蓦然往外扯着。 “嗯啊——”嫣昭昭瞬间如遭雷击,浑身一颤。 “娘娘说的对,本王不该厚此薄彼才是。”谢辞衍双手托着那双比皑皑白雪还要白上几分的双乳拢在一块,绯红宛似红梅般的乳尖微微相触,薄唇张开将两颗茱萸般的小红豆一并含入口中,一把用力吮住,舌尖也不甘寂寞地在那两颗红梅上来回打转,极尽淫靡。 “唔——”这激烈的刺激让嫣昭昭不禁长吟一声,脑中好似被人燃起了烟火般,炸开时花火绚烂,轰轰烈烈,浑身一抖,攀在他肩头上的十指蓦然一紧,眼前朦胧,只能模糊地看见埋在她胸前的脑袋。“摄、摄政王......” 闻见他的尊称,谢辞衍眉头轻蹙,有些不满地用牙齿咬了咬她的乳尖。“娘娘又忘了本王说的话了?” 嫣昭昭脑子略有些浑浊,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谢辞衍......” 他唇角轻勾起,眸底浸染了些笑意,在她耳畔细语,声音染上哑色,低沉悦耳,似修罗恶鬼在蛊惑。“娘娘有何吩咐?” 嫣昭昭眼尾轻勾,一双桃花眼满是媚色,微有些凌乱飘散的发丝抚过他的面颊,眸光妖冶直盯着他好看的眉眼,红唇却微微启开探出一小节粉舌舔在了他的唇畔上,贝齿轻咬。不疼,似一只猫爪轻轻挠过,足以燃起男人浑身的欲念。 她嗓音慵懒却又带着娇柔的媚意,一举一动都在拨弄着他的心弦,好似已然弹奏了一首致兴的曲子般。 嫣昭昭便如那妖魅般,贴着他的唇道:“谢辞衍,肏我。” 朝暮(H) “嫣......昭昭。”谢辞衍低喘一声,喉间难抑地喊出她的闺名,本就在欲念之上的男人又怎经得起她如此撩拨。他伸手往下握住那已然青筋凸起的硬挺孽根,圆润硕大的龟头在她湿腻的腿心擦过,继而在那花唇上下来回蹭了蹭,直至龟头浸满了春液后,才挺腰缓缓肏入那粉嫩微微翕张着,似在邀他进去的花穴。 “嗯、嗯哈......”虽已然不是处子之身,可那花穴仍紧致得惊人。花穴口刚被抵开之时嫣昭昭有过一瞬的不适应,可又在他尽根没入时,那点不适已然转变成酸胀之意。 谢辞衍挺腰又往上顶了些,软嫩的穴肉便迫不及待地全然将他的棍身给紧紧包覆,紧紧吸附住他的孽物。他额角青筋一跳,“夹得真紧。”他一手将嫣昭昭的腿拉起架在自己宽大的肩上,将身下肉茎插得更深一些,直进直出,每一下都尽根没入,胯部紧紧相贴在一块,花穴流淌而出的春水也沾在了他的下腹上。 那熟悉的极乐之感又再次朝嫣昭昭袭来,那柔嫩的花心极不争气,每每被龟头一顶,她后脑便会泛起一阵酸麻之意,紧咬着下唇的贝齿也压止不住那细碎娇媚的吟喊声。“嗯、嗯啊......好、好深......” 阵阵剧烈的摇晃与猛烈的撞击让嫣昭昭脑袋有些昏沉之感,可身体每一个细胞却都在亢奋地叫嚣着,花穴也在微微翕动收紧,似是无声地在向他索取更多,更猛烈的肏弄。 嫣昭昭呻咛不断,嫣红的唇张张合合,面色酡红似饮醉,引得人心生荡漾,小腹一紧,不住更加用力地肏得更深更狠。“娘娘吸得如此紧,是不是也觉得舒爽至极?”他嗓音哑然,似是蒙上了一层沙子般,透着一股蛊惑的意味。 “嗯、嗯......嗯啊......”悬在半空中的脚指头紧紧蜷缩在一起,这个姿势无形中将她的身子也抬高了些,小屁股稍稍离地,上翘的龟头更易摩擦到嫣昭昭那隐藏在甬道深处的敏感点,孽根每插进去一回,那敏感点都会被狠狠碾磨而过,那猛烈的酸胀感猛然窜上后脑,大脑好似被电流给劈中一般,一片空白。“好、好麻......哼嗯、好舒爽......嗯啊啊——” 她身体发酸,粉嫩的穴肉被狰狞的孽根寸寸挤开、肏入,谢辞衍抽出极慢,却插得极快,每每都是一插入底,龟头直触上柔嫩的花心,俩人都是一阵阵颤栗,舒爽到了骨子里。“娘娘、娘娘......” 嫣昭昭扶在他肩膀的十指蓦然一紧,继而将男人给拉了下来。四目相对,迷离满是媚色的桃花眸对上了幽暗欲色的凤眸,名为情欲的氛围自二人眼中漫开。一根纤细的食指轻抵在了谢辞衍的薄唇上,娇媚的嗓音亦因情欲而染上点点哑意,“不让本宫喊你为摄政王,可你却一口一个娘娘,这不公平。” 柔嫩的指腹在他唇上轻轻摁着,媚眼如丝,像极那靠吸人精魄生存的妖精。“唤我名字......”她轻轻喘息,身上独有的合欢花气息沁入他的鼻息间,“嫣昭昭,就唤我......昭昭。” 嫣昭昭仰头隔着自己的指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柔嫩的唇畔触上又似没触上,就如隔靴搔痒般,并未挠到最痒处,反而更痒,本就荡漾不断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再无法平静。 那个吻,一触即分,丝毫也没有留恋,却让人更心痒难耐。“朝朝暮暮,暮暮昭昭。我的闺名,是这个意思。” 此刻,她只想抛弃掉这名存实亡的皇后身份,与他在一块时,她只希望自己是嫣昭昭。没有任何的利益,猜忌,只有无尽的欢愉。也唯有在这一刻,她才能成为嫣昭昭。 朝朝暮暮,暮暮昭昭...... 谢辞衍呼吸紊乱,这一再的撩拨早已让他的理智尽数燃烧殆尽,眼尾泛着微微的红晕,在夜色中瞧着竟有几分妖冶之感。他似被妖女完全蛊惑的堕落谪仙,薄唇微启,轻轻呢喃着,“昭昭、昭昭......”舌尖微微探出自下往上轻扫过她抵在唇上的那根指尖,大掌又蓦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在那他舔过的指尖上落下极致虔诚的一吻。 他眸中欲色更重,似是被添上了一笔浓墨般幽深。谢辞衍将她的手腕摁在头顶之上,滚热干涩的唇吻上了那不断挑拨,惹得他荡漾不断的嘴上。干哑的唇轻轻摩擦而过那嫣红柔软的唇,带起阵阵酥痒,嫣昭昭被这粗粝的唇磨得一麻,再次反客为主。 她趁着谢辞衍尚在意乱情迷之中时,用那没被他攥住的手掌猛然往他胸膛上一推,谢辞衍一时不备,桎梏着她大腿的手蓦然一松,以至于让她有机可乘将他反过来压在他身上。谢辞衍在她欲转身之时便已回过神来,五指掌在她的后腰,性器仍旧紧紧相贴着,孽物恋恋不舍地深埋在湿热的甬道里头,丝毫不愿出来。 “嗯——”可谢辞衍这么一压,本来就紧紧抵住花心的龟头又再戳深了些,惹得她不住长吟一声。 可她十分快速地适应过来,稳稳地跨坐在他的腰腹之上。嫣昭昭却似一点儿也不着急般,忽而俯下身来,白嫩的双乳紧贴在谢辞衍出了些薄汗的胸膛上,混杂着合欢花香的气息就在离他不过半分的距离。 嫣昭昭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在他干涩的唇畔上,嫣红唇畔微勾,潋滟动人,一双宛若琉璃般纯净的双眸紧盯着他的唇。那模样宛似一个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女般无辜,可她每一个动作却犹如那妖精般撩人,而不自知。 “谢郎君的唇好干啊......”一声故意喊的郎君又让他下腹一紧,孽物更硬,深埋在她花穴中隐隐跳动着,可压在他身上的妖精却有意地不让他动弹。“本宫来为郎君润润如何?” 谢辞衍脑子已然被她撩得神智轰然崩塌,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嫣昭昭也没给予他时间想明白,她双手霍然捧住了他的脸颊,先是轻柔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下一秒,嫣昭昭却伸出一小节小巧粉嫩的舌尖在他干哑的唇上一寸寸舔着。 谢辞衍脑子好似被猛然炸开般,一片空白,全身上下宛如都失去了触感般,只余下唇上那抹柔软的触感不断在折磨着他的神经,似要将他的神经一点点碾碎。他难抑闷哼一声,大掌欲将她给拉开,却又听她道:“本宫要是下来了,便不再让郎君碰本宫一分。”她轻轻挑眉,那表情好似在挑衅于他,要是敢阻止她,便试试。 欲拉开她的大掌在半空中蓦然一顿,终又垂落下来。何曾想,他谢辞衍堂堂一位摄政王今日居然被一个女人给威胁,还成功了。 见他妥协,嫣昭昭这才满意,又俯下身专心地“润唇”去了。她好似在用这种方法在谢辞衍身上留下属于她的气息与印记,粉舌舔过他并不起眼的唇珠,而后蓦然将其含住,轻轻吸吮。玩弄够了唇珠,转而又细细舔舐过他的唇肉,将他每一处因欲念所生出的干燥给一一润泽。 满是惑人合欢花香的气息源源不绝涌入谢辞衍的鼻息间,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神经,让他连呼吸都变得畏惧起来,下腹一阵阵肿胀发涩,孽物隐忍不止,好似下一秒就要爆开,四肢既酸软又僵硬,只有那掌在她后腰的指尖一再收紧。 直至谢辞衍干燥的唇上满是晶莹的水光后,嫣昭昭这才浅笑放过了身下隐忍已久的男人。她双手撑在他胸膛上,轻轻摆动着腰肢,小屁股微微向上抬起,而后沉下腰,花穴将狰狞肿涨的孽根吐出些许,随即又将其尽根吞没。 “哼嗯......好、好硬啊......” 她娇喘淫语的嗓音宛如就萦绕在谢辞衍的耳畔,似妖女的靡靡之音,一步步诱其堕落。饶是圣心佛子端坐在此亦会被这嗓音所迷,何况他谢辞衍,内心七情六欲未断,满身皆染红尘。 他开口,出声已然哑到极致。“昭昭动作如此轻柔,能舒爽达至极乐么?”谢辞衍大掌紧箍着她的柳腰,倏然将她半抬起,挺腰猛然将孽根狠狠插入,一插直抵花心。 隐忍许久的谢辞衍此时就宛若那披着羊皮的狼褪去了皮囊,野性尽露,只想将眼前猎物拆吃入腹。 隔墙(H) “嗯啊......你、哈啊......好深——”谢辞衍动作来得突然又猛烈,嫣昭昭毫无防备,柔嫩的花心骤然被狠狠抵住,她欲逃离这种感觉,可谢辞衍大掌紧紧箍着她的腰肢,连一丝逃的机会也不给她。“谢、谢......谢辞衍、嗯哈、啊啊——” 谢辞衍眉尾轻挑,桎梏着她腰的大掌又用力了几分,“昭昭怎么不唤我郎君了?”他撑起身子,细密的吻落在她的颈侧,终落在她好看白皙的耳缘上,探出湿滑的舌舔了舔。“再唤我郎君。” 嫣昭昭耳朵极为敏感,只是轻轻触碰都会觉得痒,现下被他如此撩拨,就如那投石在湖般,浑身上下泛起了阵阵涟漪。“哼嗯......”刚刚明明还是她为主导,现下竟又角色调换,让她如何能服气?她咬牙,嘴硬地就是不愿喊他一声郎君。 谢辞衍显然也不着急,褪去羊皮的狼却有十足的耐心与把握让他看上的猎物主动朝他走来。大掌依旧紧紧桎梏着嫣昭昭的腰肢,只是不断向上挺动的腰逐渐平复了下来,孽物只深埋在甬道中,却纹丝未动。 方才还被龟头深深顶着的花心忽而放松了下来,可嫣昭昭却没有感觉到预想中的轻松,反而逐渐感到空虚难耐。花心不知羞耻地轻轻翕动着,好似在向她表达着不满的情绪般,嫣昭昭难耐地夹紧腿,欲缓解那磨人的空虚感,可无论她是夹紧花穴还是把腿夹得更紧,都无法舒缓半分。 嫣昭昭岂会不知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故意如此,要让她妥协成为在他身下承欢的被动者。可刚还在上位者的嫣昭昭落差太大,此时更是不愿认输。她欲抬起腰实则自己动,可无论她再怎么用力都无法逃离谢辞衍的桎梏,她自己动也不成,想要似刚才那般舒爽快登极乐的感觉唯有向眼前男人妥协。 花穴那隔靴搔痒的感觉着实一丁点也不好受,嫣昭昭咬牙,桃花眸中氤氲着几分雾气,更是惹人怜爱万分。 “昭昭乖。”谢辞衍眉眼间虽浸满了欲色,可他却好似丝毫也不急般,一步步诱导着伏在他身上的女孩儿。“唤我郎君。” 犹豫挣扎半晌,在认输与极乐中果断选择了享乐。“郎君,给我......”声音极媚,许是忍耐了许久的缘由,那嗓音像蒙上了一层极软的绸缎般。声一出,便足以让男人酥了半边身子。 谢辞衍呼吸更沉了几分,不见光亮的隐秘内室中满是他压低的喘息声。他吐息滚烫,“这就给你。” 理智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 他抬起嫣昭昭的腰肢,大掌将其悬在他身上。挺腰猛然一顶,忍耐许久的孽根瞬间随着他的动作往深处迅速插去。 “哼嗯——”嫣昭昭被这一下撞得好似连灵魂都要飘出身体外了,浑身一激灵,一股如浪潮般汹涌的快意席卷而来,自下而上,好似连全身的毛孔都颤栗着打开。“嗯、嗯啊......就是那、那儿......郎君再用力些......哈嗯——” 那舒爽得能让人后脑酸麻的快意全然涌上脑中,嫣昭昭再也顾不了什么上位亦或者主导,她臣服在了这灭顶的快感当中,一心只想要登至那极乐的云巅之上,一尝这女人的快慰。 谢辞衍不断挺动着劲瘦的腰身,单手捏着她的腰,一手覆在她柔软的小屁股上,时而摩挲感受着掌中柔软。肏弄的动作一下比一下更为激烈,狰狞粗长的孽物在那源源不绝流淌着汨汨春水的花穴中进进出出,孽物抽出时棍身上沾满了她的花液,而后又被他激烈的动作给堵了回去,二人交合之处一片狼藉淫靡。 “嗯、嗯啊......”不知被他这样肏弄了几下,嫣昭昭只觉浑身皆软,花心花液不断,酥酥麻麻的感觉逐渐演变成肿胀酸软之感。“不、我......我不行了......额啊——” 谢辞衍轻笑,“昭昭怎会不行呢?”他双手掌在嫣昭昭的腰间处,孽物抽出,蓦然将她整个人给抱了起来转身。 粗长的孽物猝不及防地抽了出去,即登极乐的嫣昭昭扭着小屁股,那只绵软的手下意识往后探,“哼嗯......别、别走......郎君别走......”指尖却怎么也碰不着那可恶的孽根,尚未登至巫山的她委屈极了,呜咽着出声,嗓音中满是委屈。“嗯......给、给我——” 谢辞衍眸中欲色翻涌,将嫣昭昭的身子抵在那扇木门上,背对着自己,而后双手掰开了她纤长的玉足,挺腰,肉茎再次尽根没入。 “唔嗯——” 失而复得的感觉更是碾磨着嫣昭昭的神经,那酥酥痒痒的快意不断在体内堆积,舒爽得连神智都不知遗落在了何处,甚至连自己身在何处也丝毫想不起来,红唇张张合合,不断娇媚吟喊出声。“嗯啊啊......好、好爽......好麻、嗯哈......谢辞衍——” 娇软淫媚的长吟萦绕在他耳畔,谢辞衍又是顶腰一弄,一阵翻云覆雨,花穴早已泛滥成灾。 骤然,谢辞衍耳尖微动,门外好似隐隐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他动作一顿,凑至嫣昭昭耳畔轻道,“门外好似有人。” 闻言,嫣昭昭背脊一寒,心尖一凛,身子只有阵阵凉意,再不见丝毫快感。 她将耳朵紧贴在不厚的门上,侧耳倾听着外面是否真的有人闯了进来。谢辞衍乃习武之人,听力一向卓越,不必侧耳便能将门外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他掌心微攥,在其中凝聚起一股内力,欲将闯进来的人灭之。 “太后娘娘诚心,即便夜深也心怀菩萨,特到此来诵经拜佛,奴婢敬佩。”毓敏接过太后手中已然祭拜完毕的香插在香炉中,转而又站在太后身旁服侍着。 太后轻轻叹息,“以前啊......此处才是住持安排给哀家的诵经佛堂,后来皇帝知道了之后,便命人在哀家的房中装上了小佛堂。” 毓敏更是喜笑颜开,“太后娘娘好福气,皇上那是心疼太后娘娘呢。” 太后已然有些浑浊的双眸看向那庄严的佛像,指尖捻着佛珠,“可也正因如此,此处荒废了许久,连僧人都被皇帝勒令不得踏进此处半步。”她朝佛像磕首,喃喃轻语,“还望菩萨莫怪。” 太后旋即便阖上双眸嘴里念念有词地默背着那早已刻在心上的经文给念出,毓敏也一并跪到了太后身旁,陪着她一块参拜诵经。 一门之隔的内室中,嫣昭昭悄然握住了谢辞衍的手,朝他轻轻摇头。这是在示意他,对方可是大盛朝中最为尊贵的女人,杀不得。 那根孽物仍插在花穴之中,嫣昭昭轻轻动了动身子,欲将那孽根挤出体外,忽而被人闯入,兴致全无,心头憋闷至极。那根孽物丝毫没有疲软下来的迹象,她仅仅只是略动了一下,龟头却极其巧合地触碰到她花穴中的敏感点,本就深在情欲之中,心头欲火未消,哪儿经得起如此刺激,喉间不禁溢出一声似猫叫的嘤咛。“嗯......” 声音一出,嫣昭昭慌忙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再一不小心发出什么声音惹得太后注意。 她因紧张,而不自觉绞紧了穴道,那孽物却被她这样无意识地紧绞弄得后腰一麻,深在欲念之中,又只得这一次机会,谢辞衍又岂会放过这与她欢好的机会。 见嫣昭昭已然捂住了嘴巴,他轻轻勾唇,大掌将她的小屁股微微托起,柱身被她扭动着抽出来了些。他挺腰,将那孽物往里推进了一点,轻轻碾过她凸起的敏感点。 那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熄的欲火又再一次死灰复燃,且烧得比方才还要猛烈些许。“嗯——”嫣昭昭回过头来,眸底闪过一丝惊恐,不断朝他摇着头。 谢辞衍轻笑一声,俯下身在她耳畔道:“别怕,我们动静小点,他们不会发现。”嫣昭昭听后心跳如故,好似心脏都要从胸腔处跳出来般。她动作极小的在挣扎着,可这点挣扎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兴致被撩拨起来的谢辞衍。“嘴巴捂好了。” 他朝那柔嫩湿滑的花心处重重一戳,嫣昭昭便浑身一软,双眸满是绯红,眼尾还侵染上了些惹人怜爱不已的泪珠。她花穴处绞得更紧,似在这种近乎疯狂伦理的情景下,也没办法抗拒身体不断席卷而来的快意,她捂住嘴还怕不够,贝齿紧紧咬着下唇,连娇喘都不敢放声,花穴却再忍受不了如此刺激,身子连连打颤,即达极乐巅峰。 嫣昭昭眼前似被白雾蒙上了眼睛,眼前朦胧一片,好似有白光闪过。甚至还没等她脑子反应过来,花穴猛然一阵翕张,汨汨春水泄出,尽数洒在了谢辞衍的小腹上。她浑身瘫软,身子紧绷隐隐在痉挛着,好似死过一场。 可脑海中唯有二字。 好爽...... 她以为这样就算结束了,可身后不断紧盯着她登至极乐模样的谢辞衍却压抑着呼吸,嗓音却哑然幽沙,“昭昭怎能只顾着自己极乐。”他轻咬她的耳垂,深埋在她穴中的孽物依旧硬挺,未射。 佛经(H) 嫣昭昭眸色有些难以置信,却又不敢声张,只不断摇头妄图让谢辞衍打消这个念头。 可孽物已然深埋在甬道中,体内的欲念不断支配着他,让他只能跟随着心中所念,所想。 门外燃着烛火,内室门扉上薄薄的一层纸有些透光,却看不真切外面是何等光景。谢辞衍指尖在她眼前门扉上的纸戳处了一个不大的洞来,远处瞧并不真切,可嫣昭昭却能清清楚楚地透过那个小洞看清外面的跪着的俩人。 虔心诵经的太后与毓敏跪在蒲团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嘴里念念有词地一遍遍念着心经,双眸阖上,好似真察觉不到此处二人所发出的动静。 嫣昭昭颤声阻止,嗓音极轻,“快、快出去呀......”刚才看不见外面的二人,她心里只有害怕被人发现的紧张,现下眼睛透过那小洞看清了外边,心底除了紧张,还随之蔓延出一股名为羞耻的情绪。“会被发现的......” 可此时生出这两种情绪的嫣昭昭却不知自己花穴绞得有多紧,甬道中每一处软肉都在紧紧吸附着他的棍身,花心也因高潮过而柔软得不行,不断翕张着触碰到同样柔软的龟头。如此销魂足以让人失了魂魄的感觉,要谢辞衍如何能退得出来。 他俯下身,在嫣昭昭耳畔低语。他声音清冽,还带着些许沙哑,落在耳里仿佛羽毛扫过心间,酥酥麻麻的。“放心,不会被发现的。”他手掌轻捂上她的嘴,嫣昭昭还有些恍惚,下一瞬便闻见他低沉的嗓音传入耳来,“昭昭也很兴奋不是吗......” 嫣昭昭心尖一跳,虽然极不想承认,可她却能清晰感觉到花穴深处一片湿腻,孽物插在其中却没有肏弄到的那处,不断泛着瘙痒与空虚之感。也许是被太后压抑支配许久,在她眼皮子底下行这等事却隐隐让她感到兴奋,就好似自己已然赢了太后一般。 见她咬唇垂眸,却没有反驳,谢辞衍瞬间了然一笑。他在后捏紧了嫣昭昭的腰肢,挺动着后腰发力,肿涨许久的龟头终于如愿以偿地猛撞上那极软的花心,瞬间汨汨春水四溅,花穴口不停喷涌出湿腻淫浪的潺潺潮水,宛如铁棍的肉茎一下接着一下地肏弄着她,力道一下比一下更重。 “唔......嗯......”嫣昭昭被谢辞衍从后捂住了嫣红的小嘴,那一声声压抑的嘤咛声自喉间闷声泄出,她虽在极力克制不让自己吟喊出声,可奈何谢辞衍每一回抽插的动作都能让她舒爽得忘我,那些不堪入耳的声响不由自主地便倾泄而出。 谢辞衍眸色一黯,中指缓缓撬开她紧闭的红唇,指尖感到一阵湿腻后又随即将食指给一并探入她的口中,双指忽而夹住了她的舌尖,继而来回搅动着。“知道太后嘴里念的是什么经么?” “唔嗯......唔、嗯——”嫣红小嘴猝不及防地被探入两根手指,嫣昭昭浑身一僵,红着脸滚动着舌头欲将这两根不断作乱的指尖给挤出去,可舌尖与指尖好似在她嘴里上演了一场追逐战般,不仅没成功将舌尖给推出去,反而还变成了舌尖正在舔舐着他的指尖般,津液顺着嘴角流溢而出,顺着谢辞衍修长的指尖一点点蜿蜒而下,姿态淫靡慌乱至极。 嫣昭昭下面的花穴被他的孽物所肏,嘴里还不断被指尖搅弄着,脑子逐渐更浑浊起来,好似也被搅得一片空白,什么也无法思考,花穴中孟浪的春水不断一股接着一股地淌出,顺着腿根儿滑落。 谢辞衍自是也没打算真让她回答自己的问题,他沙哑的嗓音在她耳畔落下,又在脑中炸开,带着点点蛊惑的意味。“太后念的是心经。”他自顾自地说着,“据说,念心经可以抑制邪念滋生蔓延,可以净六根除淫邪。” 嫣昭昭闻见他好像轻嗤了一声,“娘娘想不想试试看这心经能不能净得了你我此刻的淫邪?” 她微微一愣,一时也想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可下一秒,他低沉带有些些磁性的嗓音清晰地传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谢辞衍在念心经。 耳畔清晰传来了他的嗓音,有点低哑,带着说不出来的魅惑之感。每个充满灵性的字自他的薄唇中吐出,却宛似那恶鬼罗刹的低喃,声声带着诱惑的钩子,字字诱她堕入更深的红尘深渊之中。 能让人净六根的心经在谢辞衍嘴里竟全然变了味。 嫣昭昭心跳如鼓,谢辞衍肏弄的动作却一下比一下更猛,“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他念的明明是心经,可她却丝毫无法净心,身下春水更是源源不绝,浑身皆燃起了欲念,那点兴奋感瞬间占据全身,碾碎她因太后突然闯入的害怕与紧张,连仅剩的荔枝也都被剥夺得一干二净。“哼嗯......嗯唔——”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谢辞衍猛然深深一顶腰,又肏得嫣昭昭娇喘吁吁,飘飘欲仙,好似已然身在云巅之中。 好、好快...... 好麻、好爽...... 被谢辞衍口念佛经所激,心却不断剧烈跳动着,一丁点也净不了六根淫邪,反而更想要那诵经之人一同堕入名为情欲的深渊之中,将佛修成魔。 她被撞得东倒西歪,纤细的手抵在门扉上,胸前丰盈的乳肉晃荡不断,更为这萦绕在耳畔的佛经添上一丝淫靡,柔软的小屁股不受控地在身后男人坚实的下腹上来回磨蹭着。 谢辞衍浑身猛然一颤,埋在花穴之中的马眼微张,后腰处越来越麻,下颚绷紧,那剧烈的射意不断侵袭而来。 他嗓音越来越哑,指尖仍在嫣昭昭口中搅弄不断,身下动作更是深入浅出,迅猛有力。“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哼嗯......唔嗯嗯——”嫣昭昭喉间不断发出些长吟,好似在说不行了。 谢辞衍将她的小屁股再抬起来了些,孽物抽出至穴口,而后又猛然尽根肏入最深处。嫣昭昭豁然长哼一声,直上云巅的高潮来势汹汹,像铺天盖地朝她涌来的海浪般,将她从头淋到尾。“哼嗯——” 嫣昭昭猛然咬住了谢辞衍仍埋在她口中的指尖,抑制住自己的声响,浑身瘫软趴在门扉上,哆哆嗦嗦,每一寸皮肤都在痉挛着,花穴嫩肉不断翕张着,淫腻的春水瞬间如柱般涌出,浇在了谢辞衍又硬又热的孽根上。 他难耐闷声一哼,后腰泛着剧烈的麻,显然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谢辞衍几乎是咬着牙将最后一句佛经给念出来,身下肉茎已然忍耐达至极限,他喉头干涩,双目染上绯红,好似饮下了极烈的媚药般,发了狠地直直往花心里撞。 一股热流猝不及防地激射而出,全然浇在了花心处,嫣昭昭被烫得一抖,像上次那般剧烈的快意又再次涌袭而来,宛如灵魂登上云巅,快意直窜上后脑。她止不住那呜咽声,浑身颤着,发出了点窸窣的响声。 一门之隔的太后显然也听见了点异声,她阖着双眸,捻着佛珠的动作一顿,忽而道:“毓敏,你可有听见什么声响?” 嫣昭昭心尖猛跳,背脊蓦然一凉,瞬间一动不动地往那小洞外看去。 她这一夹,却又让那快意来得更加剧烈,那宛若要如厕的失禁感偏在此刻不断在她的体内攀升。 闻见太后的疑问,毓敏蓦然睁开眼环视一眼佛殿,可寒风徐徐拂过,只有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的声音,却半点不见人影。夜深时分,在这荒凉的佛殿中听见声响,细想都觉得有些可怖,毓敏虽跟随太后一般信佛,可同样也信鬼魂。仓促看了一眼后,她便不敢再看,忙阖上双眼道:“回太后,奴婢并没有听见什么声响,许是风吹动了树枝吧。” 太后也没过多在意,轻“嗯”了一声后便继续诵着佛经。 却在此时,谢辞衍另一只手忽而探至她双腿之间,带着薄茧的指腹摁在了那肿胀硬挺的阴蒂上,半硬的孽根亦配合着蓦然撞上花心。 嫣昭昭尚在惊魂未定中,身下却又忽而被如此玩弄,脑子还未来得及感觉羞愤,身体便已然在他的操控撩拨下,透明的春水如春雨般急促降下,飞流直下叁千尺。 门扉、内室的地面全沾上了她登顶极乐的汨汨春水。谢辞衍见她泄了出来,这才将孽物给抽了出来,浊液与她的春水混杂在一块,尽数淌落在腿根上蜿蜒而下。 谢辞衍将全身疲软至极的嫣昭昭给抱了起来,轻咬了咬她绯红的耳垂,“嫣昭昭,我要你往后每每听见心经时都会想起今日与我的一场荒糜。” “我要你,永远记住我。” 戏女 晨早时嫣昭昭这才昏昏沉沉转醒过来,睁眼侧目望见外头的天色大亮,登时一惊,赶忙喊来了碧落让她侍奉自己起床洗漱。 碧落进来时将宫女太监都给屏退下去,继而悄声对自家娘娘道,“娘娘莫急,今早太后娘娘已然将诵经早课取消。”说至此,碧落声音压得更低,“昨夜东苑那儿出事了。” 闻言,嫣昭昭双眸亮了亮,“如何?” 碧落朝门口处张望,确定没人在门外偷听后便在嫣昭昭耳畔轻道:“昨夜皇上召幸了悦嫔,之后......”她似有些难以启齿,顿了一瞬再继续道:“又召幸了同行的颜贵人。” 嫣昭昭刚醒,脑袋还有些不清醒,并没有听出碧落话里的弦外之音。“悦嫔还是没有下足分量么?”她以为,吃下那么强烈媚药的皇帝必会做出些丢人的事来,她便可借此机会败坏他一国之君的名声,可不过是一晚前后宠幸了两个妃嫔而已,算不得是什么丑事。 碧落摇头,“不是的,娘娘。”她双颊更红,只好再说得更直白些。“皇上是一床塌召幸了两位妃嫔同时侍奉,而且那动静闹得连庙里的住持都听见了。” 嫣昭昭先是一愣,待完全反应过来后瞬间嗤笑一声。那抹笑意染上眉梢,宛若桃花盛开。她着实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要是皇帝他在皇宫中一夜戏二女也斌不会让人感到惊奇,不过也就当做一桩谈资,一笑了之。可如今他们身在的却不是以皇帝为尊的皇宫,而是佛门净地,要说皇上为了延绵子嗣在此处冲刺那个嫔妃亦是无可厚非,僧人们即便知道也会缄口不谈。 可服下媚药的皇上竟在佛门地中戏二女,便是对菩萨大大的不敬。且不止如此,竟还让佛门弟子瞧见了帝王淫靡的一幕,这便是不敬佛门,要是传到了民间,皇帝荒淫无度的名声便算是坐实了。从前民间百姓只是对帝王荒淫有所耳闻,却从未有过证实,可昨夜之事一旦流传到百姓耳里,便会逐渐失去民心。 一个能在佛门地戏二女的帝王,又如何能统理好这偌大的盛朝。 门外,忽而传来侍女的声响。“娘娘,太后请您去一趟东苑。” 嫣昭昭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唇边笑意更深。随即碧落便熟稔地将嫣昭昭给扶了起来,洗漱完后便迅速地为她梳妆。 碧落正为嫣昭昭挽着发,她蓦然想起什么,状似不甚在意般问道:“昨夜......本宫是如何回来的?” 她绾发的手一顿,继而又恢复如常,轻叹了一口气。“自是摄政王殿下将您给送回来。”她低语,“娘娘不要怪奴婢多嘴一句,您与摄政王如此明目张胆,若是有一日被发现可怎么好?摄政王殿下真的会保住娘娘么?届时他要是将这一切尽数推在娘娘身上可该如何是好?” “您在这后宫立足本就十分不容易,一步行错便可能落入万丈深渊。”碧落眸光担心与铜镜中的嫣昭昭对上视线,“娘娘切记万不能陷下去呀。” 嫣昭昭眸色一黯,稍纵即逝,连她也不曾知晓自己曾黯然过。“本宫自然知晓其中利害。” 迅速梳好妆后,碧落一刻也不敢耽误,忙扶着嫣昭昭走到东苑去了。东苑并不算远,与西苑也只有一个小花园隔在其中。 不过一刻钟,嫣昭昭便到了东苑。 门外守卫森严,一众主子的侍女尽数在门外候着。嫣昭昭瞬间会意,亦让碧落在外头等着,自己一人缓步走进了内殿。然,里面气氛更为严肃,悦嫔与那颜贵人发髻凌乱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细看还隐隐在发着抖。 “臣妾给皇上,母后请安。”嫣昭昭福了福身,朝坐在上首的皇帝与太后见礼。皇帝衣襟也有些凌乱,眼下乌青严重,面色也有些苍白,瞧见她后蹙着眉不满地别过头去,丝毫不理会。太后神色肃然,一双锐利的眸子扫过底下那两个妃嫔后,又落到嫣昭昭身上。 太后眸色缓和了一分,“起来吧,赐座。” 嫣昭昭乖巧地应了声“是”后,便端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皇后,你才是这长官六宫的后宫之主,这等内宫之事该由你处置才是。”她看了一眼底下跪着的妃嫔,语气更是肃然了几分。“昨夜,这两个贱妇勾引皇上,让堂堂一国之君竟在这佛门之地中做出戏二女的荒唐事来,实在该死!” 太后视线落在嫣昭昭身上,“可事情却没有如此简单,今早太医在案桌上的酒壶中查出了大量的媚药,想来就是因为这种腌臜之物才让皇帝一时失了分寸做出这等事来。皇后对此怎么看?” 嫣昭昭义正言辞道:“在皇宫用这等下作之物来邀宠实乃大罪,既会损伤龙体,更有失皇家颜面。”她故意如此道,果然下一秒便见太后脸色难看了几分,可她话里意思着实无懈可击,只能按下这口气。 “臣妾认为,当务之急便是先找到这下药之人究竟是谁,随即发落了便是。此等妃嫔决不能再伴君侧,以免做出再损害龙体之事来。” 这事在后宫中其实再寻常不过,即便太后不找来嫣昭昭,此时她亦可以随手将这两位嫔妃给发落了,甚至不用审问,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可太后却故意将她找来处理此事,美其名曰她掌管六宫,可实际太后不过就是要她来当这个恶人将皇帝的宠妃给发落,这样即便皇帝心中不满也只会愈发厌恶她,却丝毫不会影响他们二人之间的母子情谊。 太后果然一日既往地,绵里藏针啊。 要用她时,不惜用些下作手段也要她向皇帝邀宠,好让她早日生下名正言顺的皇子,日后再给太后添上几分荣耀。不用她时,便将她弃之敝履。 嫣昭昭敛起眼底那抹嘲讽,侧头看向那两位跪着的嫔妃。“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给皇上吃如此下作腌臜之物!” 悦嫔身子不受控地一抖,旋即将头埋得更低,丝毫不敢与在场任何人对上视线,生怕会被人给瞧去了她眼底的心虚之色,做出一副与她无关的姿态。 可嫣昭昭又岂会放过她,厉声问道:“悦嫔,昨夜皇上是否去的你房中?酒壶亦是你房中之物,你作何解释?!” “不、不不、不是的!”她连忙否认,一切来得突然,她根本未来得及处理那壶酒,现下成了把柄扣在太医手中,她根本百口莫辩。可她决不能承认此事乃她所为,事情闹至此,她要是认了便是离死不远了。 “嫔妾、嫔妾冤枉啊!酒是膳房准备的,嫔妾根本不晓得那酒壶中有媚药,就算给嫔妾一千、一万个胆子,嫔妾也不敢做出有损皇上龙体之事啊!求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明鉴啊!” 悦嫔一番话便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一旁的颜贵人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也忙落泪叫屈。“要说冤枉,嫔妾才更冤呢。半夜时分,皇上命公公来接嫔妾前去侍寝,嫔妾欣喜不已,本想先行准备一番,可公公说怕皇上等急了,嫔妾便只来得及换了件衣裳便跟着公公走了,试问......嫔妾又有何时间去准备这种见不得人的东西啊......” 她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抬眸泪眼汪汪地朝皇帝看去。“还请皇上彻查,还嫔妾一个清白呀!” 主使 美人垂泪,颜贵人哭得适时,眼尾通红,泪珠欲落不掉垂在眼角,霎是柔弱。只看一眼,皇帝便登时觉得浑身有些燥热,也不知是不是媚药尚残存在体内,一见颜贵人那张脸便会不由之主想起昨晚的一夜荒唐。 颜贵人便是在那场宫宴上向他敬酒的舞姬,她身段妖娆,床第间大胆妩媚,甚得他意。可日日肉食,终会厌弃,新鲜劲过了之后便又觉得悦嫔那样的小家碧玉别有一番味道,便冷落了她一段时日。 可昨夜床榻间他受媚药影响,身下龙根肿涨难受不已,悦嫔不经肏不过干了几次便连连求饶,丝毫不尽兴。他满身燥火未消,实在难受,便赶紧让内侍太监召来了颜贵人侍寝。他原是没有床榻上肏二女的兴致,可他在肏颜贵人时,悦嫔却爬了过来在他身上又是哀求般舔舐,又用那胸乳紧贴在他背后上上下下地蹭着,让他邪火更重。 许是被颜贵人床第间的骚浪所感染,悦嫔显然也放开了不少,不断纠缠着他将龙根肏入她的浪穴里。皇帝一向荒糜,且又被用了媚药,更是顾不上此时身在何地,只想让胸前中的欲火全然给泄了出去。 可亦正有了肏二女的新奇体验,皇帝好似有些爱上了这般感觉,正欲回宫后召幸几个妃嫔一同服侍。而颜贵人这么一哭,却又惹得皇帝心生燥意,不禁对她怜爱了几分。 “颜贵人说的也有道理,昨夜召幸实属是朕临时起意,想来她也做不到这未卜先知之事来。”皇帝转头看向太后,“母后,依朕看颜贵人当没有嫌疑才是。” 太后没法,只好顺着自己心肝儿子的心意,轻轻额首。转而又将话头抛向下首的嫣昭昭,“皇后以为如何?” 见太后问她的话,皇帝眸色冷然地瞥了她一眼,眉头轻佻似是亦在等她给出一句肯定的话语。嫣昭昭轻笑,又如何能不知皇帝这话里的意思便是想要保下这颜贵人,她若是此刻故意与他唱反调,怕是被责罚的就是她了,太后爱子也绝不会为她求一句话。 罢了,左右这药也是悦嫔所下,就不对旁人赶尽杀绝了。 她站起朝上首浅笑着福身,“臣妾以为,皇上说的有道理。”她旋身看向头埋得极低的悦嫔,眸中添了几分狠厉,“悦嫔,你说下药这事不是你所为,那你又如何解释你房中酒壶中还残余着大量的媚药?莫说酒壶是膳房准备,而你完全不知情。且不说膳房并没有做此事的动机,佛门之地,何来这等腌臜之物?!” 悦嫔心尖一凛,指尖微攥,可还是强装着镇定缓道:“娘娘此言便是一心要包庇膳房中的僧人么?皇后娘娘您,也一样没有证据证明药就是嫔妾所下。”她梗起脖子,一副壮烈无辜的模样。“皇上太后不信,大可以让人搜嫔妾的身,看嫔妾的身上与房中有无这等下作之物。” 她对这一点非常自信,下药时她便将所有媚药全下在了酒壶中,随即便让贴身侍女将纸包给烧了。就是以防东窗事发时,在她身上找到能让她致命的证据,现下只要没有明确的证据,即便是皇后也不能随便定她的罪,只要将今日熬过去了,日后回宫有的是争宠的时候。 “放肆!”太后大掌猛然拍在案桌之上,发出一声巨响。悦嫔尚未反应过来,太后肃然的声响便已传了过来,“此乃龙居寺,寺中上下僧人全忠心与我大盛帝王,绝不会做出这等有损龙体之事来,你此话污蔑住持高僧,该当何罪!” 悦嫔这才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忙磕头求饶,“太后娘娘恕罪,嫔妾并无心冒犯寺中僧人。可、可......嫔妾也确确实实是冤枉的啊!求太后娘娘明鉴!” “冤枉?”嫣昭昭霍然出声,“即是如此冤枉,不若就将悦嫔与其贴身宫女一并送进慎刑司严刑拷打,若受过刑后仍旧能一致喊冤叫屈,本宫便信你悦嫔是真的冤枉,如何?” 她虽是问着悦嫔,可却丝毫没有要等她回话,径直便喊来了门外守着的侍卫,命他们将这主仆两人拖到慎刑司去。侍卫动静闹得大,门外悦嫔的贴身宫女也是个人精,自是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瞬间便三魂没了七魄,连滚带爬地跪倒在殿中。 “皇上饶命!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饶命,饶命啊!”她不过一介弱女子,要是进了慎刑司那种地方,她即便不死也会被打个半残,到那时她的下半辈子可真真就完了!思及此,宫女春杏自是毫不犹豫便将自家主子所做之事给全抖落出来,一件不落。 “下药之事全都是悦嫔让奴婢做的,奴婢也只是听命行事,不是故意伤害龙体啊!求皇上开恩!” 悦嫔双腿一软,暗骂春杏蠢货。她怎么就不明白一旦自己倒台了,她身为奴婢也难逃一死,怎么就天真的认为只要把自己给供出来后皇上就能饶她一命了呢。 实在愚蠢至极! 她思绪微转,忽而转向春杏失望心痛道:“春杏,平日里我待你不薄,你究竟是收了谁的好处竟在此攀咬我?!”悦嫔泪眼婆娑地看向皇帝,晶莹的泪珠一颗颗从眼角处落下,好不可怜。“皇上,请您相信嫔妾,嫔妾真的从未做过有损伤龙体的事啊!” 悦嫔哭得泣不成声,原以为这样就能惹得皇上怜爱她、相信她。可上首皇帝仅仅只看了一眼后随即便蹙着眉移开了视线,眼底闪过丝丝不耐。 眼泪在一个对你尚有兴趣的男人面前,是武器。可在一个对你已然毫无兴致的男人面前流泪,只会惹人更加厌烦。 显然,昨晚的荒唐里,颜贵人再次得到皇帝的盛宠,反而对悦嫔全然唾弃。 “奴婢有证据!”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视线全看向了春杏。她从袖袋中拿出悦嫔让她去烧毁的包着媚药的纸。“这是悦嫔让奴婢烧掉以毁灭证据,可奴婢还未来得及毁灭。” 嫣昭昭示意一旁的侍卫将她手中的纸拿走递给太医查验。太医接过嗅了嗅,忙作辑跪下,“皇上,纸上所残余的媚药与酒壶中的媚药实乃相同之物,皆是药性极烈的助兴之物,少量用以助兴,多量则会损害人体。” 皇帝本就对悦嫔心生不耐,此刻证据确凿摆在眼前,更显得她刚才说的那些自证清白的话虚伪至极,更是对她心生厌烦。他怒不可遏,手上捧着的茶盏径直摔在悦嫔身侧,琉璃盏应声而碎,里面滚热的茶水四溅,更是惊得悦嫔浑身一抖。“毒妇!” 悦嫔只觉眼前阵阵发黑,无尽恐慌正朝她袭来。“不、不是的,皇上,您听嫔妾解释,您相信嫔妾呀!春、春杏就是被人给收买了陷害于嫔妾呀!” “简直荒唐!”皇帝双眸厌恶更是加深了几分,“春杏是你的贴身宫女,有谁能够收买她!证据确凿,你无需再狡辩。” 皇帝一锤定音,径直就将悦嫔的罪名给定下。 嫣昭昭默然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虽知药是悦嫔所下,可皇帝着喜新厌旧的态度属实让人不齿。天下女人皆梦寐以求入到这宫里来,她们只看见了华彩光鲜的宫闱,却看不见里面掩藏的腌臜污秽。走在宫道上,一步步都如履薄冰,一个不慎,便会落入那万丈深渊,连命都没了。 皇帝似乎连再看悦嫔一眼都觉恶心般,撇过头去,声音冷然,“悦嫔德行有失,实配不得为一宫主位,着褫夺封号,降为答应,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那宫女拖出去杖毙。” 春杏双腿一软,面如死灰,张嘴正欲叫喊着什么却没有机会,一旁的侍卫已然捂住她的嘴将她给拖了出去。 “皇、皇上!”侍卫上前将弃妃架起往外拖拽,那瞬间,悦嫔所有小意温柔的伪装尽数被撕开,想到未来只能老死在冷宫中,她便如那疯妇一般挣扎着,“是颜贵人!媚药都是颜贵人给我的!” “大胆疯妇,事到如今还敢攀咬他人!”皇帝大手一挥,“赶紧把她给朕拖出去!” 侍卫加快了脚步将她连拖带拽地拉走,已然是大势已去。 “颜贵人!你不得好死,是你害的我,是你害的我!你不得好死——” 随着悦嫔的身影被拖出去,殿中一片安静,只有颜贵人捏着帕子委屈的啜泣声。“皇上,您相信嫔妾,嫔妾对您只有满腔真情,绝不会做出那等事。” 皇帝起身朝她走了过去,将她给一把抱起,“好了,哭什么,朕又没说不相信你。” 颜贵人蓦然轻笑,头埋入皇帝的胸怀中,娇羞的姿态十足。“皇上对嫔妾真好。” “今日之事委屈你了。”皇帝揽在她背脊的手缓缓往下,在她腰间捏了几下,嘴角那抹笑意逐渐变得意味深长,眸中浸染着点点欲色。 “贵人颜氏清婉可人,贵而不持,谦顺有礼,着晋为嫔,赐主殿。” 颜嫔闻言更是喜不自胜,那双眼中的媚色几欲溢出,嗓音柔婉,“嫔妾谢过陛下恩典。” “爱妃又忘了?朕曾说过喜欢实际上的感谢。” 颜嫔娇羞垂眸,将脸埋在皇帝怀中更深了些,嘴角忽而勾起一抹妖异的弧度,她因将脸埋在其中,皇帝与太后皆瞧不见,唯有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嫣昭昭看得一清二楚。 脑海中不免回想起方才悦嫔歇斯底里的疯言疯语,心里闪过一丝猜测。 兴许,悦嫔说的未必全是疯言疯语。 长安 皇帝在佛门地一夜戏二女之事不知怎的,居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被散播出去。不过数天,民间百姓便全然知晓皇帝所行的荒唐事,甚至传出了一首皇帝荒淫无度,不配为一国之君的歌谣。 有的人鄙视于皇帝这种行为,私下都在议论纷纷谁更适合成为帝王;有的则是只把这件事当做一桩茶余饭后的谈资,一笑了然。 一时间,皇帝于民间的民心已然失了大半。 可那端坐在高位上的帝王对此毫不在意,左右这些民间蝼蚁言语再多也撼动不了他龙椅的位置,他们不知治国之苦,又焉能知晓他的苦楚。在皇帝看来,这些愚民在他统治的山河下才得以安居乐业,又有何资格指摘于他。 可真正不知治国之苦的帝王,自是不会知晓民心,才是一国之本。 佛门戏女一事被传开后,太后亦无脸面待在佛寺,便着人准备启程回宫,一路浩荡返回。 大盛朝民风开房,并没有宵禁这一说法,一到夜晚更是各种玲珑灯火辉煌,好不热闹。而今日他们返程之时,刚入城门便见街道上人满为患,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各种马车飞疾行驶,呼啸而过。 聚集的百姓实在众多,皇帝一行人的车辇若强行突围,恐会有分散的风险,更是担心会有此刻趁机行刺。走在最前头的内侍太监走到帝王皇辇外,轻声询问:“皇上,城里人实在太多了,现下进城的话恐有危险,您看......” 可皇辇中的皇上似恍若未闻,隐约还听见了些女子娇吟的声响,饶是没了男根的太监听了都不住红了脸颊。原地踌躇半晌,太监还是梗着脖子再问了一遍,声音比方才还大了些。 皇辇中正行男女之事的皇帝面色不虞,暗骂一声扫兴。他将深埋在颜嫔浪穴中的龙根抽出,随意拢好衣襟便拉开了皇辇的帘子,瞧了一眼人满为患的长安街道,“什么事竟如此热闹?” “回皇上,据说今日有好几艘画舫停靠,那些个百姓全去凑热闹,这才如此人流众多。” “画舫?”皇帝双眸微眯,唇边忽而勾起一抹笑意来。他常居皇宫,外头的热闹对他来说是既新鲜又遥远,皇帝要出宫一趟并不容易,且他又生性爱亵玩美人,听见画舫这种地方自是掀起了浓厚的兴致。“即进不去那便改道到那画舫去看看吧,也可在画舫上住上一晚,明日再入城回宫。” 内饰套件闻言一脸为难之色,“这......怕是不妥啊皇上。” 被驳了话头的皇帝眉头一紧,“有何不妥?” 太监见帝王不悦赶忙跪下,头埋得极低,“皇上,太后与一众娘娘皆在车辇中,且咱人多,怕是画舫也住不下啊!” “行了。”皇帝却极不耐烦地摆手,“差人去禀告太后一声,一艘画舫住不下,那就两艘。这等事也要朕来教你么?!朕看你这内侍太监的位是坐得太安逸了!”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话已至此,太监又岂会不明白皇上必去画舫的心,皇帝金口已开,他这等小小的内侍太监自是只能顺从帝王的意思。“奴才这就去安排!” 皇上落下帘子,转身回到皇辇内。却见颜嫔已然换了一种姿势,她妖娆地跪趴在柔软的垫子上,双手置于小屁股上的软肉处,指尖用力将那浪穴掰开,嘴里娇喊不止,不断勾引着他将龙根插进去。重色的帝王又哪里忍得住,低吼一声撩开衣袍便径直将龙根插了进去好一番驰骋。 他就喜欢颜嫔这股床上骚浪的劲,床下娇羞端庄,床第间淫浪无度。 太后闻见皇帝要去画舫便紧皱眉头,重重叹了一口气,暗道一声造孽。可她却也没有任何办法,那是天子更是她心爱的儿子,面对皇帝任何的要求,即便再荒唐无章,她也得顺着。 浩浩荡荡的车队换了个方向,径直往停靠画舫的湖畔驶去。未免有刺客行刺皇帝,一小批侍卫与太监先一步到画舫开道,并让其中最为华贵的两艘画舫行至稍离人烟的地方停靠。画舫掌柜一闻见皇上亲驾,瞬间喜出望外,不论内侍太监提出种种的要求,都恭敬地一一应承下来,丝毫不敢怠慢。 皇帝并未穿龙袍,而是穿着寻常世家公子的常服。皇帝相貌清俊,加上身份尊贵,每一步都彰显着帝王显赫的气质,让画舫中的女子们个个都不禁羞红了脸,个个都希望今夜能被年轻俊逸的帝王看中,自此便可飞上枝头变凤凰,享尽荣华富贵。 太后对画舫全无一点兴致,早早便寻了间上房歇息去了。嫣昭昭亦对这些无趣的歌舞无甚兴趣,便也上房安置。唯有皇帝兴致极高,搂着颜嫔坐在台下一边欣赏悦目的歌舞,一边喝着画舫花魁的倒的清酒。 那酒算不上什么陈年好酒,可看着倒酒的美人,皇帝觉得杯中酒亦香醇了许多,还带着淡淡的美人香。 画舫内一片歌舞升平,歌女吟唱、弹唱琵琶的声音不绝于耳。唯有毫无人烟的甲板上,幽幽坐着一抹落寞的人影。 “皇后娘娘真是好雅致,竟不凑画舫内的热闹,却独孤一人坐在此。”谢辞衍蓦然出现在身后着实让嫣昭昭一惊,可旋即又缓了过来。 她眼尾瞥了他一眼,谢辞衍经常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袍,就连罩在外面的披风也是玄色。“摄政王殿下不也同本宫一样么?” 谢辞衍在夜色的掩盖下微微勾起了唇角,她哪里知道自己是因为在厢房看见她独自一人坐在此处才特意走下来,就想和她待上一会儿。 待回了宫,他们好像也就没有机会再见面了吧。 兴许变回像他们以往的那般,只有每年的宫宴才能瑶瑶见上一面。不过就有过几次云雨之事,他怎么就忘了他们从来就不是可以随意相见的身份。 谢辞衍并未回答她的话,只静静地站在她身侧。 夜里凉风寒人,见她穿得单薄,连斗篷也没有围上,谢辞衍袖下指尖微紧。转瞬,便解下身上斗篷欲盖在她身上。嫣昭昭见状后,侧身闪躲而过。“摄政王殿下还请自重,此等举动并不是你我身份该有的。” 谢辞衍动作一顿,“不过是一件斗篷罢了。”他话虽如此,可那斗篷究竟是没有披到她身上。 “并不只是一件斗篷。”嫣昭昭摇头,“摄政王这般高贵的身份本就不该与本宫这后妃纠缠,皇上疑心重,届时若是被人给瞧见的话,你我要如何向皇上解释?”其实嫣昭昭的心里话并不是这一句,她心里想的全是那日碧落与她说的那些话,她想问的是若有一日真被皇帝发现他们二人之事,他会选择保全自己而将她推出去么。 可话到嘴边,却变了意思。 她又有何资格问他这样的话。她虽为后妃,可前朝之事她亦不是一概不知。当今皇帝荒淫无能,摄政王既有治国之能又能率兵打仗,才是明君之选。往前她还未与他有这般关系之时,她亦觉得谢辞衍终非池中物,定不会对龙椅丝毫不感兴趣。 而接触下来,她更加确定谢辞衍有意于那个位置。既有大事谋划,便不可有任何能成为他污点之事阻碍他的前路。而她,要是再与他纠缠下去,便只会成为他称帝的污点。 她并没有如此伟大,为了要谢辞衍称帝而远离他。只是,这大盛朝的百姓与这后宫中的嫔妃皆深受其害,若是大盛朝不易主,只会终将有一日覆灭。 她也是这大盛朝的子民,自是希望坐在那位置上的是一位明君而不是昏君。 “皇后娘娘想要成为这大盛朝中最尊贵的女人么?”谢辞衍答非所问,甚至还忽而说出如此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娘娘可以在这后宫中执掌实权,即便皇帝没有宠幸于你,也依旧能够风光无限,荣宠加身,不再被太后当做棋子拿捏,你可愿意?” 嫣昭昭愣了一瞬,旋即笑开。“摄政王这是什么话?本宫是中宫皇后,除去太后不说,本宫难道不正是这大盛朝中最尊贵的女人了么?而且,本宫不觉得荣宠加身是什么好事,身怀荣宠便也意味着,箭矢所在之地,锋芒太过并全然是益处。” 闻言,谢辞衍眉眼舒开,眼底沁了点点缱绻之色,轻笑一声。忽而将手中斗篷扔下,将嫣昭昭一把扯入自己怀中,不顾她的挣扎,径直在她耳边回答方才她的问题,嗓音压得极低,却又满怀真挚。“我不会让那一日有机会到来,即便有,哪怕是杀了皇帝,我也不会让他伤你分毫。” 他原想着莫要拖累于她,许诺她一生长安荣华,安度余生。他给过她彻底离开的机会,只要她答应,他便会为她铺好一条安逸的路。现下她既不要,那便待在他身边吧。 就这样一直,一直待在他身边。 心悦 嫣昭昭心头大骇,“你疯了!”她更剧烈地挣扎着,可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以免惹人闻声而至,见到他们二人在此纠缠,届时便是跳下这湖水也百口难辩了。“你放开我,谢辞衍——” 闻见她喊自己的名字,谢辞衍动作一顿,终还是松开了她。 嫣昭昭涨红了脸,心里是又惊又慌,忙四处张望着,看有没有人潜伏在附近悄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而后,她嗓音压得极低,说话极轻,“皇帝尚坐在龙椅,你岂能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他这番话要是被人给听去传入皇帝耳里,便是等同送了一把剑到皇帝手里,让他有堵住悠悠众口的理由斩杀摄政王。 “大逆不道又如何?我谢辞衍做过许多大逆不道之事。而你,亦是我偏要做的大逆不道!”谢辞衍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在见到她后不由自主地泄露出内心深处那本该掩藏起来想将她占有的欲念。像是恐慌,又似不安。他总觉得嫣昭昭就像一缕抓不住的风般,只要她想就能飘往他再也寻不着的地方。 所以他才会想拼了命地将这缕风紧握在手心,不让她消失。 “谢辞衍。”嫣昭昭双眸紧盯着谢辞衍的眼睛,眼底似一潭看不见底的湖水般,连一丝涟漪也无。“你是心悦于我么?” 谢辞衍没料想到她竟会如此直白问了出来,一时楞了神,正欲开口回答时,却被嫣昭昭先一步开口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你喜欢我什么呢?”她轻抚着自己的脸,浅浅勾起一抹惹人心醉的笑意来。“是喜欢我这张脸还是这副身段?” 嫣昭昭嘴角轻翘起的那抹弧度多了点嘲讽之意,“你对我,真的是喜欢么?你瞧,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他对哪一个妃嫔不是因为看中了她的姿色才加以宠幸?就像新晋的颜嫔,她既漂亮又妩媚,床第功夫更是了得,皇帝当时亦是对她宠爱有加,荣宠一身。可再美的皮囊也会有衰败的一日,颜嫔费尽心机才重新换来今日的复宠,可这样的宠爱又能维持多久呢?” “一日?一个月?还是一年?”她指尖轻点在谢辞衍的胸膛的位置上,“你这儿,又能有我多久?” 在嫣昭昭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男人皆薄幸。她父亲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亦然如此。她虽贵为嫡女,可家中妾室姨娘多不胜数,自小她便见父亲流连在各种姨娘的房中,总是能见到母亲躲在房中暗自垂泪。母亲为了留住父亲的心,总是对他百般隐忍一再退让,可她这般吞声却仍旧没有换来父亲的一丝垂怜,反而更加得寸进尺。 而她,亦正是母亲为了讨好父亲而牺牲的一枚棋子。 皇帝更是自不用说,他比父亲风流更甚。在家时,母亲便曾教导过她,哪怕不择手段,哪怕去争去抢,都要将丈夫的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样往后下半辈子的生活才有盼头,才会幸福。 那时她便觉不对,可仍是懵懂难辨。入宫后,她看见皇帝身边的妃嫔们为了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个个面目狰狞不惜陷害、不惜栽赃,更不惜做出泯灭人性的事来求得男人的爱,那一刻嫣昭昭才霍然觉得可怖极了。 她不想变得像那群女人一样面目可怖,更不想像母亲一样卑微地等待一个男人的垂怜。她要那个男人爱她就不只是爱她的皮囊,她要男人亲手将他的爱捧在手心给她。否则,她宁可不要。 争抢来的爱便不再是那纯粹的爱了。 也或许,这世上根本不存在长久且纯粹的爱。 以谢辞衍的才能,他终有一日会登上那个万人景仰的位置。到那时,他还会喜欢自己么?即便喜欢,即便他不顾群臣反对纳她为妃,后宫佳丽三千,她届时也不过是他后宫中的女人之一,她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他的回眸,到那时她和后宫那些女人又有何区别。 “摄政王如要成一番事业,纠缠于本宫只会让你原本光明的前路染上污点。”她眸色隐隐黯然,稍纵即逝,嘴角笑意却愈发明媚起来。“将一切错误的关系拨乱反正,各自安好,不好么?” 嫣昭昭先往后退了一步,朝他福了福身,垂下眸子不再看他一眼,似乎这样就能彻底将眼前这个男人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夜深了,本宫该回去歇息了,摄政王请便。” 话落,她连给谢辞衍说一句话的机会也不给,径直便转身离开了甲板。 见她旋身离去,谢辞衍下意识伸出手欲将人儿给抓住,可伸出的掌心停留在半空中,指尖微攥,终还是紧握成拳垂落下来。 罢了。 她意已决,他将她强行留下又能如何? 向她剖白心迹,告诉嫣昭昭自己并不仅仅是喜欢她的皮囊么? 她会相信么? 不,她不会。 她身在后宫,岂会相信这世上有从一而终的真情。别说嫣昭昭,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永垂不朽的爱。 若是以前,嫣昭昭不曾来到他身边时,他还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欲念,不去看她不去窃听有关她的一切。可一切都在她踏入谨园的那一日改变了,被她指尖抚乱的心该如何拨回原轨,既已在他心上之人又如何能当做从未出现。 没有她,他又怎会安好。 谢辞衍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轻轻低喃,似是回答又似在说与自己听。“不好。”他扬起一抹笑意,眸中满是势在必得的执欲。“是你先招惹本王的,岂容你说走就走。” 她既不信他心中有她,那他便以行动证明给嫣昭昭瞧,他谢辞衍与她心中所想之人皆不相同,也并非仅心仪她的皮囊与身段。 她嫣昭昭哪里会知晓,他对她的心思根本不是在她入了宫以后才有的,而在更早以前。只是那日她认不得他,他却将此人记入了心中。 自此,那抹惊艳的身影再无法抹去,甚至连遗忘都无法。 入宫 y uz h ai wuvip.c o m 翌日,过了午时,皇帝才施施然着人准备回宫事宜。与之一并同行回宫的还有两位新册封的妃嫔,倩常在与丽常在。 而此二人便是昨夜为皇帝献上广袖舞与琵琶的歌女,许是宫中妃嫔个个都是贵女出身,玩久了便总感觉索然无味,丝毫不及宫外女子那般,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似带着钩子般勾人,惹得他欲罢不能。而宫外女子在床第上更大胆些,往后要想肏二女便可从中挑选,一尝那极乐滋味。 太后知晓以后极不高兴,可却又对皇帝无可奈何,终只能叹息了之。 而回宫后不久,嫣昭昭便接到消息她的母亲,一品诰命夫人因思念心切,向太后请旨要入宫与她一叙以解相思。 闻见消息时,嫣昭昭便觉此事并不简单。只因,她入宫这么久以来,她那以父亲唯尊的母亲从未入宫看望过她,哪怕一次。 而当现下生她育她的生身母亲站在凤仪宫内殿中央向她行礼,脸上却未见一丝思念之情时,她便知晓她又一次猜对了。 “娘娘近来可好?”诰命夫人程滢朝嫣昭昭见礼,脸上堆满亲切的笑意,可她仍是觉得陌生。 “母亲请起,快坐。”她看向站在身旁的碧落,“奉茶。” 程滢见碧落出去备茶以后,忙抓紧问道:“娘娘莫怪臣妇僭越,可臣妇身为娘娘的母亲,这话却是一定要问出口。” 嫣昭昭不以为然,“母亲请问。” 她压低了嗓音,“娘娘实话告诉臣妇,入宫至今,是否都未曾与皇上行夫妻之礼?” 嫣昭昭闻言,不由愣了一息,旋即反应过来后便坦然回答。“是。” “你、你”程滢简直恨铁不成钢,竟是一时气得失语,想如在家时那般呵斥于她,却又因她的身份而箝口,心头憋闷气愤,痛心疾首。“娘娘糊涂啊!”更多免费好文尽在:i5 2y z w. co m 见她端坐在上首位置不发一语,高高在上宛如没将她的话听进耳里般,程滢更是着急,掌心紧握着椅柄,艰涩吐出一句,“娘娘可是还在责怪母亲?”不等嫣昭昭回答,她便已然打从心底认定事实就是如此,忙道:“都过去这么久了,娘娘已是大盛朝尊贵的皇后,米已成炊,娘娘又何苦倔强至此!” 见她的母亲竟如此轻描淡写便带过当年她所受的一切苦楚,心中不免泛起一阵涩意,可更多的,却是怨。她怨她的母亲,更怨她唯利是图的父亲与所谓的族人。 哪怕过得再久,依旧不会消亡。 嫣昭昭的不否认却没能让程滢勾起一丝愧疚,反而她心里还觉得嫣昭昭不识好歹,她当时虽用了些手段将其强嫁给了皇上,可却也丝毫并未委屈于她,甚至让她坐上了别人日日梦寐以求的皇后位置上,她到底有什么对不起自己女儿的地方! 思及此,程滢更是有了底气,随即便端起了母亲的架子来。“娘娘若是继续如此,这皇后位置可坐不稳呐!”她看了一眼门外,确认没人偷听后,才轻道:“你父亲已经安排你庶妹入宫,今日便是特意让我入宫来先一步告知于娘娘,望你以后能多扶持她。” 嫣昭昭眼色沉着了一分,眼眸轻抬。“是哪位妹妹。” 程滢脸色难看了几分,“是你沅姨娘的女儿,嫣栀媃。” 嫣昭昭瞬息间了然。与她所想无二,她的母亲绝不会因思念女儿入宫来,此番入宫想来也并非全是告知于她嫣栀媃将入后宫为妃,亦是想让她上点心思争宠。无他,母亲不想自己输给了沅姨娘后,她所生的嫡女也输给姨娘所生的庶女。 沅姨娘是父亲在家中最为疼爱也是最为看重的姨娘,所生的嫣栀媃自也当作眼珠子似的来教养。母亲亦正是因为沅姨娘多次与父亲拌嘴,直至父亲厌烦也没能将他的心从姨娘那拉回来一分。父亲是朝中重臣,自不会做出宠妾灭妻之事,他给足了母亲该有的脸面与尊敬,就连掌家大权也在她手里,只是这些脸面里独独没有爱。 如今便是看她入宫许久不仅没有诞下龙嗣,甚至还不得皇上宠爱,急得没有办法,也是知晓指望不上她,便又再送入一名嫣家女来争宠,希望以此来为家里挣一个大好前程。 多么讽刺可笑,男人们都说他们才是这世间能顶天立地的英雄男子汉,女人们就只需在家相夫教子就好。可如今,他们所谓的前程便就是靠牺牲一个又一个女人来得。 程滢见她即便知晓嫣栀媃要入宫来与她争宠仍旧不慌,更是怒其不争。“娘娘怎还如此淡定?难道娘娘就不怕这皇后的位置他日便要拱手让人了吗?!” 嫣昭昭站起身,一步步踏下台阶走到母亲面前,双眸仔细端详着她的脸。明明和她儿时记忆中良善的母亲是一模一样的脸,可却与儿时那般完全不同。“当年本宫就同母亲说过,本宫不愿嫁给皇上,更不愿做这大盛朝的皇后。这话,今日亦然未变。” “你!”程滢气得连嘴唇都在轻颤,“你怎会如此不识好歹!你为皇后,身份尊贵,天下贵女臣妇都要跪倒在你脚下,吃着最好的珍馐,穿着最好的料子,享尽别人想象不到的富贵,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没有爱。”嫣昭昭红唇微启,眸中闪过一丝悲凉之色。“母亲方才所说的这些中,唯独没有爱。” “本宫住在这富丽堂皇的凤仪宫中,无一处不奢华至极,可这儿对本宫而言却不是宫殿,而是一座冷冰冰的牢笼。一个没有爱,只有无数算计觊觎的地方。”她直视着程滢无甚波澜的双眸,“本宫与母亲没有区别,你不也是如此么?住在偌大的房中,管着家里每一分银钱,父亲可曾来房中看过你一眼?可曾心疼过你一分?母亲哪怕在病中父亲也从未怜惜过你分毫。本宫问母亲一句,你快乐么?” 程滢一噎,所有话头全堵在嗓子眼,嘴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来话。静默半晌,她梗起脖子,似一只骄傲的天鹅不肯低下头半分。“要爱干什么?这世上哪有女人单靠爱过一辈子的?!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哪有握在手上的权利来得实在!”她语重心长道,“娘娘年纪尚小,话本看多了才会生出那些个莫须有的心思来,可你不能如此糊涂啊!” 她捏起嫣昭昭细若无骨的手拍了拍,“母亲绝不会害你,要紧的是把实权握在手里,爱不爱的有什么要紧,女人有了子嗣才有盼头啊!你听母亲的,好好笼络住皇上的心生下龙嗣才是要紧事!” 嫣昭昭眉头轻蹙,将自己的手给抽回出来,往后退了一步,冷眼看着已然有些执拗的母亲,再看不见从前半点温婉。“母亲今日告知嫣栀媃将入宫一事,本宫已然知晓。若无他事,母亲便回吧。” 她沉思半晌,又道:“至于父亲那边,母亲且告诉他,既入了宫便都是妃嫔,本宫既坐上六宫之主的位置,便不能偏颇领头结党营私,本宫亦不会扶持任何人,嫣栀媃往后如何,便是她的造化。” 她如此说,正是要断了父亲的那些个念想。他要将嫣家女儿送进来她管不着,也无权管,可若要她搭上自己去扶持去帮助家里去挣荣耀,便是痴人说梦。 “你、你怎能如此不孝!”程滢上前一步,也丝毫顾不上什么身份尊卑,她在意的并不是嫣昭昭不扶持于嫣栀媃,对此她反而喜闻乐见,只是她把这话摆到明面上来说话,便是忤逆更是在与她的族亲划清界限。她与老爷费尽心思让她当上皇后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为他们家族带来无上荣耀,现下她话里意思便是她并不打算管家里的仕途与荣华。 见程滢还欲说些什么,嫣昭昭径直开口打断,“本宫话已至此,母亲回吧。” 逐客令已下,哪怕程滢再怎么气愤,也无法忤逆皇后的旨意。她心头憋着气,朝嫣昭昭福身便转身离去,心里还默默盘算着,回到家后便告诉老爷她愿意扶持那贱人的女儿,更是愿意扶持他们家。如此,老爷还能高看她几分,否则她就真的会被沅姨娘那个贱人给骑在头上了! 刚送走了程滢,嫣昭昭已然有些头疼,正想喊碧落进来扶她到内殿歇息,可今日却是不知怎的,平日里门庭冷落的凤仪宫今日竟又来了人。 只是这回来的人不仅是个稀客,还是个极难对付之人。 门外忽而闻见有内侍太监尖声长吟,“皇上驾到——” 往昔 嫣昭昭登时愣在了原地,脚底发凉。 若是寻常妃嫔闻见皇帝驾临,肯定会欣喜得不能自已,忙装扮好自己的妆容服饰前去迎接圣驾。 可她却没有半分喜色,甚至脸色还苍白了几分,全身上下的皮肤好似都被什么虫子给攀上来了般,只觉一阵恶寒。尤其,母亲的话还犹在耳畔,对皇帝更加抵触了几分,好似连这最后一方净土都要因他的到来而毁了个干净。 嫣昭昭攥紧指尖,稳了稳心思,上前走了几步垂首福身,表面功夫上的恭敬做得滴水不漏,一点刺也挑不出来。“臣妾给皇上......” 她话还尚未说完,那纤细的脖子便猛然给极大的力气给狠狠扼住,嫣昭昭瘦小的身形猝然踉跄,向后倒去。可掐住她脖颈的男人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可言,倏尔将她给压在身后的案桌上,指尖更加用力,好似就想这样将人给活活掐死。“你这个贱人!” 呼吸蓦然被堵在喉头,周遭空气稀薄到让人感觉眼前一黑,胸口仿佛被一只无形有力的大掌给紧紧掐住,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令人恐慌的窒息感。嫣昭昭怕极了,纤纤十指不断将扼住她脖颈的手给挣脱开来,可她又如何能敌得过男人的力量,丝毫都无法挣脱开来。“皇、皇上......” 怒极了的皇帝根本没理会她细若蚊蝇的呼喊声,他面目狰狞,模样十分可怖,眸中满是怒火,说话时的嗓音也像极了一头咆哮的猛虎。“你们嫣家女怎么就如此下贱!一个个的都挤破了脑袋似的要到朕的后宫里来!在你之前,有你的庶姐自荐枕席要朕宠幸,而后便是你,现在再添一位庶妹!怎么?嫣家有你占了皇后的位置还不够,还要来个庶女占朕的皇贵妃之位么!” 嫣昭昭憋红了脸,挣扎的动作逐渐小了下来,红唇剧烈张合欲说些什么,却连一丝声音都无法发出。外头的宫女们闻见声响,侧头一探究竟,一瞧如此情形,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求饶声萦绕殿中。 “滚!” 龙颜大怒,又有何人能承其怒。 宫女们一哄而散,有的甚至连滚带爬地出了内殿,深怕皇帝震怒之下会将他们全都赐死,唯有躲在暗处看见这一幕的碧落咬牙,毅然转身出了凤仪宫。 就在嫣昭昭快要晕死过去时,那桎梏着她脖颈的魔掌终于松开了她。大量空气瞬间顺着口腔鼻子纷涌而入,不断大口大口地喘着,心跳快得好似一头鹿不断在撞击她的胸腔欲狂奔而出般,浑身脱力瘫倒在地。 发晕的双眸中忽而映入一双明黄色的鞋履,嫣昭昭后背一寒,下意识便想往后躲。可奈何她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连后退都无法,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在她面前蹲下,一双鹰眸死死地紧盯着她,里头满是憎恶与嘲讽。“你们嫣家啊,贪得无厌,贪得朕厌烦。” 皇帝年少登基,根基不稳,难免会有元老朝臣倚老卖老不卖新君的账,想以此让自己成为皇帝所倚重依赖之人。而唯独当时还是尚书的嫣槐以一己之力站出来力挺新君,助他稳坐龙椅,自此嫣槐也一路扶摇直上稳稳坐上了如今的丞相之位。 可这个老匹夫狼子野心,身居高位荣华享多了便不安分了,一直想尽办法想让家中女儿入宫来稳住他在前朝的地位。而就在他在丞相府设下宴席那日,皇帝赏脸亲自带着赏赐到了嫣槐府上,一时贪杯多喝了些酒便在厢房中歇息。 朦胧间,嫣家庶长女以进错房为借口闯了进来,在看见皇帝以后自荐枕席。一夜浪荡,皇帝正欲回宫去,嫣槐却跪在他面前让他娶了庶长女,那会儿皇帝后宫还没有现在这般充盈,便想着给个嫔位,这位份对庶女来说已然是顶天的荣华,亦是看在嫣槐的面子上。 可嫣槐却暗指不满,言语间还隐隐透露着对皇后之位的试探。皇帝怒不可遏,当即怒斥了嫣槐连带着迁怒于那庶女,只给了些赏赐打发,并未将人带入宫。 原以为此事就此了结,却未曾料想那庶长女竟一道白绫吊死,嫣槐哭诉着字字句句都在控诉皇帝不对。任凭他如何安抚嫣槐都不买账,甚至一连十几日不上朝,闹得朝臣太后皆知此事。太后一番权衡利弊后,便想出了个折中的法子,她知道嫣家有一嫡女,才貌双全,又是丞相嫡女,确有资格成为大盛朝的皇后。同时,也可借此笼络住嫣槐。 多年浸淫朝堂,嫣槐在朝臣中已然是为群臣们的马首是瞻,个个都要给上他几分薄面。太后也欲让此人与皇帝的关系更为紧密些,这样便可让他更加忠心为皇帝做事,更可以其人脉来为皇帝在群臣中站稳脚跟。 如此,她便下旨让嫣家嫡女入宫为后,嫣槐简直高兴得不能自已,全然不知自己早已被皇帝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天子年少气盛,久坐龙椅再无当年的青涩,往日嫣槐的帮助是恩,皇帝保了他官途璀璨。可那该死的老匹夫却以此一次又一次来威胁、设计于他!这是他的江山,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看那嫣槐的脸色?! 皇帝觉得自己的威严被一个小小的丞相所威胁,对其不满,有了这一层的厌恶在,哪怕那嫣家嫡女是什么天仙下凡,他也不会欣赏一分。 而如今,来了一个嫣昭昭他嫣槐还甚觉不够,还要再送一个嫣栀媃!圣颜又一次被触犯,要他如何能忍! “你以为朕真的不知道你们嫣家在打什么主意么?”他一把捏住了嫣昭昭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勾起一抹笑意来,可那双直视着她的眸中却没有半分笑意,唯有浓浓的嘲意,“嫣家......不就是想朕的嫡子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么。” 他凑近几分,另一只手的指尖轻扫过她的脸颊,肤若凝脂。“嫣昭昭,你也如此想的,不是么?” 嫣昭昭更是心慌,没人比她更加清楚,眼前帝王究竟有多狠辣。 当年,她那位庶长姐虽是自荐枕席,却不是自缢。是皇帝不愿纳她为妃,庶长姐苦苦哀求无果,他便秘密让内侍监给她送去一句话一道白绫,将她了结得一干二净,无人知晓嫣家庶长女竟是死于皇帝之手。 嫣昭昭知晓后,对这位帝王只有满心的惊恐与厌恶,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他手里殒没,仿佛人命在他手中不过是牲畜般。而后她便被家中告知太后已然下旨将她嫁予皇上,她以死相逼都不愿嫁给那样的人,心狠手辣、荒淫无度还是害死她那位庶长姐的凶手,这样的人,嫁给她便等同送死。 父亲母亲态度强硬至极,哪怕她几日不吃不喝他们也没有心软分毫。甚至在得知她宁死不从后,串通太后给她下媚药,将她送往一间皇上出宫常去的一间厢房中,等着皇帝到此来与她行夫妻之礼,届时米已成炊,她哪怕死也是皇宫中的一缕冤魂! 可那日,她中了媚药浑身无力瘫软在床上,等来的人亦不是皇帝,而是不知哪来的街边乞丐,冲入房中便欲对她行不轨之事,她怎么叫喊都无人理会。而就在她准备自尽之时,一道模糊的身影走了进来,杀死了那两个乞丐,将她抱了起来,动作温柔,却没有半分不轨。她想仔细瞧瞧男人的面孔,可眼前朦胧一片,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她已然回到了丞相府。 嫣昭昭不断努力回想,却怎么也记不清那救她男人的脸,只依稀记得他穿着一身玄衣,腰间挂着麒麟样式的玉佩。而同时,她亦想明白那两个乞丐是皇帝所安排,为的就是毁了她,不让她成为皇后。那一刻她知晓,皇帝也不愿娶她,甚至厌恶她。 可最终,她还是被父亲母亲以性命相挟强嫁给了皇帝。 入宫后,她逐渐年长,渐渐想明白过来。当年,庶长姐并非自愿献身,而是父亲送去试探皇上的牺牲品。 “怎么?哑巴了?”皇帝捏着她下巴的手更加用力,她白嫩的链接上也多了一圈红印子。“朕让你说话!” “臣、臣妾......并无此意。”她声音轻颤,显然是害怕极了。 皇帝一笑,忽而转头喊来他的贴身太监。“福全,你觉得皇后姿色如何啊?” 太监忙跪下,连头也不敢抬,“奴、奴才怎配评论娘娘,连看一眼也不敢啊皇上!” “是么?”他嘴角那抹笑意更深,“抬起头来!今日朕便让你瞧真切尊贵无上的皇后娘娘究竟是何种姿色!” 太监大惊失色,却又不敢抗旨低下头移开视线,只能依言看着。 “不、不要!”嫣昭昭顾不上其他,双手欲将其推开,可她浑身乏力至今尚未复原,哪里推得动皇帝。 他一把桎梏着她的双手,不让她乱动,身躯几欲全然压在她身上。“不要什么?你本来就是朕的皇后,朕的妃子,现在朕要宠幸你,你哪来的胆子拒绝朕?!”皇帝大掌在她肩头位置一扯,外袍应声裂开,露出莹润的肩头。 皇帝眸底没有一丝欲念,好似嫣昭昭的容颜在他眼里不过一具花粉髑髅,现今要她不过就是想侮辱她,让她好好记着算计帝王该要付出何等代价!他解开自己身上的龙纹腰带,伸手将她的腰带也一并扯落。“朕要你好好记着,记得这一日,你是如何在阉人面前被朕要了身子!” “不、不要——” “皇上!太后突发头疾,太医已经过去了,特让奴才来请您。”门外,传来太后宫中内侍监的声响。皇帝闻言,动作一顿,脸色阴沉松开了嫣昭昭。 他将嫣昭昭随手丢开,就好似丢弃一件什么脏手的玩意般,旋即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出了凤仪宫。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见皇帝一走,碧落立即跑入殿中拿起斗篷披在她身上。 嫣昭昭拢紧了身上的斗篷,红着眼眶咬着牙,却是一滴泪都未曾留下。她嗓音沙哑,声音极轻,“把殿门锁上,都别来打扰本宫。” 碧落见她如此模样,亦是双眼通红,却又隐忍不在她面前落泪。她知道自家娘娘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她不过一介奴婢,又如何能知晓此刻她应当如何才能让嫣昭昭好受些,只能依她所言。 一直到过了晚膳的时刻,嫣昭昭依旧将自己锁在寝殿中,里头一根烛火都未燃,瞧着怪让人心慌。 而此时的嫣昭昭身上的衣服未换,发髻凌乱,身上也有些脏兮兮的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榻边沿,双手抱着膝头,细看指尖还隐隐有些微颤。她神情有些呆滞恍惚,双眸无神,一直看着前方。 忽而,黑暗之中出现了一双玄色的鞋履在她面前蹲下,弯下腰。 “昭、昭昭......” 闻见有人喊她的闺名,嫣昭昭眸中稍稍清明了点,定睛看了眼自己眼前的男人。朦胧中,她只觉眼前人有些熟悉,好似那往昔在她中了媚药后前来救她的那位英雄,她记得他也穿的玄色衣裳。 谢辞衍的脸逐渐清晰,他脸上的着急担忧全被她给尽收眼底,双眼却愈发模糊起来。心底酸涩,隐忍了许久的委屈好似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尽数倾泄而出,鼻头酸极,晶莹的泪水无声自眼眶中滑落,脸颊上全是惹人心疼的泪痕。 哪怕受了委屈,只要她还是大盛朝的皇后,她就不能低下头一分,不能让那些个欺侮她的人得意,高兴。所以她忍,忍住不哭不掉泪,可眼前人却是唯一一个在这宫廷中对她伸出过手救她的人,是她在这吃人不吐骨的深宫之中唯一接触到的暖意。 面对这样的人,嫣昭昭再无法抑制住泪水,将自己软弱的一面全数在他面前揭露开来。 她小心翼翼抬起双手拉扯着谢辞衍身上一小块的袖袍,声音哽咽不止,又带着似小孩儿懵懂的无措。“谢、谢辞衍......”她语气几近哀求,“你、你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 抱我(H) 谢辞衍抬起手,轻轻擦拭掉她脸上的泪。冰凉的泪珠沾在他的指头上,那抹莹亮的水渍在这一刻好似化成了岩浆般,灼得他指尖发疼,掩埋在胸膛里面的那颗心脏好似被手掌给紧紧攥住般,疼得他几欲喘不过气来。 他喉头干涩哑然,闭了闭眼将眸底那恨到极致的杀意敛去。双手小心翼翼地,好似人儿眼前是什么易碎的陶瓷娃娃般,轻轻将嫣昭昭拥入怀中。“没事了,别哭。”大掌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她纤弱的背,嗓音皆是安抚的柔意。“我在这,别怕。” 耳边不断传来谢辞衍令人安心不已的嗓音,她那迷失在茫茫大海中的破烂小船飘荡许久后终于寻到了靠岸,流浪许久的小船若是没看见港口从没有看见过希望的话,或许还能一直漫无目的飘荡至死方休,可一旦有了港口作为依靠,那些一直积压的软弱便会尽数被无限放大,成了一艘不堪一击的破烂小船。 嫣昭昭泣不成声,紧紧攥着他的袍子埋首在他怀中不断流着泪,好似要将这些年未哭过的委屈伸冤,不断涌出的泪水沾湿了谢辞衍的衣襟。 谢辞衍轻呼出一口浊气,嗓音轻柔缓慢,似怕惊扰了怀中人。“你放心,今日那个太监我已经灭了口,凤仪宫发生的一切连一个字都不会传出去。”他虽说得淡然,可大约唯有他自己才知晓,当她贴身宫女到谨园来寻他之时,他有多慌。 同时他恨,恨自己为何如此无用至此,堂堂一国摄政王竟连个心爱的女孩儿都保护不了,无能至极。他得知凤仪宫所发生之事后,便立即让人斩杀了那阉人,还让人将其双目给剜了出来,可这却远远不能弥补她所受伤害的万分之一。那让她受辱至此的罪魁祸首此时还在那养心殿中宠幸妃嫔,不知天地为何物。 闻见谢辞衍如此说,嫣昭昭微楞了一瞬。谢辞衍以为她在害怕,便轻拍了拍她的背。“你别怕,这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心疼至极,明知僭越却仍旧情不自禁地在她发顶落下虔诚一吻,无关欲望,只有满心满眼的情愫。“你受过的所有委屈,我都会十倍百倍地要他们还回来,无论他们是谁,是何等尊贵的身份。” 嫣昭昭凉透了的心间忽如被注入一股暖流,浑身的血液都因谢辞衍这句话而变得微烫起来。小的时候,母亲曾告诉她,会哭的孩子才会有糖吃,才会有爹爹疼爱。所以她时常哭只希望得到父亲的一点怜惜,可父亲如此厌恶母亲,眼里又怎会有她。后来母亲又同她说,她是家中嫡女,身份尊贵别不可比,一定要端庄自得,无论人前人后都要注意言行,哪怕受了委屈也不能落泪。 自那以后,她便再未哭过。并非因为她嫡女的身份,而是长大后知道了即便她哭,也再不会有人给她糖吃。可现下,眼前这个男人竟小心翼翼地摊开掌心给她糖吃。 老天爷啊...... 她知道她很卑劣。 明明前不久才刚回绝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感情,自私地主动在铸成大错之前先行一步离开,可现下...... 嫣昭昭指尖将谢辞衍的衣袍攥得更紧,鼻息间皆是他身上让人安心的气息。 她,不想这个男人离开她。 长长的睫毛轻轻煽动着,一双氤氲着水汽的双眸从他怀中抬起,湿漉漉如林间小鹿般懵懂的双眼正看着他,“谢辞衍......” 他垂下头,“我在。” 她眼波流转,晶莹的黑眸中清晰倒影出他的身影,红唇微启,似无声的诱惑。“谢辞衍。” 他又近了几分,“我在。” 嫣昭昭将他轻拉下来,与他不过只有几分的距离,嫣然一笑,轻言,“谢辞衍,抱我好不好?” 谢辞衍瞬息间便了然她话里的意思,喉头瞬间发紧。他心爱的女孩儿让他抱她,怎么可能不好。 无论是什么,都好。 他没有言语,只是试探性地在她唇畔落下微热一吻。见她并无抗拒,谢辞衍才终是忍不住掌在她的后脖颈处,吻上了她的红唇,吻上了他的神女。 亲吻间,谢辞衍将怀中女孩儿稳稳抱起放到床榻上。炽热的唇吮着她的,相互交缠间发出惹人遐想的啧啧水声,嫣昭昭主动张开牙关,探出一小节舌尖舔着他的唇角,滑入他的口中,寻到那欲将探出的舌,似一对久别重逢的爱侣般相互不厌其烦地缠绵、亲热着。 谢辞衍手掌抚上她有些微乱的发髻,摸索着她头上冰凉的金钗首饰,一根根将其抽出丢出床榻外,落到寝殿瓦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飘散的发丝攀落到他的肩头,随着动作与他肩头的发丝逐渐缠在一块,一看竟有一种结发为夫妻之感。 一件接着一件繁琐的衣裳被褪下扔至地面上,外袍、里衣、诃衣、亵裤,直至二人赤裸相缠,眉眼间皆染上情欲。 褪去衣裳后,谢辞衍便看见她脖子上的一圈红印。嫣昭昭皮肤嫩,稍微重些力都容易留下印子,现下过去几个时辰,脖子上的红印不但没有丝毫消退的意思,甚至已经隐隐发紫,可想而知当时那昏君用了多大的力气。 他眸色蓦然一沉,指尖想戳碰,又怕弄疼她而止住了动作,问了一句,“还疼么?” 嫣昭昭微顿,怎会不疼,只是此时她并不想记起任何有关皇帝的所有记忆。她凑近,抓起他骨节分明的大掌放到自己的胸乳处,嗓音娇媚又懵懂,最是勾人。“你抱抱我,就不疼了。” 那宛似撒娇的勾引点燃了他浑身的欲念,眸色更深,咬牙,指尖一紧,将她白嫩的奶子掌在手心揉捏,指甲在那挺立的菡萏蕊上轻轻刮着,转而又用指腹上下捏住乳尖碾磨着,时而轻往外拉。 “哼嗯......”她主动跨坐在谢辞衍身上,双手将他的肩头往下压了些,“嗯、嗯啊......用、用嘴嘛......” 谢辞衍喉头更烫,嗓音哑然,“妖精。” 他低下头去,先用舌尖将挺立的小红豆挑逗了几下,而后一把将其衔在口中,舌尖围绕着乳尖打转,一寸一寸细细舔舐,牙齿轻咬着。 “嗯、嗯啊......”攀在他肩头的纤细十指一紧,嘴里抑制不住吟哦声,“嗯、哈啊......谢、谢辞衍......” “我在、我在。”他大掌将她的腰轻抬起,另一只手探入那双腿之间,带有薄茧的掌心自下往上缓缓在她大腿内侧腿根儿一路蜿蜒而上,指尖熟稔撑开她的花穴,中指探入,继而指尖抽出带出淫靡的银丝。 “昭昭好湿。”指尖摸索着探入那花穴中,一根指尖插入甬道,其中软肉酱手指紧紧吸着,他上下抽插着,每插入一下嫣昭昭身子都会敏感轻颤,指尖抽出时带出了一股又一股情动时的春水,淌了他满手。“昭昭是因为我湿的。” “嗯、嗯啊......”嫣昭昭绷直了腰肢,“好、好痒......” 谢辞衍轻笑,“那不是痒,是昭昭发骚了。” 双腿间痒得空虚,显然早已不满那一根纤细的指尖。“谢、谢辞衍......”她脸色酡红,似饮了酒。“给、给我......” 怜惜(H) 谢辞衍双眸更黯,漆黑没有一丝光亮的瞳孔似引人堕落的幽幽深潭。只要对上她嫣昭昭,他此前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全然崩塌,只要她一句话,就足以让他疯狂,只想死在她身上。 他喉结上下滚动,下腹欲火陡升,烫得好似快要烧起来般。 食指触上湿透莹润的花穴,指腹沿着穴口来回轻抚,沾上她因情动不断流淌而出的春液,时轻时重地在硬挺肿胀的花蒂揉着。“昭昭想我给你哪个,嗯?” 那些许陌生又熟悉的快意立即从双腿间侵袭而来,好似一股猛烈的电流般径直窜上头皮,后脑被电得豁然一麻,好似连神经都酥麻了一般。“唔啊......好、好痒......” 嫣昭昭身子瘫软,双手几欲撑不住倒在他怀中。“谢、谢辞衍......好痒啊......” 她嘤咛般长吟着,嗓音又娇又媚,尾音轻轻颤着,连只是轻喊着他的名字都觉淫靡至极。 谢辞衍呼吸渐沉,修长的手指沾满了春水,再往小穴里插入一根手指。“哼唔......”怀中人嘤咛声更重,他垂下眼帘,手上动作却越来越重。双指插在她的花穴中,一下插得比一下还要激烈,拇指却也不安生地用指腹揉碾着顶端花蒂,时而还用指甲时重时轻地抠弄着。 “唔啊、额嗯......”他速度极快且已知不停歇地揉摁着,汹涌的快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在皮肤底下引起阵阵颤栗。“太、太快......了,嗯——” 一阵酥麻感自双腿之间炸开,嫣昭昭浑身一抖,腰腹带着臀往上撑,欲逃离这灭顶又让人忍不住陷入进去的极乐快感。 谢辞衍大掌扣住她的后腰,将人摁回怀中。嫣昭昭有些无力侧靠在他肩头上,带着合欢花香的吐息尽数喷洒在他的颈侧。他稍侧头埋首一口咬住了嫣昭昭的耳垂,舌尖细细舔舐,牙齿轻轻咬磨着。“昭昭好紧。”她耳朵异常敏感,只要稍加逗弄,她的花穴便会紧紧夹住,指尖被软肉紧紧包裹,紧实温热的感觉让他不禁后腰一麻,欲念更深。 骨节分明的长指插入至底,指腹抵在穴中凸起的敏感点狠狠碾磨而过,而后又飞速抽出,指间沾上几缕银丝,淫靡的汨汨水声自床榻间弥漫开来,声声淫靡却独独惹人升起醉意。 “嗯啊......啊啊、慢......慢点......唔——” 谢辞衍在床第间又岂能听她的,他不仅丝毫没有慢下来,动作甚至比刚才还要猛烈些,食指与中指飞快地在花穴里抽插,拇指来回拨弄碾磨着花蒂,将挺立红肿的小红豆刺激即酸又麻,快感如海浪般铺天盖地向她涌袭而来,欲将嫣昭昭淹没在其中。 “唔嗯......啊啊、嗯......”她被谢辞衍的指尖肏弄得连脚指头都蜷缩起来,花穴和花蒂同时被他如此激烈地玩弄着,快意根本掩藏不住,一浪比一浪更高,更麻。“唔、快......要、要来了......呜啊——” 耳边充斥着她满是媚意的嗓音,一声又一声的娇喘声传入耳里。谢辞衍眸色一沉,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起来,长指更猛烈快速地在她湿软的花穴里抽插,晶莹的潮水自指间喷涌而出,掌心里全是她穴中淌出的花液,不断顺着腿根儿和他的指尖往下蜿蜒。 嫣昭昭全身紧绷,终是受不住这激烈的快感,花穴剧烈翕动张合,小腹猛然抽搐一瞬,喷洒出一股晶莹的春水,还有些溅到了谢辞衍的小腹胸膛上。“嗯啊啊啊——” 极乐过后,嫣昭昭神情有些茫然,身体不住轻轻颤着,虽是高潮一回,可穴中那空虚之感却没有被缓解,甚至还因这次的高潮勾起了更大的情欲,媚眼如丝,看向谢辞衍的眸中却多了点嗔怪幽怨的神色。 她张嘴一口要在谢辞衍的肩头上,虽是咬,力道却不重,但这股幽怨的情绪倒是准确地传递给了他。 谢辞衍轻笑一声,眼尾中蕴含着丝丝缱绻之色,更是令人着迷。“什么时候还有这爱咬人的毛病了?” 嫣昭昭被他说的有些羞,将头转过另一边去,不看他,小声道:“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可你......”接下来的话她有些羞于开口,好似她在饥渴求欢那般。咬着唇,不发一语。 谢辞衍眉尾轻挑,扶着她的背脊便径直将人给放倒在床榻上,欺身而上。“怎的如此心急?”他挺腰,那叫嚣许久的孽物便立即触上她润泽的花穴口,轻蹭了一下。“你穴儿紧,不先让你去一回湿透,待会便有你苦头吃了。” 嫣昭昭双颊有些红,似有些不好意思,又似染上了情欲般。“早已经湿透了......”她柔嫩的指尖轻划过他的手臂,少女娇羞又媚人得紧。“你快进来呀......” 谢辞衍呼吸一窒,本就在情欲之上,又怎忍得住她如此撩拨。他大掌用力地掰开了她的双腿,露出那泥泞不堪隐隐还能看见里头粉嫩软肉的花穴,孽物在那微微张开的花穴口上了蹭了蹭,让肿涨的龟头沾上她溢流出来的春水后,而后便毫无预兆地插入了花穴之中。 “嗯啊——” 又烫又硬的孽根忽而挤开层层迭迭的软肉,猛然一肏到底,既深又重地插入最深处。谢辞衍也不给嫣昭昭有机会反应过来,双手压住她笔直的双腿便径直开始挺腰抽插着。他将她的双腿往下压着,将孽物肏得更深,每一次抽插,二人的交合处都会发出激烈的肉体之间的碰撞声响。 刚才还极尽空虚的地方现下已然转变成极致的麻,龟头上的每一根凸起的青筋都在一一狠狠刮过穴中嫩肉,又撞至花心。每一回抽动都能引得嫣昭昭浑身颤栗不已,连皮肤都泛起一阵鸡皮疙瘩,长吟声更是被撞得破碎。 “唔、好深......”敏感又湿软的花穴流溢出淙淙春水,又在谢辞衍快速抽插的动作下被捣成淫靡的白沫。“好、好快......谢辞衍、好......舒爽啊——” 谢辞衍闻言,埋在她花穴之中的孽物又涨大了几分。“昭昭、昭昭......”他低低喘息着,花穴不断吸附着他的肉茎,每一寸棍身都在被软肉给亲吻着,连头皮都被吸得好一阵发麻。 花穴里的敏感点不断被粗长的孽根碾磨着,花心一遍又一遍被剧烈地顶弄着,灭顶的快意几欲将人淹没,细碎的吟叫声不停歇。“谢、谢辞衍.......唔嗯——” 谢辞衍亦是苏爽得神智被丢至九霄云外,额角跳了跳,腰腹间蒙上一层薄汗,背脊上线条流畅分明,不似那种书生般羸弱骨瘦的身形,反而壮实更有力量,轻易地便能让人感到安心。 他哑声轻喘,俯下身去不自禁地轻咬着她的锁骨。视线再一次触及那怵目惊心惹人心疼的红痕,指尖微攥,咬着牙,嗓音沙哑至极。“他碰过你哪里了?” 谢辞衍问得突然,嫣昭昭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楞了一瞬后才开口,没有一丝隐瞒尽数说了出来。 她有些不明所以,正想开口问,便见谢辞衍阖上那满是心疼的双眼俯首在她脖子上的掐痕上落下极致温柔的一吻。 “往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喜欢(H) 嫣昭昭愣神之际,谢辞衍那带着滚热温度的唇在她的锁骨处一路蜿蜒向上,极轻又柔地一一吻过她的伤痕。 他吻的动作极轻,似是怕弄疼了她。这样的亲吻落在她皮肤上却泛起阵阵酥麻的颤栗,被他吻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他的好闻的雪松香。 与皇帝是完全截然不同的。皇上的气息令人憎恶,他虽为天子,可身上总是散着各种女人身上的脂粉香味,全然混在一起变得刺鼻,难闻。 可谢辞衍却是不一样的,他宛如是着深宫之中那唯一高不可攀的谪仙。身上是冷冽好闻的雪松香,没有一丝杂质,没有香粉味,像极了那生长在高岭之巅的雪灵芝,高贵纯粹。 此刻的谢辞衍便好似那固执的小孩儿般,在用他的吻温柔地吻过被皇帝所触碰过的地方,再用他独有的气息掩盖掉皇帝污浊。 嫣昭昭心尖微动,情难自抑地张开双臂将男人抱住,双手一点点加紧,好似就想如此与面前男人融为一体。“谢辞衍、谢辞衍......” 闻见他的名字,谢辞衍好似受到了神女的鼓舞般,喘息骤沉,双手更加用力地扣着她柔软的腰肢,后腰骤然一挺,将孽物尽数插入,龟头紧紧地抵在柔软的花心处。 “唔嗯——”原本还在飘荡的思绪被蓦然拉回,花穴被填得满满当当,有种说不出来的充盈感,不仅是花穴中的那股空虚感被填满,好似心中那冷寂的心也被填进一丝暖意。“嗯、啊嗯......顶、顶到了......” 谢辞衍难以自抑地将她整个人拦腰抱到自己的怀中,胸乳紧贴着他坚硬的胸膛,在她身上每一处他可触碰到的地方留下独属于他的印记。 花穴里温热又紧致,似无数张小嘴不断含吮着他的孽物。谢辞衍舒爽难耐,额角漫出青筋,低沉的喘息落在她耳畔,一手扣着她的腰肢,一手在她光滑的背脊上轻轻摩挲着,像是在摸着什么上好的绸缎般。 “唔嗯......太、太快了......慢、慢点......嗯——” 他不管不顾般,大张大合地肏干起来,明明俩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行这云雨之事了,可谢辞衍却宛若那刚开荤的少年郎般,根本不晓得何为节制,只一味地疯狂抽插着。 嫣昭昭紧紧拥着他的脖颈,嫣红的唇畔时不时有意无意地印在他的侧脸上。她被谢辞衍肏弄的动作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快感一点一点席卷全身,上半身随着他的动作起伏不断,乳尖蹭到他坚硬胸膛时泛起阵阵酥麻,吟喊的嗓音撩人至极。被撞得狠了,双腿便会不自觉环上他的腰,将他抱得更紧。 “昭昭这么紧,怎么可能慢得下来。”性感的喘息在她耳边不停歇地萦绕着,一声接着一声听得她有些面红耳赤,心动不已。 他话音刚落,花穴中孽物忽而重重碾磨而过一处微微凸起的软肉,嫣昭昭瞬间抑不住长吟出声,绷直了背脊,十指指尖紧紧掐进了他坚实的背脊中,留下暧昧的指印。 “嗯啊啊啊——” 嫣昭昭浑身宛若过电般浑身哆嗦着,皮肤底下好像掩藏着一朵朵烟花被引燃了似的,炸开得十分绚烂,每一个被炸开的毛孔都纷纷涌出剧烈的快意。察觉她异样的谢辞衍却不依不饶地碾磨过那块软肉,浅浅抽出肉茎,又猛然重重地直撞而过。 “昭昭喜欢么?”谢辞衍双手紧抱着她,单薄光滑的背脊连一丝缝隙也没有,紧紧被扣在男人的臂弯里。 大约,这世上不会有比这还要接近彼此的距离了。 心脏隔着薄薄的两层皮肉,紧紧贴合在一起,好似连心跳在这一刻都变得同频了起来。 “嗯、嗯......喜、喜欢......唔嗯——” 闻见她说出“喜欢”二字,谢辞衍不免心间一动,略带着试探性小心翼翼地问着,“喜欢什么?”他嗓音微哑,状似不在意般问出这句话,可那有些微乱的心跳却早已将他的慌乱给出卖了。 “啊啊......喜欢、喜欢......被你肏呀......”嫣昭昭受不住长吟出声,眉间紧蹙,双颊陀红,嫣红的唇不断张合着,似痛苦又似欢愉。 人是贪心的动物,拥有一颗不满足的心。 嫣昭昭被他剧烈抽插得身体不断往上耸着,而后又受重力往下坠落,花穴源源不绝传来隐秘之际的啧啧水声,湿透的花穴将那粗长又涨的孽物吃得更深。 “那昭昭可喜欢我?”谢辞衍此话一出,身下肏弄她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几分,粗长的孽物在那花穴中深入猛肏,那粗长狰狞的孽根抽至穴口时还带着淅淅沥沥的春水,却又在连根插入时瞬间消失在白皙粉嫩地方腿心之间,连一丝一毫让她可以思考的机会都不给嫣昭昭。 谢辞衍心中比谁都清楚明白,自己就是那趁虚而入的卑鄙之徒。他亦深知,怀中人并没有那么简单就心悦于他,此事亦需温水煮青蛙,急不得。可他就是想听一回嫣昭昭说喜欢他,哪怕只是如现在那般意乱情迷之时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的喜欢,他也甘之如饴。 胸前白皙的软肉被狠狠挤压在二人紧紧相拥的胸膛之间,微凉的乳尖磨蹭着他滚热的胸膛,又麻又痒,一种极致的快意瞬间自菡萏花蕊处蔓延开来。 嫣昭昭的神智似是被这停歇的快意给麻痹了一般,几欲是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嫣红的唇便霍然张开,吟喊着,“嗯哈、喜欢......喜欢谢、谢辞衍......唔嗯、好喜欢......你啊——” 谢辞衍背脊瞬间绷紧,瞳孔一缩,双手不自觉将人抱得更紧了些,身下激烈的动作好似要将嫣昭昭的灵魂都给撞出身体外才肯罢休。“昭昭、昭昭......” 他埋首在她颈侧一遍遍似呢喃般喊着她的名字,嗓音缱绻至极,“我也好喜欢你......” 喜欢到......他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 喜欢到,哪怕在这一刻放弃一切都好似无所谓了。 只要她喜欢他就好。 哪怕是假的,也无所谓了。 亲吻(H) jizai12.com “嗯啊啊——” 她娇软又带着勾人媚意的呻咛声宛若鸩酒,明知危险有毒却还是止不住沉溺下去,哪怕是毒,亦甘之如饴。 谢辞衍将怀中女孩儿紧紧揽住,旋即一个跨步便下了榻。一股微凉的风吹来,嫣昭昭身子微颤,忙搂紧了他的脖颈,嗓音软了几分,“怎、怎么了去哪?” 他心尖微动,微微昂首在她耳垂轻咬了一口,低沉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宛若鹅毛轻扫而归,惹起阵阵酥痒。“自然是要在昭昭的寝殿里留下我们欢好的痕迹。” 谢辞衍话音刚落,便抬脚在这偌大却有些空旷无甚奢华摆设的寝殿中一步步走动了起来。他一边走,那粗长的孽物随着他的动作在花穴中小幅度地抽插着,力道不重,可每一下的抽动都能精准地戳上她的敏感点,惹得身子酥软不已。 这动作与他在床榻上大张大合的肏干截然不同,落差极大。花穴好似一瞬间接受不来这极大的快意落差,竟缓缓生出些痒意,空虚难抑之感逐渐扩大,春水沿着腿根儿蜿蜒而下,好似浑身都散着酥酥麻麻的痒。 这痒意难忍,而她不想忍。嫣昭昭主动搂紧了他的脖颈,白嫩的脚踝相缠在他后腰间。而后,她扭动着腰肢,自己动着抽插起来。“唔嗯——” 谢辞衍脚步一顿,被她这么一动牵起无数欲念。他眸色如潭水般幽森,呼吸骤然加重,空出一只手来猛然将案桌上的茶盏零食尽数扫落在地,而后将人压在案桌,肉粉色的孽物抽出至穴口,旋即他骤然挺腰,肉茎在瞬息间尽根没入,穴中春水四溅。 “唔哈啊、嗯啊”他那凶狠的孽物忽而插入花心的瞬间,嫣昭昭便受不住地长吟,眼前骤然升起阵阵白光,双眼不受控地往上翻着,花穴蓦然泄出了一股春水来,显然是苏爽到了极致。 她浑身皆有些颤栗,好似浑身的脉络血液都在叫嚣着,还要更多。 “昭昭如此主动,是想要我身下这根东西了么?”谢辞衍仅是抽插了一下,便又不动了。还将那肿涨的肉茎一点点缓缓抽出,花穴感受到那孽物离开,便急得缩紧软肉,不让其离开。可却还是未能阻止他将孽根抽至剩余一个龟头埋在花穴里欲进又止,就是不愿给她个痛快。 “说出来,昭昭想要么?想要这根东西么?”唯有在这个时刻,他才能肆无忌惮地讲他心爱之人压在身下,以这种方式要她说出需要他的话。 “嗯啊要、我要给我”那一下激烈的抽插早已将嫣昭昭的理智给尽数磨碎,那隔靴搔痒不得要领的感觉实在难耐,蚀骨的痒意早已侵袭入她每一寸皮肤里,只有谢辞衍的孽根是她的解药。“谢辞衍、辞衍肏我、肏我啊呜呜——” 谢辞衍心中登时被一股暖流所填得满满,他得逞般地弯唇一笑,嗓音哑然性感。“好,这就肏你。” 话落,他后腰挺动,肿涨隐忍许久的孽物向前猛肏,龟头重重抵在花心,将她干至最深处,力道一下比一下更重,粗长的肉茎不断在那润泽的花穴中快速进出肏弄着。“肏哭昭昭可好?” “嗯啊啊啊——好、好深”嫣昭昭裸露在外的白皙身子也逐渐蒙上一层情欲的粉,脸色酡红,每每在谢辞衍将肉茎肏入时都会下意识夹紧,好似极不情愿那孽物离去。“嗯啊好、好舒服谢辞衍好爽啊——” 她不管不顾地仰头娇喘,申请享受陶醉至极,连耳尖都泛着诱人的嫣红,花穴不断传来酥麻酸软之感,不断被龟头撞击碾磨而过的花心也因刺激不断淌出汨汨春水来,身体滚热,嫣红的嘴唇吟哦不断,情不自禁亦不知为何,不断吟喊着他的名字,好似要将什么给宣泄出来一般。好书阅读请到:jizai16.com 案桌明明一片冰凉,可却不知怎的,嫣昭昭竟觉得只要抱着眼前这个男人,便会温暖起来,便会安心。“呜嗯谢辞衍、谢辞衍” 她花枝乱颤,脑袋如喝醉的人儿般昏昏浊浊,眼前白雾蒙蒙,脑子里一片空白,唯有谢辞衍的脸不断占据着她的思绪,好似忽而生出了一种错觉,她的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人。 嫣昭昭似是在无意识般又似自然般一直吟喊着他的名字,双眸中皆是无尽的媚意,氤氲着莹莹水雾。“嗯哈谢辞衍、谢辞衍唔啊——”花穴溢流的水更甚,二人交合处、腿根儿一片湿腻不堪,每一下抽插都能清晰听见淫腻的水声,夹杂着沉重哑然的呼吸声与声声带着媚意的娇喘,在这彰显着中宫地位的凤仪宫中,显得既淫靡又慌乱。 她浑身上下皆被宛如电击般的蚀骨快意所支配着,那苏爽至极的快感在皮肤底下游弋,蔓至四肢百骸。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好似都变成了因他而升起的敏感点,只要他稍稍触碰,嫣昭昭都会不自觉颤栗,发烫、甚至是兴奋。 谢辞衍俯下身将她挺立的乳尖衔入嘴里,舌尖轻轻舔过,时而戳弄时而碾磨,身下肏干的动作更是毫不留情,一下又一下径直撞上花心。 柔嫩的花穴如何承受得住如此快感,漫出湿濡一片,溢出的春水蜿蜒而下无声落到地面上。“嗯哈啊要、要去——”嫣昭昭身子不停颤着,谢辞衍闻言舌尖打转菡萏乳尖的动作更是快速,又吮又舔,似是要一鼓作气让她登至那极乐之巅。“嗯啊谢、辞衍又、又要啊啊——” 花穴中春水激流直涌,氤氲着水雾的眼尾通红,更是再舔欲色,红唇张张合合,细碎的长吟声不断倾泄而出,小腹阵阵收缩着,春水淌得更快更多。 谢辞衍抬起她的一只腿,让嫣昭昭侧躺在案桌上,孽物每一下都肏至那最深处,后腰阵阵发麻,苏爽之感涌上脑门,显然也已经舒爽到了极致。 “谢辞衍嗯啊啊啊啊——”不知是龟头戳中了她何处的敏感点,嫣昭昭忽而长吟出声,语不成调,直上高潮的快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她猛然送上了云巅。 龟头被花心淌出的春水一浇,也难耐地瞬间马眼大张,猝不及防地在花穴中射出一股热流白浊。 “嗯哈、啊——” 高潮余韵未消,花心忽而又被注入一股极烫的热流,那瞬间脑子霍然一片空白,浑身哆哆嗦嗦地痉挛着,身下花瓣不断翕动张合,透明的水柱忽而直直泄出,全然喷洒在凤仪宫的地砖上,滩了一地淫靡的潮水。 “哼嗯、嗯啊”这激烈的潮吹余韵久久不消,虽依旧有些羞耻又尿了出来,可身体却无比地愉悦,舒服得好似连毛孔的通畅呼吸她都能感觉到一清二楚般。 谢辞衍自那灭顶的快意缓过来后,便将孽物抽出,看着自己那白浊的液体混杂着她的春水一同溢流出来时,他不免口干舌燥地咽了咽口水,而后飞快地移开视线将嫣昭昭给抱了起来。 再看下去,他可控制不住自己想再将她摁在身下狠狠肏弄,肏哭。 嫣昭昭乖软地任由他抱着自己,双眼疲软抬眸时看见他那能惹不少贵女心动的侧脸,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谢辞衍呼吸一滞,顿下脚步转头向她瞧去,眼中还有些不可置信。 嫣昭昭红唇轻扯,嫣然一笑。微微嘟起红唇在他唇畔细细亲吻着,她感受到男人有一瞬间的僵硬,旋即反应过来后又有些手足无措。 那个吻,一触即离。 却不是全然没有感情。 她轻语,嗓音有些哑,“谢辞衍,谢谢你。” 觐见 几日后,后宫又添一位妃嫔。 皇帝风流,后宫里添新人已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值得一提的是,这位新入宫的却是那皇后家中的庶妹。 有了这一层关系在,内务府的太监宫女们自是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将人给迎了进来。先前,皇帝已然下了旨意封嫣栀媃为嫔,还赐下了封号,淳。赐居关雎宫主位。 六宫讶然。 这新入宫位份却太高了些,一来便是一宫主位,还赏赐了封号,这对许多妃嫔来说,那绝对是顶顶的荣耀。人尚未侍寝,便已得如此殊荣,实在很难不让人感到几分艳羡。 说到底,这便是有一个好家世的益处了。皇帝与皇后就算再怎么不睦,都会给她一分脸面,更会给丞相嫣槐脸面,绝不会再这种事上亏待嫣家女。 只是,不晓得这淳嫔之位已是嫣栀媃的巅峰还只是刚开始。 嫣栀媃刚安置好关雎宫,便带着贴身宫女来到凤仪宫请安。就她懂礼数这点,便让人半点抓不住错处。 嫣栀媃一身碧蓝色宫装款款走了进来,垂下那双好看的眸子恭敬地朝她行了个觐见礼,举手投足间都没有庶女的小家子气,反而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 嫣昭昭不免暗道,也是,嫣栀媃可是从小就被沅姨娘悉心教导的孩子,又被父亲当成眼珠子般地疼着护着,虽是庶女,可在家中却早已是吃的嫡女份例,身上又怎会有半分庶女的模样。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嫣栀媃低眉顺眼地福身,她的长相不如嫣昭昭那般美得明艳至极,相反是内敛的柔美。唇红齿白,花一样的年纪即便略施粉黛也足以惹人心动,嗓音娇娇软软,似花般娇柔,最是容易让男人升起保护欲来。 “嫔妾今日初入宫闱,还有许多事不识不懂,还请娘娘多担待嫔妾一二。” 嫣昭昭眼色不由稍变,她这话意思虽隐晦,却亦是在试探于她,在这后宫中是否会帮她一把,是否将其纳入了自己那部分的势力之中。 “既进了宫,淳嫔便该晓得若一个人要站稳脚跟,便要靠自个儿自立自足,这后宫都是自家姐妹,有何不懂皆可前去请教。” 嫣昭昭这话说得直白,却在嫣栀媃的意料之外,父亲明明告知于她,入了宫姐姐自会帮衬她一二,让她无需担忧,可现下这意思哪里如父亲所说那般。 嫣栀媃沉吟半晌,抬起头来轻笑,“是,嫔妾明白。” 嫣昭昭对嫣家无甚好感,自然对这庶妹也不热络,对她就如一般妃嫔,不偏不颇,就当是普通妃嫔过来请安那般寻常,连一丝优待也未曾有。 新妃第一日入宫,皇帝大多都会召其侍寝,就当做是新婚洞房花烛夜。因此,嫣栀媃也不敢多在凤仪宫内耽误时辰,浅浅寒暄两句便乘了轿撵回去等候皇上的召幸。 她此次进宫并不如表面如此简单,嫣栀媃是带了家中厚望来的,要她稳稳在后宫中立足为家里挣脸面与富贵。所以第一次见皇上,便显得尤为重要。 嫣栀媃早早地便沐浴准备,还在沐浴的水中滴上几滴家中带来的香油,让沐浴后的身子带着一股淡淡的馨香,似有若无,最能在无形之中勾住男人的心思。 她换上一身杏色的薄纱寝衣,脸上略施粉黛,青丝散在腰间,双眸剪水,任谁见了都不由道一句,我见犹怜。 嫣栀媃一切准备妥当后,皇帝圣驾便到了关雎宫前。一声高喊“皇上驾到——”让她纤弱的身形微微一颤,似有些紧张,但更多的却是表现出闺阁女子的适当娇羞之意。 明黄色的靴子入了杏眼,嫣栀媃适时红了脸颊,柔声请安,“嫔妾给皇上请安。”说话间,她眼波轻抬,一双眉眼微微向上勾,似是新婚时新娘子略带娇羞地偷看自己的丈夫,小女子暗藏情愫的眼神最是勾人。 重色的皇帝自是如此,他心中对嫣家女本就不满至极,如今会出现在关雎宫也只是给嫣槐一个面子,不过就是宠幸一晚,对他来说也不过是身边换了个女人侍奉,他没有不愿来的道理。她此前便曾听闻过嫣家几位女儿都生得标致出众,其中最为艳丽的便是那宛如芍药妩媚的嫣昭昭,再来便是那宛若莲花纯净恬美的嫣栀媃。 今日一见,皇帝也不免心中赞叹一句,嫣槐可真是个会养女儿的。嫣栀媃长相虽没有嫣昭昭那般美艳动人,却小意温柔,尤其那依赖的眼神不免让他心中一动,瞬间便生出了保护之意。 皇帝伸手将人给拉了起来。“下次不必出来迎。” 宫人们识趣地出了寝殿,此时殿中唯有皇帝与嫣栀媃二人。他坐在软榻上,嫣栀媃亦倚着他一并坐下,那双灵动的眼睛却不安分地不断向他瞥来。“怎么?朕脸上有什么?值得你一直看着朕?” 嫣栀媃脸上浮出两抹红晕,极不好意思道:“嫔妾失礼。”她似忍不住般又看了皇帝一眼,“皇上是嫔妾见过世间最为俊逸的男人,嫔、嫔妾......很庆幸,能成为皇上的妃嫔,侍奉在侧。” 一席话说完,嫣栀媃连耳尖都红透了。 这番话却赢得了皇帝的欢心。他是皇帝,身边从不乏对他阿谀奉承之人,多好听的话他都听过,这番话更是寻常,可偏生说话的人是嫣家女。他厌恶嫣昭昭,她亦不是会奉承自己的人,入宫以来一直自持清高,那骨头傲气得很,他便以为嫣家女都是这般做派,盛气凌人。 可这般话竟被同是嫣家女的嫣栀媃给说了出来,他只觉通体舒畅,竟有一种好似嫣昭昭在向他服软的感觉,更是让他龙心大悦,连带着看嫣栀媃也消了几分恶气。 他一把将人拉入怀中,大掌轻轻撩开那杏色薄纱外衫,指尖直接触上她细嫩的皮肤,不禁揶揄一句,“嫣家究竟是怎么养的你,竟出了你这等可人儿。” 嫣栀媃娇羞一笑,大着胆子搂上了皇上的脖颈,柔柔的嗓音落在他的耳畔,“您知道么,皇上......”她指尖轻轻划过皇帝温热的脖颈,“在看见皇上的那一刻起,嫔妾......就湿了。” 皇帝眸色骤然一黯,大掌也用力几分。他原以为世家调教出来的贵女大多矜持,尤其在初夜更甚,有的甚至连叫喊让他尽兴都不得要领,可眼前女人竟如此大胆说出这等淫词秽语,却正中他下怀。 他最是喜欢床榻下矜持,床榻上却浪荡的女人。 浴火被挑起,天子亦不再忍,径直将人给抱了起来往床榻上走去。帐纱落下,掩去了床榻中的春色。 原以为,嫣栀媃已然稳稳拿住了皇帝的心。 却没曾想,正当皇帝兴致高涨之时,门外传来了内侍监着急万分的嗓音。他明知皇帝最不喜在做这种事时被打扰,可事态紧急,他冒着被杀头的危险跪在寝殿外,朗声喊道。 “皇上!颜嫔娘娘一时不慎摔下台阶,落了红,太医说颜嫔是怀了身孕啊!” 一听,事关皇嗣,兹事体大。 皇帝再没了兴致,径直抽身而出,再不理身下人如何,披上衣裳就往外走。“去储秀宫。” 身孕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储秀宫那位落红的消息一出,六宫皆不可能再安然入眠,纷纷起身梳妆赶往储秀宫。 那些个妃嫔脸上神情可谓精彩万分。在大盛朝,低位份的妃嫔连怀有身孕的资格都没有,她们会在皇帝宠幸了之后,喝下内务府送来的避子汤,杜绝身孕。 无他,只因大盛朝的宫规一向如此,皇嗣的生母身份若是低了便会惹人嫌弃笑话,只因生母出身不好。甚至,低位份的嫔妃是没有抚养皇嗣的资格,即便生下来也不过是为高位份的嫔妃做嫁衣。 加上皇帝风流,后宫嫔妃多如牛毛,只要将近月余不侍寝便会被皇帝遗忘得一干二净,那些个嫔妃又岂敢有孕,生怕一怀孕就会遭皇上所厌弃,到那时即便有个皇子也不顶用了。 宫中尚无皇嗣,皇帝正当壮年,根本没有立储君的想法,自是不着急。而太后注重血脉,一心想让嫣昭昭怀上嫡子,那便可顺理成章地立下她的皇子为下一任储君,所以对于宫中嫔妃无子,亦是没有意见。 在太后看来,宫中有资格生下皇嗣的人唯有皇后嫣昭昭。 消息传到凤仪宫时,嫣昭昭早已睡下。可所有人都已悉数前往储秀宫,若是中宫不在,未免被人说闲话。考虑到其中利害的碧落不敢耽误,忙唤醒嫣昭昭。 了解事情来龙去脉的嫣昭昭也瞬间清醒了过来,忙起身换衣亦坐上轿撵到了储秀宫。 储秀宫殿前,皇帝站在了最前头,一众妃嫔站在身后悉数排开,不断抬头想窥探殿中情况,可殿门掩紧,什么也无法瞧见。更有甚者为了让皇帝重新记起她们,化身解语花,时不时往皇帝身边凑,软声宽慰几句。只是皇帝却好似视若无睹,神情恹恹,好似提不起兴致来。 和这些妃嫔们相较下来,与之格格不入的便是今晚原本该风光无限的淳嫔,嫣栀媃。她神情寡淡站在角落一侧,身上穿得单薄,站在寒风中身形略有些不稳,她脸色有些白,咬着唇看向储秀宫的方向,眼神晦暗。 嫣昭昭暗叹一声,到底还是年轻,藏不住情绪,可说到底今夜之事确叫她受委屈了。颜嫔今日落红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下已然怀胎,怀的还是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一旦产下皇子,身份将贵不可言。 可偏偏,颜嫔却在淳嫔侍寝这一晚出了意外,惹得皇上途中前来。这明摆着就是在淳嫔脸上狠狠打了一耳光,不论她往后荣宠如何,只要她一日没再被皇上召幸,便会沦落成为众人的笑柄,若她是个脸皮薄的,可能会就此消沉下去,终老死宫中。 但嫣昭昭相信,父亲费尽心思送来的人,绝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软柿子,且等着瞧吧。 她走上前去,耳边传来众嫔妃们向她请安的声响。嫣昭昭额首示意她们起来,又恭敬地朝皇帝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余光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也没让她起来,径直就站在原地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储秀宫。 他有些烦,根本无暇理会其他人。他才登基几年,荣华富贵与世间美人都还没享够,如何有心思生下皇嗣,所以他一直都会让人给妃位以下的嫔妃们在侍寝后给她们送去避子汤,为的就是不想膝下有子,而宫中亦没有妃位以上的女人,除了嫣昭昭。 他思来想去,唯有在龙居寺时一时疏忽没有让颜嫔喝下避子汤,却没曾想就是那一次的疏忽,让她给怀上了。 嫣昭昭见皇帝不搭理自己,也无甚表情,站直身子静静立在皇上身旁稍远一点的距离。 大约一刻钟,储秀宫殿门终于打开,太医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回皇上,颜嫔动了胎气,这才落了红,万幸的是保住了腹中皇嗣,请皇上宽心。” 闻言,皇帝眉眼未曾有一分松然,反倒皱得更紧。半晌,他才道,“照顾好颜嫔。”话落,太医连忙应是。 皇帝转身,在看见嫣昭昭后继而顿足,“颜嫔如今所怀是朕的第一位皇嗣,朕心甚喜,亦十分看重,朕不希望颜嫔与腹中皇嗣有一丁点闪失。”他居高临下地盯着眼前的嫣昭昭,眸中闪过一丝晦暗的神色,“皇后可也是如此想的?” 嫣昭昭福身,态度不卑不亢,“自然。” 皇帝忽而唇角微勾,“即是如此,那就劳烦皇后对颜嫔这一胎多上点心。” 说罢,他便径直离去,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身后站得浩浩荡荡的妃嫔们。 嫣昭昭仍站在原地,心却被这夜里的凉风吹得更寒了几分。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这位皇帝却比那畜生还要心狠三分。以他的神色来看,皇帝分明不希望有这个孩子,却故意说成了看重这胎,还将她给一并牵扯进去,为的就是以此事来将她拉下皇后的位置。 后宫女人心眼比那针眼还小,皇帝若真重视颜嫔腹中皇嗣,便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摆到那众矢之的之处,让所有人的箭都对准了颜嫔。皇帝甚至还着重说了颜嫔腹中是他第一位皇嗣,就是一再提醒这其中第一子的尊贵。 而这份尊贵,宫中哪个女人不想稳稳握在自己掌心中。皇帝根本不用亲自出手,后宫一众女人根本就不会放过颜嫔腹中的孩子。他却故意将她给牵扯进来,为的就是等颜嫔腹中皇嗣流掉时,可以治她一个管理不当之罪,以此将她拉下皇后的位置。 嫣昭昭望向皇帝离开的方向,眸色沉了几分。她垂下眼帘,隐去其中的狠厉。 皇上可真是好算计。 补汤 枫叶渐渐红艳了起来,像火焰一般烧红了宫中的树。 彼时,宫中正热闹地准备着即将秋闱的事宜。 每年秋时,皇帝都会下令大肆操办秋闱。这是他为数不多可以出外游玩的机会,自是不肯放过。每回都浩浩荡荡地带着一众妃嫔前往猎场,将近月余才会回宫。 不止皇帝蠢蠢欲动,后宫嫔妃们同样也坐不住。这可是个绝佳争宠的机会,每年皇帝都会在秋闱时带大量的妃嫔前去,以供他赏乐解闷。宫里恩宠平平的妃嫔都入财狼虎豹般盯死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纷纷拿出自己的体己钱来贿赂负责此事的内侍太监,请他将自己的名字给加入秋闱名单中。 有如此敛财机会,内侍太监又岂会放过,自是满嘴应下。太监不过负责拟好各宫妃嫔的名字呈给皇上罢了,至于谁去,可不是他这等奴才可以决定的了。 太监笑意吟吟地跪在皇帝身侧,双手将拟好的名单高高呈给皇帝过目。皇帝漫不经心地接过,随即拿起案桌上的狼毫飞速地圈起了几位一同随行的嫔妃。余光落在最尾端的名字上时,忽而顿了一瞬,似是在思考名单上的淳嫔是哪位,怎的如此眼生。 不过楞了一晌,皇帝便回过思绪来,眼尾轻佻,看着是想起来此淳嫔就是那日侍寝一半的那位。他笔尖一动,也将那名儿给圈了起来,无关补偿,只是他还未真正尝到那女子的滋味罢了。 名单确定下来,太监又看了几眼随行嫔妃的名字,神情犹豫地问了句,“皇上,今年是否和往年一样,让、让皇后留守宫中?” 皇帝懒懒地掀起眼皮,又看了一眼那被他第一个圈上的名字,忽而勾唇,眸色却染上点点寒意,“嗯。” 皇帝定好随行名单后,便送到皇后嫣昭昭手中再过一次目。虽美其名曰过目,可谁人不知皇帝一旦定下的人就不会再作任何改变,送到凤仪宫不过就是走个过场。 嫣昭昭在随行名单上看见颜嫔的名字时,呼吸豁然一窒,眸中是掩藏不住的寒意。“颜嫔怀有身孕,现在不过刚过三月,一同随行是否不妥。” 太监作辑回话,“回皇后娘娘,皇上心疼颜嫔有孕辛苦,这才特意捎上颜嫔一同前往猎场,太医也会一起随行,娘娘不必担心。” 嫣昭昭指尖攥紧,连拿在手上的那张纸都多了几分褶皱。那昏君哪里是心疼颜嫔,将照看皇嗣的担子强压在她身上,却将人舟车劳顿地带到猎场去,最后却故意不将她带上。猎场危险,且人多手杂的,要是出了个好歹,哪怕她人不在猎场,恐怕都要为此负责。 她就是将皇帝的心思看得太过透彻,这才恨得不行,更不想让其如了意。他即看不顺眼她坐在这后位上,她偏生要好端端坐在此碍他的眼。无大错便不可废后,她只要防范好此时,皇帝便找不到话柄废了她。 可要在随行名单上加入她的名字与将颜嫔的名字从名单中除去是同等的困难。太后早已不管后宫这些琐事,即便她将此事告知太后,也不过是在彰显她作为皇后的无能,且太后根本不会舍得逆了皇帝的意,又岂会帮她。 嫣昭昭暗自咬牙,脑海中却蓦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若是他,若是他的话...... 她垂眸敛去眸中神色,随即不动声色地讲名单归还给内侍太监。“行了,名单没问题,下去准备吧。” 太监走后,嫣昭昭唤来碧落,让她附耳过来轻语一番。 月光如水,静谧得无一丝人声的凤仪宫殿门微微张开一道缝隙。 一名身形姣好的身影头戴着一袭白色的斗篷,手上拎着食盒,脚步匆匆地出了凤仪宫的殿门。一直行到谨园时,嫣昭昭有些慌张得向后张望着,深怕背后有人跟踪于她。见身后无人,嫣昭昭才略松了一口气,走到了谨园的殿门前。 也不知谢辞衍是否知道她今夜会来,还是他就是如此心大,堂堂摄政王门外竟无一人看守。 她蹑手蹑脚地走上前,轻轻将殿门推开一个小缝隙,一双潋滟的眸子四处转着,似在寻着男人的身影。 嫣昭昭却丝毫不知晓,她以为隐秘的折干举动早被谢辞衍给知晓得一清二楚。他常年习武,耳朵要比旁人灵敏几分,且他亦同样识得嫣昭昭的脚步声,自她踏入谨园起,他便已然知晓。 他强压下嘴角勾起的那抹愉悦弧度,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批阅奏折,却发现眼前的字好似会飞舞似的,竟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所幸,门外那女子也无甚耐心,又怕在门外待久了遭人看见,便径直推开了门扉,踏入殿中。 这动静虽说不大,可绝对不至于听不见,可埋首在长案上批阅奏折的男人却好似恍若未闻般,连头都未曾抬起一分。 殿中烧了地龙,烘得人身上生出些热意,嫣昭昭将斗篷给脱下放置一旁,拿着食盒狐疑地走到案桌去。 谢辞衍好似这时才察觉到殿中有人般,抬起头来看见是她时适时表现出三分惊讶,而后直接将笔撂下,抬首眉眼含着丝丝隐晦的笑意问道:“娘娘怎会突然踏入我这谨园来?” 听见这话,嫣昭昭脸上不仅染上几分燥意。似有些心虚般,将食盒放到案桌上,打开盖子。“我、我......给你带了点补汤。” 谢辞衍眉尾轻佻,眉眼间染上了几分慵懒之色。“补汤?娘娘可是觉得本王哪儿伺候得不妥当?” 他故意用“伺候”二字,一瞬间就让她回想起前段时间二人的淫靡之举,她面上不显,可耳缘却悄然红了几分。 谢辞衍抬眸,一双略带着侵略性的凤眸忽而撞入她的眼,“还是说......娘娘是在暗示本王?” 他知晓嫣昭昭的性子,若不是有事求他,根本不会冒险踏足这谨园。她对他有所图,他心中知晓更是明白,他也不介意她另有所图。他介意的,不过是,几月未见她竟与他生分起来了,有事相求直说便是,他一定会应,却是看不得她这副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生怕他不会答应的模样。 嫣昭昭咬牙,“摄政王多想。”她欲将食盒中的补汤给取出,却被他的手给挡了下来。 只见谢辞衍轻轻皱起眉头,说了一字,“烫。”他一点没让她碰上那补汤,自己弯起袖子将炖盅给取了出来开了盖子。瞬息,内殿一阵扑鼻的香气袭来。 他亦没有驳嫣昭昭的面子,自顾自地从食盒中拿出瓷碗与汤勺舀了一碗汤慢慢喝了起来。见她依旧一副筹措的模样,不由有些恼火,“娘娘既有所求不若直接告知本王,以本王与娘娘之间的关系,何愁本王不应?” 嫣昭昭十指搅弄,她并非担心谢辞衍会不答应。只是私心地不想让眼前男人觉得自己在利用二人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唯有所图之时才会想起他来。正因为这里头有几分真情在,她才更为在意谢辞衍是何想法。 半晌,她轻叹了口气。缓道,“我想去秋闱,你可有方法将我的名字记到随行名单上去?” 谢辞衍一怔,他记得,宫中每一年的秋闱,她都未曾露过面,怎么这一次竟主动要去了?他虽是心中好奇,可终究没问原因,径直应下。“有。” 此事说难也不难,说易也不尽然。 他虽为摄政王,可随行名单这事乃皇帝后宫中的家事,也轮不到他来提上什么意见。可即是她有所求,无论用何方法,他都定要她得偿所愿。 谢辞衍又喝了两口汤才将碗搁置一旁。“放心,此次名单上定有你随行。”他状似无意地将视线投回在奏折上,“夜深了,你独身一人回去危险,还是赶紧回凤仪宫吧。” 嫣昭昭有些楞,一双潋滟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男人,眸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竟就如此轻易答应了么?“你......没有任何条件就如此助本宫?”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回因和亲之事来寻他时,谢辞衍还因为她身上没有任何值得他以身犯险而拒绝了她,现今居然如此好说话? 她面上表露得过于明显,谢辞衍自然知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神情有些无奈。嫣昭昭明知自己对她别有用心,对她更是曾将心悦之情尽数诉出,又怎会在她需要帮助之时提出条件来。应是说,她能想到来找自己帮这个忙,对他来说便是最大的愉悦了。 谢辞衍心中虽如是想,可见嫣昭昭一脸亏欠于他,不想欠他的模样,终是暗自叹了口气。 “既如此,那就劳驾娘娘陪本王去一个地方作为条件,如何?” 星辰 zu i jil e. c om 嫣昭昭愣了一瞬,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谢辞衍心里愉悦,可面上却还是装作一副不显的模样。他自然地拿起嫣昭昭置于一旁的斗篷替她围上,将她从头到脚盖了个严严实实,断不会让人冻着,更不怕会被人给瞧见。 俩人都已行过那等亲密的事,嫣昭昭自是没觉得有什么,乖巧地站在那任由着他动作。谢辞衍牵着她的手踏出了谨园,谨慎地瞧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后便单手梏着她的腰肢,足尖轻点在前面的假石上,身子霍然一盈,揽着嫣昭昭便往人烟稀少的南边跃去。 谢辞衍自小练武,亦习过轻功,带着身形娇小的嫣昭昭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他带着她到了一幢已然废弃的楼前,此地虽已然荒芜废弃,可嫣昭昭身为皇后,宫中又岂会有她不识得的地方。 她有些诧异,没想到谢辞衍竟会带她到此处来。 此楼名为凤凰楼,乃先帝极宠的那位贵妃所居住之地,而那贵妃,亦正是谢辞衍的生母,宁贵妃。她未亲眼见过这位宁贵妃,对她的了解都是从旁人口中的零星几句所得。只知,这位宁贵妃曾是先帝最宠爱的嫔妃,曾为她建了一栋凤凰楼,楼中一切极尽奢华,许多嫔妃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全都陈设在此处,先帝甚至还给了她除皇后外才有的椒房之宠,现今谈起何人不说一句风光无限。 只是后宫中哪怕有真心,也不可能只紧着一人。先帝虽宠爱宁贵妃,可却也没有为了她与当时还是小皇子的谢辞衍废黜皇后,说到底先帝爱宁贵妃,同样也舍不下后宫嫔妃,爱美人更爱江山。终其一生只得了个凤凰楼与那风光的封号,郁郁而终。 先帝去了以后,已尊为太后的皇后立即命人封了凤凰楼,让人将里头能砸的东西全给砸个粉碎,至此不让人接近,任由其凋零,直至荒芜。 嫣昭昭虽不知这些前尘往事,但却也知晓此地对于谢辞衍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才更加不解,他将自己带来此处的为何。 不等她继续细想,谢辞衍便揽着她的腰跃上楼中的阁楼处。许是此前已然有人收拾过一番,周围虽还是有些残旧,可却是没有一点脏乱,阁楼处设了一张案桌和一张软塌,以前兴许还种了些花,可如今却是尽数枯败。更多免费好文尽在:x u n huanl i.c o m 嫣昭昭与他一同并肩坐在软塌上,她虽心中狐疑,可还是没有开口打破此刻的静谧。她隐隐察觉,来到凤凰楼后,谢辞衍的兴致便有些略沉,想来是因旧地重游,忆起些伤心事。 一袭微凉的风轻轻拂过,谢辞衍忽而开口,“本王小的时候,母妃常带着我到此处来赏星。她说此处是后宫中最高的一座宫殿,离星星最近,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满天星辰。” 嫣昭昭闻言,也忍不住抬起头来。 夜色很黑,天空十分干净,连一块浮絮都没有,那一颗颗宛如瑰宝般闪亮的星星仿佛就高挂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是一副绝佳的美景。 还不等她说些什么,耳旁又传来谢辞衍略低的嗓音,似在回忆般娓娓道来。“可这样的日子却不长久,那以后母后带本王来此已不再是观星,而是在此处看着父皇的圣驾今日入了哪个宫,明日又进了哪位妃嫔的殿中。”他视线落在远方亮起烛火的那些妃嫔宫中,“母妃日日带着希望在此处等候,等着父皇的圣驾终有一日可以停在楼前,可她一日日地等,一夜夜地失望,到后来的掩面痛哭,到最后的心如死灰。” 他嗓音清冽,听不出来喜怒,好似他嘴里讲的不过是别人的一桩闲谈,可他那双隐匿在黑暗中忽闪而过的瞬然恨意却已然出卖了他。“直至母妃薨逝那日,依旧都没能等来她记忆中的那位少年郎。” 嫣昭昭神色蓦然一黯,同为后宫的女人,她岂会不懂宁贵妃的处境。只是她比宁贵妃幸运的是,她并未爱上那天子,所以体会不了那种日夜等着那人来宠幸自己的感觉,只是单看后宫嫔妃为了恩宠可以做出些害人性命的事来瞧,便知晓要等到一个已去了心肝的人回头究竟有多难。 这后宫处处繁华,说到底却只是一座华贵的牢笼罢了,她们不过都是供皇帝取乐的宠物,没有自由,没有自我,只能逐渐在此处等到花败之日。 在这面宫墙外的贵女哪个不想入宫来享这荣华,她们一个个的就如那财狼虎豹,死死盯着哪怕一丝可以入宫来的机会。可她们不知,当她们在仰望着宫中女人之时,这些身在后宫中的女人亦同样在仰望着她们,向往着自由。 嫣昭昭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宽慰眼前男人,她总归也不过是这后宫众多女人中的一名,在生命面前,说什么都无法与之感同身受。 见她一脸纠结的模样,谢辞衍眉头怔松,眉眼又恢复了点之前那般些些慵懒的感觉,“想什么?本王同你说这些并非要你安慰、同情,今夜带你来此处亦是想让你能知晓我的过去,仅此而已。” 他这话说得隐晦,却带了星星点点的暗示,嫣昭昭虽懵了一瞬,可旋即便反应了过来。谢辞衍再更进一步地向她剖白心迹,他主动让她了解这段属于他的往事,便是在打开了自己的心扉,将唯一的钥匙给了她,让她可以随时走入他的心中。 谢辞衍从怀中取出锦盒,将里面静躺着的簪子给取了出来,却不让她瞧一眼样式,指尖径直抚上她的发,将那簪子插入她梳好的发髻中。“我知你心中不安。”他神色稍暗,“在这深宫之中,你我都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步棋,而棋子又怎能拥有自主决断的资格。可昭昭” 他视线落在嫣昭昭脸上,眸色却是如磐石般坚定不移,“棋子也并非不会成为掌控大局之人,到那时,我定要你也正大光明地站在我身边。” 闻见这话的嫣昭昭不可置信地瞳孔一缩,那颗心狠狠颤动。她不是没有想过若真要与谢辞衍走一条冒险之路,但每每想到自己终只将成为他后宫中的其中一个女人时,便歇下了心思,她不想、亦不愿变成这后宫中女人为了恩宠而彻底丧失了自己的人。 她指尖轻轻触上那被他插在发间的簪子,心跳不免在这静谧的夜里加速了些。 “你不必着急给我答案,只要不再抗拒我,就成。” 嫣昭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他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自己在抗拒于他?她若是抗拒,便不会到谨园去寻他,更不会此刻与他坐在此处。她以为她这般举动就足以明显告知,却没曾想此人在前朝杀伐果断的狠劲却是一点儿都没用在此处上。 她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身子,离谢辞衍更近了一些,那盘踞在她心头许久的问题终在此刻脱口而出,“谢辞衍,你说你对我的这份心思会到何时就变成了厌弃、腻味?” 嫣昭昭似不经意地一句问询,却让谢辞衍提起了心来。他沉吟半瞬,终还是开口,嗓音多了几分缱绻。“我不知晓。” 她陡然侧头,却被他早有预料般撞进了他的眸中。“自小,我便不相信世上会有亘古不变的爱,哪怕有血缘的父子也终会离心,何况那缥缈至极的爱?”他眸色深了几分,“我亲眼看着母妃为了那所谓的爱舍弃了一切,可终究都没办法将父皇的心给拉回到凤凰楼里。所以,我说不出那些什么山盟海誓的承诺来。” 他见过太多言语上的爱,父皇如是,现今的皇帝如是。他们的爱意毫不犹豫地在床榻上尽数表露,可却不止那一人,若不是独一份的爱,又有何珍贵。 “我不想欺瞒于你,说出些违心的话语来。我能与你保证的是,对你的心思绝不是一时兴起,亦不会再有第二人能从我这得到同等的心思,只要我在一日,便会竭尽所有护你一日。” 话落,谢辞衍正欲问她一句是否信他之时,却又在瞬间打消了此意。他从来就不是个擅语之人,要是此刻问她会不会就让她觉得自己在逼迫于她? 此念一出,他也就闭上了嘴。 对嫣昭昭,做得多永远比说得多有用。 嫣昭昭眼尾悄然染上些许微红,忽而轻靠在他的肩头,指尖一点点攥紧他的玄色衣袖。她没有对刚才那番言语做出任何表示,只是动作却比往常要亲近些,亲昵些。 她靠过来的瞬息,谢辞衍都觉自己呼吸骤然停顿,旋即心中更是愉悦,略低了些身子让她靠得舒服些。 下一秒,她娇软的嗓音传来,语气似撒娇般拉长了些音调,自带妩媚。“这夜里的风真冷啊” 谢辞衍下意识朝她身上看去,她身上仍旧披着斗篷,脸色红润的模样怎么看却都不像冷的模样,可他亦不疑有他,刚想替她拢紧斗篷时,却又听她道: “凤凰楼后方有一处热泉子,不若去暖暖身子,可好?” 温泉 对于嫣昭昭的要求,谢辞衍自是没有不应的道理,他虽狐疑,却下意识将怀中人揽紧,下一秒身子一轻,待她回过神来时,人已然身在那甘露殿前。 这甘露殿是先帝还在时特意命人修缮,却不是人人都能有幸入内泡一泡里头的活泉,先帝在时便只带过宁贵妃来过,先帝驾崩后,许是皇帝觉得有些忌讳,亦从未带宫中妃嫔来过,便一直空置于此。 虽是无人会来,可却难保哪天皇帝会不会忽然想起有这么个地方来,所以奴才们都会定期过来打扫,泉子也保留着当初的模样。 甘露殿门外无人看守,谢辞衍与嫣昭昭二人便大摇大摆地从正门入内。 里头,热烟袅袅,扑面而来一股热意。虽有些热,却也让身体舒坦了许多。嫣昭昭身上披着斗篷,当时在阁楼就没感觉到冷,不过是随意寻了个借口让谢辞衍带她来此处罢了。她当时因他的一番话有些感动,谢辞衍兴许不知道,比起那种随时都能被推翻的山盟海誓,嫣昭昭却更加相信于眼前他所做的一切。 他并没有说些什么漂亮话来欺骗自己,那便足够了。 她一时脑热,心里一动,竟就提出让谢辞衍带她到此处来。她哪里是想暖身子,不过就是想换个与他行些耳鬓厮磨之事。凤凰楼废弃许久,又是他母妃曾住之所,她还没有这么厚的脸皮在那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来。 既来都来了,那耳鬓厮磨的事儿做得多了,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自也没什么顾忌。 嫣昭昭白嫩葱郁的指尖将斗篷的系带给扯开,略有些厚重的斗篷无声落在地上,她丝毫也不避讳,径直就在谢辞衍面前缓缓解开了素净的外衫,衣襟散开,露出里头同样素色的里衣,动作拉扯间,不慎露出些许红色的诃衣来,红得招眼。 看着她动作的谢辞衍眸色陡然一深,略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去,一开口,嗓音已然暗哑。“娘娘这是在做什么。” 嫣昭昭抬眼,一双潋滟的眸中透着几分无辜,可更多的却是勾人的风情,她装作茫然不知,反问道:“来热泉子自是要泡一泡啊,摄政王怎的净问些显而易见的问题。” 见她一点也不设防,权把他当做隐形人般自顾自地脱着衣衫,一时也没拿准她的心思,又怕惹得她不高兴,只好有些僵硬地说了句,“既如此,娘娘慢泡,本王在外候着便是。” 这会儿倒是打了嫣昭昭一个措手不及,她未想到平日里聪明绝顶的摄政王殿下在此刻竟变成了一个榆木脑袋,她难道不是明摆着地在勾引他么?怎的就他看不懂。 嫣昭昭脸上染上了些许绯色,贝齿有些羞赧地咬了咬红唇,将身上衣衫尽褪,身上只余一件殷红色的诃衣与亵裤。她坐在冒着热气的泉子边沿,先用脚趾轻轻触了一下微烫的泉水,稍稍适应了之后身子便滑落下去,半个身子都泡在了泉水当中。 看着谢辞衍背对着自己,双腿当真一步步往外走去时,终是没忍住唤了一声。“谢辞衍。” 闻言,欲往外走的男人交不蓦然一顿,但却并未回头。 “池子里的水正暖和,据说还有调理身体之用,不若......你也一块来泡会儿?”她说这话时,嗓音娇软,尾音却故意地往上勾着,撩人的媚意瞬间尽数露出。 这话意图明显至极,谢辞衍若再听不出来其中含义便真妄为男人。他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回过身,往池子走去。一旋身,便见一抹肌肤胜雪的妖精双手扶在池子边沿,半个身子露在水面上,双眸顾盼生姿,只稍稍朝他看来一眼,便足以勾了他的魂。 他半跪在池子旁,低头看着那妖媚惑人的水中妖精。“娘娘怎的突然有这般雅兴?” 嫣昭昭豁然轻笑,双颊红润,笑起来更是自带着风情。她没有回答谢辞衍的问题,反而忽而用力攥住了他的衣襟,“我还是喜欢听你唤我昭昭。” 她手上忽而使力,池子边上的男人一时不察,便被她给轻易地扯落温泉池中。落水声响,池水飞溅,打湿了他身上的青丝与衣衫。 谢辞衍熟水性,落入池子后很快便反应过来,在池中站定。他眸色晦暗地看了眼还在池子边泡着的嫣昭昭,忽而意味不明地勾唇,三两下便游到她身前去。他一手撑在池子壁沿处,一手扣在嫣昭昭纤细的肩膀上,“原来昭昭是想试些新鲜花样。” 话一出,眼前女子便红了双颊,黑亮的长发被泉水弄湿,正披于肩头散落着,滑腻的肌肤如上好的凝脂一般光润,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许是泡着池子的缘由,白皙无暇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红粉,双唇亦如那樱桃般红润可口,叫人只想一尝芳泽。 身上衣衫沾了水,变得有些厚重,谢辞衍腾出一只手来将自己身上的玄色衣袍全数脱了下来,不过几息时间,他便光裸着上身,一寸寸地向她靠去。 他壮实的身材相当惹眼,一寸寸肌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没有一丁点赘肉,肌肉偾张,沾上的水珠顺着他身上起伏的线条一点点话落下来,最终滑入池水当中。 察觉到她的视线,谢辞衍轻挑起眉头,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胸膛上放,“昭昭既喜欢,何不摸一摸?” 手心微烫,却又舍不得自他身上离开。她细细地摩挲着,谢辞衍身上有好些陈年伤疤,颜色虽淡去了许多,可还是在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疤痕,可想当时他该是受了多重的伤。她不禁问道:“这伤......是怎么来的?” 谢辞衍低头一瞧,语气轻描淡写,似乎根本没将伤疤放在心上。“多年前上战场时伤的。” 不知怎的,嫣昭昭心中忽而有些酸涩,不禁拿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昏君来作一番比较。他在后宫中忘乎所以地纵情声色之时,眼前这个男人正在战场上命悬一线,可当他打了胜仗凯旋归来之时,却没有得到一分的尊敬,得来的唯有天子的猜忌。 鬼使神差的,嫣昭昭忽而凑近那伤疤,红唇轻柔地在那伤疤上印下一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做,便是情不自禁,在脑子反应过来前,她便已然凑了上去,没有缘由。 谢辞衍却是浑身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去,等看清怀中人在做什么时,心中那升起的欲火再是掩藏不住。 他将嫣昭昭的双腿抱起让其勾在自己的后腰,身子朝她凑得更近了些,挺立的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语气染上些不可言说的暧昧,“昭昭是在勾我么?” 她双手揽进了谢辞衍的脖颈,嫣然轻笑,“难道这还不够明显么?” 谢辞衍眉眼间染上些许欲色,喉结上下滚动,嗓音暗哑至极,“既敢勾我,那便做好让你的水沾染在这池水中的准备。” 涌动(H) 一池泉水涌动。 谢辞衍结实的双臂横在她后腰上,强势地搂得更紧,滚热的胸膛紧贴了上来。 她柳腰纤细,不堪盈盈一握,柔弱无骨,婀娜轻盈,宛如花枝一般在他掌中轻轻颤动。 嫣昭昭浑身上下衣衫尽湿,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绯色鸳鸯诃衣因沾了水而变得有些透,薄薄一块布似有若无地包裹着她玲珑绰约的身形。胸前那菡萏色的粉嫩乳尖若隐若现,似还染上些殷色的饱满,像已然成熟的果子,诱人采撷。 谢辞衍顿然感觉口干舌燥,身下的温泉水好似更热了些。他难耐地凑上前,隔着那诃衣含住了她已然硬挺敏感的乳尖。 嫣昭昭猝不及防,继而身子顿然浑身酥麻,埋藏在肌肤底下的鸡皮疙瘩悉数一一炸开,每一寸皮肤都好似过电似的战栗,红唇微微张合,倾泄出一声难耐的娇吟,身子更软地倒在他身上。 许是俩人都泡在热泉子里头的缘由,彼此身上的温度好似都比平日来得更热、更烫,亦更容易情动。搂着对方的掌心不停发热,可即便如此,二人还是无法抑制地往彼此身上靠拢,似想要再贴合些,再贴近些。 “嗯哼......谢辞衍......呜嗯......”嫣昭昭双颊潮红,眸中涌起水光。 谢辞衍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抚在她后腰上的大掌一点点往上摩挲着,仿佛在拨弄上好的琴弦般,动作轻柔细致,却轻易惹得身下人涟漪阵阵。 嫣昭昭身子有些绵软,侧头靠在他宽广的胸膛上。谢辞衍垂眸看去,入目便是一片如上好凝脂璞玉的光洁背脊,腰间的诃衣系带早已因二人的动作而松散开来,只余后脖颈一条略松垮的系带惹眼注目。 他喉结上下滚动,眸色晦暗,低下头张嘴咬住了那根绯色系带,往外一扯,那已然堪堪欲落的绯色肚兜再承受不住泉水的重量霍然掉入水中,随着不断涌动的水流飘向远处。 她的身前再无半点遮掩,一双白嫩极致的雪乳也被这温热的泉水染上点点绯红,谢辞衍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再也忍耐不住,俯身将那挺立的红果卷入口中,时而用牙齿轻轻碾磨着,时而又重重一吸,唇舌并用,恨不得将这诱人的乳尖拆吃入腹。 另一只手亦没闲着,大掌覆上她浑圆的酥胸,掌心揉捏、指尖挑逗,白皙软绵的乳肉自他指缝间突出,与他稍暗的肤色相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就是这样的对比,不禁让他心跳加速得更快,欲火更甚。 温泉内空荡寂寥,除了几张案桌与软榻便再无其余陈设,嫣昭昭娇咛的声响不断回荡在耳畔,连喘息声都好似有回音。 “嗯唔......难、难受......谢、辞衍......我难受、唔——”她时而紧咬着下唇,时而又因快意难抑而泄出声声娇喊,热意涌上脑门,她似不知身在何方,身子好似飘忽的浮萍,双手只能死死地紧箍着他的脖颈。 谢辞衍松开了那宛若珍馐的乳尖,抬眼,眸中弥漫着浓厚的欲色,挥灭不开。“昭昭是因为湿衣服裹在身上,所以难受么?”他话中带着隐隐的笑意,似是知道她因何而难受,却又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不等嫣昭昭回应,大掌便已迅速地将她的亵裤褪去,连带着自己的也褪了个干净,两个全身赤裸的人儿泡在热烟袅袅的温泉里紧紧抱在一块,似是彼此唯一的支撑。 “如何?现在可还难受?”嫣昭昭软软的身子挂在他身上,没了亵裤的阻挡,谢辞衍那早已蠢蠢欲动的孽物便迫不及待地抵在她的花穴股缝间,有意无意地上下蹭着。 嫣昭昭本就敏感,连乳尖都似在他掌间颤栗,现下正是情绪被撩拨得极致高涨的时候,她又岂能忍得住这磨人的快意。“呜嗯......难、难受......” 谢辞衍装作一脸不解,呼吸却愈发沉了起来,“昭昭哪儿难受,嗯?”他唇畔凑近,带着热意的吻落在她耳畔,似是安抚,又似鼓励。“说出来,告诉我。” 嫣昭昭双眼早已迷醉朦胧,她双手勾住他的脖颈,交缠在他后腰的脚背轻轻磨蹭着,红唇向他靠得更近,灼热的呼吸萦绕着彼此的鼻息间,散着暧昧的春色。 丰盈的双乳紧紧贴着他坚毅的胸膛,双手借着里扭动着细软的腰肢,早已泥泞不堪的花穴在那棍身上蹭了几下,难耐长吟,娇软出声,嗓音中难掩媚色。“是、是小穴难受......”快意上涌,嫣昭昭也没觉得有多羞愤,只想要他那孽物狠狠插入,填补那满满的空虚感。“小穴好痒......呜、你快进来......插进来嘛......” 红尘(H) 既决心踏入红尘,那便再没想过自那红尘中出来。 饶是看过再多的话本子,也无法找到一种恰当的言语来形容此时此刻的这种感觉。 谢辞衍在她耳畔落下一句:“待会儿可别哭。”便将怀中女子抬起来些,旋即挺腰将那肿涨的孽物寸寸抵入,动作缓慢,却叫那粗硬布满青筋的棍身重重清晰地碾过她穴中的每一寸娇嫩软肉。细窄的甬道严丝合缝地被他的孽物给一点点填满,直至插入花心才肯罢休。 穴中软肉既亢奋又争先恐后地吸附着他的孽根,这感觉实在磨人,亦无法让人保持理智克制,谢辞衍低声喟叹,欲火不断在他胸口处堆集,仿佛要一把火将他所有的理智都给吞吃入腹,只消狠狠肏弄她的念头。 他一再忍耐压抑着,便是要让她先适应一会儿,可却不等他先急躁起来,怀中女子已然布满地哼唧起来,带着媚意的嗓音中满是娇嗔与委屈。“你、你动一动呀......”他根本不知,孽物深埋在穴中却一动不动的到底有多磨砺理智。她浑身上下难耐地根本压抑不住那吟喊声,“谢辞衍,就这样抱着我一起登上极乐云巅,可好?” 嫣昭昭不知此时对他的这点心意算不算得上是心悦,她脑子好似被什么给糊住了般,一片混沌,什么也无法思考。只知道,这一瞬间,自己的心跳确确实实是因面前这个男人所跳动,每回他抱着自己时,都会产生一种无法言语的安全感,好似......只要抱住她的是谢辞衍,那即便是天塌下来,也好似并无所畏惧。 甘露殿内烛火并不是十分通明,唯有燃着的几根蜡烛垂着红泪,散着幽幽的光。低垂沾地随晚风徐徐晃动,池中泉水亦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烛火,潋滟着细碎的粼粼烛光。 闻见此话的谢辞衍不可控制地绷直了全身,紧紧桎梏着她腰肢的手烫得惊人。他沉声,“好。”双手不由自主将怀中嫣昭昭揽得更紧,好似要在这一刻将她给融进自己的骨血里般,他声声低哑喘着,一遍遍应着。“好、好......” 谢辞衍毫不怜惜,大掌猛掐着她的腰肢,身下肉茎飞快地抽出又深深肏入。原本还有些窄的甬道已然被他那狰狞的孽物给彻底干开,随着他往外抽的动作,穴口处的软肉都被拉扯得往外翻,汨汨春水不断沿着孽物往外溢出,沿着二人交合处滴落进身下的热泉水中,融为一体。 “嗯啊——”嫣昭昭身子猛然重重一抖,瞬间爽得神魂颠倒,不知天地为何物。“唔啊......好、好快......啊啊——” “不快昭昭又怎能与我一同达至极乐,嗯?”话落,谢辞衍力道更重地朝前挺腰,动作激烈得连顶端敏感的花蒂都被重重摩擦而过。强烈的潮水猛现,灭顶般的快意铺天盖地迅速席卷全身,好似一道烟火忽而在脑中炸开,将她全身感官皆炸得粉碎,随之变得酥麻,只能任由眼前男人随意摆布,随意让她有无法抗拒的快感。 嫣昭昭半眯着双眸定睛看着眼前低喘着的男人,他灼热的吐息全喷洒在她的脖颈处,头上青丝沾湿了水略有些凌乱地披在肩头,还有些不听话的碎发掉落下来粘在他好看得宛若谪仙矜贵的脸庞上。那一瞬间,她好似被恶鬼给蛊惑了般,心中微动,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把舌头伸出来好不好。” 深在情欲中的谢辞衍闻言虽是一愣,可还是依言伸出了一小节舌尖,那双满是欲念的眸子紧盯着她,似是要看她究竟意欲何为。 嫣昭昭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只有满心的触动,好想......与他再亲近些。她勾着谢辞衍的后颈,将男人往下压低了点,旋即她湿润的粉舌灵活地勾上了他的舌尖,她先是轻轻扫过谢辞衍的舌尖,继而却愈发不满足起来,与他的舌尖相互纠缠在一块,相互追逐着,互渡津液。 “唔嗯——”舌尖相缠的感觉不禁让她轻吟出声,嫣昭昭愈发沉迷在其中,双眸阖上感受着舌尖上独属于他的气息。热泉子涌动的水声夹杂着二人舌尖激烈交缠的淙淙水声,其中还隐隐泄出若有似无的娇吟与低喘声,唇齿相依间无法抑制住的呻咛,实在淫靡又慌乱。 听说,亲吻是最易让两个人产生情意的举动,从前嫣昭昭闻见此话只会嗤之以鼻,从不相信。可现在,她却愈发沉沦在其中,她愿意与出谢辞衍行这最为亲密之事,与他亲吻,舌尖相缠之时她只觉心跳如鼓,仿佛周遭只剩余他一人。 “嗯哈......”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下不断涌出潺潺春水,他每一下的肏弄都能清晰地听见沉闷的水声。谢辞衍动作更快,每肏入一下都往花穴更深的秘境探去。 “啊、嗯啊......快、好快......哼嗯——”那布满青筋的孽物不断深捣着她最柔软的花心,力道一下比一下更重,粗硬的龟头碾磨过她花穴内寸寸花壁,浑身就像那触电般直颤不断,勾在他后腰的脚背亦不自觉绷直,脚趾蜷缩在一块,显然是已然快受不住了。 “唔——好、好深......不、不行了......嗯啊啊——”男人好似也将达至巅峰般,挺腰抽插的动作如疾风骤雨,九深一浅地猛肏着,龟头以极快的速度狠狠顶到她的子宫口,花穴登时便麻了一瞬,酸软酥麻的感觉随之袭来,整个人宛如被男人给高高抛上九重天之上般。 眼前白雾迷蒙,也不知是热烟袅袅迷了双眼亦或是已然舒爽得失了神智,她嘴里吟哦不断,男人喘息声更低,瞬间便酥了半边身子。“嗯啊......谢、谢辞衍......要、要不行了......好麻、嗯啊啊——” “昭昭,我也快射了......”谢辞衍指尖擒住了她的腰,将孽物抽出了大半根,仅余粗硕的龟头仍深埋在花穴之中。他猛然挺腰,龟头直直触上了柔软的花心,射意更重,马眼张张合合,好似下一秒就要忍不住尽数将浊液射入她最深处。 “唔——射、射给我......嗯啊、给我......” “给你、给你,都给你......”谢辞衍哪里还忍得住,孽物猛肏入最深处紧紧贴在花心处,喉间溢出一声闷哼,浊液全然射在了她的花穴之中。 浊液滚烫,花心猛然一颤。 嫣昭昭浑身抖若筛糠,瞬间如至云巅之上,整个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栗着,“嗯啊啊啊——” 心跳极快地跳动着,好似要跳出胸腔那般,浑身都能感受那剧烈的跳动,皮肤时不时难抑地痉挛着,双腿不停哆嗦。 可高潮后迎来的余韵却让浑身乃至脑子都舒爽至极,好似那品食过珍馐的人般,食髓知味。 谢辞衍将仍硬挺着孽物抽出,花穴间泥泞的春水与浊液混杂在一块,尽数顺着腿根儿流淌而出,继而全然滴落在泉子中。 怀中女子神情透着些许餍足之色,眉眼间春色难掩,哪怕只是一个看向他的眼神都透着抹不开的风情。 不过一眼,就能让他燃起熊熊难消的欲念。 可偏生,女子不愿就此放过他。稍稍喘过来气后,她在他脖颈间咬下牙印,不疼,好似被小猫轻挠了一下,反而有些痒。 嫣昭昭媚然的嗓音娇娇传来,话中好似还隐隐带着些挑衅的意味,“谢辞衍......”她嗓音柔柔,宛似撒娇,仅仅只是喊了他的名字,便足以将他的心弦给拨弄出一首曲子,“我流的水......还没将这池泉水给搅乱呢。” 冰火(H) 谢辞衍呼吸渐重,吐息愈发灼热,喷洒在她的脖颈,有些痒,更是将她的心撩拨得宛如这一池泉水般泛起涟漪荡漾。 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嫣昭昭便已来了逗弄男人的兴致,显然她还没真正见识过一旦将男人的欲念彻底撩起,眼前男人就不会再是现在这般模样了。 她娇软的身躯微缩闪躲着,胸前两团软绵的乳肉似有意无意地蹭过谢辞衍的下巴,旋即娇声道:“唔......好热、好痒啊......” 谢辞衍本就浴火未消,此时更是被怀中妖精撩拨得欲念更甚,箍着她柳腰的手掌更紧了些,墨色的眸中翻涌着一丝危险的欲念。一闻见她说痒,脑海中便瞬间忆起了刚刚不久前眼前女人扭着腰肢不断说痒的模样,撩人惑色,一颦一笑都惹人心醉,勾得人欲念疯长。 满腔欲念到了极限,竟变得出奇能忍,闻见她声声喊热,眸光蓦然一闪,下一秒便将怀中那勾人的妖精稍提起来些,让她坐在温泉的边沿。 嫣昭昭却有些茫然,这是怎么了?她如此撩拨谢辞衍居然都无动于衷么?居然还装上了那高洁佛子了吗?将她放在此处究竟何意? 她不解,眼看着男人裸身离开了泉子,指尖捏起散落一地的玄色外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终是忍不住,捏住了他外衣一角,嗓音更是委屈得不行,“你要去哪?” 谢辞衍心中微动,显然是对她此刻对自己的依赖感到愉悦,他蹲下身子,耐心朝她解释道:“昭昭稍等我一会儿。” 既知道他不是要走,将自己丢在此处,嫣昭昭瞬间安心了许多,没有一丝怀疑地松开了指尖。只见谢辞衍转身走入甘露殿的内室地窖中,不过一会儿就见他双手捧着一盆冰块回来了。他将冰块放置在她身旁不远处的地方,嫣昭昭见此,心中更是一暖,可稍息后便涌上了一股恼怒之意。 谢辞衍此刻是在装作听不懂么?嫣昭昭轻咬了咬贝齿,她说的此热根本非彼热,他却端来一盆冰,真是个榆木疙瘩! 她心里绯腹着,不住一顿埋怨于谢辞衍,却没注意到男人再次解开了身上的外衫,又一次落入温热的泉水之中,立于她身前。 谢辞衍大掌覆在她后腰处,似摸着上好温润的玉锦般,指腹一寸寸摩挲着,晦涩不明的双眸抬起,迎上她略有些羞恼的视线,唇角微勾,“昭昭既热,我便来为你降回温。” 嫣昭昭正疑惑着,便见谢辞衍俯下身叼起一小块冰含在嘴里,待嘴里温度变凉了才伸出一节舌尖轻轻舔过她的颈侧。“凉么?昭昭。”此刻,他连说话时的吐息都沁着丝丝凉意,惹得妖精轻颤。 “唔嗯——”她本就浑身燥热,身体上高潮的余韵未消,更是敏感,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她不禁一缩,可却又贪凉地想要他再舔下去。 “昭昭还热么?”谢辞衍长得高,哪怕站在泉子里,也能与坐着的嫣昭昭平视。他略带着笑意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还想继续降温么?” 本就是嫣昭昭先开始撩拨于他的,此时却处在下风,要她如何能甘心。她粉舌在他散着凉意的唇上舔了一下,嗓音似娇更媚,“想......”她潋滟的眸子轻轻上勾,带着一股无辜的神色,却将他满腔的欲念燃至更高。“我好热啊......” 谢辞衍嘴里的冰块逐渐融化,舌尖的温度越来越低,低头舔过她软嫩至极的乳肉,舔过时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碰到了硬挺的乳尖。那害羞的菡萏花蕊哪里受得了这般冰凉的刺激,登时翕缩了一瞬,一阵麻意瞬间朝她席卷而去。偏生,谢辞衍还一副正人君子的谪仙模样,仅仅只舔了一下,又不舔了,吊得人心痒痒。“哪儿热?” 嫣昭昭呼吸逐渐急促,娇喘声漫出,“哪儿都......热。” “是么?”谢辞衍轻笑一声,眸色却更黯了些。“那可要再凉些才能降得了温。” 话落,他又俯下身在那冰盆里叼起一块冰将其含在舌底下,让舌头的温度再低些。旋即,谢辞衍猛然一口衔住了那硬挺许久的乳尖,将其含在嘴里又吮又舔。 “嗯啊啊——” 凉。 好凉。 可是泛起的那股麻痒却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难以言喻的舒爽。 垂下的视线扫过另一个浑圆的酥胸,“抱歉,竟厚此薄彼了。”他的一句道歉没诚意至极,仿若就是随口一道,可正是这随口一说之语给他添上了丝丝邪魅,勾人得紧。 谢辞衍另一只手将被冷落许久的酥胸捏起,两团浑圆白嫩的乳肉并在一块,两个殷红的乳尖像极了诱人采撷的樱桃,看着就想让人将其给吞落腹中。他将两个乳尖一起含在嘴里,冰凉的舌尖左右打转着,时而吸吮左边的,时而又舔舐着右边的,凉意越来越甚,可嫣昭昭却觉得越来越热。 竟是比在泉水里更热,更烫。 “唔......热、好热啊......” 谢辞衍看着眼前情动不已的妖精,却更加耐性了。“已经在降温了,怎么昭昭还觉得热?” 嫣昭昭更是难耐,她浑身的浴火都被他此番举动给全然撩了起来,双腿间春水泥泞泛滥,淌了满地,花穴中却空虚至极。 她......好想要他。 好想要谢辞衍...... 嫣昭昭拉着他的手腕往她已然淫靡不堪的花穴探去,轻声道:“这......这儿好热......”她将谢辞衍的手摁在花穴上,他的掌心尽数沾满了她的春水。“谢辞衍......你帮帮我呀——” “自当为娘娘效劳。” 谢辞衍嘴已然凉得好似一块冰,他唇舌不急不躁地一点点往下移,冰凉的嘴一寸寸吻过她身体的每一处,舔过她的小腹,而后再继续往下。他微蹲下身子,大掌将她的腿给抬了起来,花穴中的泥泞一览无余。 舌尖扫过她的腿根儿,冰凉的触感惹得她又是一颤,十指不住微紧。“唔嗯......凉、好凉......哈啊——” 见嘴里温度渐热,谢辞衍再次叼起一块冰,可这次他并没有含在嘴里,反而是将冰块咬在齿间,两根十指微微拨弄开宛若菡萏的花唇,掩藏在里头的花蒂全然暴露在微热的空气中。 花蒂因不断受着极致的刺激而变得又硬又红肿,看起来诱人至极。谢辞衍用了些力咬紧了冰块,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夹杂着他吞咽的声响,却显得无比淫靡。 瞬然,谢辞衍凑近,先是将齿间咬着的那冰块轻轻扫过花蒂。 “嗯嗯......嗯啊啊啊——”敏感至极的花蒂突然被冰块触上,一股麻意瞬间席上后脑,猛然炸开,背脊崩得紧紧。 那沸腾不绝的欲念不断叫嚣着,一次次侵占着他的理智。谢辞衍将口中冰块吐出,冰凉的舌尖往那花蒂蓦然一戳。 嫣昭昭身子蓦然弓起,嘴里长吟不断,脑子一片浑浊,晕晕乎乎,可身体却愉悦到了极致。“嗯啊啊——谢、谢辞衍......好、好舒服啊啊——” 花穴软肉翕张不断,一下接着一下地收缩着,看着就好似在欲拒还迎,实则就渴望着他能进来。 谢辞衍怎么还忍得住,沁着凉意的长舌挤进了她湿软又泥泞的花穴内,感受着她穴中每一寸软肉温热的温度。 他要将这每一寸温热的软肉都舔成凉的。 珍馐(H) 何为世上甘霖珍馐? 对此刻的谢辞衍而言,眼前汨汨春水不绝,宛若菡萏般的花穴便是天底下无与伦比的珍馐。 他似被眼前妖精勾去了魂魄,耳畔全是妖精蛊惑人心的靡靡之音,他更似着了魔,又似难以自抑般低头宛似那虔诚信徒唇舌并用含住了那不断淌出花液的小穴。温热的春水蹭到了他的唇畔,舌尖不自觉探出舔舐,他唇舌皆凉,更显得春水的温度更为灼热。 “嗯啊啊——那、那儿......好、好麻......唔嗯......哈啊——”在如此灭顶快意之下,嫣昭昭那点羞赧早已被抛诸脑后,愈发滚热的身子对他唇舌间的凉意根本无法抗拒,只想他那冰凉的舌尖能插进花穴内,将穴中每一寸不断在叫嚣着空虚的软肉给抚慰个彻底。 谢辞衍被勾得口干舌燥至极,眼看淌出的春水愈发多了起来,掌心稍稍将她的小屁股给抬起,舌尖自下往上地舔弄着,将那隐隐带着合欢花香腥甜的春水全数卷入口中吞落腹中,那舌尖与泥泞花穴相触所发出的啧啧水声与饥渴的吞咽声掺杂在一块落入耳中,荒淫至极,却足以令嫣昭昭神智昏聩,双腿不断打着颤,就连莹白圆润的脚趾也难耐地蜷缩在一块。 “啊、嗯啊......”她既喜欢这冰凉酥麻的感觉,又惧怕那似要将她溺毙的欲海,她浑身酸软,可体内的每一根脉络都泛着不可抵抗的酸软之感,寸寸侵蚀理智,寸寸夺取她的感官,一切好似变得不再受控起来。“唔嗯......好、好酸......嗯啊——” 花穴被刺激得狠了,里头软肉不断剧烈翕张着,好似着急想要吸附什么东西般,谢辞衍不禁想起他那根孽物深埋在甬道中时,那好似被数不清小嘴吸吮的快意,眸色更深,随即将那灵活的长舌深深肏入了那诱人至极的甬道之中。 “啊啊......进、进去......进去了啊啊啊——”谢辞衍舌头凉意未消,蓦然尽数插进花穴之中,穴道中每一寸热烈的软肉都被这凉意所惊,竟阵阵收缩起来,那也被波及到的敏感点猛然颤栗,花心骤然泄出一股淫靡的春水来。 泄过春水后,继而扑面而来的是花心阵阵剧烈的空虚感。 不够、不够...... 好想他再肏深点、再深点...... 想他更重、更快地肏弄自己啊...... 嫣昭昭声声娇吟,嗓音根本抑制不住,一阵阵往外泄着,仿佛在暗示身下男人再激烈些,用舌头再肏得深些。可男人专心一志得紧,好似根本没听懂她的暗示。 掩藏在皮肤底下的电流被引燃,从小穴一路往腿根儿蔓延而去,继而又传至身体每一处。“啊啊啊哈......深、深点......好、好舒服......再深点......唔嗯——” 她被弄得浑身哆嗦,双手胡乱拽住了谢辞衍的一头湿法,她似那迷失方向的浮萍小舟,抓住了东西后便再不愿松开手,十指不断收紧,可被拽的男人却好似一点不觉疼般,丝毫不受影响,继续依着她所言,将舌头再肏弄得深些。 嫣昭昭只觉好似连骨头都被那激烈的电流给炸酥了般,浑身瘫软如水,那灭顶的快感好似要连同她的灵魂一同给融化了才愿罢休,脑袋嗡嗡作响,眼前发白,苏爽得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全无一丝理智可言。 “嗯啊啊啊——谢、谢辞衍......呜呜、好、好麻......不、不行、不行啊啊啊——”穴中软肉一番缩动,小穴更是越绞越紧,快意直接将她炸上了云巅。 长舌尽入,宛似将那舌头当做一根男人的孽物般不断在那花穴中忘我地抽插着,插入时舌尖会坏心眼地轻舔过那深处嫣昭昭最为敏感的地方,继而又在抽出长舌时狠狠吸嘬住花蒂,将她那因情动难耐而淌出的春水给尽数吞咽,一滴不浪费。 嫣昭昭眼前朦胧一片,好似什么也看不清,脑中亦浑浊一片,全身只消那抗拒不了的强烈快感,身子轻轻颤着。“嗯、啊......啊啊、不、不行......到、到了嗯......唔啊——” 她蓦然浑身一僵,一股激烈如涌潮般的快意席卷而出。 谢辞衍唇舌凉意早已尽数褪去,甚至还染上了她穴中那烫人的温度,一下接着一下不停的肏弄,花穴热意更甚,浑身好似都要烧起来那般。带有薄茧的拇指指腹忽而摸索着花蒂的位置,在寻到了之后狠狠一摁,又似弹弄琴弦般戳弄、碾磨着。 花蒂娇贵,哪儿经受得住这般粗粝的刺激,颤颤巍巍的瑟缩着,不过几下,嫣昭昭浑身便抖若筛糠,情动至九霄云外时,一大股春水尽数泄了出来,她嘴里语不成调,长吟一声,又一次被谢辞衍肏弄至高潮。只不同的是,这回用的是舌头,竟是比那孽物还要羞耻上几分,只是这会儿嫣昭昭理智早已不知被抛掷在了何处,亦想不起来羞恼。 嫣昭昭浑身软成了一滩水,花穴翕动不止,双眼茫然,显然是尚未回过神来。 可谢辞衍被撩拨起来的满腔浴火现今仍旧分毫未消,又岂会轻易放过那燃火之人。他拉住嫣昭昭的纤细的手腕,将那点了火却将他弃之不顾的妖精给拉下来,再次将她的身子浸在这温泉之中。 突如其来的热意让嫣昭昭清醒了点,她双脚无力,在这飘荡不断的池子中根本站立不住,只好双手攀在他腰侧上,让自己站得稍微稳当些。她抱怨似的嘟囔,可刚高潮过的嗓音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又将我给拉下来干嘛呀......” 谢辞衍闻言眉尾轻佻,指尖桎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直视于他,“昭昭这么快就忘记了?”见她还是一脸懵然不知的模样,他都被气笑了一声,“你的水还没流满这池子,这话,可是昭昭说的不假?” 嫣昭昭思绪这才缓缓回笼,想起自己撩拨他所说的一句话,有些羞的红了脸。本想糊弄过去,可心中的不甘心与花穴深处的空虚感驱使着她,搂在他后腰的指尖缓缓往上,轻轻扫过他背脊的那根骨头,再次添了把火。“那你再来嘛......” 她松开了搂住谢辞衍的手,转而十指抓住了热泉子的边沿,俯身,抬起小屁股,还在翕张不断的花穴全然暴露在他眼前。期间,穴中还似垂涎般淌下一缕春液来,可谓一副世间不可得的活色生香图,饶是佛子端坐在此处念心经,也无法不生出一丝红尘欲念。 嫣昭昭往后回过头,眼尾嫣红,满是风情,红唇轻启,略带了点挑衅的意味,“来肏我嘛......”一小节粉舌探出轻舔了一下唇畔,十足十勾引的动作。“用你那根粗大的孽物。” 他从不是什么高僧佛子,他对她无时不刻都生出欲念。谢辞衍想,哪怕他是清心寡欲的佛子,也愿为了她脱下袈裟,抛弃佛祖,堕入有她的道中。 谢辞衍再忍不住,也不想忍,眸色欲念翻涌,晦涩不明。手掌扶起那硬得宛如铁棍的孽物在那穴口外蹭上些许她的春水,继而龟头对准了那不断淌着潮水的花穴,一肏入底,尽根没入。 将她干至最深处。 戏水(H) “啊嗯......太、太快了......唔嗯——” 谢辞衍根本没有给嫣昭昭一丝得以喘息的机会,肆意挺动着劲腰进攻,动作一下比一下更快,力道愈发加重,那布满青筋的孽物不断深捣着她最为柔软的花心深处,粗壮的棍身碾磨着她的软肉,不断刺激着甬道中的敏感点。 每每嫣昭昭被戳弄到那深处的敏感点时,身子都会不自觉轻颤,花穴紧紧绞住不放,似在不断挽留着他,不让那根让她舒爽的孽物离开。 他手掌紧紧箍着她柔软的腰肢,将那涨红的孽物抽出来大半,而后蓦然重重挺腰,粗长的性器直直撞入花心,龟头触上那柔软的花心,不禁舒爽地轻哼一声。 嫣昭昭身子敏感至极,花穴被如此刺激早已受不住,刚清醒了一分的脑子又在顷刻间变得浑浊不堪,好似被蒙上一层浆糊般,黏黏糊糊的,一丁点思绪也无法缕清。 “唔......别、别顶......那儿......嗯啊、啊啊......好酸......唔嗯——”嫣昭昭双腿有些软,可她却根本顾不上自己的腿。身后男人抽插的动作宛如疾风骤雨般猛烈,一下又一下好似想将自己给捅穿那般,每次九深一浅的肏弄都能狠狠地碾过那足以令人失神的敏感点,花穴瞬间如海浪般涌来酸胀的麻意。 谢辞衍动作既快又猛,身下动作引起一阵阵水花四溅。因水中有阻力的缘由,谢辞衍动作不由得一下比一下要更重一些,那被热水包围的感觉异常舒适,甚至每一回深入他都能感觉到她花穴深处源源不绝淌出来的一汪春水,随着他抽出孽物的动作而溢流出来,又被他剧烈的动作给堵了回去,连带着身下的泉水也一并被肏入了花穴之中。 他已然分不清耳畔不断传来的啧啧水声是温泉水亦或是她情动时的春水,夹杂着肉体相撞的啪啪声,更是听得人面红耳赤,心生荡漾。 嫣昭昭扒着温泉边沿的指尖用力得发白,身后不断猛烈往前撞的力道不禁让她身子也朝前方倾去,敏感挺立的乳尖时不时地磨蹭而过光滑的泉子壁沿,密密麻麻的酥痒不断刺激着她每一处感官。她难耐地昂起脸,双眸迷离地微微眯起,脸颊酡红,宛若一朵盛开的合欢花。 “嗯啊......你、你......慢点、好......好深呐——”那如触电般的快感汹涌袭来,身体每一处都是酥麻的,嘴里压抑不住吟哦,声声娇媚难以自抑。 “撒谎。”被彻底撩拨起欲火的男人此刻再顾不上什么怜香惜玉,他满心都只想把这手中润玉染上仅属于他的颜色、他的气息。“昭昭明明就是我再快些,再深些。” 他咬了咬她的耳缘,嗓音哑得不像话,“否则你的水,要怎么搅乱这池子呢,嗯?” 嫣昭昭咬着嫣红的唇,连眼尾亦是一片绯色,心中暗暗在后悔,自己好似不该招惹他的。“唔嗯......可、可是......好深啊......哈啊啊——” 谢辞衍闻言,眉尾微微挑起,嘴边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挺腰肏弄的动作竟真的依她所言缓缓慢了下来,孽物不紧不慢地抽动着,棍身没碾过敏感点,龟头更没直抵入花心。“那这样......昭昭可满意了?” 那酸胀的麻生生被止住,脑袋的浑浊好似被注入了一丝清明,明明就如她所愿慢下来了,孽物也没入得那样深了,可为什么......却比刚才更加难受了呢? 就好似,明明已然站在了云巅的边沿,快感却猛然顿住,硬生生被人给拽了下来,却又落得不够彻底,卡在半空中上不去亦下不来,难受至极。那孽物明明在抽插着,可却总是差那零星半点才能触到她最骚痒之处,宛如隔靴搔痒一般,那股痒意怎么也无法消退。 她难耐扭着腰肢,却又闻见身后男人传来一声闷笑,“昭昭这又是怎么了?” 嫣昭昭双颊染上满满的情欲之色,双颊红透,桃夭妩媚,双眸在张合间露出百般媚意来,贝齿紧咬着红唇,神情难耐,眉眼间还透着丝丝委屈。“你、你就是故意的!” 谢辞衍眸子里宛如泼了墨般,满是浓重的欲色,大掌在她柔嫩的臀肉上摩挲着,时不时还捏了一把。“嗯?我可不明白昭昭的意思。”他揣着明白在装糊涂,故意似的挺腰深捣了一下,而后又继续不紧不慢地抽插着。 他是一朝摄政王,自是最懂驭教之术,在攻陷了敌人的防线后又适时给了点甜头,敌人还怎么守住防线,自是溃不成军,只是却未曾料想,堂堂宛如谪仙的摄政王竟将此法用在了这等云雨之事上,饶是再正经的一件事在此刻都染上了荒糜。 嫣昭昭自是斗不过他的,穴道一阵阵愈发空虚起来,耳畔还不断传来男人重重的喘息声,心脏随之怦怦直跳,再把持不住。“肏我......谢辞衍,我要你肏我......呜唔——”穴中春水好似不受控似的往外溢流,她不自禁夹紧了双腿,却也还是没能拦住往外淌的潮水,反将穴中孽物吸搅得更紧。 “昭昭好生没道理,我这不是已经在肏你了么?”这话成功让嫣昭昭更加气恼起来,他现下哪是在肏她,更似在逗弄他的小宠物。“昭昭好好说,要我怎么肏你,嗯?” “想、想......”她双腿间酥痒得不行,几欲站立不住,“想你像......刚才那般、狠狠......肏、肏我——” 谢辞衍得偿所愿,自是不再为难身下佳人,免得真惹恼了要哄起来可就伤脑筋了。“好。”话音刚落,粗长的孽物白嫩瞬间猛地一个用力挺进,龟头直直抵在花心上,身下水花四溅。 那熟悉汹涌如海浪般的情潮快意再一次涌袭而来,穴中软肉好一阵收缩着,淙淙春水更是不可抑制地不断往外流淌,在穴口被谢辞衍狠进猛肏的动作给捣成了淫靡的白沫。 “嗯啊、啊啊......我、我......嗯啊......谢辞衍、要......要唔啊——”体内一直堆积的快意已然被推至最高处,空虚的花穴得以填满,浑身好似都被电麻了般,感官一寸寸迟钝,连毛孔都好似在颤栗,哆哆嗦嗦,好似连神经线都在痉挛。 那被他肏得失禁的感觉又瞬间涌入嫣昭昭的脑海中,她、她好像......又要被谢辞衍给......可根本不由得她多想,那让人大脑发麻的快意便席卷而来,软肉翕动不止。嫣昭昭语不成调,长吟一声,思绪好似在那瞬间飘至九霄云外,不知飞往了何处。 谢辞衍忽而抱起了嫣昭昭的双腿,让她背靠在自己胸膛处,以小儿把尿的姿势将她面对着身后的一汪池水。嗓音低沉又带着诱人的蛊惑,“昭昭,尿出来。”他一直还记着她勾他时说的那话,现下更是原封不动还给她,“让这池泉水沾上你淫靡的春水。” 嫣昭昭听见这话,再受不住这灭顶的刺激,双脚猛然绷直,一股汹涌激烈的水柱丝毫不受控制地尽数喷洒出来。“嗯啊啊啊啊——” 温热春水径直浇在龟头上的瞬间,谢辞衍亦忍耐到了极限,马眼剧烈地翕动着,喉间溢出声声哑然喘息,龟头往上深深顶弄了几下,忽而闷哼一声,一股浊液直直射入花心,激得嫣昭昭又是一颤,好似死过一回般。 狠狠潮吹之后,嫣昭昭双眸发懵宛如魂飞魄散般,浑身连最后一丝力气都被谢辞衍给榨干,雪白的双乳起伏不断,红唇张张合合不断娇喘着,双眸忍不住瞪了那罪魁祸首一眼,可情潮未褪的的眸子看不见一丝恼意,好似美人在娇嗔。 谢辞衍心尖微动,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眸中欲色未消,却沁着缱绻之意。他将那略略疲软的孽物抽出来,仍在翕张不断的小穴一颤,花穴中被堵了许久的浊液混杂在一块的春水尽数流淌而出,全然滴落在身下的热泉子中,夹杂在水中消失不见。 嫣昭昭这时才想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在昏过去的前一秒,脑中唯有记下这笔账,下次定要与谢辞衍好好清算一番的念头。 秋闱 初秋的微风轻扬,迎面拂来的风都沁着丝丝凉意。 筹备将近月余时间的秋闱,便在今日正式出发。遥比上回出行龙居寺时还要浩荡好几倍,一同出行的嫔妃比上次还多了好几位,一众受邀在列的臣子贵女们也一同出发,惹得整个长安的百姓都不禁围在街道旁,想借此一睹天子圣颜,可侍卫将这些个贵人给重重围了起来,连根头发丝儿也瞧不见。 此次秋闱,太后因不想长途跋涉地折腾,也就没有一同随行。没了需要时刻巴结的对象,底下嫔妃与贵女们自不必如此小心谨慎,一路上倒是谈笑自在,无甚顾忌。 皇帝圣驾后便是嫣昭昭的凤驾,她轻阖上双眸养神,思绪却已然不知飞到了何处,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不禁让她轻蹙着眉头,隐隐还夹杂着男女云雨的高吟声。 皇帝身边从不缺妃嫔侍寝,即便是出行在外的车銮上,也不忘召来妃嫔荒唐一番。偏生那车上的妃嫔为了讨好皇帝,根本不觉得这有何不妥,甚至高声吟喊着秽浪之语来讨得圣心。 而前往猎场的这一路下来,除了下车用膳与透气歇息的时间,皇帝几欲每一日都召幸了同一位嫔妃伴随圣驾,便是那在画舫上身段柔软又姿态放得极开的倩常在。 一直到半月后一行人抵达猎场时,倩常在已然一跃成为了皇帝身边的宠妃,那些个侍奉奴才也是见风使舵,安排给倩常在营帐所在的位置也是离皇帝最近的地方,方便他时时传召。而嫣昭昭虽是借谢辞衍之手一同随行而来,可皇帝却将她忽视个彻底,竟是连表面平和也懒得伪装。 嫣昭昭却丝毫不介意,哪怕那些个奴才将她的营帐安排在离皇帝稍远的地方她也不甚在意,更是乐得一番清净。 离正式秋闱还有好几日,这些天臣子贵女们便在忙碌着与世家公子借此机会相看亲事,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为了能在圣颜面前博得印象而苦练箭术,欲在秋闱上夺得魁首,以此入了皇帝的眼光耀门楣。 她的父亲嫣槐此次亦在秋闱随行的名单上,可与他一同来的却不是母亲程滢,而是父亲最为宠爱的贵妾沅姨娘,亦是嫣栀媃的生母。显然,此次他们的目标却不是自己,而是嫣栀媃。 嫣昭昭亦安分至极,亦没有端起皇后的架子到处掌事,只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营帐内,日日关注着颜嫔腹中的皇嗣。 “娘娘,这是颜嫔今日所食之物,奴婢也给太医看过,里面没有对皇嗣有害的东西,相反都是些温补的药膳,正适合颜嫔服用。” 嫣昭昭接过碧落手中的单子略略瞧了一眼,见没什么不妥便将其放置在了一旁的案桌上。“让太医多在颜嫔的膳食上多下点心思,务必要保下她这一胎。” 碧落应了声“是。”继而略略思考半晌,又忽而道:“还有一事,今日奴婢听闻花房那给颜嫔送了些百合放在营帐中。” “百合?”她疑虑出声,倒不是她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这猎场中人多手杂,其中还不乏嫉妒颜嫔有孕的嫔妃们,要是有个什么诧念,悄摸下手的话可谓是防不胜防,所以每一样入颜嫔营帐中的物品都要再更仔细几分,尤其还是那些个会散发出气味的东西,更是要防。“问过太医了吗么?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百合有宁神之效,放些在营帐里也会睡得好些。送过去的百合奴婢也让太医检查过一番,没什么问题,娘娘放心。”碧落见自家娘娘眉眼间有些倦色,有些心疼地走到嫣昭昭后边给她轻轻揉摁着太阳穴,嘴里还是没忍住将心里话尽数道出,“娘娘,您就是太操心了,才让自己都没休息好。” 嫣昭昭顺势往后靠在椅背上,阖上双眸任由碧落揉着。“不是本宫要操心,要颜嫔生不下来皇嗣的人实在太多,稍有不慎,颜嫔便会没了个孩子,皇帝亦会借此机会向本宫发难。”她叹息一声,“不得不防啊。” 她从不是个心善之人,颜嫔的孩子能否生下来她其实一点儿也不在乎,这宫里多一个皇子与没有皇子,根本无甚区别。她不会去害人,亦同样不会插手进这趟浑水之中。现下,不过就是有人生拉硬拽地将她拖进了泥潭之中,把她与颜嫔给捆绑在一块,颜嫔要是没了皇嗣,便是最好废黜她皇后之位的机会。 那昏君一直以来不就在等废黜她的那一日么? 只要她被废,便就等于连最后一层可以保护自己的筹码都失去了,到时只能任人鱼肉,昏君要想将她送去和亲也好,贬为庶人流放千里之外,不过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而她,绝不可能让他给得逞! 碧落自是明白嫣昭昭心中之苦,她一直陪在娘娘身边,娘娘所走的每一步看似风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却没有人知道,她脚下踩的只是一层极薄的冰,只要稍有一点不慎,便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一连七日,颜嫔都小心谨慎,哪怕是到了此处,都没有出过自己营帐一步,任何吃食都十分小心翼翼,极其重视腹中皇嗣。 只是,兴许便是太安静乖巧的缘由,日日放肆纵情声色的皇帝好似连她的存在都给忘却得一干二净。这么多天以来,皇帝便是日日召幸倩常在侍寝,偶尔还换了换口味,将淳嫔嫣栀媃给召幸了去,连一次都没有去过颜嫔的营帐。 只得亏颜嫔还算沉得住气,将腹中皇嗣看得极重,若此时放在其他嫔妃身上,兴许早就闹腾着要皇帝来见她一面了。 颜嫔此番举动确实最好抱拳皇嗣的方法,不站在那箭矢所指之处,让一众人都忘了她的存在,她也就更安全。 嫣昭昭以为,只要颜嫔一直如此安分守己,这皇嗣大抵是能生下来的,却怎么也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极速。 寂静无声的夜晚中,一道惨厉的哭喊声在营帐一角传出,惊动了不少人。 嫣昭昭正睡得沉,迷迷糊糊中却被人着急地推搡着。“娘娘、娘娘,快些起身,出事了!” 闻见碧落着急的声响,嫣昭昭也瞬间清醒了大半,猛然坐起身来,神智还有些朦胧不清,嗓音也没了平常皇后时的威严,多了几分慵懒。“发生什么事了?” “颜嫔在营帐中与侍卫厮混,被皇上撞破,动了胎气,恐怕是不好了!”碧落不敢耽误,边说边将嫣昭昭给小心扶下床,往梳妆台那走去。“娘娘快些过去吧。” 私通 嫣昭昭紧赶慢赶到颜嫔营帐外时,外面已然站着一众看热闹的嫔妃。她们站在一脸震怒的皇帝身后,手里执着一方绣帕掩着唇,不知在假意遮掩着什么,可眉眼间那点讥笑与幸灾乐祸的神色却彻底将她们给出卖了。 她们许是没有参与在此次事件中,可这却并不妨碍她们看着其余嫔妃倒霉,因为这样,她们便是无形中少了一位劲敌,可以再从那位皇帝身上多分了那么一丁点的宠爱。 “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闻言却没有如往常那般漠视于她,反而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皇后可算是来了,可让朕好等啊。” 嫣昭昭眉头轻皱,还是隐忍着向他垂眸福身,“夜深路难行了些,还望皇上恕罪。” “事出突然,姐姐营帐离此处也不近,来迟些也是正常,皇上若是要怪罪,难道就不怕寒了姐姐的心嘛。”站在皇帝身侧的嫣栀媃带着几分娇嗔朝皇帝道,纤细的指尖轻点了点他的胸膛,亲密的意味十足,叫人生不出厌恶的心思来。 “罢了。”皇帝将在他胸膛上作乱的小手握在掌心,再没有松开过,仅仅一个举动便告诉了在场所有人,嫣栀媃现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宠妃。“朕可不愿寒了媃儿的心,起来吧。” 嫣昭昭垂首谢恩,心里不自觉对皇帝更厌恶了几分。为他怀有皇嗣的颜嫔尚在里头,生死未明,他却能在此时此刻抓着另一个女人的手,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他根本从未在意过颜嫔与那腹中皇嗣。 这时,营帐忽而掀开帘子,从里走出几位经验老道的嬷嬷,她们手中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脸上神情着急万分,其中一位照看颜嫔的嬷嬷跪倒在皇帝面前,艰难开口。“皇上恕罪!颜嫔、颜嫔娘娘她......动了胎气大出血,皇嗣......没保住。” 这噩耗却没能让皇帝眉眼间掀起一分波澜,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嫣昭昭,又问,“怎么会没了?” 皇帝不会不知道此前颜嫔营帐内发生了什么,可他却还是多此一举问了,便是怕嫣昭昭不知晓,故意说予她听。 嬷嬷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可又不敢不说。“颜嫔娘娘......她、她有过剧烈的房事,惊到了腹中胎儿,所以......”接下来的话她没敢继续往下说,可却也足够让在场其余人顺着往下浮想联翩了。 后宫嫔妃皆知道今夜皇上召幸的是淳嫔,那也就说明了与颜嫔有激烈房事的人,并不是皇帝。且若是皇帝,他绝不会在此时问出这些话来,更不会是现下这般反应。 那些个嫔妃大惊失色,瞬间一个个双膝跪地,连头也不敢抬,生怕皇帝震怒会牵连她们。皇帝身侧的淳嫔是与皇帝一块来的,自是知晓先前发生了何事,可她还是与一众妃嫔一同跪下。 皇帝见状,弯腰将人给扶了起来。“你无需跪。”继而,他转头看向并未下跪的嫣昭昭,也没计较,嘴角牵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皇后乃中宫,掌金宝金册。此事,该由皇后查明给朕一个交代,可别白占了皇后的名头才是。” 嫣昭昭心中嗤笑,没应皇帝的话,只转身对着跪倒一片的嫔妃凛声道:“夜已深,各位妹妹且回去歇着吧!今夜之事要是传出去一个字,本宫定不轻饶,可都明白?” 她语调不高,嗓音中却隐含着让人敬畏的凛然,让人无法质疑,那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丝臣服之心来,她们甚至连头也不敢抬,纷纷齐声应下一声“是。”便接连起身告退。与来时看热闹的心情不同,此时她们生怕会被波及,再不敢去看这热闹了。 嫣栀媃也一并起身欲打算回去,可手腕却被皇上给拉住,她回头,便见他眸中带着对旁人都没有的笑意,对她道:“你留下陪朕。” 有皇帝这一言,嫣栀媃自是不再离开,小鸟依人地站在他身旁。 嫣昭昭装作不经意地扫了眼二人交握在一块的手,眸色深了一分。倒不是她见不得这样的画面,只是今夜的皇帝确有些奇怪,他风流浪荡,即便是盛宠嫔妃,亦从不曾被皇帝如此对待,倒像是对嫣栀媃多了几分真心才会如此。 她移开视线,将心中升起的疑窦给往下压,眼下该要先处理那迫在眉睫的糟心事。“那狂徒现在何处?” 在皇帝身后不断在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太监硬着头皮垂首上前,“回娘娘,人已经被押下去了。” “将人带过来。”说完,她便径直往颜嫔的营帐走去,亦不管身后皇帝是否会不满。她深知,皇帝既这样说,便是要她给出一个交代,如若不然,他便会治她一个管理后宫不严之罪。从一开始,皇帝便在等着看她笑话,等着她什么也查不出来,治罪于她,所以他根本不在意此时皇后对他不敬。 皇帝贴身太监小禄子看了皇帝一眼,等候着他的旨意,见皇帝略一额首,他才命人将那侍卫给带上来。 皇帝与嫣栀媃紧随着嫣昭昭的脚步一同入了颜嫔的营帐,里间嬷嬷忙活完了之后,便被人带了下去,只余下贴身服侍的宫女守在床侧,见皇帝皇后一同进来坐在外间时,大惊失色,慌忙跪倒在帝后二人面前,大喊冤枉。“求皇上还我家娘娘一个清白吧!颜嫔娘娘自有了身孕后便一直小心照看着,从没有一刻敢放松下拉,她如此看重腹中皇嗣,又岂会与人私通呢?!请皇上明鉴啊!” 不等嫣昭昭说什么,皇帝蓦然嗤笑,率先开口,“你的意思是,朕与淳嫔的眼睛都瞎了么?” 他人还未入营帐,便已闻见那淫浪的声响,入了内室更是看见那两人赤身相拥在榻上厮混,他实在不知,颜嫔的清白在何处。 那宫女闻言,连连磕头,连额头都磕红了。“不是这样的啊,皇上!颜嫔娘娘一直安分守己,从不与外男接触,又怎会在此时与人私通呢!娘娘是皇上您的妃嫔,若是她真的与侍卫私通,又怎会在此时着人去请皇上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求皇上明鉴啊!” 嫣昭昭眼皮忽而一抬,蓦然问道:“你说,是颜嫔派人去请的皇上?” 从此事一出时,她心头一直有个疑窦,从未去看望过颜嫔的皇帝怎会突然在今夜前往颜嫔的营帐。皇帝今晚召幸的是嫣栀媃,这是后宫皆知,皇帝又岂会如此巧合在召幸淳嫔时突然想起来颜嫔,还带着嫣栀媃一块过去颜嫔的营帐,继而撞破私情。 这未免太不合理了些。 宫女闻见嫣昭昭的话,眼底陡然升起一丝希冀的光芒,她忙回答,“不是的,皇后娘娘,颜嫔娘娘从未着人去请过皇上。正因如此,一切才更加蹊跷啊娘娘!我家娘娘真的是被人所害啊!” 嫣昭昭转头看向皇帝,“皇上,您怎会突然到此处来?” 皇帝瞥了她一眼,沉吟半晌还是开口,“朕召幸媃儿,却有个不长眼的奴才在外求见,说颜嫔夜里身子难受,请朕过去一趟。”他皱起眉头,“朕本不想理会,可媃儿心善,担心颜嫔腹中皇嗣有什么闪失,便与朕一块到此处来。” 盘旋在嫣昭昭心头的疑云更浓,隐隐觉得此事并不简单。若颜嫔不是个蠢笨之人,即便真按捺不住要与人私通,又岂会去请皇帝过来。再者,自来到此处后一直闭门不出静心养胎的颜嫔,真的会为了这一时欢愉做出这等明知是死罪的事来么? 嫣昭昭视线落在站在皇帝身侧的嫣栀媃身上,她神色平和,娇娇柔柔地站在一侧,模样乖巧极了。 可嫣家调教出来的女儿,真的会如她外表那般纯良无害么? 依兰 营帐外传来一阵拖拽的声响,继而那浑身血淋的侍卫便被人给扔在帝后二人面前。嫣栀媃娇柔低呼一声,而后绣帕掩面似是不忍看地侧过头去。 嫣昭昭亦是眉头紧蹙着,那侍卫浑身上下没有一地好肉,全是被鞭子给抽出来的伤痕,每一道伤疤皆血肉外翻,异常骇人。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与亵裤,而那裤上满是血渍,双腿间那处尤为多,她了然,应是皇帝在撞破二人私情,震怒之下赐了他宫刑。 与颜嫔贴身宫女不同,侍卫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他看见高坐在椅上的皇帝与皇后时,竟也丝毫不惧,抑或说已然无甚可惧,扯着干裂的唇一字一句道:“我与颜儿两情相悦,何错之有?皇上您后宫三千,可懂得颜儿的寂寞?只有我,只有我是最懂颜儿的人!” 皇帝本来就因为圣颜被这二人冒犯而满腔怒火,他虽并不在意颜嫔,可亦绝容不得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事来。此时见这该死的侍卫还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更是怒极反笑。“是么?那就差人把颜嫔给朕叫醒,让她同朕说说她有多寂寞,而你又有多懂她!” “去,把颜嫔给叫到朕跟前来。”皇帝紧攥拳头,现下是连一分安生时候都不愿再给颜嫔。太监小禄子亲自去喊,可刚小产完昏迷的颜嫔又怎会轻易被叫起来,可见皇帝一脸震怒的模样,便也晓得这颜嫔大抵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了,惯会看脸色的太监拿起置于一旁的水盆倒在了颜嫔的脸上,硬生生将其给泼醒。 昏迷中的颜嫔猛地睁开眼睛,整个人还在虚弱发昏,连话都还未来得及说,便被人被拽着手臂拖拽至外间。她连双膝跪地都无力,此时看着眼前皇上难看的脸色与身旁被打得难辨是何人的侍卫,脑子渐渐清明了起来,终是想起来昏迷之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顾不上身子虚弱,拖着身子爬到皇帝的脚边,一把搂住了他的脚,“皇、皇上,嫔妾......冤枉啊!” 喊冤的话她的贴身宫女已然喊得多了,他却一丁点也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皇帝抬脚将人给踹开,嫌恶地看了颜嫔一眼,眸中满是肃杀之色。“颜嫔,朕后宫三千可是让你感到寂寞了?寂寞得要找这么个侍卫来与你在榻上彻夜畅谈,让他懂你?!” “不、不不不,皇上!不是这样的,嫔妾没有与人私通啊!”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身子也单薄得厉害,可她却远远顾不上这些,一个劲地开口解释着。“今夜嫔妾一如既往地吃过晚膳后就准备安寝,可是嫔妾身子却燥热得不行,才让宫女去打水准备沐浴一番。可、可是......就在嫔妾沐浴之时,这狂徒却突然闯入嫔妾的营帐内,竟、竟......奸污了嫔妾!” 她泫然欲泣,惨白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痕,往前让人觉得怜惜的眼泪如今落在皇帝眼中只剩下嫌恶。“嫔妾一直挣扎,这才伤及龙胎。嫔妾真的不是自愿的啊!皇上明鉴啊——” 皇上好似连看她一眼都嫌脏了眼睛,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解释。可......她真的是遭人所害啊! 颜嫔看了一眼那闯入她营帐的狂徒,爬过去拽着他的里衣,不顾形象地嘶吼着,“谁!究竟是谁派你来害了我!” 侍卫任由她拍打着自己,活脱脱就是一个纵容心上人将怨气撒在自己身上的模样。“颜儿,你怪我也是应该,我该再谨慎一些才是。” 这话,无疑是彻底压死颜嫔的最后一根稻草。 嫣昭昭心下暗叹一声,颜嫔怕是已经完了。哪怕她真的被人所害,也是真真切切地给皇帝头上染上了一抹亮色,皇帝本就对她没有几分情意,又怎会继续留下她。 只是......有些事还是要先拨开云雾的为好。 “传太医过来。”嫣昭昭忽而出声,“颜嫔既说有人害了她,便将太医寻来看看究竟有没有不妥之处。” 见皇帝不作声,小禄子站在营帐旁一时竟不知该不该去。忽而,皇后又厉声朝他道:“还不快去?!”他这才连忙出了营帐将当值的太医都给找了过来。 当值的顾太医奉命在营帐内室一探,拿出银针在那些颜嫔吃下的饭菜上验了验,又闻了闻,继而摇头示意着饭菜无恙。终,他视线落在那搁在案桌上开得灿烂的百合,他先是凑近嗅了嗅花蕊,除了百合的清香,竟还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甜香。 顾太医眉头轻蹙,用指腹沾了点茶水在那花蕊上涂抹开,那股甜香遇水即化,那股幽幽的香气更加浓郁了些。 他捧着花瓶跪在帝后面前,“禀皇上、皇后,屋内一切无碍。唯有这一瓶百合花花蕊中被人给抹上了依兰香。” “依兰香是何物?”嫣昭昭眸光落在那颜色靓丽的百合上,没想到竟是此处出了纰漏。 “回娘娘,依兰香是以依兰花所调制成的香料,是用以男女调情之用。”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那脸色惨白的颜嫔,又移开视线继续道:“且这依兰香中被掺入了对女子有害的麝香,只要颜嫔娘娘吸入过这香气,便会容易小产。” 颜嫔双腿更软,眸中并发出激烈的恨意,泪眼婆娑地叫屈喊冤,“皇上您听,您听啊!嫔妾真真切切是遭人所害,嫔妾再怎么糊涂,也不会拿腹中皇嗣的生命来以此糟践啊!求皇上明鉴,查明陷害嫔妾与腹中皇嗣的凶手啊!” 嫣昭昭忽而想起了什么,视线看向太医,“据本宫所知,花房每日都会给颜嫔送来百合放在帐内以作安神之用,送到颜嫔营帐内的东西,顾太医竟未检验仔细?” 顾太医心中猛跳,眉眼间多了几分慌乱之色。“娘娘明鉴,这日日送往颜嫔营帐中的物品,下官都会确认无误才送入帐内,此百合是昨日早晨送过来,下官亦检查过了,无任何异常。” 嫣昭昭眉头皱得更紧,心头盘旋的疑窦更甚。若当真要做到如此地步,只能说此人的手腕计谋可见一斑。顾太医是太医院中数一数二为人清廉的太医,要收买他来谋害皇嗣,他大约是不敢冒上这杀头的罪名来帮这幕后之人。那便唯有一种可能,百合花是在送到营帐内之后才被人给涂抹上依兰香,而后又在花蕊上撒了点水让花开得更加灿烂,这才让香发挥了作用,不仅让颜嫔与人私通失了贞,又将其腹中皇嗣给弄没了,一石二鸟。 皇帝已然无任何兴致再听下去,甚至再看颜嫔一眼都觉烦躁,他懒懒地掀起眼皮,“玩得挺有兴致啊,还用上了调情香。”他站起身走到那侍卫面前,忽而抬起脚踩在了他刚被赐了宫刑还尚未愈合的伤口上。 一瞬间,侍卫惨烈的叫声响彻整个营帐,令闻者不禁胆寒。可皇帝却仿佛置若罔闻,脚下更加使劲,鲜血淋漓,淌了一地。“你是何时与这贱人私通的,嗯?” 侍卫疼得冷汗直冒,里衣已然湿濡一片,可他却不敢推开皇帝的脚,只能硬生生地受着。“我、我......从颜儿入宫以来,就......一直心悦于她。”他这话虽是没有明确回答皇帝的问题,却也在侧面表示,他们早有私情。 “好。”皇帝嗤笑一声,“很好。” “不、不——”颜嫔此时简直就比那窦娥还冤,她此前根本从未见过这名侍卫,又何来的与他有私情!“皇上、皇上!嫔妾之前根本从未见过他啊!他又怎会倾慕于嫔妾!皇上,嫔妾对你一直都是真心一片,从未有过别人啊!” 那一直不敢在圣颜前说话的贴身宫女也力挺自家主子,“皇上不要相信那狂徒所言啊!娘娘此前真的没有见过此人,奴婢可以作证,娘娘她真的没有啊!” 皇帝睨了她一眼,眸中满是看死人一般是淡漠。“沆瀣一气。” 见皇帝如何都不相信自己与那侍卫并无私情,颜嫔心慌不已,她怕失宠,却更怕死啊!她不死心地抱住皇帝的一只腿,不断哀求,“皇上,求求您......求求您相信嫔妾,嫔妾真的没有......” 颜嫔话还未说完,便已然被皇帝给踢开。他眼神阴鸷,嗓音低哑,“你腹中的那块肉当真是朕的么?!” 他甩袖正欲离开,眼尾却瞥见了仍稳坐在椅子上的嫣昭昭,心下愈发震怒。他原以为可以借由此事将嫣昭昭给拉下后位,可现如今那贱人肚子里怀的都不知是谁的种,既血脉不明,哪怕没了也无法怪罪到她头上。颜嫔这一事,不仅没能将皇后给废了,竟还将自己给牵扯了进去,实在可恨至极! 皇帝抬眼看向那两个罪魁祸首,似是要将所有怒意都发泄在他们身上那般,冷然下令,“贱妃颜氏秽乱后宫,还试图混淆皇室血脉,罪加一等,赐凌迟,侍奉过贱妃的奴才们一律杖毙。” 他看向侍卫的眸中更是凌厉了几分,话出的瞬间让在场所有人都胆寒不已,如坠冰窖之中。“那狂徒既如此深情,朕便了他所愿。将他的肉尽数割下搅碎送予贱妃,让她吃下再上路,黄泉路上也能相伴了!” 话落,他再不管身后人如何,径直拉起嫣栀媃的手出了营帐。 漩涡 底下奴才得了皇帝的令,纷纷入了帐来将那侍卫与侍奉颜嫔的宫女给全数带下去,侍卫再没有一副情深依依的模样,而是漠然地看了颜嫔一眼,便被前来的太监们拖拽下去,连一丝挣扎也无。 侍卫被拖下去后,地上只余一滩浑浊的血迹,令人有些作呕。太监欲将颜嫔给拖下去时,颜嫔忽而激烈挣扎,嘴里不断厉声哭喊着,眼尾瞥见嫣昭昭尚端坐在高位,忙厉声喊着:“皇后!皇后娘娘救救嫔妾吧!嫔妾真的是被冤枉的!求求您了,只要您愿意救我,嫔妾以后一定以您唯马首是瞻,为您做牛做马!” 她心下暗叹,对眼前脸色惨白的颜嫔多了一丝怜惜之意。她朝太监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在外面等候。欲行刑的太监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不该听从她的话,可碍于身份,哪怕只是个无宠的皇后,那些个奴才也不敢违背,只好朝她作辑,行到营帐外等候片刻。 颜嫔见那些欲将她带下去的太监们离开后,以为有了一丝生的希望,连忙拖拽着已然瘫软无力的身子到嫣昭昭脚边,“娘娘,娘娘......求您、求您救救嫔妾。”她泣不成声,对等着自己的极刑感到绝望不已。“嫔妾......冤枉啊!” 她又岂会不知,皇帝金口已开,便再无谁能与之扭转。只是她真的不甘心就这样含冤死去,而那害她之人此时却不知在何处掩嘴偷笑,哪怕只能留下残命一条,她也不甘愿就这么死去! “你从开始至今便一直在喊冤叫屈,你可有证明自己是冤枉的证据?”嫣昭昭红唇轻启,说出的话却不是什么宽慰之语,而更像是一柄冰凉的利刃,疼痛却能让人在迷茫中清醒。“若你没有可以证明自身清白的证据,又有谁会相信你?” 这话不单单是在说予颜嫔听,更似在以此来告诫自己。她仿佛在今日之景中看见了往后自己的下场。她既能看出来颜嫔是遭人陷害才落得如此下场,那皇帝又岂会看不出来,不过是借此来除掉这个已然失掉贞洁的女人罢了,他堂堂天子,又怎能容许有人如此糟践他的颜面。 所以,真相究竟如何根本一点也不重要,只要皇帝想谁死,那人就得死。嫣昭昭不免想到自己,若今日被诬陷的人是自己,她能否从这可怖的漩涡中全身而退? 她阖上眼帘,敛去眸底种种情绪,在心中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不能。 颜嫔此刻才大彻大悟,彻底清醒过来。她忍不住癫狂地笑了起来,“最是无情帝王家!哈哈哈哈哈——”她笑得眼眶皆是泪,“无情!当真是无情啊——” 她自小就被卖入青楼,那时候年纪还小,青楼里的老鸨便没有让她卖身,而是让她没日没夜地练舞弹琴,稍长大些她又因姿色出众而辗转被卖入宫廷教坊司中。她受够了不断被当做货物贩卖的日子,以她如此姿色,只要让她有幸能在御前领舞一次,她自信一定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她用了许多手段挤掉了教坊司的头牌,一切终于如愿以偿。却万万想不到,她荣华还未享够,便被那曾经将她比作天上神女的男人一朝处以极刑。 可笑,当真是太可笑了。 她的一生,竟如此可笑。 门外守着的太监闻见营帐里头传来那贱妃大逆不道之言,心中猛然一跳,再顾不上什么皇后,径直入内将那已然有些疯癫的颜嫔给捂着嘴拖拽出来,生怕她的疯言疯语会传到皇帝的耳中,届时连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原本喧闹的营帐此时已然空无一人,只余嫣昭昭一人仍旧寂寥端坐在位置上,此时她宛似被抽掉了身上的力气般,背脊一软,就连挺直背都无法做到。她只觉一阵后怕,今日是颜嫔,明日会不会就轮到她了? 谋害颜嫔的人尚无头绪是谁,能做到这样地步的人一定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那樽百合,是经由太医检验过才送入的营帐,以此便可证明送进去前百合没有任何问题,唯一能在那上面动手脚的人只有在这营帐内侍奉之人。 而且,那侍卫的出现也绝不是偶然。听他口口声声说着爱慕颜嫔,可出言句句都是将颜嫔置于死地,何曾有过一分倾慕,他大抵也是那幕后之人陷害颜嫔的一颗棋子。 可惜的是,不论是那侍卫还是侍奉过颜嫔的人都已被皇帝下令杖杀,要想再继续追查,难若登天。 也正因为如此,嫣昭昭才觉遍体生寒。这幕后之人的手竟可以伸得如此长,在事发之后不仅没有暴露自身,甚至可以随意差遣颜嫔身边的奴婢和宫廷侍卫,而那侍卫哪怕受刑受辱,也没有将幕后之人供出来一分。 那幕后之人的存在十分可怖,就好似有一双眼睛在黑暗处死死地盯着她那般,张开獠牙伺机而动,只要找准机会便会一口咬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再无喘息的机会,草草死去。 夜色渐深,外头寂静得只有虫鸣。嫣昭昭知晓自己该回到营帐去,可待她回过神来时,竟发觉自己身上有些软,浑身皆透着凉意,使不上劲。 她正欲喊人,却又想起自己已然让碧落先回去,此时营帐外一人也无。 忽而,一道细碎的声响传来,嫣昭昭还尚未反应过来,身上便被披上了一件玄色的狐毛披风,那通体的寒意尽数被驱散,十分暖和。 “怎穿得如此单薄,不冷么?” 熟悉的嗓音自头顶上传来,嫣昭昭侧过头,谢辞衍依旧是一身玄衣,不知在何时走了进来,正站在她面前。 男人宽大的身形将她笼在他的影子底下,让人生出了心安的情绪来,许是刚刚害怕了一场,此时正是需要抚慰的时候,又见到了唯一能让她感到自在放松之人,不免多了几分依赖。 她脖子歪了歪,将脑袋靠在谢辞衍的小腹上,也没问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动静闹得如此大,他即便是闻声而来也是正常。 嫣昭昭心里怀揣着事,却又不知该如何将其说出口,只好憋闷在心里头,郁郁葱葱的指尖自然地紧攥着他腰侧的衣裳,入目又是一片玄色。 谢辞衍好似真的很爱穿玄色的衣裳,她见过他这么多回,好似每一回都穿的玄色,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你为何如此爱穿这玄色的衣裳啊?是不喜欢别的颜色么?” 显然,他没想到突然抱住他的女子会没由来地问出这么一句话。谢辞衍微愣了一瞬,须臾又自然回答,“不是爱穿玄色,而是这个颜色即便血染脏了衣裳也不会叫人给看出来。” 谢辞衍虽为摄政王,可朝堂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包括坐在龙椅之上的天子。从前,皇帝羽翼未丰,美其名让他辅佐,实则不过就是将所有腌臜活尽数交给他,成为了朝堂上群臣的活靶子,让他们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从而忽视了仍年少的帝王。 现下,皇帝羽翼已丰,自是不再需要他这么一个威胁到他的人伴君侧。对他,自是处之而后快。 这么久以来,他身上不知染上了多少人的鲜血,不仅有他的,更还有那些死在他手底下的人命。他要是不穿玄衣,一片片血迹全然溅到身上,可真就与百姓们口中的活阎王无异了。 谢辞衍垂眸,晒笑一声,“怎么?昭昭想我穿其他颜色的衣裳?” 嫣昭昭顺着他的话想了想,男人笑起来妖冶,眸中带着丝丝邪性之时,好像与她钟爱的红色挺相配的。她这么想着,嘴里也自然说了出来。“红色应当也衬你。” 他知晓嫣昭昭喜欢穿红色,这是将他也划分在一阵线上了? 谢辞衍心情更好,嘴角也带了抹笑意,“好。” 而后,他又看了眼仍攥着他衣裳不放的那双小手,有些忍俊不禁。“昭昭这是打算今夜就在此过?不走了?”不等她回答,谢辞衍便已俯下身将女子给拦腰抱了起来,“带你去个地方。” 生辰 嫣昭昭自是不会拒绝于他,任由着谢辞衍将她拦腰抱出营帐。 营帐外一人也无,唯有树上枝丫在寒风中寂寥地摇曳。谢辞衍抱着她一路往外走去,见逐渐远离了营帐的位置,嫣昭昭才忍不住仰首轻声问道:“这是要去哪儿?” 谢辞衍嘴角噙着的弧度更深,语气带了点揶揄,“这么着急啊?”他走到自己的那匹马旁,将怀中人往上掂了掂,安安稳稳地放到马背上。旋即,他踩上脚蹬,身形干净利落翻身上马坐在嫣昭昭身后,手臂以一种环绕她的姿势勒紧了缰绳。 俩人连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嫣昭昭自是不觉得此刻他们二人动作有异。她心头藏着一团沉重的阴云,盘踞在心间挥不去也抹不开,只令人徒增烦忧。她没有了身为皇后时候的仪态,背脊一松便靠在了谢辞衍的胸膛处,嗓音多了点放松自在的恣意,“不着急啊,一点也不。” 离得近了,嫣昭昭鼻息间皆萦绕着独属于他的清冽幽香,宛如高洁的白雪,仿佛只要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她便能毫无顾忌的做回原本的自己。没有皇后的担子,无需一觉醒来就要去堤防别人会否在悄无声息间害了她,头上簪住一根根象征着身份的凤钗步摇好似都成了束缚她要规行矩步的枷锁,只要她头上簪着凤钗,她便必须得谨记慎言慎行,在后宫中的每一日好似都从未为自己而活过。 耳畔传来呼啸的风声,谢辞衍扯着缰绳不知在往哪个方向奔去,周遭很暗,从未来过此处的嫣昭昭自是认不出来此处到底是什么地方。直至“吁”的一声自他嘴里落下,身下那匹黑色的马闻声而听,一动不动,甚是乖巧。 谢辞衍率先下了马,继而又将她给小心翼翼地抱了下来,让她双脚稳稳落地。须臾,不给她有问他此处是何地的机会,缱绻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一步步往茂密的竹林里走去。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虫鸣的萧瑟声响,入目皆是看不清的黑暗,唯有高悬在夜空中的一抹月色影影绰绰照亮了脚下的路。迎面而来一袭清凉的风,带着点点雾气,空气中还沁着丝丝清冽的气息。 走至尽头,是平面如镜的湖面,湖中央倒映着星星和月亮,好似一片璀璨的银海,波光粼粼,宛如一副令人心醉的美景。 湖边停靠着一叶轻舟,谢辞衍带着她来到湖边。先她一步上了船,继而转身将嫣昭昭整个人给轻松抱起稳稳当当地落在舟上,连一片衣角也没给她沾湿。 “此处怎会有船?”嫣昭昭不禁双眸一亮,她在闺阁之时皆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入宫后更是鲜少出凤仪宫,自是没有试过像如今这般泛舟湖上。 见她露出笑颜,谢辞衍眸中多了几分笑意,“自是为与你泛舟湖上所做的准备。”他知晓她不高兴,早在来到猎场的第一日,他便着人在此准备好一艘船。“这湖名叫敬亭湖,是这猎场中最好的美景。只是前来的那些大臣贵女们来此都是为了在猎场上大放异彩,以至于此处变得无人问津,不免可惜。” 话落间,谢辞衍划舟的动作亦随之停了下来,轻舟停在湖心。他坐在嫣昭昭身前,继而又将手中用以照明的火折子给吹灭,周遭一丝光亮也无,连眼前人的脸也只能瞧个大概轮廓。嫣昭昭不免有些怕黑,下意识抬手往前一抓。“怎、怎么了?” 掌心蓦然传来一片暖意,是谢辞衍覆上手来,与她的紧紧相扣在一起。“你看后面。”嫣昭昭不疑有他依言转身,只见茂密竹林间隐隐飘出来点点莹绿色的火光,直直朝湖心飘来。 萤火虫为这秋夜里带来萤火,成群结队地出现,忽高忽低,宛若一颗颗会动的夜明珠,璀璨的流萤渐渐将这湖心给照亮,朦朦胧胧的,宛若天上星辰倾落而下,落到她眼前。 嫣昭昭只在游记记载上看到过夜萤的片语描述,却未曾想今日竟有能有幸亲眼看见。她伸出手去,摊开手掌,任由飞来的流萤在她掌心上停留一瞬,又展翅莹莹飞走。“真好看......” 谢辞衍借着萤光垂眸凝视着眼前心上人,目光在夜色的掩藏下肆意地在她脸上流连,唇角笑意分明。她柳眉轻轻弯开,一双潋滟的眸中泛着点点萤光,灿若繁星,白皙无暇的皮肤也染上淡淡愉悦的娇红,眼角处的那颗泪痣更是将她衬得堪称绝色,红唇不妆而赤,灿若春华。 他喉咙发紧,林中袭来的寒风不知怎的染上了点点燥热,湖心有多美,他已然没兴趣欣赏,只觉世间最美的风景就在自己眼前,哪怕看一辈子也不会腻。“昭昭。”男人开口,音色哑然,却带着丝丝缱绻。 “生辰吉乐。”就着夜色,谢辞衍忽而哑然轻道。 晚风轻拂,淡淡的合欢香裹在风中,他在低眸看她。嫣昭昭闻见这话,动作一顿,旋身亦定定抬眸看他,一时失语。 七月初五,是她的生辰。 是连她自己都已经忘怀了的生辰,可谢辞衍竟记得。 入宫后,她虽为皇后,但却无宠亦不得皇帝重视尊重,所以从未有过什么千岁宴。她亦不想声张,逐渐再无人提起生辰一事,直至最后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何时生辰。 好久好久都未曾听见有人与她说生辰吉乐这四个字了。虽只是最简单普通不过的四个字,可她却感受到了沉甸甸被人给放在心上的感觉。 “多谢。”她嫣然一笑,脑海中却在不断思衬谢辞衍何时生辰。这么久以来,她从未见过谢辞衍过生辰,甚至连他何时生辰都未曾听到过一丝半点消息。“谢辞衍,你何时生辰?” 谢辞衍一愣,晒笑一声,轻摇了摇头。“我不过生辰。” “为何?”嫣昭昭红唇微张,那句话甚至还没经过脑子便就这样问了出来。想起他刚刚说不过生辰时的神情透着丝丝哀伤,她意识到了自己好似问了什么不该问的,正欲让他不用回答她时,谢辞衍的嗓音又一次自夜色中传来,带着丝丝不起眼的哀伤之色。 “一月初三。”他略顿了一瞬,才继续道:“是我的生辰亦是我母妃的死祭。” 嫣昭昭瞳孔一缩,嘴里忽而泛起点点苦涩,好似在这一瞬间,所有美好的景色都变得有些黯然下来。“谢......” 见她面露丝丝心疼的模样,谢辞衍心中微动,朝她伸去手掌。嫣昭昭自知理亏,心中正是愧疚之时,自是没有犹豫地握上了他的掌心。忽而,谢辞衍蓦然用力一扯,将嫣昭昭整个人都给拉了起来,旋身掉落在他的怀里。 嫣昭昭尚未反应过来,人便已坐在了他的大腿之上,想站起来,后腰便已然被他大掌所桎梏,动惮不得。 见动不了,她又不熟水性,更是不敢乱动,老实坐在他怀里。 谢辞衍将头埋在她颈侧,那合欢花香的气息更浓郁了些,连那点悲伤都染上了这种旖旎的气息,消散得无影无踪。可他却仍旧不动声色,暗哑道:“下回我生辰,昭昭要与我一起过么?” 嫣昭昭根本无法预料那么久以后的事,届时他们之间会变成如何都仍是未知之数,她要如何能轻易应下。可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又想起了他眉眼带着点点哀伤神色的模样,拒绝的话便瞬间哽在了喉头,说不出来。 寂静半晌,她张开双臂抱住了谢辞衍,嗓音柔软,却满眸坚定。“好,我与你一起过。” 便让,再不会有人给他们过生辰的两个人,一起相伴生辰吧。 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 生辰吉乐。 流萤 夜风轻拂,竹影摇曳。秋声中,秋虫低吟浅唱,缭绕入耳,妙音不绝。 谢辞衍将怀中女子稍稍松开了些,彼此气息在鼻尖相互缠绕,四目相对之时,那双潋滟的眸子先移开视线,晚色笼罩下,白皙的脸颊染上点点不显眼的绯色。 “昭昭怎么不开口与我要生辰礼?”他嗓音带着点点揶揄,“我可准备了好久。” 嫣昭昭转回头去,那人竟还没移开眼,又一次撞入了他带着幽深的眸中。只这一次,她并未移开视线,而是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带我到此处来不正是你准备的生辰礼了么?”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心的人,贪不得,亦无人可贪。于她而言,有人记得她生辰便已然是最好的生辰礼。 太贪心,怕是要遭天谴了。 “自然不是。”谢辞衍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来放到她的手心里,轻轻扬起下巴示意,“看看是否喜欢你的生辰礼。”这次,他终于不是一个不能插手的旁观者,而是切切实实地走入属于嫣昭昭地界中,又怎会错过她的生辰礼。 他想光明正大给她送生辰礼很久了,这次终如了愿。 嫣昭昭打开锦盒,里头是一支合欢花样式的步摇,不一样的是那合欢花中的花蕊竟会发出如萤火虫般的荧光,在夜色中格外璀璨,坠着的珍珠好似也被花了心思的巧匠给涂上了萤粉,与那花蕊一样散着好看的光芒。 她一见便喜欢得不行,眸底沁满了欣喜满足的笑意。 “喜欢么?”他取过她手中的步摇,见她高兴点头,眉眼也不自觉软了几分,将步摇簪在她的发髻上,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着,莹莹一点亮光更是将她衬得宛若天上神女。 嫣昭昭抬手在发间轻抚了抚那支步摇,脑海中忽而想起上次在凤凰楼时,他也曾送过自己一支步摇,两次送礼皆为步摇,难不成是又什么别的意思么?“你上次也曾给我送了一支步摇,这次亦然,可是有什么含义?” 谢辞衍勾唇,却并未将真正的答案给说出口,“步摇衬你。” 大约,只有他自己心里才知道,两次皆送她步摇的意涵。 因为,一支步摇,只送一人,寓意一生挚爱。 再者,比起那碍眼的凤钗,他更想有朝一日,她能戴着他送予她的步摇。 眼前男人眉眼如画,看着她的眸光中满是缱绻柔色,竟在这一瞬间给她一种,他眼里只有她再装不下其他人的感觉。 嫣昭昭心中更软,那颗心脏不听话似的逐渐加快跳动起来,宛似有一头迷路莽撞的小鹿寻不着出口,正胡乱撞着她的心房,意图破膛而出。 谢辞衍并不知晓,他这样看着自己,会很容易卸下她心中那道防线。情绪涌上心头,也许是憋闷了许久,在唯一能够相信的人面前,再端不起人前淡漠的样子,借着夜色的掩埋露出了属于女儿家的柔弱。 她终是忍不住,额角靠在他的肩头处,嗓音虽柔却掩不住茫然。“你可知晓今日颜嫔与那侍卫的下场如何?” 她忽而这么一问,着实让谢辞衍怔楞了一瞬,转瞬后反应过来又如实回答道:“嗯,自是知晓。”他为成大业,自不可能连一点谋划都没有,皇帝身边自是有他的线眼,今日之事闹了如此大的动静,他自是知晓,怕她受了委屈,才亲自去了一趟。 “那你可知,颜嫔实则是遭人陷害才失了贞洁?”说至此,嫣昭昭语速有些快,嗓音却压得极低,仿佛是在惶恐着什么。 察觉到她情绪的谢辞衍大掌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而后才开口,“猜到了,我不知事情的细节,只听了个首尾。”他虽未身在后宫这漩涡当中,却也不是不知道后宫争斗的残酷,后宫中的女人为了争宠,怕是没什么是她们做不出来的。 她轻嘲了一声,嗓音更添几分荒凉之意,“你只听了首尾都能猜到,那便证明了那个人他不是不知晓颜嫔是遭人陷害,可他还是充耳不闻,将她......”嫣昭昭指尖不禁攥紧了他的衣襟,心底浮起点点后怕,“只要那个人想,赐死后妃就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嫣昭昭不是不知道皇帝既风流又无情,只从前他一贯风流,后宫妃嫔多如牛毛,皆宠爱不过三月便弃之敝履,她们即便要争宠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一心只在如何固宠下功夫。 妃嫔们的宫斗大都为小打小闹,惩罚重点的亦是将其送入冷宫孤苦一生。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身临在这后宫中可怖的争斗中,亲眼看见一个原本无辜的人被人算计活活丢了一条性命。 “没有心,自当也没有情。”谢辞衍好似在平铺直叙地娓娓道来,仿佛是那置身事外的旁观者。“那个人......不会爱上任何人,他最爱的只有自己与那张龙椅,所以岂会容忍背叛他的人在身边。” 嫣昭昭纤弱的身子轻颤,贝齿咬着嫣红的下唇,几经犹豫,终还是忍不住将心中所想轻轻道出,嗓音细若蚊吟,“倘若......有一日我也如颜嫔那般落得如斯下场,可还能全身而退?” 这话,是担忧亦是一次试探。 他们之间,好似只有她处于一个非常被动的位置上。她是皇后,是别人名义上的妻,而他是高洁权重的摄政王,一旦东窗事发,她若是被一朝丢弃,那被千夫所指的人将是她,而他谢辞衍只会毫发无损,依旧端坐高位。 哪怕他说,他心悦她,自己也不敢将一切倾尽所有地押注在他身上。 颜嫔有一句话说得极对,最是无情帝王家。 谢辞衍,亦是皇室中人。 “不。”这话带着点点凉意直沁入她身体里,嫣昭昭只觉浑身僵硬,连指尖都在发凉。 察觉到怀中女子的反应,谢辞衍将人楼得更紧,再出声,嗓音更低更哑,却满是坚定。“昭昭,我不会让你陷入到那种境地。你不是颜嫔,而我也不是那人,所以别将她的处境套入在你的身上。” “只要我在一日,便会倾尽所有护你周全。”似想到什么,他忽而轻笑,“哪怕我不在了,亦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会为她扫去所有障碍,将那人也一并带落地狱,还她一世安宁。 指尖突然被他给握在手心,温热的体温一点点传来,将她身体中的冰冷尽数驱散。 她不知,谢辞衍的话中是否全然为他的真心话。可是......莫名的,她这一次,很想、很想......相信他一回。 动情 夜色渐深,谢辞衍将怀中人哄好之后便将轻舟划回岸边,带着嫣昭昭上了马一路策马往营帐的方向奔驰而去。 嫣昭昭脑子有些浑浊。 策马时迎面袭来的风明明那样凉,可她的脸颊却不自觉地发烫。脑海中盘旋不去的是他谢辞衍用着最坚定的嗓音告诉她,会护着她的话。 无可否认的,那一瞬间,她对他,动了情。 她为丞相嫡女,身份尊贵,是真正的贵女。可亦正是因为她是丞相嫡女,所有人都觉得她身价贵不可言,便觉得她不需要被护着。 自她开始记事起,母亲对她的疼惜都是想把她教养成能被父亲看重的嫡女,所以母亲从不会护着她,只会怪她没用,在父亲面前不得脸,连个庶女都不如。父亲更是觉得她已然是嫡女,要什么母亲都会给她,瞧见她什么都有的模样,父亲更是心疼那沅姨娘所生的女儿,总觉得她们什么都没有。 嫣昭昭有强势的当家母亲,沅姨娘在父亲眼中便更加娇弱,更是不会护她,甚至在外得了什么东西也只会往沅姨娘那儿送去。她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回正好撞见父亲在外面带回来了玫瑰酥,她小心翼翼地问父亲能不能给她尝尝,至今,她仍记得那时候父亲震怒的脸。 “你堂堂丞相嫡女,怎么如此小心眼!连你妹妹的点心都要抢了去么?你要想吃,大可以让你母亲遣人去买,何必要上我这儿来抢你妹妹的东西!”父亲挥袖而去,满身怒火,嘴里还不断谴责她不懂事。 事情很快便传到母亲耳边,母亲一句话也不说,只让她跪在院子中央,冷眼看着她,指着她骂不争气的东西。 她一直都爱吃玫瑰酥,可父亲却从不知晓,心里只记挂着嫣栀媃,哪怕只是一丁点的父爱,都毫不保留地给了她。 那一刻,她便深知,这世上大约再没有人会护着她了。 可现在......嫣昭昭微微侧头,余光只能瞥见男人线条分明的下颚。视线往下,他喉结轻轻滚动着,明明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动作,可却不知怎的,她脸上好似更烫了。 “谢辞衍......”她叫唤的声音小,原以为会被淹没在呼啸的风声中,却没曾想身后男人竟听见了,嗓音低沉地应了一声。 “怎么了?” 嫣昭昭此时不仅脸上烫,就连那沁着凉意的心都在这一瞬间被注入了暖流般,既暖又满足。 “我......我冷。”她嗓音本就软,此时的刻意示弱,更显得她娇软,那宛若娇嗔的一句话重重击在谢辞衍心头,心脏那处蓦然就全软了下来。 他立即拉紧缰绳,指尖解着披着的那件披风将其披在嫣昭昭纤细的肩头上。披风很大且厚实,披上后嫣昭昭便觉得后背有些热,其中还带着属于男人的温度与气息。 她要的,根本不是他的披风。 嫣昭昭抬手制止住谢辞衍给她系带的动作,违心地道:“我还是觉得冷。”不等男人反应过来,她便大着胆子一只手攥着男人胸前的衣裳,另一只手摁在马背上借着力抬脚欲在那上面转过身去。 一瞧见她的动作,谢辞衍心中登时一紧,大掌扶在她的后腰上以防她会摔落下去。他垂眸瞧着眼前作乱的女子转了个身,面对面抬起眼看他,肩头上那尚未系紧的披风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跌落在地,可谁也没有心思将其给捡起来。 谢辞衍挑眉看她,“哪儿冷了?”覆在她后腰的大掌稍稍用力将人往前拢,让她靠得更近些,“我给你暖暖?” 嫣昭昭眸底带着笑意,红唇轻勾,撩人的意味十足,主动搂住他的腰,头埋在他胸前,嗓音更软,“哪儿都冷。” 他不着痕迹地触了触她的指尖和脸颊,有些微凉,但应当还不至于哪儿都冷。可他也并未拆穿,好整以暇地看她,“那可怎么好?这儿附近可没有热泉子。” 听见热泉子,嫣昭昭脑中好似受了什么刺激般,自动回想起那日他们在泉子里荒唐的情景,耳尖挂上了绯意,被他扣着的后腰有些软,下腹传来点点酸软之感。 她起了心思要勾他,动作自是愈发大胆了起来。纤细白嫩的指尖把玩着他的腰带,一点点卷在指腹,好似在暗暗研究着怎么解开。 嫣昭昭动作有些笨拙,柳眉轻蹙,似已然有些急了,显然之前从未解过别个男人的腰带。这一认知取悦了谢辞衍,眸色幽深地直视着她潋滟的双眸,大掌捏着她的指尖,带着她缓缓移动至腰带暗扣的位置。“腰带,是这么解的。” 他带着她的指腹轻摁在那暗扣上,“哒”的一声轻响,玄色腰带应声而解,滑落下来之前被谢辞衍拿在手上,衣襟已然略有些松散。“昭昭想要我的腰带?” 谢辞衍凑近,在她泛红的耳尖处轻咬了咬,“还是......想要别的。” 一个不留神,嫣昭昭好似又被眼前男人玩弄,让他成了主导。谢辞衍大约不知晓,她最喜欢看见他情难自抑时候的模样,谪仙下凡之时,饶是她也忍不住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再也移不开。 她微凉的小手撩开谢辞衍的衣襟,带着凉意的掌心贴在他的小腹上,身躯也一点一点地靠近他,垂下头伸出一节粉嫩的舌尖在他胸膛上轻轻扫过,宛如羽毛扫过心尖,既痒又抑制不住那翻腾而上的欲念。 “谢辞衍......”手心循着他大腿,隔着衣衫摸了摸他双腿之间已然硬挺的庞然大物,嗓音沁着点点媚意,看他的每一个眼神都似勾魂一般。 “我要你。” 自渎(H) 谢辞衍嗓音暗哑了几分,抬起指尖挽过她耳边的碎发,喉结上下轻滑,眸色渐深,欲念已起,却又隐忍克制着。“在这?” 嫣昭昭红唇微启,合欢花气息萦绕在他鼻间,更是燥欲。“你不敢么?”说罢,指尖似挑衅般在那肿涨的龟头上轻轻打转着。 马眼处传来星星点点的痒意,可这样的痒却不是重重挠几下就会消失,那点被撩拨起来的痒意像中了媚药那般,唯有入了她那销魂洞才能得以纾解。他嗓音更哑,不知是否真的在夸赞她,“昭昭胆子真大。” 嫣昭昭眉尾轻佻,看向他的眸中多了几分戏谑,“那你可知晓,我还能更大胆些?”她心里还记得上回在热泉子时的那笔账,这一回便是到该清算的时候了。 她抬手将自己腰间柔软的绯色绸缎腰带给扯开,薄纱的外衫散开,露出了与白皙肌肤相互辉映的绯色诃衣,那抹亮眼的红在这夜色下更是衬得她皮肤如同美玉般细腻。嫣昭昭一手执着腰带,另一只手伸出一根郁葱葱的指尖戳了戳他的侧腰,“手放到身后去。” 谢辞衍有些不明所以,犹豫了一瞬后还是顺从地将一只手放到身后,继而又听那娇气的女子道:“两只手。” 他无奈,也只能顺从,认命地将两只手放到后腰处。 嫣昭昭这下才满意了,忽而埋首在他胸膛间,双手不知在他后腰处捣鼓着什么,谢辞衍只觉得自己手腕好似被缠上了什么,继而在她拉紧的那一刻,他才彻底反应过来。 她这是在用自己的腰带将自己的双手给绑在了身后。 “昭昭这是想干什么?”他嗓音带笑,一双锐利的眼紧紧盯着她的发顶。 “你猜?”她不答反问,眸底满是毫不掩饰的狡黠之色。嫣昭昭将他那已然松垮的衣襟给扯开,就连那单薄的素白里衣也一并解开,露出大片胸膛,每一条线条脉络都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着,一时竟让人有些脸红。 她不想给谢辞衍看出来此时的点点羞涩,便佯装不在意的移开视线,柔软的掌心忽而隔着薄薄的亵裤握住了那滚烫硬挺的孽根。那孽物又烫又硬,惊得她指尖微缩,继而又再握上。 谢辞衍未料到她会忽而做出这般举动,喉间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闷哼,“额嗯......” 他身下那物极大,嫣昭昭手又生得小,一只手都不能将那粗硕的棍身给套在手心,她只好双手握着,柔软的拇指指腹在那较为软些的龟头上摁了摁,瞬间便有些清液溢了出来,沾湿了亵裤,沾染上点点水渍。 “昭昭,别弄。”谢辞衍嗓音哑极,在嫣昭昭指腹摁在那敏感的龟头时不住喘息,一声比一声更沉,更哑。 她抬眼,那双潋滟的眸子水漉漉的,无辜至极,好似她当真不晓得他忍得难受那般。“怎么了?这样弄不舒服么?” 现下嫣昭昭终是有些明白为何每回谢辞衍与她云雨之时都喜欢如此弄她,好想看高高在上宛如谪仙的摄政王殿下眉眼间染上欲色堕入红尘的模样啊...... 她虽是隔着亵裤握住那根孽物,可那亵裤极薄,嫣昭昭的手又生得极其好看,指尖根根白皙如玉,掌心又白又嫩,像极了最上等的丝绸。她动作有些生涩,可就是这样不熟练的生涩才最为要命,柔软无骨的手将那孽根套在掌心,继而上下套弄了几下,一开始力道还有些重,继而又放轻了些,掌心抚过之时他只觉那孽根好似肿涨得快要爆开。 可那妖精却坏心眼地故意问道:“那这样如何?谢郎君可舒服?”她好似寻到了什么诀窍,动作缓缓加快着,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探出指尖在那马眼上面摁了摁,淌出的清液更多,亵裤更湿了些。 那一声谢郎君无疑是给他神经落下重重一锤,谢辞衍呼吸愈发沉,胸膛剧烈起伏着,喉间止不住哑然的喘息声。再这么被弄下去,忍耐怕是将到极限了。 那在后腰被捆起来的双手轻轻挣扎着,欲将那绸缎腰带给解开。可尚未挣扎几下,便被眼前女子给发现,她登时不满,指腹似惩罚般狠狠摁在他的马眼上。他始料未及,又是一声难耐的闷哼。“不许动。”似是觉得不够威慑他,思衬一瞬又继续道:“你要是挣脱开,我便再不理你了。” 谢辞衍好似被拿捏住把柄般,双手果真不再挣扎,垂落在身后。嫣昭昭每上下套弄一下,都有股激烈的麻意涌上脑袋,好像连后脑都麻了。“昭昭、昭昭......” 他声音又哑又沉,落在嫣昭昭耳畔有些酥麻,身子好似有些微软。手中那物更涨大了些,随着她不断套弄的动作,她的身体好似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双腿间有些麻软,闻见他唤自己名字时,腿心忽而一片湿腻,好似有什么从花穴中淌了出来。 嫣昭昭脸颊潮红,一时间好似连骨头都是酥麻的。“谢、谢郎君唤我干什么?”她努力压下自己身体的异样,可她越是想忽视,却更加敏感,穴中已然一片湿濡。“谢郎君,舒服么?” 她学着他以往的样子,手上动作又加快了些,软嫩的掌心直接包裹住敏感的龟头,时而轻摁时而揉搓着,谢辞衍难耐地微微扬起下颚,薄唇张开,粗重的喘息在这寂静的竹林中更显淫靡之色。“舒服......唔嗯——”嫣昭昭力道重了些,他又是忍不住闷哼出声。 看着他俊逸如谪仙的脸庞染上点点醉人的绯意,眉眼间皆是欲念,双眼也发着红的模样,心里痒得不行。不仅是心,就连花穴那处......也因他现在这副模样难耐地淌着水。 他轻喘的声音惑人至极,好似那惯会蛊惑人心的妖魔般,声声诱她堕落。她似真被妖魔蛊惑,情不自禁用指腹轻压了压他的唇角,“谢郎君喘得真好听。” 被她如此玩弄,谢辞衍自也不是丝毫不想回敬过去,此时闻见她说这样的话,自是再忍不住,探出一节舌尖轻舔了舔她的手指。 嫣昭昭一颤,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他。谢辞衍那双比夜色还深的眸子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仿若一匹掩藏在夜色中伺机而动的狼。他探出舌尖,自下往上地舔过嫣昭昭白嫩的手指,她似一时反应不过来指尖仍旧未缩回去,他便顺势将她整根手指含入嘴里,舌尖围绕着她的指尖打转着,又细细舔着。 他、他...... 他怎么会做出如此举动来。 嫣昭昭心跳声快得好似即将要破膛而出般,面红耳赤,他的舌又烫又湿,被他舔着浑身都泛着一种奇异的感觉,花穴更是“噗呲”一声溢出更多春水来,亵裤早已湿得不能穿了。 她双眸迷离,半边身子都酥掉了,指尖不断传来暖意,更是激得她脑子浑浊一片,好似被浆糊给糊住了。 旋即,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谢辞衍带着跑了,此时明明该是她为主动,让他堕落红尘才是。她强迫自己稳定心神,手上套弄他孽物的动作好似更加熟稔了点。 可渐渐,嫣昭昭才发现自己根本稳不下心神,耳边不断萦绕着淫靡荒唐的啧啧水声。谢辞衍因双手背在身后,嘴里又含住她的手指,合不拢嘴,也无法吞咽,一缕银丝竟自他唇边缓缓淌下,荒淫至极。 高洁如谪仙的摄政王竟露出如此淫靡的一面,落差甚大,她心间更痒,好似谢辞衍舔的不仅仅是她的手指,还有她的心。 嫣昭昭浑身发软,一股痒意已然在皮肤下每一条神经叫嚣着。 好想、好想...... 好想谢辞衍此时舔的不仅仅是她的手指。 谢辞衍神经早已兴奋得发狂,马眼不断张合翕动着,嫣昭昭忽而一手套弄着敏感的龟头,一阵酥麻的感觉径直往后脑上涌,他神经瞬间绷紧,猛然吮住了她的手指,一股白浊自马眼尽数喷洒而出,亵裤上全沾染上了大量的浊液,还有些溢流了出来,淌在嫣昭昭白皙如瓷的手背上。 鼻息间,独属于他的清冽香气染上了丝丝淫靡的气息,好似在告诉着她,谢辞衍舍了谪仙高台,掉入了红尘中。 “玩够了?”嫣昭昭还有些发懵,不晓得何时谢辞衍已然张开了嘴,嗓音哑得不像话,嘴角那缕银丝泛着水润光亮,无一都在提醒着她,刚刚做了多么淫靡的举动。 见她不答,谢辞衍蓦然笑了一声,眸底晦暗不明,似暗色涌动。“昭昭既玩够了......”垂落在后腰的双手稍稍用力,那绸缎腰带便应声碎裂,绯红色的绸缎碎片尽数落在地上,好似落了一场绯色瑰丽的玫瑰雨。 他将还未反应过来的女子一把抱起,一只手极快地将他亵裤褪去,另一只手将人给抱起放到自己的双腿之上,那仍然肿涨硬挺的孽物直直抵在她的泥泞不堪的花穴口,“那便该轮到我了。” 竹林(H) r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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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昭昭自然接过毓敏手上捧着的药碗,“姑姑宽心,本宫听闻最近皇上忙于朝政国事,根本无暇理会寿康宫这等事,皇上更是没有命人守在寿康宫门外,本宫又岂能不来给母后侍疾呢?”她朝毓敏嫣然轻笑,举止优雅地坐在床榻上,将手中的安神汤药一点点细心地喂进太后的嘴里,“再者,这偌大的寿康宫还要姑姑一人操持,想来也是累坏了吧。姑姑是伺候母后的老人了,若是受了这么多苦,待母后病愈大抵是会心疼的。” 毓敏眼眶有些微红,在这后宫数十载,她早已看透了这宫中的人情冷暖。予自己利益无关之事,他们大多袖手旁观,甚至落井下石,却还是头一回见到了雪中送炭之人。 知晓皇帝秉性,从来未有埋怨过他一句的毓敏,在此时强烈的对比下,也不免生出了怨怼的心思来。若是当年皇帝能听从太后娘娘的话,与皇后好好相处,相敬如宾,现今也不会落得个如此浪荡的名声。 毓敏心中暗叹一声,真心实意地朝嫣昭昭行了个大礼,“奴婢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起来吧。”她似忽而想起什么,“本宫来时命御膳房炖下了血燕,现下应差不多炖好了,还劳姑姑走一趟御膳房,本宫想着给母后用上一些。” 毓敏哪有不从的,福身行了一礼后,便亲自到御膳房端血燕去了。 她一走,嫣昭昭便一刻也不耽误走到太后床榻旁,见她还是一副呆滞的模样,便放轻声音,柔声问道:“太后可还记得淳妃嫣栀媃?” 太后许是没有听清,依旧呆愣地目视着前方,时而轻轻摇晃着自己的身子,仿佛根本听不见嫣昭昭的话。她无法,只好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指尖还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太后好似敏感地听见了嫣栀媃的名讳,亦或者是闻见了她的封号,双眸霍然一惊,猛地躲开了嫣昭昭的手,朝她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怎么了?太后是害怕淳妃么?” 太后嗓音压得更低了些,左顾右盼,确定此处再无其他人时,才悄声道:“别说那个名字,她......她会听见的!” 嫣昭昭蹙眉,顺着太后的话继续诱导,“此处无人,她不会听见的,你告诉我,为何如此害怕她?” 她依旧惊恐,双眸视线躲闪,“她、她会听见的......她有会发光的虫子,能听见我说话的!”话落,她似担心自己说漏嘴会被听见,蓦然掀开被褥将自己的头深埋入内,嘴里还不断呓语着,“我没说、我没有说......” 一番话落,嫣昭昭不禁更加疑惑。何物为会发光的虫子?太后为何如此害怕这个虫子? 她忽而想起谢辞衍曾带自己去郊外看过的萤火虫,心中暗道,难道所谓会发光的虫子便是那萤火虫?可那种萤火虫子有什么值得太后如此害怕?它既不会伤害人类,甚至惧怕人类,又岂会听见太后说的话呢? 或许只有一种可能,便是那会发光的虫子并不是萤火虫,而是一种会让太后感到害怕的虫子。 嫣昭昭欲再继续问那是什么虫子,可不论她再说什么,太后已然充耳不闻了,一味地在说着自己没有透露出有关虫子之事。 她轻叹一口气,心中估摸着毓敏也快从御膳房回来,便只好放弃,欲待明日再来继续打探。 伺候太后吃下炖好的血燕后,毓敏又给太后喂了些安神汤药。见时候不早,嫣昭昭便先回了凤仪宫。 途中,她还让碧落悄然地去了一趟谨园,让谢辞衍查一查这世上有什么虫子既会发光,还会对人体造成伤害。若没猜错的话,太后会疯癫至此,除了那朱砂与曼陀罗混杂在一块的毒,还有那所谓会发光的虫子在从中作梗。 嫣昭昭隐隐觉得,她已然触上了那名为真相的门扉。 当晚,嫣昭昭躺在床榻上早早安歇。昏昏沉沉时,耳畔却忽而传来一阵巨响,她猛然坐起,仔细一听,竟是丧钟被敲响了。 一连八声,丧钟的声响不绝于耳,将后宫众人皆惊了起来。 太后,驾崩了。 冷宫 丧钟敲响八下,绵延不断。 后宫众人皆被这带着噩耗的丧钟响声给惊醒了过来,嫣昭昭闻见丧钟声时,脑袋昏沉,犹以为自己深在梦中,可殿外不断传来的喧闹声响一再告诉她,这不是梦。 太后,真的驾崩了。 她连忙掀开被子下了床榻,碧落正巧推开内殿门扉急匆匆向她走来。嫣昭昭忙坐在了妆台前让碧落给自己梳妆,她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色,头上只簪了几根素色的凤钗,便唤来仪仗往寿康宫赶去。 待嫣昭昭到寿康宫时,殿外已然跪倒一片,个个脸上皆悲戚不已,皆在为刚故去的太后哭丧。她别过眼,脚下生风地快步入了内殿,只见里头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抽泣声,其中最为悲怆的便是毓敏姑姑。 她双膝跪地,伏在床榻上不断呼喊着太后。嫣昭昭上前,入目便是太后一张惨白不已的脸,诡异的是,双颊却微微有些发红,唇亦泛着不正常的紫红,那模样宛若被下了毒,并非自然死亡。 嫣昭昭心中骇然,她昨日刚来问询太后有关嫣栀媃之事,当夜太后便驾崩,这两者必定有关联。若非如此,早在太后疯癫无状之时,那幕后之人有的是机会将太后杀死,可却等到了今日她问询了那发光虫子之事后才死于非命。 难不成......那所谓会发光的虫子真的能 听见她们白日里说的话么? 简直......难以置信。 见嫣昭昭呆愣在地,加之这些天她对太后的耐心照料,毓敏以为她是伤心过度才如此,便轻唤了她一声。“皇后娘娘......” 这一喊,嫣昭昭蓦然回过神来,沉着问道:“究竟发生何事,母后为何会......” 毓敏正欲答话,殿外忽而便传来一声高吟,“皇上、淳妃娘娘驾到——” 闻见嫣栀媃也陪同皇帝一起来,嫣昭昭眉头不禁轻颤了一瞬。先不说内殿唯有皇帝与皇后才有资格踏入,就凭那发光虫子之事,她是最大的嫌疑人,此刻却还能若无其事地踏入内殿来,当真不会是一般人。 众人朝皇帝行了一礼,皇帝面色不虞地额首示意他们免礼后,便坐在一侧的软榻上,并未有上前瞻仰太后遗容的意思。嫣栀媃乖顺地站在皇帝身后,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是因为吹了风身子不适亦或是做了亏心事。 “太医何在?母后身体康健,为何会突然薨逝!”皇帝一手撑在案上,一手随意搭在膝上,语气稍有些不耐,似太后驾崩一事于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哪怕薨逝的那人是他的生身母亲。 听见皇帝问话,跪在一旁的太医忙上前来,朝皇帝作辑,“回皇上,太后娘娘......她、她......”太医说话间吞吞吐吐,那双眼一直不断瞟着,似不敢说接下来的话。 皇帝蹙眉,神色更加不耐,“有话便直说,吞吞吐吐的模样成何体统!” 太医双腿一软,作辑的双手隐隐有些抖。“太后娘娘......她是被下毒害死的啊!” “你说什么?!”皇帝猛然直起身子,指尖蓦然握紧案桌一角。他自那日回去后便再无理会过寿康宫之事,依旧养着疯癫无状的太后已然是他最大的孝心,他以为太后为病故,如今竟是被人所害! “太后娘娘面目绯红,双唇呈乌紫,细针入喉发黑,这种种迹象皆表明太后是死于中毒,并非是病故啊!”说完,太医便将额头触地,万望皇帝不要因此而迁怒于他。 “查!”龙颜震怒,内殿众人皆跪倒一片。“给朕查!” 候在一侧的内侍监悄然走到殿外,有条无紊地吩咐下去。不一会儿,成群的宫中侍卫便执刀游弋在后宫各地。 “你。”皇帝指尖点了点跪在床榻旁的毓敏姑姑。“你伺候在母后身侧,你来说,母后今夜都做了些什么。” 毓敏一惊,手脚慌乱地走到皇帝跟前,跪下。“回皇上,今夜娘娘并无异常啊,奴婢伺候娘娘用过晚膳后,便哄着娘娘喝了点安神汤,娘娘不多时就入了眠,直至夜半时分娘娘突然一阵抽搐,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奴婢急忙找来太医,可娘娘......娘娘却已然回天乏术啊!” 皇帝双眸微眯,转而瞥向埋着首的太医,“毒从何来。” “这......”太医一顿,颤颤巍巍地继续道:“臣尚未查出毒在何处,只查验了太后娘娘今夜的晚膳与安神汤中皆无毒,理应不是这二者导致太后娘娘身殒。” “废物!”皇帝低喝一声,又问毓敏,“今日还有谁来过寿康宫?” 毓敏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垂下的眸中有意无意地瞥向一侧的皇后,犹豫半瞬,还是道:“皇、皇后娘娘来过给太后侍疾。” 嫣昭昭心中一凛,早在皇帝提问的时候,她便有预料这场风波定会殃及自己。她心跳不自觉加快,隐隐总觉得此事并不简单,她面上佯装镇定,站起身走到皇帝面前福身一礼,却并未跪下。“回皇上,臣妾确来过寿康宫来给母后侍疾。” 见她上前,皇帝不着痕迹地蹙眉,似是更加不耐。“朕,不是下令不让任何人前来探视请安么?还是皇后这是自认为本事比朕还大,能越过朕的话去了?!” 嫣昭昭福身恭敬一礼,背挺得笔直,“请皇上恕罪,臣妾并非是有意要违抗圣命,只是以往母后待臣妾极好,如今母后病重,臣妾只想来尽一番孝心。” 皇上显然并不想就如此轻拿轻放,正欲训斥,身侧的嫣栀媃却忽而轻扯了扯他的龙袍袖子,他下意识转过头去,便听她轻声在自己耳畔求情,“皇上......”她嗓音娇软,唤他的时候尾音上翘,娇嗔的意味十足,在他耳畔轻语时不住让他心生荡漾,“皇后娘娘定不是有意忤逆于您,只是出于孝心罢了,您就饶了臣妾姐姐这一回吧。” 不知怎的,皇帝心里陡然便软了下来。他明明从前最厌恶的便是他所心爱之人的姐姐竟是他此生最为瞧不起的女人,可不知何时,他再不厌恶嫣家,反而还庆幸嫣家把他的媃儿给送进了宫里来,倒是对嫣昭昭的厌恶不减反增。 皇帝朝嫣栀媃一笑,“好,朕都依媃儿。” 旋过身,看向嫣昭昭的眼中全然没有方才的一点温色,甚至连与她说话都不屑,径直看向太医,“母后究竟食了何种东西中毒,太医还没查明么!” 一直在检验吃食用品的太医闻见皇帝的话,慌忙跪在地上,“回皇上,臣已然查验出来了。”他示意太监呈上一碗还未食完的汤羹,“皇上,正是这碗血燕中掺有可致命的砒霜,与太后娘娘所中之毒一致。” 嫣昭昭瞳孔一缩,心头大骇,再顾不上什么礼仪,蓦然出声反驳,“不可能!” 皇帝的视线落到她身上,黑色的眸子蓦然变深,似一头潜伏在黑夜中的凶兽锁定了猎物般。“皇后此话何意。”他指尖有些漫不经心地在案桌上轻点着,“难不成,你与这碗血燕有关系?” 嫣昭昭这下不得不跪,“回皇上,这碗血燕是臣妾来寿康宫时吩咐御膳房备下,而后臣妾便让毓敏姑姑代为取来喂母后服下。从始至终,臣妾从未碰过血燕,里面更不可能会有砒霜,请皇上明鉴!” “那这么说来,这碗血燕与皇后你的关系最为密切了,朕说的可对?”皇帝开口的语调变得有些漫不经心起来,似觉得此时有了她的把柄在手中,欲要与她玩一玩的可怖之感。 皇帝此时就似那伺机许久的凶兽,见有那么一丝丝可以咬下猎物的机会,便急不可耐地奔涌而出,一举将猎物给咬死。 他看着嫣昭昭的脸忽而轻笑,那抹笑中全是嘲意,似在嘲讽她终究还是落于他手里。“皇后嫣昭昭下毒加害太后,罪大恶极,德不配位,实不配再为我大盛朝的皇后,更不配为我万民之母,着褫夺皇后封号,撤金宝金册。” 嫣昭昭脸上血色尽褪,浑身发凉,此时此刻她忽而就想起了当时颜嫔的处境,当日她就想过终有一日自己也将落得与她那般一样的下场。只是却未曾想,这一日竟来得如此之快。 皇帝语气更冷,看着她一字一顿道:“自今日起,打入冷宫。” 前路 皇帝神色冰凉,抬起手来挥袖示意那些个在外候着的侍卫进来将人给拖走,那看向嫣昭昭的那双眼睛里,满是痛快之色,好似终于拔除了一根眼中钉、肉中刺的快意。 “慢着!”嫣昭昭着急开口,跪在地面上的身姿依旧笔直,不卑不亢,出口的话皆掷地有声,反问于皇帝。“敢问皇上,可有证据指向臣妾便是那毒害太后的凶手?” 皇帝轻嗤一声,“事到如今你竟还敢狡辩!”似是认为嫣昭昭下场已定,整个人慵懒不少,背靠在软榻上,指腹摩挲着那戴在拇指上的翠绿玉扳指,“母后所服的血燕是你吩咐御膳房备下,可对?” 嫣昭昭咬牙,却不得不承认,“是。” 皇帝又问,“今日内殿之中,除母后贴身姑姑毓敏之外,只有你一个人到此内殿来。朕,说得可对?” “是。”此时,嫣昭昭至此完全明了,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巨大的阴谋局,她才是真正的目标。太后驾崩后将她从皇后之位给拽下来,这才是那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那人不过只是在借太后的死将她的把柄赤裸裸地放到皇帝手中,接下来她根本什么都无需做,只要等皇帝废黜她,即可。 嫣昭昭抬眸看了静静站在皇帝身侧的嫣栀媃。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嫣栀媃亦回看了她一眼,似觉得已然胜券在握,再没有伪装下去的必要,嫣栀媃眼中再没有了以往的柔弱温顺,而是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在俯视她。 仿若,此时嫣栀媃将她给踩在了脚下一般。 皇帝冷冽的声音将她蓦然拉回神来,“血燕由你吩咐御膳房所炖,内殿只有你、毓敏姑姑与母后三人。你且说,下毒之人若不是你,还能是谁?!” 嫣昭昭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她眼尾有意无意地瞥向皇帝身侧的娇弱女子,看着嫣栀媃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她便知晓现下无论自己说什么,亦不会有人相信,一直谋划要废黜她的皇帝更是会不计一切废了她的后位。 “敢问皇上,内殿中无人,那又以何来证明臣妾便是下毒之人?且,臣妾亦说过,由御膳房炖下血燕的那一刻起,直至毓敏姑姑拿回来喂给母后时,臣妾从未碰过那汤碗,又谈何下毒?!”嫣昭昭挺直的背脊从未弯下过一分,哪怕她知晓前路晦暗,她现下所为不过垂死挣扎,可即便只有一丝微弱的希望,她亦要亲手为自己挣来一条生路,绝不为他人俎上鱼肉! 皇帝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事到如今竟还作如此说辞!简直荒唐!”他怒拍案桌,上面所置放的茶盏亦颤了颤。“你在内殿待如此长的时间,殿内且只有你们三人,母后自不必说,若是你趁着毓敏姑姑不注意之时,趁机下毒掺在血燕里,亦不是一件难事。” 嫣昭昭深吸一口气,“臣妾难以自证清白,皇上可让宫中侍卫到凤仪宫搜查,看是否能在其中搜到砒霜等毒物。”她直视着皇帝略有一分心虚的双眸,眸色冷冽却问心无愧,“臣妾敢以性命起誓,臣妾绝无给母后下过毒,以此来谋害母后性命!请,皇上明鉴!” 那零星一分的心虚早已被皇帝给掩盖下去,看向她跪倒在地的身影只觉痛快、可笑。“你为皇后,凤仪宫中就没有你的心腹么?若你蓄意谋害母后,又岂会蠢笨得给朕留下证据。再者,你以性命起誓?你的性命如何能与朕的母后相比?!不过一番巧舌如簧之言试图转移朕的视线。” 他再不给嫣昭昭有可以继续辩解的机会,径直侧头看向毓敏,“毓敏姑姑,你且抬起头来。”他一双阴翳的双眸直直盯着她瞧,“你来说,那碗血燕是否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哪怕一瞬?” 话已至此,毓敏姑姑伺候太后多年,又岂会是不懂圣心之人。如此虚无缥缈的所谓证据放在皇帝眼前,他都视若无睹,执意要将皇后给打入冷宫之中,倘若她在此刻与天子唱反调,那遭殃的便是她自己啊! 她在宫中劳累数十载,从未有过一日不担惊受怕的安生日子,如今太后驾崩西去,待此事一了,她便可告老还乡,拿些私房银钱寻个地方安享晚年。可若是在此时得罪了皇帝,她怕是将要在这宫闱里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毓敏心中已有决断,她眸色愧疚地看了嫣昭昭一眼,又垂下首来,声音极低,“并、并非如此。”说完,她头埋得更低,似是羞愧难当,“奴婢将血燕取回来以后,先是哄了一番太后娘娘,彼时那碗奴婢就搁在案桌,并无留神。” 皇帝大悦,眸中更是多了几分笑意。“嫣昭昭,你可听见了?”看着那他最为厌恶的女子脸色一寸寸白了下去,他心中更是畅快不已。“现下,无人给你作证。可,却有毓敏姑姑证明,你有机会接触那装有血燕的碗,你根本无从狡辩!” 他挥手,“将这个毒妇给朕押到冷宫去!” 嫣昭昭再无一丝反抗,亦没有大喊大叫诉说着冤枉二字。她双眸晦暗,空洞无比,眼前朦胧一片,脑子似被重锤给击中般,嗡嗡作响。她终究还是失败了,兢兢业业多年,亦逃不过在冷宫了却余生的宿命,从前她最害怕的事就如此血淋淋地摆在她面前,她却没有分毫害怕,仅余悲凉。 她余光不经意瞥向了嫣栀媃,此时她脸上笑意更甚,唇角勾起的那抹弧度更似挑衅。而跪在一侧的毓敏姑姑察觉到她的视线,以为嫣昭昭是在看她,实在羞愧难当,便悄然往嫣昭昭的方向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嫣昭昭看见了却淡漠移开了双眼,仿若无睹。她不怪毓敏,在自己的生死利益前,其他人的性命确实不算什么,只要能救活自己,牺牲他人又有何妨。 她亦不是第一回被他人牺牲了。 再多一回亦无甚差别。 但嫣昭昭再也做不到原谅那些为了利益而牺牲她的人了。这世上除了谢辞衍,再也不会有人真心待她。 这个世界悲凉残酷,所有人乃至她的至亲都将她推落深渊之中。世上唯有一个谢辞衍,真诚真心待她,给了她一段虽短暂却难以忘怀的时日。是谢辞衍让她知晓,身在皇宫之中亦可以没有算计,更让她知晓,她嫣昭昭可以是他手中至宝,而非他人可随意丢弃利用的棋子。 正因世上有那么一个谢辞衍,她才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希望。 那么好的谢辞衍,配得上这世间繁景荣华。 被拉出殿外的瞬间,碧落见自家娘娘被侍卫给押出,心中慌乱不已,忙上前拉着她。 见碧落上前,嫣昭昭眸色一亮,回头见已离开内殿稍远,才对那两个侍卫道,“本宫有两句话想与她说,能否请二位通融半刻?” 侍卫二人相视一望,闪过一丝犹豫之色。嫣昭昭虽已被褫夺皇后的身份,已是冷宫废后,可她身后还有偌大的嫣家在,若是嫣家愿保下她,兴许有一日她就会从冷宫里出来。 其中一侍卫轻轻额首,拉着另一人后退了两步,背过身去,“还请贵人快些。” 嫣昭昭拉着碧落,见她满脸疑惑担心的模样,先一步开口,“碧落,你什么也别问,你现在只需听我说,按照我说的做,你可明白?” 碧落此时便也知晓事情并不简单,甚至情况严峻,她眼眶含泪,忙不迭点头。“娘娘说,奴婢听着。” 嫣昭昭凑近,在她的耳畔轻道:“你去一趟谨园,告诉谢辞衍,切记不要来救我,告诉他无论我在何处都会生活得很好,让他不要为我做任何事,切记。” 碧落有些讶异,满腹疑问堵在喉头,却又不能问,只能点头示意。 “去找谢辞衍后,你也别回凤仪宫了,让他替你寻个去处,别待在宫里了。”嫣昭昭轻拍了拍她的手,见她摇头不愿,不禁加重了几分语气。“方才我说了,你只需按照我的话去做,听明白我说的话了么?” 碧落没法,呆愣半晌后只好点头。 嫣昭昭视线落在她身上几息后,才毅然转过头走到侍卫身后,让他们带着自己到冷宫去。 冷宫常年不见天日,是后宫最为阴寒之地。在那扇破落的门扉即将关上的那一瞬,嫣昭昭抬眸,眷恋地再看了一眼那澄净的天空。 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如此漂亮的天空。 可只有她心中知晓,她最想见的不是那天空,而是谢辞衍。 可嫣昭昭想,还是别再见了吧。谢辞衍若是为了救她而与皇帝对上的话,便会毁了他多年来的谋划,届时皇帝对他的疑心更重,他的前路将更难行。 让一个本应该坐在龙椅上享尽世间繁华的男人为了她,而自毁前路,一点儿也不值当。 如此这般,便是最好。 门彻底被关上的那一刻,周遭安静得可怖。嫣昭昭缓缓闭上双眸,泪水不受控地不断自眼尾滑落而下,如断了线的珍珠。 出征 午后时分,皇帝头一回认真至极地坐在龙椅上,手中执朱砂笔,一笔一划在圣旨上细细书写着。可他却不是为了朝堂之事才如此刻苦,而是在亲手为他心爱之人嫣栀媃写下一道立后的圣旨。 可他怎么看,都感觉还稍欠缺些,心中正有些烦闷之时,门外传来内侍监的通报声。“皇上,摄政王求见。” 皇帝眉头轻蹙,摄政王求见大多为了朝政之事,此时他正烦心立后圣旨一事,又怎会有心思见他。皇帝一口回绝,“不见。” 可下一秒,门外却忽而传来一阵喧闹声,内侍监惊恐说着什么,还未来得及听个仔细,养心殿的门便猛然被人给打开。“皇、皇上,摄政王殿下硬要闯入,这......” 谢辞衍挺拔的身姿伫立在殿中央,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皇帝更是烦心,摆摆手示意内侍监出去。“摄政王有何要紧之事啊,还不惜硬闯朕的养心殿。”后面那几个字皇帝不由家中了语气,似在强调着养心殿是他的地方,容不得谢辞衍擅闯。 他依旧站在殿中,却丝毫没有要向他请安的意思,面色平静无波,可那双眼中却满是冷意。“臣听闻,今早皇上下旨废黜了皇后嫣氏。” 谢辞衍今日一反常态,对他好似全然没有恭敬之意,就连称呼亦不是以往的“皇兄”,而是“皇上”。皇帝蹙眉,并未在意这等称谓之事,只对他忽而提起嫣昭昭败了兴致。“是又如何,那个毒妇谋害太后,朕只是褫夺她皇后之位,打入冷宫,已是开恩。” “皇上有证据指征她就是毒害太后的凶手么?”他抬眼,一双如墨的眸子直视着那依旧有些慵懒无状的皇帝。“皇上理应知晓,盛朝没有任何一条律例写明可以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随意给人定下罪名!” “律例?”皇帝闻言只觉可笑,“你与朕谈律例?朕,才是这大盛的天子,唯一的皇帝!律例予朕而言不过就是一本杂书,随意看看即可。摄政王也该知晓,朕才是这大盛朝的律例!” 谢辞衍置于身侧的双手缓缓紧握成拳,“天子,该是世间万民的表率,若堂堂天子,尚不能以身作则,该要如何御下,统一民心!” “放肆!”皇帝一向都不喜欢谢辞衍对他说这等为天子之道,每每他如此说教,都会觉得自己身下的龙椅被觊觎,他想取而代之。“朕才是天子,无需摄政王在此对朕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朕便是废了那毒妇又当如何,不过一个卑贱的女子罢了,无足轻重之人也值得摄政王在此与朕说这番话?!” “她并非什么卑贱女子。”谢辞衍眸中闪过丝丝阴狠,“皇上莫不是忘了,嫣昭昭乃是丞相嫣槐之嫡女。” 皇帝嗤笑一声,“那又如何?!”他将方才写得并不满意的圣旨甩至谢辞衍脚前,“朕将他一个女儿送入冷宫,再将他另一个女儿封为皇后,他嫣槐敢心存不满?” 谢辞衍看着脚旁的圣旨,上面的字字句句好似在用嫣昭昭的血来写般,每一笔都似在剜他的心。“臣行事,向来以公道二字篆刻心头,更需明辨律法。如今皇上如此行事,叫臣寒心。” 皇帝猛然站起,怒不可遏,“谢辞衍,你放肆!”谢辞衍此言好似在无声告诉他,自己并未拥有成为天子的资质,好似世间唯有他能坐上这把龙椅。他心中升起浓浓的不安之感,“你今日究竟发什么疯!竟为了嫣昭昭那样的女子,到朕的跟前来说这些胡话!” “臣要皇上,将嫣昭昭接出冷宫。”谢辞衍只要想到他的昭昭还在那阴寒的冷宫中受苦,他便再无法冷静下来,更不想在此与皇帝浪费光阴,他只要嫣昭昭正大光明地被接出来,不容许有任何人往她身上泼脏水。 “谢辞衍,你疯了不成?!”皇帝一腔怒火堵在心头,那不安之感更重,他此时急切需要将自己的底气给立起来,这样才不会被谢辞衍压上他一头。皇帝双眸转了转,眼尾瞥见案桌上的奏折,便随手拿起欲砸在谢辞衍身上。 可如今的谢辞衍又岂会让他得了逞,他只稍稍偏过身,便将那奏折给躲了过去,神情淡漠地看着皇帝,仿佛什么事都再无法掀起他一分情绪来。“臣没疯。”他一字一句重复道:“臣,要皇上将嫣昭昭给接出冷宫!” “你!”皇帝拿起奏折又欲往他身上砸,抬起手的瞬间,他却忽而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怪异。“你从来不会插手朕的后宫之事,如今却为一个嫣昭昭对朕不敬,出言不逊,你可是对她有别样的心思!” 被道中了心思,谢辞衍掌心有些不自然地紧握成拳,而后又怔松开来,面上依旧平静如水,丝毫看不出来情绪如何。“皇上多虑,臣与嫣氏之前素不相识,在宫中可见上一面的机会更是寥寥,何谈私情。”他顿了半晌,才继续道:“早年臣曾欠下嫣丞相一个恩情,现下嫣家嫡女有难,自不可袖手旁观。” 皇帝仍心存狐疑,一双锐利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看,试图在他身上瞧出些什么破绽来,可谢辞衍依旧身姿挺拔伫立在原地,那双眼睛没有一丝心虚,他这才稍稍放下点心来。 转念一想,确也如谢辞衍所说,他们二人先前从未有过奇怪之举,哪怕宫宴上亦是疏离得仿若不识。他虽厌恶嫣昭昭至极,可却也容不得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有损他颜面之事来。 皇帝疑心稍缓,手中的奏折也随意搁在案上。他眉尾轻挑,“倘若朕不答应,你又当如何?”嫣昭昭是他今早才亲口下令以谋害太后的罪名打入冷宫,现下不过半日光景,要他将那贱人接出来,简直痴人说梦! 似是早有预料皇帝会如此说,谢辞衍唇角忽而勾起一抹笑意来,嗓音略低,“若皇上不愿,臣只得待明日早朝之时,当众问询皇上,看看哪一条大盛律例可将一个并无证据指明的无辜中宫皇后打入冷宫!” 他此番举动无疑是在向皇帝宣战,将一众大臣拉扯进来,再以大盛律例凌驾在皇帝的头上。那些个大臣可不是皇帝,并不会觉得大盛律例只是一本杂书。可此举亦是在赌,就赌他皇帝敢不敢将此事抖擞在群臣面前,他并无十足的把握确定那些个朝臣不会站在皇帝身后。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朝堂中真正有实权的朝臣中,多以嫣槐马首是瞻。倘若将嫣昭昭与嫣栀媃放在嫣槐面前,他定会选择对嫣氏一族有利的嫣栀媃,届时他只担心嫣槐背后支持于他的朝臣亦会与他站在一个阵线上。 所以谢辞衍便是在赌皇帝心虚,不敢将此事摊于人前。 皇帝咬牙,心中底气瞬间便有些不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嫣昭昭谋害太后根本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不过是他借此废黜她后位的计谋罢了,这点子心思要如何能摆在群臣面前?! 他眸色阴冷,双眼半眯,“谢辞衍,你在威胁朕?” “臣,不敢。”他嘴里虽说着不敢二字,可眼里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皇帝垂眸半晌,再抬眸时眼底一片幽深。他缓道:“要朕将嫣昭昭给从冷宫里放出来并非不可,只要你谢辞衍能做到朕的一个要求即可。” 谢辞衍眸色轻闪,眼底闪过一丝欣喜,稍纵即逝。“皇上请说。” 皇帝蓦然勾起一抹笑意来,“朕要你,领兵去攻打丰国。若你能凯旋,待你归来的那日,朕便将嫣昭昭接出冷宫,如何?” 他故意刁难于谢辞衍,更是借此机会除掉他。以往谢辞衍领兵出征大多为凯旋而胜,在朝中风评甚好。亦是因此,丰国来犯之时,他宁愿将嫣昭昭送予老皇帝和亲亦不让谢辞衍出征继续积攒民心。可现今与往日却大不相同,丰国与安国已然结成联盟,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此次出征想来谢辞衍亦没有必胜的自信。 皇帝便是在以此法让谢辞衍出征,此番九死一生,若是他战陨,朝中再无人可与自己抗衡,他便能成为大盛国真正的帝王,再无需看谁的意见行事,他要统领万民,要成为说一不二的一言堂,让朝臣以他唯尊,以他为天命所归的皇帝! 皇帝的心思昭然若揭,谢辞衍闻言神色不动。朝上首皇帝作辑,毫不犹豫便应承下来,“臣领旨。” 离别(H) 冷宫破败,窗棂半朽,窗外几颗仅余寥寥数片枯叶的大树伫立一侧,枝丫将发出微弱光芒的月亮给彻底挡住。嫣昭昭白日里的一袭素净衣裳现下已然沾上了冷宫中遍布的尘土,浑身都有些脏兮兮的,可她似一点也不在意般,坐在肮脏的地上,环抱着自己,身侧不远还放着一碗如猪食一般的晚膳。 嫣昭昭连瞧一眼那所谓晚膳的欲望都没有,冷宫中无甚奴才,即便有也根本不会前来伺候,只会定时在门外放上一碗稀碎的膳食。冷宫中的每一殿都极小,只能放得下一张简陋至极的床榻,与一张缺了一脚的案桌,就连洗浴的耳房也没有。 破败的木门似传来点点响动,似被风吹过一般。一天没吃过东西喝过一口水的嫣昭昭又冷又饿,根本无暇顾及外头是何声响。 木门被推开,一身子挺拔修长的男人步伐放缓,悄声走了进来。见本该光洁艳丽如神女的心上女子如今却沾满了尘污,宛如那零落的合欢花般,与她所身处的地方完全不符,格格不入。 “昭昭......”他轻唤一声,开口那瞬嗓音便哑得厉害。 纤弱至极的女子未动,好似并未听见他的声音,亦或者是在以为他不过就是个幻觉,只因在嫣昭昭的设想中,谢辞衍应当不管他不出现在此才是。 他既无奈又心疼至极,只解下自己身上的狐毛披风盖在她已然有些微颤的身子上。女子受惊,一双绯红微湿的眸子豁然抬起,看见来人,她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谢......辞衍?”她原本红润的双唇早已因滴水未沾而变得干燥不已,嘴角已然起了皮,嗓音干哑,有气无力地轻喃。“我......又做梦了么。” 谢辞衍心中抽疼,即便是再硬的心肠亦会在这一刻皆化成一滩水来。他轻声哄着,似怕惊扰了眼前女子。“不是梦,昭昭。”他动作极轻地将人揽入怀中,在她额角落下一吻,给予她些许真实感。“我来了,不会再有人欺负昭昭了。” 嫣昭昭在真实触碰到谢辞衍后,先是满腔的不可置信,旋即反应过来后欲一把将男人给推开,可奈何力气太小,男人依旧纹丝不动。“你、你走啊......”她又气又急,双手不断推搡着他“不是让你别来,别管我了么?!为什么不听我的......” 提及此事,谢辞衍更是心伤。“昭昭要我如何听你的?”他大掌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两只手腕。“昭昭一出了事,就要将我给推开,让我置身事外却要我亲眼看着你在这阴寒之地受苦。在昭昭心中,难道我便是不配与你一同分担任何事的男人么?” “不是!”她急急否认,又嗓音极轻地在此否认,“不是这样的......” 谢辞衍轻叹一口气,“你真当我不知你心中作何想么?”他手掌轻捧她微凉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着,嗓音沙哑却极致温柔,“我的昭昭是这世上最心善之人。明明心中最惧被人当做棋子一般牺牲,今日却甘愿为了我而主动当上这棋子,牺牲自己亦要保全于我。” “可是昭昭,犹记得我同你说过,自此往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牺牲你,哪怕是因我也不行。龙椅于我而言可坐亦可不坐,可嫣昭昭对我而言,却是这世间唯一珍宝,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替代你。我可以不是天子,可以不是摄政王,但嫣昭昭,一定要是我谢辞衍的。” 他吻了吻嫣昭昭绯红的眼角,“唯有你,我牺牲一切都不愿失去。” 在碧落来谨园寻他,告诉他那番话之时,心中除了心疼着急以外,还多了零星几点的怒意。他将嫣昭昭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可她却在发生了那等严峻之事后,急着将他撇了出去,这要他如何能不生怒。 即便碧落如此说,他还是立即跃身出了谨园,到养心殿找到皇帝。那一刻,他早已有了答案,世间一切都不及一个嫣昭昭重要,他绝不可能将她弃之不顾。 而一开始升起的那点零星怒意早在看见她的那瞬间消失殆尽,对嫣昭昭,他根本舍不得生气。 嫣昭昭眼眶莹润,氤氲着惹人怜惜的水汽。她心中某块地方早已塌软成水,又何以能再推开眼前男人,她将头埋入他胸膛间,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后腰,轻声喃道:“谢辞衍,你真傻。” 谢辞衍闻言也不恼,只将女子抱得更紧,在她耳畔落下一句,“甘之如饴。” 他轻抚了抚她的发丝,“昭昭别怕,很快我便能将你从此处接出去。” 嫣昭昭眉头轻蹙,“你要做些什么?”她心知肚明,皇帝好不容易才将她给弄进了冷宫里来,又岂会轻易被谢辞衍带出去,皇帝是个自私且重利之人,绝不可能做赔本的买卖。 谢辞衍亦没打算瞒她,只言简意赅地与她道:“皇帝命我出征攻打丰国,待我凯旋回来之日,我会亲自到冷宫来接你。”他柔声吩咐,“我会尽快回来,这段时日我会让暗卫打点好这里的一切,亦会将碧落带来此处伺候你,昭昭在此乖乖等我归来,可好?” 嫣昭昭有些震惊,丰国与安国结盟一事她并非不知,此时要谢辞衍出征攻打,无疑九死一生。“不、不要去。你明知如今丰安二国已结盟,贸然攻打极可能会落得兵败的下场,再者皇帝让你在此时出征,那狠毒的心思昭然若揭,你岂能......” “昭昭无需担忧,我出征多次,早已摸透了丰国的战术,对付他们绰绰有余。且皇帝心思如何,我自是知晓,可昭昭......只要能将你留在身边,我必然要试上一试!你可信我?” 嫣昭昭喉头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看着他的双眸,终还是说了一句,“自是信你。” “那便可。”谢辞衍忽而一笑,将此会让她担心之事转移视了视线,从后取出了一个精致的食盒来。“昭昭想来一日未吃,可是饿了?” 看见食盒的那一瞬,嫣昭昭肚子里的馋虫就被全然给勾了出来,发出了点点声响,她双颊蓦然泛起点点绯色,有些羞涩地点头。 小小的殿中没有可用膳之地,就连桌角亦缺了一根,殿内唯一可暂且用膳的地方只有那张榻上。谢辞衍一手拎着食盒,一手臂横在腿窝处,将娇小的嫣昭昭轻松抱起一并往那床榻走去。 床榻还算干净,只被褥枕头用的都是些极差的料子,即便是宫中伺候的奴才也不会用这种料子的被褥。谢辞衍仅一触,便皱起了眉,只等待会用完膳后让人来将此处里里外外皆换个遍才好。 谢辞衍将食盒给打开,一层层将平日里嫣昭昭都爱吃的食物给放在榻上,膳食尚温,香气更是扑鼻,女子一双极亮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紧盯着,显然已是馋得不行。 “快吃吧。”谢辞衍将一双筷着递给了她,便见她自然地接过,而后便飞快夹起自己爱吃的菜放入嘴里,随意嚼了几下便吞落腹中,显然是饿得狠了,食不知味,只顾填饱肚子。 吃了个半饱,嫣昭昭这才想起眼前还有个男人,急忙抬头。便见谢辞衍一双缱绻满是柔意的眸子正不断瞧着自己,她才觉失态,有些羞红地垂下头。可不过半瞬,她又蓦然抬起头来亦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看,视线从他的眉眼一路往下,划过高挺的鼻梁,终落在他微红的薄唇上。 心上之人将要出征,为了她要独自一人面对那些危险与辛苦。思及此,嫣昭昭心头就好似被针刺过般,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但更多的,却是不舍。 皇帝是何等恶毒的心思,既是要他出征去,便是想谢辞衍再不得归来。前路艰险,她更是不安,咬着唇想要男人别去,却又深知皇命不可逆。 她心尖微动,似被晚风抚动,“你......吃了么?” 谢辞衍微讶,转而一笑,“昭昭无需挂念于我,你吃便好。” 嫣昭昭却忽而将那些个膳食一一移至一旁,在他略带疑惑的目光中蓦然跪在他身前,双手撑在他的肩头上。“谢辞衍。”她忽而唤他,视线悄然对上,女子忽而轻言,媚意坠在眉梢,只轻轻挑起,便已是风情万种。“我喂你吃些东西吧。” 她根本不容他拒绝,径直拿过放在一侧的燕窝粥轻呷了一口,含在嘴里,食指将他光洁的下巴给轻抬起,让谢辞衍仰起头来。旋即,嫣昭昭俯下身,红唇堵住了他的薄唇,将嘴里的燕窝粥渡了过去。 谢辞衍丝毫没有抗拒,欣然接过咽落腹中。大掌扶在她的后腰,将人拉得更近了些,薄唇似没打算放她离开,径直便吮着她柔软的唇畔。可刚一用力,便被眼前女子给蓦然推开。 嫣昭昭拇指轻轻摩挲而过他微湿的唇畔,“我吻技生涩不堪,不知谢郎君可愿教我?” 男人轻笑,眉眼彻底舒展开来,俊逸的模样更是迷得让人移不开眼。“自是乐意至极。” “那便劳烦谢郎君......将舌头伸出来。”她一双眸子满是媚意,似林间妖精般蛊惑着他。 他暗笑一声,掌在她后腰的手缓缓往下,而后轻拍了拍她的臀肉。“好生无礼,既是要学,竟还唤我郎君?”谢辞衍双眸微眯,“昭昭难道不该唤我一句,先生?” 嫣昭昭心间微动,被他如此一说,她竟有种与自己的授课先生暧昧的禁忌之感,却莫名让人脸红心跳。她顺着谢辞衍的话道:“那便请谢先生,将舌头伸出来。” 谢辞衍微微启唇,将那节长舌探了出来。嫣昭昭缓缓靠近,亦伸出一小节粉舌轻轻碰了碰他的舌尖。触到的那一瞬,男人双眸幽深了几分,似急不可耐地将这散着合欢花香气的舌尖狠狠吮住。 嫣昭昭却像个乖巧的学生般,湿热的舌尖在他的舌面上一寸寸舔舐而过,上面沾染了些燕窝粥的甜味,让她不由自主地舔得更深。继而,似又觉得不满,红唇蓦然闭合,将谢辞衍的长舌含在了温热的口中,狠狠一吮。 “嗯——” 谢辞衍不由轻吟了声,一阵酥麻之感蓦然在背脊流淌而过。他眸色更深,一双如狼般的双眼紧紧盯着他的猎物,似是在伺机而动,等着她不备时一口将猎物给吞落腹中。 “谢先生,学生做得可对?”嫣昭昭亦有些情动之意,双眸已然有些迷离,沾染上欲色的狐狸眸更是勾人,一颦一笑都在拨动他的心弦。 谢辞衍怎么还忍得了,嗓音带着哑,“好极。”他反客为主,一把将她素色的腰带扯落。“所以,现下先生便教授你另一种更为极乐之法。” 他先将嫣昭昭身上的衣裳尽数解开,而后再解开自己的衣裳,取下自己玄色的腰带围在她的双目,遮挡住她的视线。早已肿胀硬挺的孽物直直抵在她的穴缝中,滚热的孽根仅仅触上,花穴便流淌下潺潺的春水。 谢辞衍将女子抱在怀中,下了床榻,孽物在那花穴摩擦了几下,汨汨春水更是抑制不住往外流淌。 他一手抱住嫣昭昭,另一手随意拿起一颗葡萄,轻声道:“我随意吃下点膳食,学生只要猜出来先生方才吃下的是什么,先生便用此根孽物肏入你不断淌着潮水的花穴之中,如何?” 嫣昭昭被蒙上双眼,下意识有些紧张,双手攀在他的肩头,轻道:“我被先生蒙住了双眼,该如何猜?” 谢辞衍轻笑,“学生方才不是从我这里学会了吻技么?自是用你所学习到的物尽其用,舔舔看我吃下了些什么,猜对便给你奖励。” 他已然有些忍不住,那根孽物在那花穴间蹭了蹭,沾上些湿腻的春水,而后挺腰将那孽物缓缓插入了早已泥泞不堪的花穴中。孽物抵开层层迭迭的花穴,径直没入花穴之中,直达到花心。 “唔嗯——”嫣昭昭未料想到他会忽然肏入,猝不及防娇吟一声,红唇微微启开,在他耳畔娇喘着。“先、先生......” 谢辞衍张嘴吃下一颗葡萄,“现下我插进去了,接下来就由你这乖学生来猜猜,我吃了什么。” 等我(H) 说罢,谢辞衍便阖上了自己的嘴巴,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孽物只肏入却不动,无疑最是折磨人。花穴在他插进来的瞬间便不断翕张着,一下接着一下似要将他的孽物紧紧包裹其中,好似仅是插入便足以让穴中软肉兴奋地叫嚣着。 嫣昭昭根本抵受不住这种折磨,脑子乱得似一片浆糊般,只想赶紧猜出来他究竟吃下了何物。她被玄色腰带蒙住了视线,只能凭靠着触感摸索着,双手本能地一碰便摸到了他的脸颊,拇指指腹正触到他的唇角。 她心头一喜,用指腹固定住位置,嫣红带着点点合欢花香的唇朝他缓缓靠近。红唇先是吻住了他的下唇轻吮,察觉无甚味道时眉头蹙了蹙,而后又探出了一小节粉舌细细舔舐着。谢辞衍似也有意让着她,薄唇微微启开,让她的舌尖能顺利探入嘴里。 舌尖交缠,一股淡淡的葡萄味在舌尖漫开,有些微甜。谢辞衍的舌极软,触上后便有些不舍离开,可花穴处不断传来的阵阵空虚之感却在催促着她,快些将那答案给说出来。 嫣昭昭双颊绯红,舌尖稍离了些,轻声回答,“是葡萄。” 谢辞衍勾唇,“昭昭孺子可教也。”撑在她小屁股上的双掌蓦然用力,将她抬得高了些,孽物也随着动作被抽出至穴口处,而后趁她不备之时,动作蓦然重重地猛插到底,硕大的龟头撞上花心,棍身上凸起的青筋碾磨而过穴中的那些敏感点,瞬然浑身酥软,仰首半眯着双眸,红唇轻启,不自觉溢出声声娇吟来。 “嗯啊——好、好麻......好喜欢、啊啊啊——” 快意瞬间涌上后脑,她急切地想要更多,可谢辞衍竟当真只插了一下便就不再动了。“谢辞衍......你!”嫣昭昭不满,那种只苏爽了一瞬的感觉,就像蓦然被人吊在了半空之中,既上不去又下不来,极致难受。 闻见女子唤自己的名字,谢辞衍双眸微眯成一条缝。大掌抬起落下,在她软嫩的臀肉上又是一掌,力道恰到好处,不疼却能带起阵阵酥麻,更是激得人更加难忍。 “你该叫我什么?” 嫣昭昭看不见他的面容,却再不想一试那磨人的酥麻之感,便咬着牙道:“先......先生。” 谢辞衍指尖又捻起些什么放入嘴里,“下次可不许唤错了,否则先生便惩罚于你。”他语气中带着点点危险之感,将膳食咽落后,又道:“昭昭这回可要认真些,可不似方才那般简单了。” 嫣昭昭不满地瘪了瘪嘴,却又只能顺着他所言,又一次撬开了他的齿间。他并未将长舌探出,她便只能伸长些粉舌勾住了谢辞衍的舌尖,见他依旧不为所动,便只好似方才那般用舌尖舔舐着他的舌面。双舌交缠在一块,舔着舔着不知怎的就似被蛊惑了般情不自禁吸吮起他的长舌,互渡津液,一时好似竟忘了这原本是要猜些什么。 亲吻,大约便是这世上最为亲密的举动了吧。世间人,无爱亦可因欲而欢好,却无法与一个自己不爱之人亲吻。只因唇舌相依、相缠之时最能触动心中那真正对心爱之人才会有的红尘欲望,是世间一切的欲望皆不可比之。 谢辞衍克制着让自己长舌不动,任由着她在肆意蹂躏自己的舌。搂住她的手背青筋凸起,显然是已然在忍耐的极限了。嫣昭昭虽略显生涩,可这毫无章法的舔弄却让他更有感觉,好几次都忍不住欲将她的舌勾住肆意吸吮舔弄。 直至嫣昭昭粉舌略有些酸涩时,她这才蓦然想起,自己并不是要亲吻谢辞衍,而是要猜出他方才吃了什么。她心底有些恼怒,不禁暗骂道谢辞衍就是个惯会蛊惑人的男妖精,只要落到他手上,便无法再从他身边逃离开来。她只好再仔细舔着他嘴里软肉,可经过方才一番激烈,早已品不不太出来味道,只舌尖隐隐有点荔枝的清香。 联想起上一回的葡萄,嫣昭昭下意识便道:“荔枝。” “错了。”虽是答错,可在嫣昭昭瞧不见的谢辞衍神色中却忽闪而过一丝笑意,“昭昭答错,便也说明方才学得并不认真,所以先生要予你一些惩罚,以示警戒。” 嫣昭昭不晓得他又有什么磨人至极的主意,急忙道,“放、方才你......唔嗯——” 她还未来得及把话说完,胸前那红艳的菡萏花蕊便已然轻咬住,上下牙齿还磨了磨,惹得她瞬然浑身战栗,好似软成了一滩水般。 似是觉得这样的姿势并不好弄,谢辞衍便转身一把将嫣昭昭压在那断了一脚的案桌上。那长案因断了一只脚,便往一侧倾斜着,此时女子背脊压在案上,男人伏在她身上,那案桌破旧,死不能撑住二人的重量,更斜了点,还时不时发出些“咿呀”的声响。 身子好似摇摇欲落,嫣昭昭顿感不安更是用力攀在他肩头上。她不敢动,倒是更方便了谢辞衍。他喘息沉重,似早已隐忍许久,似一股无形的火,如今终得稍稍舒缓。 谢辞衍似发了狂般探出湿润的长舌舔弄着她那硬挺的红梅,另一只手亦不冷落,覆上另一只白嫩的雪乳,带有薄茧的指腹磨砺着敏感的乳尖,时不时还用指甲轻轻刮弄着,两边泛着不一样的快意猛地涌上后脑,烟火好似在她脑中炸开了一般,整个人都好似被炸得酥酥麻麻般,皮肤止不住轻颤,嘴里更是吟哦不断。 “唔啊、好......好爽、给我......先、先生......给我、嗯啊啊——”快意不断聚集在体内,花穴更是愈发空虚,春水不断往外淌着,将他整根孽物都泡在了温热的潮水中。可即便如此,谢辞衍依旧没有抽插,规规矩矩地深埋其中。 谢辞衍闻言,蓦然抬起头来,捏住她雪乳的手也随之松开,俨然是一副严师模样。“昭昭要回答对了才能插。” 嫣昭昭咬牙,手掌蓦然用力将男人给扯下,嫣红的唇蓦然贴上他的薄唇,含住了他的唇猛烈纠缠着,而后露出牙齿轻轻啃咬着,势必要将他方才吃下的东西给猜出来。二人唇齿相依,舌尖纠缠、互渡津液,舌尖扫过他嘴里的寸寸软肉,有些昏沉的脑子不断在回想方才自己吃的膳食中有哪个带有荔枝味。 几经半晌,她才蓦然推开谢辞衍,眉尾轻佻,“是荔枝炙肉。” “正确,昭昭真棒。”一语双关,亦不知晓他说的究竟是哪种的棒。谢辞衍这回插得更狠,花穴却更空虚了起来,可偏生男人却没有继续的意思。 嫣昭昭再忍不住这剧烈的麻痒之感,搂着谢辞衍的脖子亲了又亲,再分开时银丝缠绕在彼此唇畔,低喘声与娇吟声相互交迭,满是不可掩盖的欲色。 “求求先生......肏我。”嫣昭昭似憋得狠了,此时哪哪都觉难受空虚,疑心只想谢辞衍肏干自己,不管不顾地说出些骚话来刺激于他。“学生不知廉耻,不论是在先生授课之时亦是先生在触碰我时,学生皆想着要先生将那粗硬的孽物肏入我的穴中。” 细细密密的吻自他的耳畔缓缓落到颈侧,“求求先生怜爱学生,在此课堂上肏我,可好?” 谢辞衍双眸绯红,眸色更是晦暗不明,蓦然将她一条白皙笔直的大腿抗在肩头,将那深埋在花穴中的孽物忽而抽至穴口,而后又猛然挺腰狠狠肏了进去,重重撞上那酸软空虚的花心。“昭昭告诉先生,在课堂上被肏弄,是何感觉?” 花穴终得偿所愿,红唇张开又阖上,嘴里吟叫娇喘不断,下意识绞紧了花穴,感受着那孽物横冲直撞时所带来的极致快意。“啊啊——唔嗯、好舒服......好、爽......嗯啊、重......重些哈啊——” 听着她娇喊着要重些,谢辞衍便再不怜香惜玉,每肏入时都全力顶至花心,龟头触及到哪敏感点时,他还能感受到花穴中的软肉一边吸吮着他的柱身,一边还不断泄出密密春水来,淫腻至极。 “嗯......嗯啊、好喜欢......先、先生......” 谢辞衍呼吸不由更重了些,哑声问着,“昭昭喜欢先生什么,嗯?”他后腰阵阵发麻,显然也是舒爽得不行,加之先前嫣昭昭所说的那些话,让他竟真的有种在授课之地上肏弄他学生一般之感,那禁忌感不断刺激着他,后脑微麻,快意好似来得更加汹涌了。 “哈啊......喜、喜欢先生......肏我。”花穴不断一缩一缩地轻颤着,尖锐的快意漫延至四肢百骸。她吟喊声语不成调,只依据着身体的本能抑制不住地失神吟喊,被红尘欲色蛊惑得忘乎所以,只想沉沦其中。“唔嗯......先、先生......肏得学生好、好爽......要、要泄了.......先生、要把学生给......肏泄了——” 谢辞衍喘着粗气,身下孽物被她刺激得更是瞬然变得更肿胀,“那便泄。泄出来让你的学伴们都知晓你在此与先生荒唐一场,水淌得四处皆是。” 他力道更重,每一回都重重碾过那敏感点直直肏入花心。那酸软之感到达极限,嫣昭昭再谢辞衍话落的瞬间便霍然长吟一声,尾调高高上扬,一股透明的水柱全然不受一支般全喷洒出来穴中软肉更是受不住如此刺激,疯狂吸吮包裹着穴中的那根孽物,软肉不断翕张、绞紧,时而还痉挛紧缩,宛如在他的柱身上舞动般。 谢辞衍被绞得受不住,低吟一声,那紧紧被温热春水包覆住的快意直窜上后脑,浑身血液瞬间流淌全身,终全涌上脑间,白浊之液突突射出,灌满了她整个花心。 “嗯——”他不禁闷哼,嗓音哑然性感,隐隐还透着点点餍足之意。 他缓了半晌才将孽物给抽出,柱身与龟头上沾满了嫣昭昭的春水与他的浊液,腥甜的气息瞬然弥漫开来,荒淫至极。 谢辞衍将昏昏欲睡的嫣昭昭给抱起来,轻唤了她一声,“昭昭。” 嫣昭昭累了一日,高潮后睡意尽数涌袭而来,闻见他喊自己,只极轻地应了他一声。 男人眼神眷恋,双眸一瞬不动地看着她,眼底满是无法抑制的不舍之情。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欲说,最终只凝聚了四个字,亦是满载了谢辞衍满腔爱意的四个字。 “等我回来。” 动荡 翌日一早,嫣昭昭从床榻上醒来后,便发现身旁再无谢辞衍的身影,她急急透过虚掩的窗棂往外看去。天已然大亮,她的心上之人早已在天刚蒙亮之时披上铠甲步出了宫门,走上属于他的战场。 当一个人完全沉寂下来时,脑海中便会不自觉地胡思乱想,甚至会衍生出不安的情绪来。战场上刀光无眼,每一回交战都宛似在阎罗殿上走了一圈,生死不定。 嫣昭昭不由想起,昨夜他们换了个寝殿安眠时,她曾因夜半做了个噩梦而惊醒了过来,那时候谢辞衍尚未离去,竟就在侧躺在她身旁,一瞬不动地看着她睡着时候的模样。 她一把投入谢辞衍的怀中,不断与他说着她梦中的战场凶险,问他能不能不出征。谢辞衍却没说话,只摸了摸她的发顶,哑声叮咛,“我待会儿会让人将你暂住的那个寝殿焕新一番,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中,我会让暗卫留下护你安危,我亦与霍随说了,会让他多照看你一二。” 嫣昭昭蓦然抬头,“不要。”她急声拒绝,而后嗓音又软了下来,语气中是掩不住的担忧。“我已不再是皇后,便不会是后宫那些女人的众矢之的,待在这冷宫中,亦不会有人来找我麻烦。你将暗卫留给我作甚?带着他们到战场上助你一臂之力吧。” 谢辞衍俊逸的眉眼间早已没了清冷之感,有的只有与心上人临别依依时的不舍与眷恋。他嗓音缱绻,万般的柔情只愿给这眼前之人。“若不留些人在你身边,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嫣昭昭睨了他一眼,“这儿是冷宫,不是凤仪宫,根本再不会有人愿意踏足此地,何来出事一说。”又怕他执意留人在此,她不管不顾地拽住男人的衣裳,嗓音满是软软的娇嗔,叫人根本无法拒绝。“我会在此好好生活,乖乖等你归来接我出去。你别忧心我,只管向前,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谢辞衍紧紧抱住她半晌,久久都不愿松开手。直至良久后,才缓缓道出一句话来,“昭昭只管在此安心等我归来。”他在嫣昭昭殷红的唇畔上落下虔诚一吻,“昭昭是我生存世间上的唯一意义,只要你在,哪怕拼尽一切我都会回来。” 嫣昭昭眼中氤氲着莹莹水汽,将头埋入他胸膛间,只想黎明能久一些才到来。让她与谢辞衍能待得久些,再久一些。 她思绪游离半晌,寝殿外蓦然传来丝丝声响,嫣昭昭这才回过神来,有些警惕道:“谁在外面?” 寝殿门被推开,碧落穿着一身素净粗糙的冷宫侍女衣衫快步走了进来。“碧落给娘娘请安。” 嫣昭昭将她给拉了起来,“此处不是凤仪宫,我亦不再是什么娘娘了,往后便也无需行礼。”她上下打量着碧落,见她身上穿的皆是最低阶侍女所穿粗衣麻布,全然没有以往大宫女的倩丽模样,心中便不由有些酸涩。“你何苦要跟着我到这鬼地方来?听我的,让谢辞衍给你找一个好归宿,不比在此处受苦强么?” 碧落蓦然跪了下来,如往前在府中那般唤她。“小姐,奴婢打小就跟着您,从未想过要嫁人,此时小姐一人落难此地,奴婢怎能丢下您一人。” 嫣昭昭心中暖流盘旋,在这个人人都想着要牺牲她的世间上,有她与谢辞衍在身旁,她想,她亦能算得上是幸运之人。 “好了,快些起来。”她轻拍了拍碧落的手,“今日你的不弃之意我自当记在心头,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 碧落摇头,这才环视了一圈寝殿内的陈设。殿中再无一丝冷宫该有的破败之感,床榻是嫣昭昭一向喜爱的拔步床,被褥枕头皆是蚕丝所制,殿中软榻、长案、妆台一应俱全。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 碧落自是知晓,这冷宫中的所有皆为那位摄政王所换。她心中不自觉感叹,若是从一开始她家小姐遇到的人就是那摄政王,而不是皇上的话,那该有多好。 谢辞衍在出征的前一夜,好似就为她做好了未来好几旬的打算。膳食会有人按时送到寝殿门口来,那些个不尽责的冷宫奴才再也没有出现过,还让人搬来了一整箱各类的话本子供她解闷,要是看完了便让碧落去找霍随说一声便是。 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排妥当,好似谢辞衍这个人的存在已然无形中完全渗入到她的生活中。无一是他,却又无一不是他。 嫣昭昭看着寝殿中满满皆是谢辞衍对她的心意,更是想念那远在千里之外征战的谢辞衍,每每都会不自觉想起他来。她此前从未真正经历过与心上之人的离别之苦,此番,她才真正体会到了何为度日如年。 明明没有了往前那般需要日日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的生活,可她心中却总隐隐觉得有些不踏实。好似只有谢辞衍在她身旁,她才真正能够无所畏惧,不怕一切困难。 嫣昭昭日日都在冷宫寝殿中数着日子,盼着谢辞衍回来。而这期间,皇帝没了摄政王在一旁阻挠政策,做起事来更是不惧,随心所欲至极。 前朝传来皇帝即将立新后的消息,碧落将探听到的消息告知于嫣昭昭。便听,许多朝臣对皇帝如此快就立新后感到不满,那些个朝臣的原意亦是不想让丞相嫣槐一家独大,前皇后是他嫡女,现下要立的新后亦是他家的庶女。 皇后的位置一直被世族大家所争夺,不论是谁都想坐上皇后宝座的是自家女儿,能自此光耀门楣。好难得前皇后嫣昭昭被废黜,一个个朝臣铆足了劲欲争上一争,却又被皇帝当头一棒给敲醒这场美梦,这位置依旧是落在了姓嫣的手里。 朝臣们带着私心有意阻挠,日日皆有人谏言。说嫣栀媃才刚晋了淳妃的位份,如何能一跃多级成为皇后?可皇帝却完全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亦没有抬一下,只挥一挥袖下令赐死这谏言的朝臣,甚至将他的舌给拔了出来置于朝臣们前示众,以表警告之意。 一时间,朝堂动荡,朝臣们亦终日惶恐不安,心中更是愈发害怕这位草菅人命的暴君。 立新后之事尚未平息,冷宫却忽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嫡庶 碧落神色有些着急,匆匆进来走到嫣昭昭身旁,“小姐,淳妃她不知怎的来了冷宫,现就在寝殿外欲进来见您一面。” 嫣昭昭轻呵一声,嫣栀媃为何来此,其目的根本不必思考。自那日看清她一副胜利者的模样姿态,再联想今日,不难猜她这是耀武扬威来了。 她如今贵为淳妃,而她不过是废妃,她若是要进来,自己根本无权拦着。嫣昭昭掸了掸身上素净的衣裳,随即便与碧落一块走了出去。 见嫣栀媃一身华服入了殿,她神情倨傲轻抬起下巴,带着将所有人皆可踩在地上的姿态站定在嫣昭昭面前。她从容福身,规规矩矩地朝嫣栀媃行了个礼。“给淳妃娘娘请安。”一旁的碧落脸上亦没有丝毫怨怼之色,恭敬从容地亦朝她拜了拜。 “姐姐快些起来,咱们可都是自家姐妹,不必行如此虚礼。”话虽如此讲,可若是嫣栀媃真不讲这些礼仪的话,早在她福身时便可免了她的礼,可却没有,便也说明嫣栀媃言不由衷。 嫣昭昭亦不想与此人多费心计,径直便问道:“不知今日淳妃亲莅此地,究竟所为何事?” 嫣栀媃丝毫不急,抬脚随意在殿中行了两步。一转身,那脸上的阴狠便再也掩藏不住,愈发狰狞起来。她不解,为何她穿着一身华美的宫装却依旧掩盖不了嫣昭昭身上的华光!明明嫣昭昭现下已然沦为废妃,身上穿的纯色素净衣裳连她身边的侍女都嫌弃,可就好似,只要嫣昭昭站在那里,什么也无需做,便好似遭上天眷顾般,美得不可方物。 看着这一寝殿中的好东西她更是眼红至极,嫣昭昭都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为何还能住上这样好的寝殿,为何没有像个可怜的丧家犬一样跪在她脚边,求她饶恕开恩! 她紧咬着牙关,努力维持着自己脸上那人畜无害的笑意,再转过身去故作关心道:“妹妹这番来原是想看姐姐此处还缺点什么,来添上一二,不让姐姐过那苦寒生活。”她又是一笑,只是那双眸中的嫉恨之色早已溢于言表,再多的话都显苍白。“却未曾想姐姐此处竟是一应俱全,倒是用不上妹妹这一番心意了。” 嫣昭昭心头有瞬然的慌张,随即又佯装镇定,语气自然道:“不劳淳妃费心,所幸父亲近些年在朝堂中亦建立了些人脉,这些人因着父亲的脸面帮我疏通了不少,才有了这些。”她轻笑了笑,“这回还真是多亏父亲了。” 嫣栀媃置于身侧的双手越攥越紧,就连指甲嵌入了掌心中亦丝毫不觉疼般,脸上那抹笑意几乎难以继续维持下去。“姐姐真是好福气。”最后那叁个字她几欲是咬牙切齿地吐出来,继而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正红色宫装,似想起了什么事,唇角这才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来。“对了姐姐,此番前来,妹妹亦是有一事要说予姐姐。” 嫣昭昭丝毫没有戳穿的意思,好整以暇地瞧着她,似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嫣栀媃双颊染上点点绯意,眉眼间多了点点羞涩之意,有些不好意思道:“皇上下月欲将妹妹立为新后,举办册封礼,妹妹欲在那日向皇上求情,让皇上可以网开一面,将姐姐接出冷宫这种阴寒之地。” 她话里话外好似都在为嫣昭昭着想,嫣栀媃亦以为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原以为下一秒便能看见嫣昭昭嫉妒得扭曲的面孔,可却什么也没有,她脸色依旧平静如水,那双眸子更是毫无一丝波澜。她似是知晓自己所言会让她出冷宫的话是假,没有回应,只轻扯了扯嘴角道了一句,“恭喜淳妃。” 嫣栀媃简直不可置信,怎会如此?! 这一切与她所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嫣栀媃来前,已然想好了嫣昭昭该会如何嫉妒她,如何祈求她,可这些却全然没有。嫣昭昭明明已然身陷囹圄之中,却依旧没有丝毫慌乱之色,一举一动都仿佛在无声告诉她,嫣昭昭这般才配得上称作嫣家嫣槐之嫡女。 见嫣栀媃那张脸上已然快挂不住,露出那略有些狰狞的表情来时,她轻叹一口气,“你大可不必如此欲要激怒于我,你所说的这些我全都不在乎,自然也不会生气。” 嫣栀媃努力平静下来,挤出一丝极难看的笑来,似是想保全自己最后的一分颜面。“姐姐在说什么?妹妹不明白。” “将这些争来以后,你心中当真高兴么?”嫣昭昭字字珠玑,每一个字都似往嫣栀媃心眼上扎刀子一般。“你爱的究竟将我踩在脚底的感觉还是真的心悦皇帝?” “不!本宫爱的是将天下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感觉!”不知是哪句话触了她心中的逆鳞,将嫣栀媃最后一点伪善的面具给彻底揭了下来。“包括你,嫣昭昭。” 一侧碧落与嫣栀媃身边的侍女十分有眼色,匆匆福身便往寝殿外走去,似是深知接下来二位主子所说的话不是她们这等奴婢能入耳之言。 嫣栀媃蓦然上前一步,“现下四周无人,你大可不必再顾及你那所谓的嫡女风骨,只要你向本宫下跪求饶,本宫兴许还会饶过你,让你过的稍微有个人样些。” 嫣昭昭背脊挺立,仅仅只是站在那便有着嫡女的风范,一颦一笑都让人挑不出错来,举手投足间皆是她嫣栀媃所没有的风仪。“我不会求你,更无需求你。” “嫣昭昭,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风光无限的嫣家嫡女么!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冷宫的阶下囚,不过是本宫的手下败将!你再傲然又如何?你看见本宫一样要下跪!”她似是要将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一一在嫣昭昭身上讨要回来般,一定要她向自己示弱才好。“不好受吧?让一直被你踩在脚底下的人一朝成了凤凰,今要你这只丧家之犬向本宫行礼。” 她轻笑一声,却没有丝毫不好受的情绪,嫣昭昭淡然道:“有什么不好受的?你当嫣家嫡女是何等尊贵?嫣家嫡女要跪拜的人只多不少。即便身为皇后,亦依旧要跪拜皇帝、太后甚至宗祠祭祀时都要跪,你是淳妃,我又为何会觉跪了不好受?” “你会如此觉得心中不平,不过是你心胸狭隘所致,时时刻刻将那些个嫡庶尊卑刻在心中,做任何事之前都先想着如何去算计别人获得利益,这样介意嫡庶之分的人,正是你心中所缺。”嫣昭昭虽是嫣家嫡女,可她从不觉得这等尊贵的身份给她带来了些什么荣耀,在她看来,那全部一一皆是枷锁。 是将她一生都架在嫡女二字上的枷锁。 从她记事起,沅姨娘便入了府夺走了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嫣槐,仅仅只是她名义上的父亲,仅此而已。因她是嫡女,所以她自小便被嬷嬷乃至母亲教导一定要有嫡女风骨,就连一丁点的失误也不许有。因她是嫡女,所有房中摆设的物件全都是母亲给她挑选的淡雅之物,就连衣裳也不能穿艳色的,免得被人看去觉得她是烟柳巷中的女子那般,丢人现眼。 亦正是嫡女的身份,父亲母亲只教导她该如何成为一名出色的嫡女,却从未关心过她究竟要的是什么,喜欢的又是什么。哪怕及笄以后,婚事亦从不由得她来做主,父亲日日都在权衡利弊,她嫁给哪个男人才能为家族带来最大的利益。那一刻她只觉自己是一件被包装得好看的货品,唯一的价值便是卖出去换来银钱、地位,权力。 小的时候,她十分羡慕嫣栀媃。羡慕她可以无忧快乐地度过一生,她可以肆意像爹娘撒娇,可以肆意发脾气,更可以有一个能自行选择的人生。嫣昭昭从不以嫡女的身份自居,是因,她并不觉得嫡女的身份有多尊贵,不过是那些有心之人给这层身份渡上了一层金,让这嫡女二字成了盘踞在她们心头上的一把利刃,伤人亦伤己。 “你胡说!”嫣栀媃像是被戳中了心思一般,急急否认,“本宫现已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又怎会是心中所缺!本宫一个庶女可以成为大盛的皇后,是所有庶女的典范,更是传奇!” 她死死地盯着嫣昭昭,“你以为你比本宫强?你从来胜过本宫的,从来只有一个身份。”她终于要摆脱庶女的悲惨宿命,又岂会心中不平。“从前,在府中时,因着你是嫡女,本宫便要处处低你一等!即便本宫才是父亲姨娘最心爱的孩子,到外面赴宴时,那些个世家小姐,王侯公子眼中却只看得见你,却从来不屑与我多说一句话!” “凭什么!”嫣栀媃双眼更是怨毒,“就凭庶女二字,本宫受了多少白眼,被多少人瞧不起!哪怕先生教授于本宫琴棋书画之时,嘴里不断提着都是你的名字,对你就是满腹夸赞之词,对本宫只有摇头叹息,仿佛本宫生来就不配拥有这些东西,你可知本宫有多恨你么!” “你若不曾生出那些攀比之心来,你又何故会被庶女的宿命所缠?”嫣昭昭已然不想再与此人继续纠缠,人性不一,所求的欲望更是不异,道不同不相为谋,她自不想与嫣栀媃再有过多的牵扯。“说到底,你只是被困于自己的欲望之中。” 嫣栀媃嗤笑一声,“嫣昭昭,你真清高啊。”她仰首,自上而下睥视于她,“可如今,本宫,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即是已然撕破脸,该示的威已示,便也没有在此继续待下去的必要。她拂袖,“你就在这冷宫悲惨地过完你的下半辈子吧。” 嫣栀媃旋身走了两步,忽而驻足,却并未回头,只听她道:“只是......本宫定不会让你如此轻松地活下去。”她勾唇,“咱们,走着瞧。” 死谏 枫叶落,秋风散。 树头枝丫上逐渐堆满了皑皑白雪,寒凉的冷风吹拂而过不禁让人打了个寒颤。寒冬席卷过宫中的每一处角落,满宫的梅花渐露花苞,红梅白梅傲立枝头之上,为这冬日中添上了一抹艳色。 肃然的朝堂上,皇帝神情慵懒地背靠在龙椅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的一众朝臣,两根手指头颇有节拍地在龙案上轻点着。“如何?众爱卿还是不答应朕加重百姓赋税?” 众朝臣眉头皆紧蹙起,随即一并撩开朝袍,跪倒一片。“皇上叁思啊!” 皇帝指尖一顿,眉眼间的慵懒之色瞬间敛起,转瞬间眸色一厉。“朕,已经叁思又叁思了!”他一掌怒拍在案上,底下群臣不禁瑟缩,旋然将头埋得更低,自上往下看唯有一群黑压压的乌纱帽。“朕要立新后,尔等阻挠。现下朕不过要加重赋税,尔等亦在阻挠,你们眼里究竟还有朕这个皇帝否!” “皇上息怒——” 群臣垂着首小心翼翼地与身旁之人悄然对视,见对方眸中皆闪过胆怯之意,便只好歇了上前谏言的念头,只闭口不言跪在原地等着哪位有勇之士。 站在几欲最后排的新晋文官逐渐紧握双拳,他眉眼间皆是不忿之色,年轻俊秀的脸上尽是怒意。他左右看了看,见竟没有一人敢出声谏言,再看那狂妄之至的皇帝坐在龙椅上,根本不知皇宫外面是何水深火热的模样,便再忍不下去。 他蓦然站起,作辑弯下背脊,“皇上!臣,有一言要谏!” 群臣不禁纷纷回头,一睹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胆识。而同样跪倒在文官身侧的同僚却大惊失色,不动声色地探出一只手拽了拽他的袍踞,朝他摇头示意,可对方却紧闭着双眸,脸上透出一股决然之色来。 皇帝见此人面生,便睨了眼他身上朝服的颜色。而后不禁面露嘲弄,原来不过就是小小九品文官,竟也敢到他面前来撒野。“说。” “皇上,臣以为此时加重百姓赋税实乃......不智之举。”此言一出,殿中死寂一片,落针可闻。“外头百姓生活已然艰苦,若此时再加重赋税,要我大盛百姓们该如何生存?还望皇上垂怜,收回成命!” “你,胆子挺大。”皇帝双眸微眯,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看不出来是喜是怒。“继续说。” 年轻的文官初入朝堂,尚不熟知皇帝的脾性,见皇帝让他继续说,便以为天子将他的谏言给听了进去,脸上露出了点点喜色。“皇上或有所不知,大盛的百姓们已日渐清贫,那些个商人为了牟利,不断涨价,从前一袋白米只要五钱,可如今已涨价至叁十钱!要吃上一口白米已是难事,更遑论要吃上一口肉。百姓们日日只得以稀粥一碗堪堪果腹,若朝廷再继续加重赋税,将民不聊生啊!” 见皇帝不作声,他便天真地以为皇帝已然将这番肺腑之言听入耳里,更是豪情壮言。“若加重赋税,长此以往,皇上可想过往后将会有何种后果?百姓会因无钱无粮而沦为窃贼,会因一口粮而卖女为奴,更会为了银钱做出谋财害命之事。届时,百姓生灵涂炭,朝堂如何得以安宁?” 他再次作辑弯腰,请命。“臣,请皇上收回成命!” 文官这一席话,道出了多少朝臣心中不敢言之语。他们谁人不知文官字字在理,句句实情,可皇帝性子如此,谁又愿意赌项上人头将这么一番话给说出来。此刻,终得有勇之人道出,不少朝臣对他亦改观了些许,甚至对他是颇为赏识。 可此时,他们却不敢多看文官一眼,只心怀希冀,望皇帝真能因他一语而收回成命。 皇帝微微直起身子,一双如鹰隼的眸子紧盯着年轻文官。“照爱卿如此说来,你似乎比朕更适合坐这龙椅啊。”他摸了摸椅柄,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来,“这龙椅,要不换你来坐?” 文官大惊失色,慌忙跪下,背脊皆是凉意。“臣、臣不是这个意思啊皇上!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忠君之事。臣从未有异心,只愿皇上所统治的江山永固,天下升平!” “是么?”皇帝站起身来,一步步走下台阶,站在群臣面前。“朕,并不认为加重那么一丁点的税赋就会让我大盛子民做出这等事来。爱卿方才说的那些事,难道现下并没有在民间发生么?这与朕加重税赋有何干系?!” “国库空虚已久,现下朕欲立新后,所用之物必是珍品,可国库空虚如此,朕要加重赋税填充国库,有何不可?!”皇帝已然决定下月除夕宫宴便当众颁发立后圣旨,他要以最好的聘礼将媃儿给娶过来,让她风风光光地站在自己身边,享尽这世间的一切荣华。“新后亦既是百姓们的国母,他们为国母出点绵薄之力,这不应该么!” 文官不可置信地抬眼,眸中略有一分呆滞。他难以相信眼前这般男子竟是一国天子,那所谓的皇帝竟一丁点都不了解民间究竟是何生活,皇帝日日在宫中所用珍馐、美酒,每一样所用之物皆出自百姓。他日日奢靡,可想过现下大盛百姓过的是何日子? 文官入仕不久,寒窗苦读考上功名才有了今日站在此地的文官一职。他贫寒,家住长街上。日日出门都皆可听见百姓叫苦连天,百姓可以为了一碗稀粥而大打出手,街上乞讨的孩子尤为多,他们一个个都是被家里赶出以乞讨维生,更有狠心的父母将尚未及笄的女儿卖入青楼,只为了那一袋掺了沙的白米。 官途黑暗,皇帝征收一成赋税,底下的贪官们就会向百姓们收取叁成赋税。若再加重赋税,便是让百姓们都去死。 文官浑身皆颤,耳畔好似又响起了那些个百姓跪倒在他面前,祈求他给一点吃食的凄惨哀嚎。他咬牙,看向远在前方的天子,心底生出一股决然来。他站起,目露毅然,“皇上出过宫闱吗?” 皇帝见那人忽而站起,正欲拂袖降罪,便又听他道:“皇上若出过这宫闱,便会知晓,加重赋税究竟有多荒唐!”文官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想将心中所言尽数道出,“你是皇帝,不用征战四方,只需龙御宫中。怎会知晓这金樽玉瓦的宫墙外,百姓过的是何等生活!皇上可知,你的一顿御膳,二十道菜足以普通百姓一家吃上一旬!如此这般,皇上还欲增加税赋,这是在逼着百姓去死么!” “放肆!”皇帝怒喝一声,额角青筋忽隐忽现,脸色难看至极。他大挥衣袖,“来人,将此胡言乱语的佞臣拖出去,杀无赦!” 文官说出此话,早已不畏生死,他满面坦然,唇角却忽而勾起一抹笑意来,“君要臣死,臣不死既是不忠。但是,他日断送盛国,臣非亡国之臣,可你便是亡国之君!” 皇帝更是龙颜大怒,一把抢过身旁侍卫的剑直指文官咽喉,“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么?!” 一个个朝臣面上死寂,轻扯嘴角,欲说些什么,可最终全都选择了明哲保身,颓然地垂首。文官的一袭话,犹如给了在场朝臣当头一棒,若大盛朝继续由眼前的帝王所统治,亡国之日,就在前方。 往昔的皇帝纵情声色,荒淫无度。而后他专宠淳妃,虽亦然不妥,可终究比那连早朝都要带着妃嫔的皇帝要长进许多。却未曾想,他们的天子,一国之君竟要在嫡母薨逝后不过几日便要下旨立新后,更要因此增加百姓税赋,一个心中无百姓子民的皇帝真的能带大盛走向荣华么? 朝臣们连想都不敢想往后他们将会过何等的日子。 文官嗤笑,目光直视皇帝。跪在身侧的同僚心急如焚,不断扯着他的衣袍示意他赶紧求饶,先将小命保下。可却都被文官忽视了,他虽初入仕,可他也明白官场规矩,亦知晓人情世故。他寒窗苦读,亦是想着有朝一日能与光同尘,带着百姓走向繁荣盛世。 可眼前君王,并非能给予他们盛世之辈。 “百姓乃一国之根本,无百姓,便无家。”文官忽而紧握剑柄,若能以他之死血溅金銮殿警醒那些还尚存妄念的朝臣,看清楚眼前帝王是否还配坐在龙椅之上。“无家,便无国——” 文官尾音刚落,手上便毫不犹豫蓦然使力,就着皇帝的手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鲜血四溅,就连皇上的脸与龙袍亦沾上了他的血。锋利的刀随即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落到百官耳中更是头皮发麻。 他们离得远,且有皇帝的身子遮挡,他们根本看不清楚实际情况如何,只依稀推断是皇帝斩杀了那文臣。 朝臣们心有戚戚,似是也有一把刀横在他们的脖子上一般,只要皇帝稍有些不高兴,那刀便会毫不留情地抹了他们的脖子。 皇帝嫌恶地后退两步,内侍监忙上前给皇帝擦拭脸上所沾染到的血渍。皇帝却一把推开了他,蓦然转身快步往外走,嘴里还怒斥道:“该死的佞臣,竟胆敢将朕身上的龙袍弄脏,这是在诅咒朕么!” “拖出去!”皇帝双眸满是狠厉之色,似要借以此人来立下威信,让朝臣不敢对自己生出任何二心。“将这佞臣的尸体拖出去喂狗!” 话落,皇帝已出了金銮殿,只余下一众朝臣仍呆滞在原地。 他们亲眼看着内侍监将那文臣的尸体拖出门外,金銮殿上一片血痕,外头积雪上亦血红一片,触目惊心。外面陡然响起野狗吠声,听得人心不禁一颤,恍若间,他们好似看见了往后自己的下场。 一瞬间,背脊爬满寒意。 心头不自觉浮现出文官死前的字字句句,那些话好似烙印在了脑中一般,挥之不去。 朝臣视线皆有意无意落在那张龙椅上。或许,这龙椅上该坐的人不该是他。 皇帝怎么也料想不到,这一次的早朝,他所以为忠心耿耿的朝臣们就在一息之间,心态发生了变化,对他生出了二心。 有染 rou rouwu 7.co m 养心殿中,皇帝坐在软榻上,看着案桌上放置的一大摞全是上书阻挠他下月立新后之事,他便心烦得紧。 皇帝无法理解,立下新后有何不妥,前时嫣昭昭那样无能的皇后那些个群臣亦从未如此反对过,这次明明同是嫣家女,为何媃儿就不能成为他的新后!他一味地想要朝臣们依他之言,欲要他们对自己言听计从,可却从未想过现下他尚在服丧期,根本不能碰撞上喜事。 他兴许甚至都已然忘了,大盛的太后,他的生身母亲才刚薨逝将近半年。皇帝对他嫡母之死更可谓是不闻不问,即便是举丧亦也是草草了事,皇帝只匆匆露脸后便急着回去与嫣栀媃颠鸾倒凤,毫不忌讳。太后斗了一辈子,害了无数人的性命,皆是在为他铺一条锦绣之路,可亦正是如此,皇帝自小骄纵奢靡惯了,早已被养废了,还如何能成为一国之君。 或许,如此皇帝便是太后最大的报应。 “皇上,奴才有一事要报。”门外,内侍监略有些尖锐的嗓音传入,皇帝正烦躁至极,出口便道:“不听!” 原以为那内侍监便会就此放弃,可未曾想那胆大包天的内侍监竟再一次筹措道:“皇上,事、事关冷宫那位废后。” 皇帝批阅奏折的动作一顿,似来了两分兴致,将手上的奏折随意扔至一旁,便让人进来。“究竟何事。”一别将近半年,想来嫣昭昭早已被冷宫的阴寒可怖吓疯了吧,再有那谢辞衍出兵到丰国也不知而今尸骨何在。思及此,皇帝心情不由愉悦了几分,连带着对内侍监亦多了点和颜悦色。 内侍监悄然观摩着皇帝的神色,见他心情似不错的模样,他才双膝跪地,忙将听来的消息飞快道出:“奴、奴才听闻冷宫那位废后与摄、摄政王”他眼尾惊惧地看了一眼皇帝的神色,终极轻道出最后二字,“有染。” “你说什么?!”皇帝蓦然直起身子来,抬脚便往那内侍监的胸膛上踢了一脚。“你再说一遍!” 那内侍监在地上蓦然翻滚几下,又迅速忍着痛爬起跪在地上,疼得直冒冷汗。“皇、皇上息怒奴才、亦是从其他宫女的口中得来的消息,并、并不晓得是否属实啊!” 皇帝猛然将案桌上的奏折尽数扫至地面,怒不可遏,“说,你给朕仔仔细细地说来!” 内侍监连道了几声“是。”才将那宫女所言尽数娓娓道来。“奴才听负责侍奉冷宫主子们的侍女说,在摄政王殿下出征前的那一晚,曾看见过他深夜在废后所居住的寝殿中出来。当时她隐隐便觉得不对劲,正准备待天明之时到寝殿中一探究竟,可不等她有如此机会,她便被人告知废后那处再无需她来伺候。那会儿,她便更觉废后与摄政王定、定有些不可告人的关系。”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o18c b.c om 皇帝手掌紧握成拳,“事已将近半年,为何现今才将此时说出?” 内侍监嗓音更轻,“那宫女自觉人微言轻,这样的话若是所以宣之于口便是在招惹杀身之祸。今日亦只是碰巧,奴才路过之时闻见此宫女在同人商议,要不要将一个天大的秘密告知皇上。事关皇上,奴才无法不上前追问一番,终那宫女才愿将此事告知于奴才。” “好!”皇帝忽而杨唇笑了起来,“好得很啊!” 他并非因心悦嫣昭昭才介意她与人有染之事,反而皇帝如此勃然大怒,只因这关乎于他帝王的面子!虽人人都知他与嫣昭昭不和,可他亦不容许那个贱人将他作为天子的尊严践踏在脚下,堂堂一国之君,废后竟与人有染,这便是在打他大盛朝的脸面。 且,仔细回想一番,此前谢辞衍为嫣昭昭求情的举动放在此时更是耐人寻味。以往从不多管后宫一桩闲事的谢辞衍竟为了嫣昭昭闯他养心殿,更胆敢对他说出那等大不敬的话来,那时谢辞衍道他欠了嫣槐人情,需报恩,可如今想来却处处皆不合理。 皇帝轻呵一声,本打算直接下令杖杀嫣昭昭。可转念一想,若她真与谢辞衍有染,何偿不是一颗对付谢辞衍最好的一枚棋子。“去,将验明正身的太监给朕找来,朕要亲自去一趟冷宫。” 冷宫萧条,唯有一座宫殿在此地显得格格不入。嫣昭昭在这儿过了将近半年的生活,一直都还算安宁。谢辞衍刚到丰国边境安营扎寨时,便曾修书一封到霍随府上,而后待霍随入宫时便会交给悄摸交给碧落,终交到嫣昭昭手上,一月一封,从未间断。 只是,这一月她却迟迟尚未接到谢辞衍的来信,心中不安更甚。一连几日嫣昭昭都心神不宁,无时不刻不在担心着谢辞衍。 殿中唯有嫣昭昭一人神情略为呆愣地坐在软榻上,她听闻今日霍随亦进宫来了,便命碧落去寻霍随问询他最近可否有收到谢辞衍的信抑或是有关于他的一丁点消息。 殿外霍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她下意识地以为是碧落回来了。可仔细听,传来的却是男人的声响。待嫣昭昭反应过来时,殿门已然被轰然打开,身穿龙袍的帝王抬脚踹开了门,每跨进来一步,他的脸色便难看一分,视线不断落在寝殿中的一物一设。 嫣昭昭眉头紧蹙,心头略有些慌乱,似未曾想过有一日皇帝竟还会到这种地方来。她正欲行礼,下巴却猛然被皇帝的手掌给紧紧扼住,迫使她抬起头来。“朕,将你打入冷宫来是要你受尽苦难,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他看了一眼比他后宫嫔妃所差无几的寝殿,心中更是笃定她与谢辞衍有染一事。他死死地紧盯着嫣昭昭,“你这寝殿,是谢辞衍给你置办的吧?” 嫣昭昭瞬然呼吸一滞,双眸蓦然睁大了些,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妾、妾身不明白皇上、所言” 皇帝嗤笑,手上更加用力。“莫要再装了,朕已然知晓你与谢辞衍有染一事。” 嫣昭昭心蓦然一沉,脑子好似被什么给击中般,空白一片嗡嗡作响。她艰难地吐出字来,“我、没有。” 皇帝却一把将她摔落在地,似碰到什么腌臜东西般,一脸嫌恶地接过内侍监递来的方帕,擦了擦手,随即将那方帕扔到嫣昭昭身上。“朕早料到你会嘴硬。”他额首示意,随皇帝一同来的内务府太监立马会意,上前便欲将嫣昭昭给拽起。皇帝见状,心情终是愉悦几分。“所以,朕特意命人过来给你验明正身。” 嫣昭昭脸色一寸寸转白,咬紧牙关,不断挪动着身子往后退着,脸上却又佯装镇定,不让自己露出一丝恐惧的表情来。“我虽已是废妃,可我仍旧是嫣家的嫡女,你今日如此待我,难道就不怕我父亲会心生不满么?!” 她慌不择路,随口便将父亲嫣槐给搬到台面上来,望皇帝还会有一丝忌惮于她的父亲。可却未曾料想,皇帝竟丝毫不惧,面露嘲弄之色。“媃儿已然将你在家的处境告知于朕,你虽为嫡女,可却并非是那嫣槐的爱女。你说,嫣槐会看重一个将成为盛国皇后的庶女还是已然是冷宫弃妃的嫡女?” 皇帝看着她着急的模样,更是在心中盘算该如何才能以她来牵制住谢辞衍。“自打你入宫以来,朕从未与你圆房,你倘若真与谢辞衍无甚关系,你现今就该还是处子之身,你若真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别挣扎让他们给你验个清楚明白!” 嫣昭昭心中清楚得很,皇帝哪是让人来还她清白,分明是欲让这些奴才羞辱她一番,如若真被太监给验明以后,她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滚、滚开啊!” 双拳终究难敌四手,何况她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又何以能敌得过一众太监。很快,嫣昭昭便被其中一名太监给紧箍着双手,另一名太监亦配合着用力地摁住了她的双腿。眼看着剩余一名太监逐步往她走来,嫣昭昭心中升起了一股绝望之感,心如死灰,眸中满是绯红,氤氲着水汽。 她贝齿紧咬着下唇,嘴角已然沁出点点血丝来。纵然如此,嫣昭昭亦无哭喊,她清楚知晓,冷宫周遭渺无人烟,即便她再放声大喊亦不会有人阻挠天子所为,且那唯一能救她之人此时根本不在宫内。 嫣昭昭紧闭着双眸,皇帝羞辱于她的话犹言在耳。她不想受辱,更不想连累了谢辞衍。她正欲自尽,寝殿门外却忽而传来皇帝身旁内侍监着急的嗓音。 “皇、皇上!”门外人似看见了什么可怖猛兽般,急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晌才完整说出一句话来。“皇上,不好了!摄、摄政王他、他领着大军凯旋而归了!” 凯旋 “你说什么?!”皇帝闻言后反应全是不可置信,他猛然转身,一双凌厉的眸子盯着内侍监,“你确定消息无误?” 内侍监慌忙跪下,“回皇上,大军已然到城门了啊!” 皇帝身子蓦然一僵,心头满是疑问。出征丰国怎么看皆为死路一条,丰国兵力鼎盛,又有结盟的安国助以一臂之力,谢辞衍怎么可能大败丰国凯旋而归?! 亦是这一刻,皇帝清楚地意识到,谢辞衍羽翼已丰,若是现下再不除之,往后便再无法除掉他。加之,他凯旋而归,朝臣们对谢辞衍更会是多了几分钦佩,往后更会以他摄政王马首是瞻,还会有他一国天子的立足之地么?! 皇帝有些焦躁,眉心紧蹙,眼尾不经意间瞥见仍被太监摁压在地上的嫣昭昭,瞬然醍醐灌顶。 现下唯一能牵制住谢辞衍的便只有嫣昭昭。不论他们二人是否真的有染,仅谢辞衍宁愿冒险出征都要将她给接出冷宫来看,关系都不似表面上的那般不熟,现下人已到城门,很快便要到宫里来。时间已然不多,皇帝一定要趁着人还没入到宫门前,找到可捏紧谢辞衍咽喉的东西。 皇帝挥手,示意那些个太监们都出去。他一步步走到嫣昭昭面前,欲伸手将她给拉起,却被女子面露厌恶地躲开。他此时亦不与她计较这些,唇角勾起一抹笑来,“你说,如果谢辞衍回来看见他心爱之人成为了朕的女人,他会是何等反应?” 嫣昭昭挣扎着坐起,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离皇帝稍远了些,一双眸子无甚波澜,“皇上此言何意,冷宫弃妃亦是皇上的妃子。”她不知晓皇帝正在心中盘算着什么,可她绝不让他有机会以自己来威胁谢辞衍。 “无需在朕的面前装模作样,即便你们二人无染,就凭着谢辞衍愿意为你出征,你嫣昭昭便是一颗最好牵制谢辞衍的棋子。”皇帝冷笑,那双眸子满是可怖骇人的算计。“只要你在朕手里,何愁他谢辞衍敢反抗于朕?!” 他一把将坐在地上的嫣昭昭拽起,“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爱妃。”皇帝不顾嫣昭昭如何挣扎不愿,亦要将她带出这寝殿。 “皇上如此将我带出冷宫,就不怕淳妃伤心么?!”嫣昭昭不愿出这冷宫,更不愿再成为皇帝的妃子,慌不择路只好将嫣栀媃给抬了出来。 皇帝身形一顿,似犹豫了一瞬,而后又转过身来,“你何以能与媃儿相提并论?她于下月便将成为朕的皇后,而你,不过是妃。”他走近,似无声笑了一下。“不过是一颗牵制谢辞衍的棋子罢了,朕又岂会碰你?” 他愈发用力捏紧嫣昭昭的手腕,“若你今日反抗于朕,朕便命人杀了嫣槐与你的嫡母,还有你的族人全都会为你陪葬!” 嫣昭昭奋力欲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可奈何皇帝力气太大,纹丝未动。“皇上莫不是忘了?我的父亲不光是前朝丞相,还是淳妃的父亲,我的族人亦是淳妃的族人,皇上可还杀的下手?” 她眉眼坦然,好似真不在意嫣槐与她的家人会死在皇帝手下。于嫣昭昭而言,嫣家之人早已不是她的亲人,她不过是冠了嫣家的姓,可却不再是嫣家的女儿。而今,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唯有谢辞衍一人。 皇帝眉头紧蹙,似才想起来嫣栀媃是她的妹妹般,瞬然间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他嗤笑一声,“你以为朕就拿你没办法了?”他忽而凑近,在她耳边清晰地吐字,“朕已然在宫门设下了埋伏,只要你反抗,朕便立即下令放箭射杀谢辞衍。” 嫣昭昭心头一凛,“摄政王为大盛打胜仗凯旋而归,你岂能将他无辜射杀?!皇上就不怕朝臣们心寒么!” “朕,才是天子。”他嗓音寒咧,眸色更是阴翳可怖。“摄政王本就无需存在大盛朝,杀之又何妨?再者,在这皇宫中要杀死谢辞衍有何难?只要朕一声令下,暗卫便会倾巢而出,届时朕便是唯一的天子,谁还敢指责于朕!” 自打谢辞衍回到城门以来,皇帝便知晓谢辞衍再难除之。正因难除,他才要找到谢辞衍的软肋置于身旁,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亦在给他争取时间计划将其除掉。方才说的那些话,不过就是赌嫣昭昭心中着急,无暇理会他话中的矛盾之处。关心,则心乱。 见嫣昭昭逐渐卸下挣扎,任由他拽着她出了冷宫,皇帝便知晓,这盘棋是他占了先机。 皇帝边走边与身旁的内侍监道:“传朕的旨意,先前太后驾崩一事只是意外,太后并非中毒而是病故。着将弃妃嫣昭昭接出冷宫,封叁品嫣妃。”此话一落,他状似不经意间瞥向后方的嫣昭昭,女子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不断紧咬着下唇,那模样实在可怜至极。 可惜,皇帝从不懂得怜香惜玉,见她如此模样,心中只升起了浓烈的快意,仿若只要看见她与谢辞衍痛苦,他便高兴。“摄政王凯旋而归,朕要亲自设宴为他接风洗尘。”他睨了嫣昭昭一眼,“让侍女给嫣妃好好梳洗妆发,朕要同她一起迎接摄政王凯旋!” 内侍监得令,将好似全然没了感情,宛若木偶般的嫣昭昭带入后宫。因她不再是皇后,不得再住凤仪宫,内侍监只好寻了间合适她位份的未央宫让她暂且住下。随即再从内务府找来了好几位侍女抓紧给嫣昭昭沐浴、梳洗打扮,好赶上稍后的宫宴。 直至被一众侍女服侍着入了浴桶,嫣昭昭双眸才有了丝丝光亮。她只觉如坠入冰窖之中,哪怕浸泡在热水之中,她亦觉浑身冰凉,惶恐之意爬满了背脊。 她心乱如麻,全然不知晓自己到底该如何做才是对的。皇帝铁了心要以她来威胁于谢辞衍,方才他说会杀了谢辞衍的那一刻,她便再没有了理智可言,她不敢心存侥幸,害怕现下的皇帝真有杀死他的底气。 被困冷宫将近半年,朝堂上许多事她全然不知晓,更不敢赌皇帝现今在朝臣们心中是何地位。热水淋在身上的那一刻,她亦没有觉得暖,只担心皇帝会以她为筹码,让谢辞衍做一些违背自己心意之事。 嫣昭昭双眸逐渐变得坚毅起来,若皇帝真以她要挟谢辞衍做些违背伦理之事,她宁死亦不愿叫谢辞衍做出为难之事来。 红日西坠,晚霞漫天。 谢辞衍一入宫门便欲直奔冷宫一见那半年来心心念念之人,可不等他有所动作。一下马,早在一侧等候的内侍监便赶忙迎了上来,“摄政王殿下大喜!皇上知道您回来,特意命奴才在此等候,待摄政王一入宫门,便接您到瑶池殿中庆功!” 男人眉心紧蹙,不由觉得有些怪异。往前,皇帝最看不惯的便是他凯旋而归,总觉得他这般举动会让朝中百官更加看重于他,所以每每他凯旋而归,皇帝都会心情不好,不上朝几日。今日却让人在此等候接他庆功?事出反常必有妖,可他还要以此功劳换他将嫣昭昭接出冷宫的承诺,此番不得不去。 他一身玄色戎装,看起来要比平日里来得还要更为肃然些。内侍监走在前头带路,将人带到瑶池殿后便退下,只留下谢辞衍一人抬步入内。 殿中仅有几名侍女站在一侧,上首位置空无一人,皇帝尚未至。谢辞衍随意坐在下首的位置上,案桌上放着的清酒与小菜,他谨慎地一概未动,只频频地转头看向殿外,似盼着皇帝能快些到,他便能早些到冷宫将他的昭昭给接出那阴冷之地。 半晌,殿外终传来太监的高声吟喊,“皇上、嫣妃娘娘驾到——” 谢辞衍一怔,一时间想不起来宫中何时还有一位嫣妃。随即并未多想,只当作是一向风流的皇帝新宠,他站起正欲朝入到殿中的皇帝行礼,却见皇帝身侧所牵竟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 他呼吸一窒,一时间好似忘了自己身在何处,那双眸子全然是不可置信,视线追随她的身影而去。 皇帝牵着女子一路走至上首的位置,她低着头似不敢看他,乖顺地随着皇帝走到龙椅上,与他并肩坐下。 谢辞衍双拳紧握,眸底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怎么会是......嫣昭昭。 逼宫 自入瑶池殿以来,皇帝的眸光便一直落在谢辞衍身上。见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落在嫣昭昭身上时,他便忽而舒心地笑开来。 似是一个猎人找到了猎物的致命命门般,只要手中捏紧诱饵,不怕那猎物不上钩。 他开怀笑了几声,“皇弟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认不出来这位?”他故意似的一把将嫣昭昭揽入怀中,随即朝他杨唇笑开,“这便是你出征前要朕将她接出冷宫的嫣家嫡女啊,现下朕守了承诺,不仅将她接了出来,还将她封为嫣妃。” 谢辞衍理应向皇帝说一声恭喜才是,可嫣昭昭在他怀中的模样着实刺眼,他用尽全身的理智才未有冲动地上前将嫣昭昭给拉开,实在说不出来一句道喜的话来。 皇帝见他如此模样,心中更是痛快至极,根本无暇计较他礼数上是否恭敬。 他似故意要看谢辞衍如此难受的模样般,侧过头去同嫣昭昭道:“爱妃,给朕添酒。” 被皇帝触碰到的瞬间,嫣昭昭浑身皮肤蓦然一颤,好似被冷血的毒蛇给缠上时一般,阵阵恶寒的触感油然而生。那是极为厌恶一个人的真实反应,她极力忍耐着那胸腔间想吐的恶心感,不让旁人察觉出来一丝怪异,略有些轻颤的双手拿起一樽琉璃瓶给他添了些酒。 她不断垂着首,连看谢辞衍一眼都不敢,生怕会被皇帝看出二人的破绽来。更甚的是,她觉现下的自己,再无任何颜面见他。 见嫣昭昭如此听话,皇帝便觉自己已然拿捏住二人的命门,更是肆无忌惮地无声挑衅于谢辞衍。他举起嫣昭昭给他添上的酒,敬谢辞衍,“此次皇弟能凯旋而归,实属大喜啊!来,朕敬你一杯。” 谢辞衍神情冷冽,一双眸子里全无笑意,即便是凯旋而归的喜事在他眼中好似皆不值他半分笑意。“谢皇兄。” 见他不高兴,皇帝更加舒心,身体更故意似的欲贴近嫣昭昭。就在他的胸膛将碰上女子的后背时,后脑却猛然传来一阵刺疼,皇帝动作一僵,顿然坐直了身子。诡异的是,他只要离开嫣昭昭稍远些,那阵刺疼之感便消失无踪。 皇帝不以为意,只当是今日的酒烈,有点醉意罢了。 见谢辞衍脸色愈发难看起来,连膳食亦未动一口,视线有意无意地往嫣昭昭看去,似是妄图她能给予他一丁点的目光,可身侧女子就宛若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般,不断垂首咬唇,眉眼间是遮掩不住的难堪之色。 皇帝哼笑一声,“呈上绿头牌的内侍监何在?” 此时却是皇帝该翻牌子的时辰,内侍监一早便侯在瑶池殿外,等待传唤。闻见皇帝传召,内侍监不敢耽误,忙躬身高举着木盘步入殿中,“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今儿欲翻哪位主子娘娘的牌子?”内侍监循例一问,这一段日子以来,皇帝日日都是召淳妃侍寝,想来今日亦不会有任何改变才是。 皇帝眼尾似不经意地睨了下首谢辞衍,而后朗声道:“今夜,朕翻嫣妃的牌子。” 此话一出,殿中顿时肃然一片。 谢辞衍双眸间皆是阴翳,周身散着骇人的寒意,案桌下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冒起,仿若下一秒便要控制不住自己般。而嫣昭昭则绝望地阖上双眸,将那些将翻腾而出的泪意极力咽落腹中,她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袖中,查看簪子是否还在。 底下内侍监一脸茫然,似还不知晓谁是嫣妃。 皇帝一把将嫣昭昭揽入怀中,似在告知内侍监,又似在向谁宣告挑衅一般,“她便是嫣妃。”这回,女子被他强行揽住,后脑忽而又刺疼了起来,这次甚至遥比方才还要疼上几分。他脸色顿然有几分苍白,可皇帝却没有在谢辞衍面前抽回手。 “这一路回来,想必皇弟也劳累了。天色亦不早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朕便先回养心殿好与嫣妃缠绵悱恻一番。”说罢,他揽着嫣昭昭站起,斜视一眼瞥向谢辞衍,眸光中满是蔑视,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来,而后便牵着嫣昭昭的手离开了瑶池殿。 谢辞衍遥望着二人相牵离去的背影,掌心紧握着的酒杯瞬然应声而碎。酒盏碎片划伤手心,鲜血溢出他亦丝毫不觉疼。他神色冷然至极,起身带着一身的寒气步出瑶池殿,谢辞衍抬眼瞧了眼已然全黑下来的天色,眸中忽闪而过一丝嗜血,舌尖轻舔干涩的唇角,立于幽深的夜色中轻声道:“通知霍随,计划提前。”周遭没有一抹人影,他说出口的话似隐于风中般,“我要大军直入皇宫。” 夜风徐徐拂过,却并未有一人回应,可他知晓那隐匿于黑暗中的人听见了指令。 谢辞衍那染血的手心执剑,另一只干净的手极尽温柔地抚了抚腰间悬挂着的玄色铃铛。那瞬间,他的眉眼豁然温柔了下来,再抬眼,又恢复了那冷冽的模样。足尖轻点,往养心殿的方向纵身一跃,玄色的铠甲完美地隐匿在黑沉沉的夜幕之中。 为了不让谢辞衍看出来,皇帝将嫣昭昭一并扯入龙撵之中。天子的龙御更要奢侈上数倍,里头用的全是金丝软枕不说,就连轿撵四角亦挂上了金色的帐纱,不让外头的人瞧见里头是何光景。 一入龙撵,皇帝便嫌恶地将嫣昭昭给甩至一旁,他动作突然,女子尚未站稳,脚下踉跄右肩猛然撞上了一角,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可她还是咬牙忍了下来,端坐在离皇帝稍远了些的地方,佯装无事的模样。 入养心殿前,嫣昭昭还有一丝心存侥幸,皇帝如此厌她,兴许并不会真的让她到养心殿侍寝。可直到皇帝命她一块入到养心殿内室的那瞬,她心中那名为希望的微弱之火便已寂灭。 “跪下。”皇帝坐在床榻上,后脑的疼意又隐隐约约袭来,他不以为意亦无暇理会,只让嫣昭昭跪在冰凉的瓷砖上。“嫣昭昭,你猜谢辞衍知晓朕今夜要你侍寝,会不会急得即便朕要他去死,他亦甘愿?” 不论他们二人是否真的有染,就凭方才谢辞衍的种种表现来看,他心中绝对有嫣昭昭的一席之地。思及此,他仰头由衷朗声大笑,“谢辞衍啊谢辞衍,没想到你最后竟会因一个女人败在了朕的手上。” “他不会。”跪在地上的嫣昭昭忽而开口,嗓音宛若溪流般清冷,不夹杂一丝情绪。“我不会让他因我而死。” “放肆!”极好的兴致被霍然打断,皇帝一股气卡在喉头,有些憋闷。“在朕的面前,你竟敢如此同朕说话,你是不要命了么?!” 女子淡然一笑,眸光清浅无波。她悄然在袖中摸索着什么,而后将那簪子取出紧紧握在手心。嫣昭昭似有些不舍,没忍住视线垂眸看着手中的步摇。簪子十分精致,花团锦簇的合欢花中央点缀着一颗萤珠,在夜色中能散出宛若萤火般灵动的光芒。 是谢辞衍送她的......生辰礼。 她舍不得谢辞衍,只能用他所赠之物带自己入黄泉地,望合欢花上的萤珠能为她照亮去往阴曹地府的路。她怕黑,但若是有这支步摇代为引路的话,好似......也不那么可怕了。 嫣昭昭掌心握住步摇,尖锐的地方直指脖颈处,嗓音坚定。“我即便是不要这条命,亦不会让你挟持我让谢辞衍为难!” 皇帝似未料想到她会突然寻死,一时还反应不及。旋然,他猛然站起似要将她手中的步摇给夺去,嫣昭昭自是不给他有如此机会,眼一闭、心一横,掌心蓦然用力往脖颈处刺去。 “叮——” 嫣昭昭手心蓦然一震,在步摇将刺入脖颈的那瞬间,掌中步摇蓦然脱力往外甩去。她睁开双眼,便见谢辞衍的那令人安心的身影伫立在自己面前,一双冷然的眸中在望向她的瞬间多了点点缱绻之色。“谢......辞衍?” 她不可置信,恍若梦中,下意识唤了他的名字。 谢辞衍走到她身前,蹲下身子仔细检查着她身上是否受伤。嫣昭昭这才蓦然想起皇帝尚在眼前,她绝不能作为谢辞衍的软肋任由皇帝随意拿捏。她缩着身子往后退了些,与他拉开了些距离,低声道:“你快走、快走啊......” 男人并未理会,掌心扶在她的后腰处,将她轻松抱起。“地上凉。” 他嗓音有些冷然,眸底亦再不见方才的半点缱绻之意。嫣昭昭隐隐感觉,谢辞衍是恼了她。意识到他在生气后,她更是底气不足,垂下脑袋有些手足无措地立于一旁。 “谢辞衍,你深夜持剑擅闯朕的养心殿,究竟意欲何为!”皇帝早有预料谢辞衍会来,可他所想是谢辞衍一脸悲惨的模样跪倒在自己面前,在自己面前求饶。而不是现今这般,他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执兵器硬闯了进来。“你想造反么!” 谢辞衍闻言,眉尾轻佻,一双幽暗的眸子却极为认真,“正是。”他丝毫不觉自己在说着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只当是普通闲话家常般的语气平常,无甚波澜。“随本王从丰国回来的大军此时已将整个皇宫围了起来。” 他唇角微勾,露出一丝蔑意来,“本王,今日就要你让位。” 让贤 “大胆谢辞衍!”皇帝怒不可遏,面上装作镇定,实则心中已然略有些慌乱。“你可知你在说着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么!” 转念一想,或许谢辞衍只是在恫吓他罢了。皇宫守卫何其森严,每一处更有他的禁卫军巡视,若谢辞衍的大军已然包围了皇宫,他又岂会不晓得。 思及此,皇帝慌乱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或许谢辞衍不过只是在虚张声势,以此来要挟他放过嫣昭昭罢了。他轻嗤一声,“谢辞衍,莫要在朕的面前装腔作势,你去往丰国征战的大军亦是朕的士兵,他们岂会随你造反?!” “你的兵?”他似闻见什么笑话一般,轻笑一声,舒展开的眉眼间满是嘲讽之色。“你用什么来养他们?你是否忘了,早在两年前,你不再许本王外出征战时,便断了大军的粮草。敢问,你的兵何在!” 皇帝一时语塞,好似并未想起此事来。可谢辞衍却犹然在目,那会儿的皇帝荒淫无度、奢靡至极,光是养着后宫的一众妃嫔都已花费了国库中的不少金银。可偏生,皇帝却丝毫不收敛,晋的妃嫔越来越多,每日花的银钱如流水一般。 国库逐渐空虚,皇帝便打起了粮草的主意。以他的话来说就是,盛国已然太平繁荣,无需再征战,这买粮草的银钱便可免了让他用在适时的地方。 何其可笑,堂堂一国天子竟为了纵情声色舍弃了最为重要的兵力。当年,皇帝贪图淫乐,舍了大军。谢辞衍便私下将他们都给养起来,甚至壮大,变为他自己的大军,今日皇帝更是败在了当初他所舍弃的大军手上。 “霍、霍随呢?!”皇帝已然彻底慌了,他好似在这一刻才想起来,他并无兵权在手。因着有谢辞衍镇守盛国,以至于朝中多为文臣,他亦更器重文臣,宫中能用的武将更是寥寥无几,只能想起来一个霍随。“对!朕还有霍随!” 他正欲走出养心殿唤人来护驾,眼见谢辞衍竟丝毫没有阻拦,甚至还给他让出一条道来,心中忽而警铃大作,步子一顿,神色戒备地看向谢辞衍。 “霍随?”谢辞衍嗤笑,眸中嘲讽之意更甚。“如今镇压在宫门口的领军正是霍随。” 皇帝满眸皆是不可置信,在现下这一刻才终是晓得了恐惧。“不、不可能......” 谢辞衍亦不想再与之废话,径直将于他而言的残忍真相皆宣之于口。“不仅是霍随,你这皇宫之中有许多人都在本王的麾下。本王一直在等,等一个可以将你这个昏君给拉下龙椅的时机,原想着再给你几日安生日子,可你既敬酒不吃,那便莫怪本王今日就要你退位让贤!” 他这回到丰国征战,不过是表面功夫,实则他早已在外部署好一切,只等出师有名便一举逼宫。可奈何,今夜忽而出了这事,才不得不将计划提前,哪怕是出师无名他亦要将这个昏君给拽下龙椅! 皇帝彻底慌了,一张脸再没有方才那般得意。“不......不!”他似忽而想起什么,忽而大喊,而后又仰天大笑,似疯魔了一般。“朕、朕才是名正言顺的天子啊!朕是嫡系血脉,盛国唯有嫡系血脉的皇嗣才有资格继承皇位!而你,谢辞衍不过就是一个庶子,你凭什么让朕让位!你这是谋逆,满朝的文武百官都会反对!朕,才是真正的天子!” 谢辞衍唇角勾起一抹笑来,一双眸中全是淡然之色。“你便是仗着自己是嫡系血脉,以为无人能将你拉下来,才一直如此肆意妄为,将这原本的繁荣盛世糟蹋成如今这腌臜污秽的模样!”他眉眼间泛起厉色,一步步朝皇帝走近,“可你是否忘了?这龙椅上的天子是要嫡系血脉不假,可亦先要有盛世江山才需要天子,若这盛世沦为废墟乱世,要嫡系血脉的天子又有何用?!” 他步步紧逼,皇帝步步后退,直至退无可退,腿窝碰到床沿整个人便不受控地往后倒去。谢辞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欣赏着他现今狼狈至此的模样。“你登基的这些年来,可曾为我大盛百姓做过一件事?你除了懂得淫乐奢靡,你还懂得什么?治国之道你不识,治军之法你亦不晓。死在你手中的忠臣无数,个个皆是我盛国的肱股之臣,他们是何下场满朝百官皆看在眼里,你的所作所为皆令人寒心至极,为何竟还能自信如此,他们还会奉你为君?” “不、不可能!”皇帝急得握拳捶床,张嘴想反驳于他,却又似被捏着咽喉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无力地否定着,“满朝百官对朕皆忠心耿耿!你即便逼宫亦是乱臣贼子,他们又岂会容你坐上龙椅!” “朝臣所忠乃这盛国,而非是你这昏君!”他眸光淡然,唇边浅浅掠过一抹笑意,语气却冰冷得让人不禁背脊生凉。“正巧本王让霍随召集了百官提前早朝,现今就在金銮殿等候,不若你就同本王前去一闻他们的看法,看他们究竟是要你这昏君继续稳坐龙椅,还是迎接新君继位。” “好!”皇帝陡然笑了,心中不禁暗骂谢辞衍蠢笨,若让他走到朝臣百官面前,他便可在朝臣面前堂而皇之地治罪于谢辞衍,甚至还能借此彻底将其除掉。他从未怀疑过那些个朝臣会让他退位,他才是真正流着嫡系血脉的天子,是天命所归,他们怎可能会不跪倒在他脚下! 皇帝率先出了养心殿,疾步往金銮殿的方向而去。谢辞衍丝毫不急,皇宫中已然全是他的人马,根本不惧他会耍什么花样,且他亦没有这个脑子。 谢辞衍走到嫣昭昭面前,没有往昔时的那般温柔,眸色淡然语气更是无甚波澜。“不要乱跑,到谨园等我回来。” “可......”嫣昭昭正欲对他说些什么,谢辞衍却没给她这个机会,说完话后便径直越过她走出了养心殿,竟是连回首看她一眼也无。 谢辞衍从未如此待她,且方才经历过一场生死边缘的惊心动魄,尚有些惊魂未定,现却遭如此漠视,心中不免难受。她鼻头一酸,眸中隐隐氤氲着点点雾气,谢辞衍还是恼了她与那皇帝亲近如此。 嫣昭昭吸了吸鼻子,抬眸看了眼谢辞衍愈发远去的背影,终还是收起了小脾气,听话地往谨园走去。 而肃穆的金銮殿上,乌泱泱站满了一众朝臣。他们个个皆一脸茫然凝重的神色,与身旁的同僚悄然窃窃私语,眸光不时瞥向外边站定的一排大军,心中忽有种不安之感。 “皇上、摄政王驾到——” 内侍监的高声吟喊一出,朝臣们眸中皆多了几分光亮,似在暗暗为摄政王凯旋归来而高兴。他们正欲跪下行礼,却被忽而疾步而来的皇帝制止,他手指着施然走来的谢辞衍,怒喝道:“摄政王谢辞衍意图谋反,朕要将他处以极刑!” 金銮殿中静默一片,落针可闻。朝臣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他们不是怀疑皇帝所说,而是疑惑既摄政王谋反,为何全无一个侍卫护驾皇帝身侧,反倒还与他一同到此处来,是为何意? 谢辞衍上前一步,负手而立。冷然的嗓音响彻在金銮殿中,让所听者不禁挺直了背脊。“本王将诸位请来,便是要问一句,若今日本王要此昏君退位让贤,众卿是否同意。” 朝臣们大骇,纷纷跪倒在地,却是连一个字都不敢说。 皇帝见众人沉默,更是怒极。“尔等为何沉默!”他下意识欲要找奏折朝他们扔去,而现今他与谢辞衍一同站在龙椅下,手边并未有奏折。满腔怒意堆积喉头,他抬脚便欲往离他最近的年迈丞相踢去。 却在即将碰到丞相肩膀的瞬间,皇帝膝盖忽而刺疼一缩,脚步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抬眼却见谢辞衍手中正拿着一枚铜钱,神情漠然清冷。“大胆谢辞衍!你竟敢损伤朕的龙体!” 左丞相乃两朝元老,现已花甲之年。他蓦然睁开那双略有些浑浊的双眼,朝谢辞衍作辑,嗓音虽苍却浑厚,“臣,愿奉摄政王为帝!” 他并非不知晓皇帝昏庸无能,无德无才,非一国良君。可仅凭皇帝的嫡系血脉,他一再忍让辅佐多年,便是盼着终有一日天子将开窍,造福于黎明百姓。可多年来,他却一再失望。若再无其他人选,再无其他有能之士与之相较,他或许不会产生此等念头,可摄政王屡屡建功,有治国之大能,与皇帝相较,高下立见。 且前阵子那文臣的一番肺腑之言仍在心头盘踞,若他再继续奉昏君为帝,盛国真真是离亡国不远了。单看皇帝被逼宫,却丝毫没有反击之力,只能在群臣面前大放厥词,却无能动摄政王分毫,便可见他甚至连自己的龙椅都保不住,要如何能依靠他护住大盛百姓安宁。兴许,将如今已然千疮百孔的盛国交予摄政王手上,还能孤注一掷让百姓们太平安荣。 朝中群臣皆为见风使舵之人,更有甚者早已不满眼前帝王的所作所为。见德高望重的左丞相已然开口,心中蠢蠢欲动的朝臣们亦作辑,异口同声道:“臣愿奉摄政王为帝,请摄政王,继位!” 似喊出心中所思所想般,大半朝臣嗓音洪亮,带着一颗为百姓的赤诚之心呐喊着,余音回荡在偌大的的金銮殿中,似海浪声般汹涌,久久不散。 登基 见大半文武百官皆纷纷谏言,皇帝一张阴沉得宛若能滴出墨来,他呼吸一下比一下更急,情绪已然到了即将暴怒的边缘。“你们一个个的都想造反么!都给朕瞧清楚,朕才是这盛国的皇帝,唯一的天子!” 同样跪在前排的右丞相嫣槐紧蹙眉头,心底不断在盘算着什么。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后,还有些他的门生与关系亲近的同僚都仍处在观望并未向摄政王投诚,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还有人站在身后支持,他便能有足够的底气开口进言保住天子的帝位。 “臣,反对!”嫣槐作辑,嗓音掷地有声,宛若正义之师。“当今皇上既无病亦尚且未驾崩,岂有被人贸然取而代之的道理?倘若领兵打仗,凯旋而归数次便是大功一件,被看作有资格登基的才能之辈,那岂不是个个将军都能与帝王一争龙椅?我盛国岂不大乱?!” 嫣槐义正言辞,俨然一副为帝王筹谋考虑的忠臣模样。可实则他心中根本不在意谁会坐上这龙椅,他欲保住现今的皇帝,不过是因为他容易控制,且还能予他当上这统宰朝堂的丞相,更因下月他的女儿将会成为盛国皇后,风光无限,届时他嫣家的门楣可谓熠熠生光,再无人可与之比肩。 眼见美梦就在眼前,他岂容有人破坏他将到手的权利、名声! 此言一出,那些个与嫣槐为一党的朝臣们亦纷纷作辑附和。他们皆与嫣槐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皆知下月嫣栀媃将被册封为后,嫣槐给他们许多的承诺尚未兑现,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被扯落下龙椅。 他们富贵的日子过惯了,从未见过穷苦百姓过的是何种生活,更是心安理得只想要继续过上富裕,一身名利的日子。 皇帝龙心大悦,“好!嫣丞相说得好!”他霍然又似有了底气一般,“朕尚站在此处,你个乱臣贼子凭什么越过朕即位!” “就凭你昏庸无能,不配为一国之君!”谢辞衍眸光如鹰隼般锐利,眼眸半眯,紧紧盯着皇帝,眉宇间却透露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他自怀中取出一份奏折来展示于朝臣前,嗓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似重锤敲击在众人心上。“丰国与安国早已结盟,他们一国有财,一国有兵马,联合在一块便所向无敌。在如此必输的局面上,这位所谓的皇帝竟不给一丁点粮草便让本王带兵出征丰国,岂不梦话?!” “如此置盛国、百姓安危于水深火热之地的一国之君,你们谁依旧要奉他为君!”谢辞衍将手中奏折递给嫣槐,“嫣丞相方才言之凿凿,质问于本王如何能贸然将昏君取而代之,这份奏折便是答案。此番出征,本王并未费一兵一卒便与丰国君王达成了十年盟友的协议,丰帝白纸黑字,国印为鉴,此后十年不再出兵讨伐,会与我盛国达成友好之邦。” 谢辞衍一身铠甲,身子挺拔地立于殿中,举手投足间接散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甚至遥比身穿一袭龙袍的天子还来得更有国君之姿。“众卿要的是一个带领朝臣与百姓走向亡国之路的昏君还是要带领诸位走向盛世荣华的君王。想来,你们应是心中有数才是。” 他居高临下立在嫣槐身前,朝他伸手要回那份结盟协议,看向他的眸中更多的是不屑,“嫣丞相现今可还觉得本王不配坐上那龙椅?” 嫣槐语塞,双拳紧握却饶是想不出任何可反驳他的话。 “你不配!”皇帝一声怒吼,猛然向谢辞衍走去。“盛国要这结盟协议作甚?!朕命你出征,要的是大败丰国,一统天下!” 年迈的左丞相双眸一闭,不禁叹息摇头。瞧瞧,他们这位所谓帝王甚至不知晓那份结盟协议对他们盛国来说究竟有多重要。盛丰两国向来不和,皇帝刚登基时,羽翼未丰,便派出了使者以大量的金银钱财与骏马尽数送予丰国以求得安和。可老皇帝狡诈,只愿口头应下并未写下休战书,可确也在皇帝刚登基的数年未曾来犯。 大量金银自国库流出,以至于国库空虚,若是皇帝心系于国事与黎明百姓,这点金银亦非不能再有,可皇帝非但没有费心将金银赚回,甚至还用仅剩不多的金银予开凿后宫,选秀,金银也就随着大量的奢靡挥霍而坐吃山空。且皇帝还心高气傲,认为自己已然坐稳龙椅后,多次挑衅于丰国,两国的休战本就是口头协议,丰国老皇帝又岂能容忍一个黄毛小儿多次冒犯,这才频频攻打。若不是得摄政王多次征战将丰国打得节节败退,盛朝怕是早已覆灭。 两国关系可谓是剑拔弩张,且前还有丰安两国结盟一事,要想再与丰国结盟更是难上加难。可摄政王竟有如此才能让丰国写下结盟书,白纸黑字,那是真真切切抵赖不得的休战书。有了这一层保障,他们盛朝便可真正的休养生息,百姓们亦无需承受战火所带来的流离失所,盛国才有可能走向繁荣盛世。 可眼前的皇帝竟无法参透这休战书所带来的利益,一心只想着战火蔓延,丝毫不知民间百姓疾苦。有帝王如此,百姓怎能安居乐业,盛朝又岂能有朝一日成为鼎盛强国。 谢辞衍漠视于昏君,面朝于朝中百官。“本王再问一次,今日本王要昏君禅位于我,众卿同意与否!” 昏君不知休战书的重要,可扪心自问,朝中百官哪个想打仗。他们盛国能走到今日,全靠摄政王领兵有方,若今日他无法登基,变为阶下囚,往后丰国来犯,他们便只会成为丰国最低贱的俘虏。 “臣等恭请摄政王登基——” 众志成城,嗓音比方才还要洪亮,再不是势单力弱。就连嫣槐的那些个门生与同僚亦再无反对之声,而右丞相嫣槐见大势已去,亦只能违心地恭请新帝登基,心中却已然在盘算着如何如往前那般成为新帝身侧的心腹之臣。 谢辞衍嘴角微微上翘,一双眸子终露出一抹由衷的笑意来。他径直转身,抬步往龙椅走去,越过昏君身侧时忽而低笑出声,似是胜利者对那可怜的败者露出的嘲讽般,继而他直视着那金碧辉煌的龙椅,稳稳当当地踏上台阶,站定在龙椅前。半晌,他才霍然转身,坐在了龙椅之上,一手握住椅柄上雕刻精致华美的龙头,再抬眼,眉宇间已然是一片肃穆之色。 “臣等拜见新皇,愿皇上千秋万岁,万福金安——” 谢辞衍抬手,“众卿平身。” “放肆!”皇帝面目狰狞,模样十分可怖,宛如一只咆哮的猛虎,他指尖颤着直指已然端坐在龙椅上的谢辞衍,“朕尚且立于此处,你岂能如此旁若无人登上朕的龙椅!” 他一双凤眸轻挑斜睨,好似已然不再将这昏君放入眼里,眉眼间却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凌厉之感。“从朕坐上这龙椅的那一刻起,你,在这金銮殿便再无立足之地。” 谢辞衍面露几分讥讽,“你还有何资格站在朕的面前疯癫无状。”他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抬眸,随口唤道:“霍随何在?” 门外霍随闻言,快步入到金銮殿中恭敬地朝龙椅上的谢辞衍跪下,作辑,“臣在。” 他眸中多了几分笑意,“将此废帝找个地方好好安置下来,待朕登基大典后再行处置。” 霍随应下,上前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人给擒住往外拽。废帝不依不挠,张嘴大声叫嚷着,饶是他嗓音捅破天际,亦无一人上前,更无一名侍卫为其护驾。将这一切皆看在眼中的朝臣不免心生悲凉之意,在自己面临险境之时竟毫无自保能力,如此帝王要如何带领一众朝臣与百姓立于平稳之地。 饶是方才心底还有些不忿谢辞衍取而代之登基的朝臣此时亦心服口服,再无二心。比起废帝窝囊至此,眼前新帝更能让他们拜服。 “大胆霍随!”不论废帝如何挣扎,也依旧没有撼动霍随分毫。“放肆!你们都放肆!朕要治你们死罪!杖毙你们所有人——” 废帝狰狞咆哮,急得双颊红润,双目充血,身子隐隐还有些颤抖。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忽而抬起掌心捂住了嘴,继而猛烈咳嗽起来,蓦然吐出一口污血,染红了掌心。 废帝一怔,略有些呆滞地定定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掌心。旋即,鼻间忽涌一股热意,指尖轻触,竟又是血污一片,骇人至极。 他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可后脑不断传来的激烈疼意让他根本无法说出一个字来。眼前意识逐渐模糊,浑身好似飘在云端之上一般,脚步虚浮,下一秒便整个人倒在了金銮殿中央,脸色极其苍白,双颊与唇畔却红润异常。 血污滴落龙袍,在龙嘴角晕染开来,似金龙饮血。乍一看,竟有几分可怖。 玉佩 嫣昭昭推开了谨园的寝殿门以后,却发现里头烛火明亮。她稍有些怔楞,按理说今夜谢辞衍一回到宫中便被皇帝给请到瑶池殿,这儿应未燃起烛火的才是。 她虽狐疑,却也没做他想,径直入内随意坐到一张软塌上乖乖地等候着谢辞衍归来。 可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却尚未见谢辞衍归来的身影。她好几次欲迈出寝殿到金銮殿去探查一番情况,可每每将迈出脚步的瞬间,她又叹息放弃了念头。虽是担忧,可她更不想成为谢辞衍的绊脚石,若此时她贸然出去,可能非但帮不了他,甚至还会让他再分心。 夜深露重,奔波劳累一日的嫣昭昭已然有些神智模糊,她将手撑在软塌旁的茶案上,阖上双眸假寐一会儿,却是好几次都险些从软榻上摔下。她实在倦,既想在此等着谢辞衍回来,却又耐不住睡意不断席卷而来。 终再一次假寐险些摔落时,嫣昭昭受不住站起,朝内室的床榻走了过去。 嫣昭昭是第一回入他的内室,她过来谨园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回过来亦是在外间说话,未曾入内。她仔细端详着内室的摆设,却只见一张檀木的案桌,上面摆放着紫砂茶壶与一个茶盏,靠墙处是放着书柜,里面存放的全是些兵法古籍。一道屏风挡开,床榻随即映入眼帘,一侧则是衣柜,她好奇地将衣柜打开,里面果真全然皆是玄色的衣袍,再无别的花样颜色。 谢辞衍并非是个喜好花哨之人,所用之物皆精简不已。环视一圈,亦未寻到什么有趣之物,当倦意又一次袭来时,嫣昭昭便躺在了谢辞衍的榻上,拿起置于一旁的被褥盖到自己身上。却在拿起被褥后,看见了掩藏在厚长被褥后的小暗柜。 嫣昭昭心尖微动,显然升起了点点好奇。床榻乃与谢辞衍最为亲近的地方,能被他放到此处的会是什么重要的物件?她坐起身子,食指勾住了那圆环,将那小暗柜轻轻拉了出来。 里边,静躺着一块玉佩。 她眉头轻蹙,将那块玉佩取出掌在手心中仔细端详着。玉佩造工精致特别,是由上好的和田玉雕刻而成,触手温润宛如羊脂。玉佩镂空,中间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含珠样式,细看,那麒麟嘴里的珠子竟是东珠。 待嫣昭昭看清玉佩上所纹的样式后,心跳好似忽而漏掉了节拍般,瞬然间连呼吸都忘了。这个玉佩......她绝不会认错,是当年在云来客栈厢房中救了她那男人腰间所挂! 虽当年只有失去意识前的匆匆一瞥,可那玉佩纹饰特别,她印象深刻,更因那是唯一可辨认自己救命恩人的物件,才牢牢记在了脑中。 可这玉佩,为何会在谢辞衍房中? 嫣昭昭沉思半晌,她从未见过谢辞衍身上挂有玉佩,亦正因如此,她当初才选了个铃铛予他悬挂在腰间。她不断往下深思,脑中又想起方才满柜子的玄衣。当年那个男人亦是穿着一身玄衣,虽只依稀记得个轮廓,可现今想起来,那模糊的轮廓竟能与如今的谢辞衍慢慢重合起来,变为同一人。 莫非......当年于厢房中救下她的人,是谢辞衍?! 可若真是如此,为何谢辞衍从未同她说过?嫣昭昭再细细翻来覆去地看着掌心玉佩上的样式,皆与她记忆中无甚差别。 此刻她再无半点睡意,手中紧握着玉佩便下了榻,又坐回到外间的软榻上,不断往寝殿外盼着谢辞衍回来,神情比方才还要着急。 直至烛火将燃尽,天边亮起一丝微光时,寝殿门终是被推开了。谢辞衍依旧是那一身玄色铠甲,入内时见女子端坐于软榻上,似是一夜未眠,眸底不禁闪过一丝讶异,而后又飞快隐匿起来。 见男人回来,嫣昭昭立马站起走上前去,可却在瞧见他神情淡漠,未有一丝笑意时,她才蓦然想起此时谢辞衍正在生她的气。关于玉佩的满腹疑问全在看见谢辞衍无甚波澜的神色后,全数哽在了喉头。 “你......回来了。”见他依旧不想理会自己的模样,嫣昭昭只得示好,葱郁的指尖轻触了触他的手背,见他没有躲开,她才大着胆子于他手心中打着圈,无形中最是勾人。“谢郎君还在生我的气么?” 她嗓音娇软,撒娇示软的意味十足,饶是硬汉也要迷醉其中不得自拔。何况是谢辞衍? 男人早在她指尖触上的那瞬间,便已全然消气。将近半年未见心上人,只要能见到她依旧平安无事地立于自己眼前,其余之事都已变得不再重要了。只是谢辞衍却未将这些表露在脸上,仍旧是那副神色淡然的模样。 他轻叹一声,终还是拿眼前人没办法,语气稍软了些。“昭昭可知我在生气什么?” 嫣昭昭好一阵心虚,抬眸看了他的眼色后,又垂眸轻语,“气我与那皇帝走得甚近,竟与他一同坐在上首,视你如无物。” 谢辞衍气结,瞬然想撬开她脑袋一瞧里边都是些什么。“荒谬。”他指尖将她下巴抬起,“我不介意你与那废帝走得近,我气的是你竟如此不信任于我,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养心殿,你现今是否已然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他嗓音沉了几分,“嫣昭昭,你可曾想过若你身殒,留下我该如何活下去?”他直视着她潋滟澄净的眸子,“你怎能如此狠心?” 谢辞衍甚至不敢想,若是他去晚了一步,那根步摇是否就会深深扎入她的脖颈中,继而香消玉殒。明明说好的生同衾,死同穴,她岂能就因那废帝的缘故先一步抛下他而去。 男人说完后,嫣昭昭更是心虚,眸光有些闪躲。“我......我那会儿并未来得及思虑这些,只想着不能让那昏君借此来要挟你。” “嫣昭昭,你听着。”谢辞衍面色沉静,双眸却极其认真。“往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想着伤害自己,无论什么事,你只要记得,我都在。” 嫣昭昭鼻尖一酸,蓦然埋首在他胸膛间,双手紧紧环着他的后腰,“谢辞衍,我好想你。” 一句想你,无论再结实的心肠皆在此刻软成了一滩水。谢辞衍用力将怀中女子拥得更紧,一颗心才终于找到了安稳的地方,说出了那句日夜都在心中默念的话。“我亦很想、很想你。” 他轻抚着她的发,“我不在的这段时日里,昭昭受苦了。”两人相拥,鼻息间皆是好闻的合欢花香,那令他魂牵梦绕的醉人气息,感受着她柔软的身子与体温,心中顿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嫣昭昭摇头,一双手越揽越紧。在冷宫将近半年的光景于她而言,并不辛苦,难熬的是这半年里见不到他一面。抬眸皆是相思,闭眼全是他的身影。 半晌,她似忽而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来,蓦然推开谢辞衍,从袖中探出一块玉佩来示于他面前。“此物,可是你的?” 谢辞衍诧异了一瞬,似是不解她怎会发现此物,却也没有否认玉佩不是他的物件。“昭昭在何处寻到的?” 他伸手欲取,嫣昭昭后退一步躲开,不依不挠地问道:“你尚未回答我,这玉佩可是你的?” 谢辞衍轻笑,眸中皆染上几分笑意,宛如黑暗的深渊中被射入一束光般。“确是我的。” 他眸光似水,满是宠溺。“是我为你准备好的聘礼。” 聘礼 霎时,嫣昭昭瞳孔骤缩,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似有一只迷途小鹿不断想要冲破她的胸膛般。 她试探地问着,“云来客栈的......可是你?”这话问的隐晦,若不知晓当年之事想来亦回答不出来。 “是我。”谢辞衍音色沉稳沙哑,眉眼间闪过一丝温柔,坦然承认。 见她手上拿着那块玉佩时,他有过一丝诧异。原打算在登基后正式向她提亲之时再拿出这块玉佩来告知她当年一事,却未料想到,她竟先一步发现了。玉佩是他年幼之时父皇送他的生辰礼,他一直挂在腰间,在当年她说要嫁予他后便解了下来,留作聘礼之用。 可后来,她成了废帝的皇后,那块玉佩便被他放入了床头的柜子中,原以为这辈子都无幸娶她,却未料想发生了转变,还能求娶他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玉佩这才得以重见光明。 谢辞衍被她那呆愣的模样给逗笑,不禁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眸色愈发温柔,“怎么傻了,嗯?” “你......”她心中一团乱麻,既是高兴又是庆幸。她曾想过千百种可能,但却从未想过当年救她的恩人会是谢辞衍。“你为何从不与我说?” 他眸光渐深,略有些薄茧的指尖轻触着嫣昭昭泛着点点绯红的脸颊,“我希望嫣昭昭心悦我,只因我是谢辞衍,而非救命恩人。” 谢辞衍知晓嫣昭昭看重当年的恩情,亦正因如此,他才缄口不言。他不想嫣昭昭喜欢他是因加了这份情才衍生而出的心悦,他要的,从来都是嫣昭昭喜欢他这个人。 嫣昭昭心底忽有一种暖流在涌动,眼底闪烁着光芒。她只觉,或许世上再无一样东西能与谢辞衍比肩了,她好像......真的爱惨了眼前这个男人。 不因那恩情,只因谢辞衍为她所做的一切与付出。 “那聘礼是怎么回事?”犹记得,当年她意识朦胧下,就连恩人的脸都未曾看清便昏睡过去了,怎会忽而变成要对她下聘了? 见她果真什么都不记得,谢辞衍便将当年所发生的一切皆告知于她,甚至还将她说要嫁给自己的事也一并说了。 闻见当年事的嫣昭昭双颊不禁更红,竟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那样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说出如此羞人的话来,双眸心虚地四处闪躲着,就是不敢看他。 谢辞衍却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哑然开口,“我记得你曾说过,滴水之恩应涌泉相报。如今恩人就在眼前,昭昭欲打算如何报答我?” 说是报答,可嫣昭昭在还未知晓当年恩人便是谢辞衍时,亦只是打算给一笔丰厚的报酬重谢,从未有过什么逾举的想法。但现今,得知眼前男人是她的恩人时,她一时竟不知要用什么来报答。 “你想如何?”嫣昭昭有些羞然,嗓音娇软了不少,一笑嫣然,垂首更含少女的娇羞。 他手心覆上嫣昭昭捏着玉佩的手,大掌将她的手与玉佩一同握住,继而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处。“我从来想的,都只有一个。”谢辞衍抬眼看她,一双眸中流露出无尽的宠溺与温柔来,看着她双颊绯红,带着些许慌乱的眼神,忍不住轻笑了声。“嫁予我,成为我一辈子的妻子,如我们先前所说的那般,生同衾死同穴,无论什么都无法将我们分开。” 谢辞衍眸光愈发温柔缱绻,瞬然好似能在他的眼中瞧见他所描绘的未来美好生活般,“我谢辞衍,这一生唯有你一个妻子,再不会有侍妾同房。人生路漫长,我只想与你风有约,花无误,年年岁岁不相负。” 他手握得更紧,“就以此我们初见的玉佩作为信物、为聘礼,将你光明正大地迎娶为我的妻。” 谢辞衍一番话,让嫣昭昭内心触动万分,心脏好似不断被他填满,一寸一寸皆被刻上有关于他的所有,终满溢出来,软成了一滩水。她又怎么会不想嫁予自己心爱之人,与他共守一生,可她的身份尴尬至极,还能成为他的妻么? “可我......现下还是那皇帝的妃子。”她担忧地看了看谢辞衍,“若你娶我,会被百官朝臣所唾骂。” 谢辞衍却摇了摇头,在她光洁的额头处落下一吻,“无论与任何事相较,你都是第一位。哪怕被唾弃、被谩骂,我亦要将你嫣昭昭嫁予我。若不能将你留在身边,这江山只是一坐废墟死城,有了你,这才是一片锦绣山河。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你,哪怕抛弃所有,我都要你嫣昭昭。” “而且你如今亦不再是妃子,方才金銮殿之上,我已将废帝罢免,朝臣亦拥我为皇,现今已不再是摄政王。”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似想到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将女子留在身边,便禁不住愉悦。“我不似废帝那般窝囊,不会让你成为朝臣们的众矢之的,更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你只要安心待在我身边,等着我迎娶你,立你为后。” 嫣昭昭有些不可置信,方才谢辞衍出去不过几个时辰,他竟能让那群朝臣拥他为帝,不过一晚上的光景,大盛便已然改朝换代,易了君。 她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后退两步,朝他福身欲打算向他行礼,却在弯下身子的那一瞬,便被他给拉了起来。“昭昭这是作甚?” 嫣昭昭眨了眨眼睛,目露狡黠,“自然是给我们的新君请安问好啊。” 谢辞衍眸中笑意更深,“说什么傻话,你从来都无需向我行礼,不论我是何身份,我都永远是你的裙下之臣。” 女子羞赧垂眸,一双潋滟的眸子又忍不住悄然偷看,更让谢辞衍心中大动,眸色渐深。“昭昭可愿嫁我?” 嫣昭昭微微垂下眼帘,极轻地应了一声,眼睛又似忍不住般抬起满含情愫地看了看眼前男人,荡起一抹醉人的笑意来。二人虽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可在心上人面前,听到这番话,她好似又回到了闺阁女子的时候,心跳不断加速,一股激动不断往外翻涌,身子有些酥软,想再与他贴近一些。 一声回应,便足以点燃谢辞衍的神智。一向沉稳有度的他竟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会因她的一句答应而浑身滚热沸腾起来。 谢辞衍抬手蓦然扣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箍住她细软的腰肢,让她紧紧贴向自己。双唇互触,似野火蔓延,将他们二人的理智皆燃烧殆尽。 似久旱逢甘露,一碰上便再无法分开。缠缠绵绵的吻不断交织,彼此滚热的呼吸都在交融,柔软的唇畔不断吸吮,湿滑的舌尖相互舔舐、相缠,不由自主地想侵占对方的一切所有,一寸寸占有,相互在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唇畔相离,嘴角牵扯出一缕淫腻的银丝,更是刺激着谢辞衍。看着怀中女子娇喘连连,红唇微肿的模样,他眸色更深,拇指在她的唇肉上摁了摁,往里探了探,她便不由自主地轻吟了一声,更是让他燥热难耐。 “昭昭......”他低声轻唤,一双晦暗的眸子炽热无比。他单手轻松将她抱起,走到软榻上坐下,让嫣昭昭跨坐在自己的腿上,掌心在她后腰间上下摩挲着,另一只手亦不闲着,食指缠绕上她薄纱宫装上的腰间系带,欲扯不扯,让人心痒难耐。“昭昭不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么?” 谢辞衍勾唇,“现在就来报答我。” 相许(微H) 谢辞衍暗示的意味十足,一举一动都似在无形勾引着她。 嫣昭昭头一回见谢辞衍穿着一身铠甲的模样,与常穿一身玄衣的他截然不同。他一袭铠甲尽显勃然英姿,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水间,周身皆流露出让人移不开眼的穹光。 仅仅只是看着,她便觉浑身皆热了起来,小腹泛起一阵熟悉的酸麻感,花穴静淌出一股淫腻的春水来。如此之快便有了反应,嫣昭昭不禁有些羞赧,可身体却遥比她要诚实得多,虽羞可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未停。 嫣昭昭指尖轻触他身上银亮的铠甲,触手生凉,不禁让人下意识微缩指尖。谢辞衍却蓦然抓住了她的手掌,语调带着点点慵懒,“昭昭这是要作甚?” 见他装得一脸正经的模样,宛若自己才是那勾引正义郎君堕下淫靡红尘的妖女一般。嫣昭昭虽是心中腓腹,可谢辞衍穿着铠甲的模样却是迷人至极,真想看看在沙场上征战杀敌的谢将军因她意乱情迷堕入红尘的模样。 她唇边笑意渐深,连看向谢辞衍的眉梢亦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点点媚色,好似一不留神,魂就会被她给勾走般。“谢将军不是让我报答你么?”细嫩的指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打转,笑意变得更加暧昧起来,“小女子无以为报,便只能......以身相许。” 谢辞衍瞥见了她眸中的那抹狡黠,他挑着眉,轻轻笑着,一脸纵容她的模样。“既如此,可要本将军脱下铠甲供昭昭小姐能相许得方便些?” “将军可真是不解风情。”她娇嗔一声,身子缓缓贴近他的,食指轻戳了戳他胸前铠甲。“小女子又怎会解铠甲,自是要将军带着我......” 嫣昭昭凑到他耳畔,几欲用气音道,“解开呀......” 耳畔微痒,那合欢花香不断涌入鼻息间,宛如是世间最为猛烈的媚药般,勾得他小腹一紧。他稍稍侧过头,薄唇忽而轻吻上她的耳垂,“妖精。”男人低喘,暗哑的嗓音震得她耳蜗一麻,身子更是软了几分。 谢辞衍带着她细嫩的小手轻勾开铠甲上的暗扣,银色的铠甲瞬然脱落,被谢辞衍执在手上。他挑眉,唇角轻扬,颇有些浪荡公子的风姿,“剩下的,还需要本将军给你解开么?” 脱去铠甲,里面便只有一层中衣与里衣,腰间略有些松垮地系着一条麻布,打了个活结,只要轻轻一扯便可将他的衣裳给尽数解开。嫣昭昭但笑不语,一双满是媚意的眸子对上他的眼睛,身子往下压,红唇微启,贝齿紧咬着他的腰带,朝他微勾起了眉尾,而后往外一扯,将他的腰带给咬开。 霎时,谢辞衍眸色更暗,呼吸蓦然急促起来,身下孽物更是涨大了一圈紧紧地抵在亵裤,难受得紧。她好似什么也没做,却又似什么都做了,那满是媚意的暧昧眼神,赤裸裸地勾着他,解开腰带时,她的嘴好似有意无意地触上了那滚热的孽物,更是让他后腰一麻。 她双手将谢辞衍胸膛前的衣裳给拂开,右侧胸膛下有一极长的刀伤,应是此次出征所伤,已然愈合结痂,只是留下了一道骇人的疤痕。嫣昭昭心中一凛,动作瞬间放轻了不少,指尖似相触又不敢触地瑟缩,下一秒却被男人给握住指尖放在了那道疤痕上。“想摸就摸,我身上有哪处你没碰过。” 心头那股心疼被他一句浑话给打消了不少,她嘴角轻勾,小心翼翼地碰着,“疼么?” 谢辞衍耸肩,一脸不在意的模样,“不疼。” 可嫣昭昭知晓,他虽是嘴上说着不疼,可伤疤狰狞,宛如一条毛虫,伤得如此之深,又岂会不疼。世人皆以为谢辞衍不过就是靠打了几场胜仗便轻易坐到了摄政王的位置,可又有谁知晓他所得来的一切全都是以命相搏换来的,只是衣裳一掩,便再无人知晓他的付出。 她心疼不已,俯下身在那伤疤上落下极轻柔的一吻,一触即离。 一种本能的动作,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可嫣昭昭这般举动在谢辞衍看来便是更赤裸的勾引,他心思全然没有放在伤口上,喉结上下滚动,更是口干舌燥。 他掌心捏住了嫣昭昭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怎的今日如此勾人,嗯?” 嫣昭昭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腰间霍然一松,自己的腰带不知何时已然被他缠在手腕上,红色腰带与玄色衣袍相映,带着一种极致的张力。 谢辞衍似再没有耐性,大掌轻而易举地便将她的宫装脱下扔在地上,全身上下只余下一件诃衣,就连亵裤也被扒了个干净,白嫩的花穴紧贴在他的双腿间,他稍稍动了动身子,便让那滚热硬挺的孽物隔着亵裤直直抵在她的花穴缝间。 她轻“嗯——”了一声,扭了扭身子,花蒂却在不经意间摩挲而过男人略粗糙的亵裤,酥麻的感觉蓦然侵袭而来,身子霍然一抖,花穴间不受控地流溢出一股春水,沾湿了亵裤。 半年未沾雨露,此时更是敏感至极,似是不断空虚地叫嚣着谢辞衍。她双颊微烫,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红唇落吻于下巴,继而往上主动吻住了他的薄唇。 她有些急不可耐,唇畔不断吸吮着,湿滑粉舌与之纠缠在一块,各不相让,似皆想要对方先一步沉溺在这激烈的吻中。 嫣昭昭先一步败下阵来,松开时已然是娇喘连连,胸前白嫩浑圆起伏不断。“谢将军......”她嗓音又娇又媚,一声将军喊得他半边身子都酥了。女子忽而抓过他的手往她双腿间的泥泞探去,触手黏腻湿软,令人更想深入。“肏我。” 谢辞衍指腹触上花蒂,指甲轻轻一刮,女子小穴便如花枝乱颤,翕张不断,敏感到了极致。“真湿。”他指尖力道时轻时重,让她时而飘至云端又霍然坠下,“昭昭小姐不是要报答于我么?怎的还先自己享受起来了?” 他勾起一抹笑来,忽而将手指抽出,取过放在一侧的麻布腰带拧成一条细布条,继而穿过嫣昭昭花穴间,粗硬的布条抵在花蒂与花穴的间隙。而后两端布条皆掌在谢辞衍手中,只要他轻轻一扯,布条便会同时摩擦而过她的花蒂与花穴。 一连动作下来,嫣昭昭早已双颊绯红,娇喘连连。花穴不断淌出一股接着一股的春水,将那布条完全浸湿,粗粝的麻布不断有意无意地摩擦着,每碰一下,花蒂便会连连轻颤,酥麻快意不断涌上后脑。 “听闻昭昭小姐一舞倾城,不若就请小姐为本将军舞一曲,如何?” 亵裤(H) popoba8.com 听闻要她作舞,嫣昭昭不免一愣,双颊更红。现今只要她稍稍动一下,那麻布条便会瞬间摩擦而过她的花蒂与花穴,要她如何大动作地起舞? 似看出她心中所想,男人手心微微收紧,布条瞬然摩擦而过花蒂,身体又是一颤。“昭昭小姐若是不舞,那本将军便也不肏你了。” 嫣昭昭何尝不晓得他就是故意,要让她在这样的情况下起舞。半年未曾燃起的欲火一旦被挑起哪是轻易就能消弭,她只好额首应承下来。 谢辞衍满意,眸中笑意更深,眼底忽闪而过一丝不经察的期待。麻布腰带极长,为方便她起舞,男人将腰带绕过白嫩的双乳而后将两端紧紧固定在后腰间。如此一缠绕,嫣昭昭胸前雪乳显得更丰满了些,且身子只要轻轻一动,胸前双乳便会剧烈上下摇晃起来,比赤裸身子时候更加淫靡。 亦更加敏感。 她身子被绑上麻布腰带,立于谢辞衍面前,不断被他瞧着,只觉身子发烫,好似哪哪都不对劲似的,双腿间泥泞更甚,花穴酸麻感更猛烈。她试着蹭了蹭双腿,却又牵扯到了那条紧系的腰带,双腿一软,瞬然便有些站不住,身体瘫软成水。 “昭昭小姐可以开始了。”抬眼,谢辞衍竟站起从酒柜中取出一壶佳酿来,又坐回到软塌处给自己满上一杯,轻饮了一口浊酒,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静待着她起舞。看好文请到:pornba 8.co m 殿中烛火稍暗,为这静谧的氛围中增添了一丝暧昧。嫣昭昭试探性地微微抬起右脚,足尖轻点在柔软的毯子上,宛若踏在云端之上。她咬着牙将双臂遮挡在眼前而后又抚开,曼妙的身姿左右律动着缓缓往后下腰,继而蓦然一个跳跃,双足略有些不稳地落地,软若无骨的腰肢轻轻扭动着。 方才那跳跃的动作有些大,双腿张得开了些,腰带竟顺着她做动作时的空隙嵌入了花穴更深的地方,就连系在背脊上的腰带亦滑入到小屁股间的缝隙之中,紧紧抵在她的菊穴。待她双足沾地时,双腿间不断摩擦刺激,花蒂、花穴与菊穴叁个皆敏感至极的地方都被狠狠牵动,同时传来一股激烈又陌生的快意。她浑身一激灵,一声娇软吟喊溢出口中,“唔——嗯” 嫣昭昭不敢再做些大的动作,只得旋。原以为旋转这个动作并不会牵扯到双腿间,便能相安无事,可她每旋身一圈,麻带子都会摩擦而过花蒂与花穴,早已肿胀充血的花蒂更是时不时都会碰到那腰带,仅仅几个动作,她便已浑身抖如筛糠,根本无法再继续。 她香腮带泪,一张笑脸更是红得不行,浑身上下好似都变成了敏感点,只要稍一触碰,都好似会刺激到那叁处羞人的地方。可恨的是,如此不断摩擦,她竟觉得舒爽,花穴甚至不断翕动欲将那腰带吃到更深处的地方去,可一直无果。花心只好源源不绝地散出那磨人的空虚感,春水似那溪流般潺潺淌下,沾湿了腿根儿,蜿蜒滴落在地。 早在嫣昭昭律动着身子下腰时,谢辞衍的视线已然无法再离开半分。她似不自知,胸前那双雪乳因捆绑腰带的缘由,只要稍稍一动便会晃得厉害。只一眼,眸色便沉了下来,黑亮的眼底满是欲念,下腹欲火翻涌。 见她不断娇喘着起舞的模样吗,他呼吸更沉,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着,握着酒杯的手越来越紧。女子再跳不动,谢辞衍这才抬步朝她走去,弯下腰与她平视,嗓音干哑暗然。“跳不动了?” 嫣昭昭以为谢辞衍是心疼她不再作弄自己,瘪嘴眼带委屈地点头,红唇启开,娇嗔出声,却满含皆是勾人的媚意。“好痒”她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背,朝他撒娇,“谢将军替我止痒,可好?” “好。”谢辞衍唇角上扬,指尖勾住了她双乳间隙中的那根腰带,带着女子往软榻上走。 不过仅仅几步之遥,于嫣昭昭而言却难熬至极,双腿行走会不断刺激到花蒂,那充血又敏感的花蒂不断磨蹭到粗粝的麻布,每走一步她都只觉腿软,花穴止不住阵阵瑟缩,好似一直处在欲达顶峰之感,却又一直不得要领。 直至谢辞衍坐到软榻上的那一刻,嫣昭昭再忍不住跨坐在他身上,胸前白嫩双乳有意无意地蹭着他的胸膛。“谢郎君,给我” 谢辞衍指尖探至她身后,将腰带解开重新握在自己手上。他来来回回地将腰带在她的花穴中摩擦起来,若说方才不过只是浅尝辄止的刺激,现下在男人手中便是动作凶狠,快意更加汹涌地侵袭而来。 嫣昭昭呜咽,身子已软成一滩水靠在男人身上,双手无力即便想让谢辞衍住手也无法,喉间似依据本能似的,红唇张合不断,声声高吟不断溢出。“唔嗯不、不要哈啊” 谢辞衍却没有放过怀中女子,将手中腰带拽得更紧,“昭昭不是让我给你止痒么?”他满是欲念的眸子直视着她,眉目缱绻温柔,手上动作却愈发重了起来,“现下可还痒?” 疯了要疯了 嫣昭昭浑身直颤,似风吹雨打萍,双手发麻,连攀着男人的肩都已然有些吃力。她神智全线崩塌,双眸迷离,眼前阵阵白光,嘴角溢流出点点银丝,嘴里吟哦不断,既淫靡又荒唐。 “啊、啊啊不行、不行了要、要唔啊——”花穴好似决堤了般,淅淅沥沥涌出潺潺春水来,淌了谢辞衍满手。 似知道她已然要抵达云巅,谢辞衍另一只空着的指尖忽而往嫣昭昭的花穴探入,仅仅只是戳弄几下,她便宛若被雷被劈中似的,浑身仿若通电,白眼直翻,花穴不断缩紧,死死咬住谢辞衍的手指,喷洒出来一股湿腻的潮水。 脑袋嗡嗡作响,周遭嗓音好似都离得很远,全身像发烧了似的,止不住地喘息。半年未有历经过这等男女之事,又岂会满足于因腰带摩擦的高潮。 不过一刻,那股刺激好似已然缓过去了,花穴又泛起一阵酥麻瘙痒的感觉,甚至比适才还要更为激烈,空虚得只想要被什么东西给填满。 嫣昭昭哀怨地睨了谢辞衍一眼,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着急地抬起腰肢,凭着感觉对准了他硬挺的孽物,而后蓦然沉下腰。 待谢辞衍看向她的时候,龟头已然没入了她湿漉漉的花穴内。男人看了一眼二人的交合处,忽然有些苦笑不得。 就连嫣昭昭亦察觉了一丝不对劲,好似有什么在隔开阻挠似的。她垂眸,才发现谢辞衍亵裤未褪,孽物将亵裤高高撑起,连带着亵裤一并肏入了她的花穴中。 嫣昭昭有些羞恼,只怪自己过于着急了些。可既插了进来,她已然不想那根孽物再有出去的机会了,她不管不顾继续沉下腰,试图将孽物吞得更深。 许是花穴尚敏感,亵裤布料亦不是上好的丝绸,肏入花穴时一一碾磨而过娇嫩的软肉,竟带了一种别样的感觉,让花穴更加酥麻。 “昭昭就如此急不可耐?”男人轻笑一声,却也没有将孽物抽出来。他将亵裤半褪,让亵裤与孽物可以一并入到深处花心内。 头一次隔着亵裤肏穴,孽物虽未直接触到花穴软肉,可却被一阵阵热意所包围,龟头顶端时不时蹭过亵裤,带起阵阵酥痒。 谢辞衍低喘一声,呼吸更加急促起来。“亵裤都被昭昭的水给弄湿透了。” 糜乱(H) 嫣昭昭闻言双颊有些微烫,可却再也顾不了其他,双脚紧紧缠着谢辞衍的腰,生怕他将自己推开。 早已忍受不住的谢辞衍又怎会推开她,两人下腹紧紧相贴,孽物插到最深处时,嫣昭昭只觉花心激涌起一股酸意,有些难受,不禁哼唧两声。“好、好酸......唔嗯——” 男人擒住她的腰将女子往上抬高了些,而后挺腰一下将孽物肏得更深,他嗓音沙哑,带着点点诱哄,“那可要我出来?” 嫣昭昭蓦然抬头,对上他一双略带玩味的眼眸,委屈又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别、别走......” 如此动作却更显得她可爱至极,似猫儿撒娇般,勾得人心痒痒。他故意似的将孽物挺得更深,亵裤的布料又轻又慢地磨着她的花穴,“昭昭咬得如此紧,要我如何出得来。” “嗯啊......好、好痒......”与剧烈的抽插不一样,亵裤慢条斯理地碾磨带起了阵阵别样的快意,既空虚酸涩又难掩快慰,却不断在刺激着她的感官。“你、你......动一动呀......” 谢辞衍弯唇,蓦然将人给抱起旋身放倒在软榻上,将她笔直细嫩的双足架在宽厚的肩上,一手捏紧了她的腰,将孽物缓缓抽了出来。亵裤上全数湿透,紧紧与孽物贴合在一起,甚至隐隐还能瞧见柱身上的青筋轮廓。 他猛然用力挺腰,将孽物再一次肏至最深处。花唇与软肉被寸寸抵开,原本尚空虚至极的花穴瞬间被填满,嫣昭昭微弓起腰肢,浑身皆在轻颤。 “哈啊——好、好涨......”因双脚被高高抬起的缘由,孽物亦再无任何阻挡,每一回肏入抽出皆畅通无阻。深入时,女子便会长吟一声,花穴不断绞紧孽物,似在挽留不愿他离开。 嫣昭昭舒爽得脚趾蜷缩,整个人好似躺在云巅之上般,如花枝乱颤。胸前一双雪乳随着抽插的动作上下颠簸着,嘴里更是吟哦不断,语不成调。“唔啊、嗯啊啊......好、好舒服......” 一张明艳的小脸上染满媚意,双颊、耳缘皆染上暧昧的粉色,双眸微眯,眼含千万媚态,更是诱人至极。 那不断晃荡的双乳着实惹眼,谢辞衍眸色暗极,探出一只手来蓦然抚上,红梅宛若小石子般硬挺,在他手心不断来回刮蹭。谢辞衍忍不住,粗粝的食指与拇指捏上了那乳尖,而后蓦然往外一拉。 “唔啊啊啊——” 嫣昭昭蓦然绷紧身子,连连打颤,花穴蓦然喷出一汪水来,不断淌落沾湿了身下的软垫。 谢辞衍亦有些愣,未料想到嫣昭昭竟已然先一步到达云巅。花穴因着她高潮的缘由不断收紧,绞得他亦有了些许射意。 他咬牙忍下,朝她最为敏感的软肉处重重一顶,又缓缓磨过。果然,刚达至云巅的嫣昭昭又一次肆意娇喘吟喊着,穴中软肉更紧。“就觉得这般舒爽么,嗯?” 嫣昭昭神智早已被丢至九霄云外,神情恍惚,快意来势汹汹,花穴潺潺流水不断,只想谢辞衍挺腰抽插,与她一同共赴巫山。“嗯、嗯啊......好、好舒爽......还、还要......给我——” 她似上了瘾般,难耐地扭动着腰肢。谢辞衍熟知她每个敏感的地方,将孽物抽至穴口,而后又猛然挺腰尽根没入,包覆着粗硬孽物的亵裤重重摩擦而过那敏感点,力道极重,却又拂起一阵激烈的微刺疼又酥麻的快意。嫣昭昭爽得浑身哆嗦,花穴软肉又是一阵翕张收缩,水意绵绵不休。 男人掐着她腰肢的大掌蓦然一紧,似不让她有逃的机会,挺腰往花穴深处抽插得愈发迅猛有力,两人交合处不断相撞着,发出肉体相互碰撞的淫靡声响,谢辞衍下腹更是泥泞一片,每每撞上她的身体,溢流而出的春水便会借机沾覆在他劲瘦的身体上,牵扯出缕缕淫腻的银丝来。 “这般肏你,昭昭可还喜欢?”花穴似舒爽极了,不断绞住他的孽物喷出一股接一股的春水来,似在向他表示愉悦。 “喜欢、喜欢......喜欢啊——” 那宛如电流窜遍全身的极致快意汹涌袭来,那酸软又酥麻的感觉自花穴深处中炸开,而后朝各个感官蔓延,被肏得神智靡乱,甚至根本不知晓自己在吟喊着什么,只是喉间根本止不住嗓音抑制不住地往外泄,四肢百骸都在发软。“唔啊......谢、谢辞衍......郎、郎君......好麻、好爽啊啊啊——” 嫣昭昭被肏得娇喘连连,春水四溅。“哈啊......还、还要......唔啊啊——”她浑身抖若筛糠,身体各处好似已然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般,每一处都变得敏感至极,明明没有触碰,却情不自禁地在发热,好似花穴那舒爽的快意通过皮肤底下的没买罗传至每一处,才会舒爽至此。“不、不不......不行了、郎君、谢郎君......又、又要......出来了——” 谢辞衍额间青筋凸起,箍住她腰肢的手亦不自觉更用力了些。他微微昂起首来,下颚紧收,敏感的龟头与亵裤摩擦得厉害,实在舒爽,马眼不断溢出清液,与嫣昭昭流淌而出的春水混合在一起又一并肏至深处。 “昭昭,等我。”谢辞衍喘息更重,紧咬着牙关,后腰不断泛着酸软的麻,一路顺延着背脊往后脑涌去,似下一秒便要受不住精关,一泄而出。 可快意来得汹涌,这要她如何能等。花穴软肉瑟缩不断,那灭顶的快意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给舒爽融化,脑袋空白一片,什么也无法思考只随着本能不断绞紧穴中的那根孽物。 这一夹,竟绞的谢辞衍松了精关,马眼大张,一股激流瞬间直射而出,全数射在了深埋在她花穴中的亵裤里。大量的热流抵在敏感的花心上,虽并未直接射在花心,可他浊液的量多又源源不绝刺激着花心,淌着水的花心又怎么受得住。 “啊啊啊——来、来了......来了啊啊啊——” 瞬然间眼前一白,又夹着孽物喷出一股春水来,身子已然隐隐有些抽搐痉挛,软成了一滩水。 谢辞衍将孽物抽出,浊液与春水相互掺杂在亵裤中,一缕缕银丝与白色的浊液相互交映,早已泥泞淫秽不堪。抬眼瞧,嫣昭昭的花穴周围已然满是激烈抽插时所捣出的白沫,未沾上白浊的花穴似有些不满足般,往外翻的粉色软肉不断翕缩着,在无声地勾引于他。 禁欲半年,如今与心上人久别重逢,又岂是射一回便能满足的? 他看着嫣昭昭赤裸白嫩的身子,眸色愈发暗了起来,身下本就没有疲软下去的孽物更加硬挺,马眼吐露些清液,还轻轻地跳了跳,似在暗示又似在叫嚣,让他赶紧再入到那温热湿软的花穴中。 谢辞衍不再摁压下自己的欲念,径直俯下身子将软得不行的嫣昭昭给拽起来,让其转身双手支撑在那茶案上,另一手将那硬挺的孽物在那湿腻的花穴口上下蹭了蹭,“昭昭......”他嗓音更哑,喉结剧烈滚动着,眼底却闪着温柔缱绻的神色,“给我生个孩子吧。” 话落,他亦不等嫣昭昭答应与否,便挺腰径直将她肏至最深处。 冬日(H) “嗯啊——”嫣昭昭神情恍惚,却被突如其来插入的孽物烫得吟喊出声。与方才的亵裤肏穴完全不同,孽物极烫,那炽热的肿胀的龟头直直抵在花心,花穴软肉能清晰地感觉到孽根柱身上盘根交错的青筋正碾磨而过她每一处敏感的地方,引起战栗连连。 不过抽插几下,那稍稍平歇下去的快意又再一次死灰复燃,她浑身瘫软,原本已然放松的身子瞬然又紧绷起来,花穴瑟缩不断,纷纷绞紧孽物,吸吮着他的柱身,似在勾着他别离开。 才达至云巅的身体敏感至极,身体不断传来跌宕起伏的快意,红唇张合不止,吟哦不断。“嗯啊、慢......慢点、唔啊——” 嫣昭昭话音刚落,谢辞衍便重重从后顶进,层层迭迭的粉色花瓣被彻底抵开。花穴湿得厉害,孽物直直插入,撞得极深,直达深处的柔软花心。“昭昭夹这么紧,真的是想要我慢下来么?” 谢辞衍话音未落,花穴又是一阵激烈的瑟缩,绞得他忽而低吟一声,“昭昭夹得好棒。”再开口,嗓音已然哑极。他不断挺腰耸动,一下接着一下毫不停歇地肏弄着,他情动至极,俯下身环抱住嫣昭昭的身子,几近虔诚地在她背脊上落下一吻,带着点点小心翼翼。“昭昭,给我生个孩子可好?” 从前,他还是摄政王时,有任何牵挂皆是妄念,是害人之举,更遑论生下有他血脉的孩子。哪怕他心悦嫣昭昭,与她云雨多次,他都不敢奢望让她为自己生下一个有他血脉的孩子。 早在他们第一回云雨后,他便让军中的心腹太医开了一帖绝子药,只要喝下一碗,药效便可维持一月,便无需担心嫣昭昭会怀上孩子。 可如今,时移世易。他不再是那得辅助昏君的摄政王,而是名正言顺地登上了皇位,成为了万人敬仰的天子,他终于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与嫣昭昭的血脉。从前,他是不敢妄想,亦从未同她提过孩子一事,是不敢轻易承诺,担心会让她空欢喜一场。 现今,他想留下一点血脉,最好第一胎便是个男孩。那他就可以教他学武,昭昭教他学艺,待他再大一些,便教他为君之道,让他继承皇位。如此,他便可带着昭昭一同四处游历这大盛山河,与她一同走过世间每一处繁华之地。 他的昭昭,不喜被宫墙困在一方之地。那他便带着她走出宫墙,一同欣赏这宫墙外的四季,不必拘束身份,无需在乎那劳什子的礼仪,只需做她自己即可。 若要实现这一切,便先要有个孩子。 可这一切亦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从未与嫣昭昭说过这些,若是她不愿,他亦不会勉强,回头便再找那太医开一帖绝子药便是。 谢辞衍俯下身肏弄的动作更深了些,她心跳飞快,伴随着他一阵阵顶弄,软肉更是缩紧地厉害。“嗯啊......我、我......唔、哈啊——” 这回嫣昭昭听得真切,亦无法再逃避,当做什么也没听见糊弄过去。她咬着唇,满是媚意的眸子里飞快闪过一丝幽暗的神色,稍纵即逝。 她该如何开口告诉谢辞衍,这辈子她可能都无法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那是嫣昭昭刚入宫后不久的第一个冬天。正值冬至,本该是一家团聚的喜庆之日,她却奉命要操持冬日宴,熟悉中宫事务。许是太后欲给她一个下马威,镇压她的气焰,虽是命她操办,可却连一个得力的掌事嬷嬷都不分给她,只让她自己一个个地翻查以往宫宴的主事嬷嬷,让她去请。 大约是还记恨着她先前不愿嫁给皇帝之事,太后刁难的态度着实明显。一众嬷嬷皆极有眼色,一并顺从着太后不断刁难于她,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 几经艰难,冬日宴才终有了雏形。可就在上汤圆之时,皇帝吃到了一颗不爱吃的馅,登时便雷霆震怒,斥责御膳房办事不佳。继而,却是有意地追责起冬日宴的操办者,那一刻嫣昭昭才豁然明白过来,皇帝哪是吃到了不爱吃的馅,不过是借此机会故意打压,在她身上泄愤罢了。 当时皇帝意味不明地朝她嗤笑了声,继而便让她跪在殿外反省,话里话外皆在嘲讽她不配成为一国之母。那会儿,殿外正下着鹅毛大雪,地面上皆是一层极厚的皑皑白雪,她被嬷嬷带出殿外时,甚至连披风都不许拿,只穿着一袭冬装跪在了殿外。 跪了不过片刻,身下的宫装鞋袜便已然湿透,发髻上满是白茫一片,连里衣都被浸湿。 那一日,她足足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从开宴不久的热闹喧嚣跪到宫宴散席,仿若她与膝下的这座皇宫格格不入,她就像个局外人一般跪在外头,亲眼瞧着她的父亲母亲坐在皇帝下首的席面上把酒言欢,哪怕他们的女儿就被罚跪在鹅毛大雪的殿外,他们脸上依旧笑容不减丝毫,连一句求情的话亦未曾为她说过一句。 好似,他们眼中从来没有过她这个女儿。 亦正是那一日,她对父亲母亲的心亦好似被这冷得刺骨的雪给冻了起来,再无法对他们升起一点,哪怕是一点的亲情。 待所有人散去后,嫣昭昭终是抵受不住晕在了雪地上,是碧落让凤仪宫中的内侍监将她抬了回去。那日起,她便生了一场大病,将近好几个月未曾出过凤仪宫,亦是那一次的大病初愈,她再请平安脉时,太医却告诉她,那一次雪地里久跪已伤了身子,往后恐再难有孕。 那瞬间,她却并未有多难过,竟只觉得释然轻松。 她宁可此后再无子嗣,亦不愿生下那昏君的孩子。 可上天却好似给她开了个玩笑,竟让她遇见了谢辞衍,即便她想与心上人生下子嗣,亦恐再无机会。 嫣昭昭长吸一口气,胸腔处泛起一阵酸涩之意,眼尾悄然泛红。那快意夹杂着酸涩之感,在此刻,竟.....有些难受。 她究竟该如何向谢辞衍开口,也许这一辈子他们都不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谢辞衍蓦然朝花心深处重重一顶,快意来得汹涌,嫣昭昭背脊一麻,豁然仰头娇声长吟,绯红的眼角悄然落下一滴泪来。 暖阳(H) 一滴泪悄然滑落以后,心酸与委屈交杂的情绪似决了堤般。她不想哭却止不住地落下泪来,身下快意却依旧不停汹涌袭来,酸涩的快意一路蜿蜒向上,与心中忆起旧事的委屈一同直涌上大脑,好似一朵朵绚烂的烟火在她脑中肆意点燃绽放,身体失了控,穴道阵阵收缩,又“噗呲”一声淌出一股春水来,她身子止不住轻颤,一时竟不知她究竟是受不住这快意被肏哭了,还是因当年那事而委屈落泪。 “唔、哈啊......呜、呜嗯——”她红唇张合,喉间不由自主地泄出声声吟喊,语不成调,却夹杂着点点哭腔,背脊亦颤抖得更加厉害。 从后拥住她的谢辞衍敏锐地察觉到嫣昭昭有些不对劲,动作蓦然一顿,大手掌在她的脸侧,掌心轻柔地触上她的脸颊,指尖却一片湿濡。 谢辞衍心底一惊,大脑刹那便空白,有些慌了手脚。“怎么了?是我弄疼你了么?”嫣昭昭从不是个爱落泪之人,现今却落下泪来,不得不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便欲将孽物给抽出来,嘴里不停安慰道歉。“别、别哭,是我错了,我这就出来。乖,不哭了,可好?” 似是怕她会疼,谢辞衍连抽出孽物的动作都放得极轻,可却在孽物抽出一半时,一只白嫩的小手蓦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要......”谢辞衍一愣,眸光略有些不解地抬首,便见他捧在心上的女孩双眼通红,却面若桃花,一双潋滟的眸中满含媚意又隐隐夹杂着点点不明的情绪,她嗓音软糯又带着点哑,“不要出去......” 谢辞衍闻言立马听话地不再往外退,可却也没敢轻易肏弄起来。他眸光温柔,手上动作更是小心翼翼,宛若她是那什么易碎的珍品般。“可是难受,嗯?” 嫣昭昭气息散乱,红唇启开便是难抑的轻喘。她软软开口,似求主人怜爱的小奶猫,“抱我。” 谢辞衍一愣,一时未反应过来她要的是哪一种抱。他思虑一瞬,下一秒便将娇小的女子揽在怀中,而后一把将其抱起,让她稳稳地靠在自己的肩头处,孽物依旧听话地并未抽出。“为何落泪?可是我哪处做的不好?” 嫣昭昭此时可谓是矛盾至极,那孽物虽未拔出去,可一动不动地埋在她花穴里更是磨人,深处花心痒极,汨汨春水不断争先恐后溢流而出,软肉似不断在寻着那根粗硬的孽物欲吸附在其柱身上,可奈何却一直寻不到,更是空虚叫嚣着,好想被填得满满当当。 可如此好的谢辞衍,如此想要一个孩子的谢辞衍,她却给不了。愧疚委屈的情绪聚在心头百感交集,明明心酸,却打从心底想要紧抱着眼前男人,好似此时唯有他抱着自己不断往花穴最深处肏弄,才是他们之间最亲密,最毫无保留贴近的距离。 她想与谢辞衍完全相融。 不论是体温,亦或是身体,她都想与之相融,成为一体。 嫣昭昭身子软麻一片,似一滩水化在谢辞衍怀中,她双手紧搂着他的脖子,鼻息间明明皆是令她心安的气息,花穴却愈发痒了起来,她脸颊轻蹭男人的脖颈,似撒娇又似委屈,“好难受......” 此话一出,谢辞衍身子蓦然一僵,眉眼间闪过一丝慌乱,垂眸细看她身上可有何不适。可尚未等他问出口,怀中女子便扭动着身子,嗓音黏腻浸满媚意。“你、你快动......那、那儿......好痒......唔——” 娇软的嗓音说着如此勾人的话,谢辞衍喘息的声音随即变得更重,炽热的呼吸尽数吐在她的颈侧,压抑沙哑的嗓音夹杂着浓烈的情愫。“昭昭别闹。” 男人现下即便有旖旎的心思,亦不敢轻举妄动。他隐隐察觉嫣昭昭不对劲,却又只能先依着她,生怕她会再落下泪来。 嫣昭昭可还真没闹,她心乱如麻,花穴内壁不断泛起阵阵酸软麻意来,想被孽物抽插填满,可孽物深埋其中却一动不动,却让她更加难耐。“肏我......”她探出舌尖来轻舔过他的薄唇,继而又轻咬着,娇软威胁道:“你要是不动,我便哭给你看。” 话落,似要证实自己的话般,眼圈瞬然绯红。这下,谢辞衍又怎会还有不依的道理,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口气,拿她一点办法都无。 他大手稳稳地掌住了她的后腰,继而腰腹发力,往那泥泞湿透的甬道中重重往上一顶,晦暗的眸色中满是沉沉汹涌,谢辞衍侧头看她,“昭昭是喜欢如此么,嗯?” 他声音哑然,喘息更重,原本清明的眸子渐渐染上欲色。大掌将她柔软的小屁股再抬高了些,他轻声唤她,“昭昭......”孽物直往花心向上顶撞,又是一阵狠进猛肏。“喜欢我这么肏你?只要我顶你这儿,你就会咬得很紧,会流出水来。” “唔嗯......哈啊、我......啊、好......好深——”似在回应谢辞衍的话般,花穴一阵收缩,身子颠簸不断,他言语不断刺激着她,快意更是再上云巅,汨汨春水宛若溪流,娇软的身子更是被撞得骨酥筋软,灵魂似要飘出体外般。“啊啊、不......不行、不行了......谢辞衍、我......啊啊啊——” 见她舒爽,谢辞衍蓦然轻笑,修长的手指探至穴口,被粗长孽物牢牢堵住的花穴泛着润泽水意,他食尾二指拨弄着那被撑开的的花唇,中指往上一探白嫩摸到那藏在层层迭迭花瓣中的花蒂,随即便用指甲轻轻刮扫着。 嫣昭昭蓦然一震,仰首高吟一声。“嗯啊——别、别弄那......” 谢辞衍却丝毫没有缩回手的打算,反倒轻声笑开,“昭昭会喜欢的。”他挺腰,孽物依旧凶猛热烈地在那泥泞的花穴中抽插起来,带着些许薄茧的指腹在花蒂上揉动、时而又刮蹭两下。 嫣昭昭神智彻底麻了,那极致的快意不断向四肢百骸蔓延而去,那股心头泛酸的感觉再次侵袭而来,双眸张合之间,已然泛起点点水意。 男人趁机往花穴中嫣昭昭最为敏感的软肉深深一顶,哑然开口,“告诉我,昭昭为何落泪。” 灭顶的快意早已凌驾在嫣昭昭的神智之上,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无法作任何思考,话已然脱口而出,“嗯啊——是、是......被肏......哭的啊、哈啊......不、不行了......唔啊——” 她此刻已然忘怀自己因何落泪,快意在体内充斥着,好似本能一样,既是幸福又夹杂着那点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酸涩之意。她只知,身体每一处真的好爽,春水好似在四处流淌一般,不仅眸中含着水意,就连双腿之间都已如潮水袭来般汹涌。 酥酥麻麻的快意几乎填满了嫣昭昭整个身子,她呜咽着出声,眉眼间是抹不开的媚意。“谢、谢郎君......我、我要......哈啊——” “昭昭要喷了么?”谢辞衍嗓音更低,似是从唇齿间吐出字来,青筋交错的孽物重重往花心一顶,后腰随即一麻,马眼吐出更多清液来。“喷出来,都喷出来。” “呜啊啊啊——”脑中白光忽绽,直上九霄云巅的快意涌入各个毛孔之中,圆润的脚趾也瞬然蜷缩起来,身子轻颤不断,花穴处豁然激涌出一股透明的水柱来,全数喷洒在谢辞衍身上,光洁的胸膛上也多了零星几点的淫靡水渍。 龟头豁然被温热的潮水一淋,再是忍不住,低哼一声蓦然抱紧了怀中人,马眼在花心处喷出一股接着一股满是热意的浊液,填满了她整个甬道。 嫣昭昭将脑袋枕在他脖颈处,红唇翕张喘着气,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欲张又合,身子软得不行。 似发觉男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她愈发搂紧了谢辞衍,嗓音极柔,似呢喃又认真,“谢辞衍,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静好 一抹烈阳映照在眼皮上,嫣昭昭顿感些些不适,眉头微微紧皱,下意识抬起手掌来遮挡在眼前。下一秒,她挣扎着睁开双眼,幽幽转醒了过来。 刚坐起身子,时刻关注床榻方向的碧落便瞬然迎了过来,“小姐,您醒了。”她这段时间以来都习惯喊嫣昭昭作小姐之称,哪怕现今谢辞衍已然回来,甚至已然改朝换代,她都没改得回来。“奴婢这就去给您打水洗漱。” “等等。”嫣昭昭嗓音微哑,喉头亦有些干涩。“他呢。” 碧落自是知晓自家小姐问询何人,面上更是多了几分笑意。“皇上他正在养心殿批阅奏折,皇上还说,只要小姐一醒,便差人去告知他一声。” 嫣昭昭一愣,目露些许茫然之色。好半晌她才蓦然想起来碧落口中的皇帝正是谢辞衍,仅仅只是一个晚上过去,便有些东西在悄然中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触不及防,竟让人一时未反应过来。 她点点头,随即碧落便极快地打好一盆水回来供嫣昭昭洗漱。替自家小姐擦手时,碧落悄然装作不敬地瞥了嫣昭昭一眼,见她脸色红润,气色极好的模样,便忍不住眼眶一热。她家小姐也总算是苦尽甘来,如今新帝即了位,即便那位不给小姐皇后之位,亦起码会给一个妃位。那样,往后小姐的日子亦不会太难过,后宫是个惯会拜高踩低的地儿,位份稍低些,连宫女太监都敢蹬鼻子上脸翻身欺主,若无宠又无位份,亦与冷宫无甚区别。 她只希望,这位新帝能在登基即位后耐得住这滔天的王权,与这后宫佳丽叁千的诱惑,莫要辜负了她家小姐。 嫣昭昭醒来得已然有些晚,一觉醒来已将近午膳时辰,待她洗漱好换好衣裳时,谢辞衍已然回到谨园来了。 见她出来,谢辞衍立马上前来迎,眸色沁着温意,与方才一脸冷然的模样截然不同。“昨夜睡得可还好?” 如此直白的话不禁让嫣昭昭羞红了脸颊,她悄然用眼神示意着殿中还有其他人,欲让他收敛些。谢辞衍却丝毫不惧,只看向她的双眼中多了几分宠溺之色,在谨园伺候的人皆是他的心腹,又岂会不知晓什么时候该看,什么时候不该看。 他却未将此话说出口,只依着嫣昭昭未再说些什么话来。 谢辞衍与嫣昭昭一同落座,身侧内侍监欲拿起筷子给二位贵人布菜,却被男人摆手阻止,随后便摆手示意他们无需在此伺候。众人极有眼色地行了一礼,便纷纷退出寝殿。 “现下,四周无人,可能与昭昭小姐说些话了?”他语调慵懒,眸底氤氲着揶揄,打趣她道。 嫣昭昭双颊更红了些,似饮了几杯浊酒般动人,她垂头嘟囔着,“我又没让你不说话。”似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她转而又蓦然抬头,见谢辞衍身上依旧是平日里常穿的玄色衣袍,不禁皱起了眉头,“为何你今日依旧穿这身玄色袍子?不该是......穿龙袍么?” 许是过于习惯他为谢辞衍的时候,在看见他第一眼见他身上穿着玄色常服,竟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只后知后觉地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谢辞衍执起筷箸夹了一块鱼肉到自己碗中,视线专注在那块雪白的鱼肉上,连一点眼神亦未分予她,“我昨夜才登基,龙袍尚在赶制中。且,我亦不愿穿上与那废帝同色同样式的龙袍。”话落,他将碗里已然细细剔过骨头的鱼肉夹到嫣昭昭的碗里,又反手夹了一只虾到自己碗中,徒手博起了虾壳。“我要让尚衣局赶制我独有的龙袍,就似这大盛仅唯有一位君王,不论其他人再穿上龙袍,那都不是盛国的天子。” 他话中意思明显,嫣昭昭瞬然便想到了那被谢辞衍废黜的昏君,不禁好奇一问,“那昏君现今在哪?如何处置?” 昨夜一切皆来得突然,许多事她至今仍旧尚未反应过来,更是好奇极了男人究竟如何让那群朝臣迎他上位。虽说昏君一向昏庸无能,可朝中依旧有不少老狐狸想借此来控制昏君,把控朝政。但谢辞衍竟能在一夜之间让众朝臣心服口服地迎他登上皇位,更是让她不得不好奇。 “昭昭想见那废帝么?”谢辞衍随口一问道,节骨分明的手指在她碗里放了一只剥好壳的虾。“想去的话就先用膳,待会带你去看看。” 她一愣,先前倒是未想过要去见那昏君,可谢辞衍既如此说,她又实在耐不住好奇,便也没有拒绝,执起筷着便夹起了他刚刚剥好壳的虾肉。谢辞衍即便是剥虾壳,亦宛若谪仙,他垂眸神情认真,修长的指尖将虾壳一点点仔细剥开,而后又将手里的虾放入她的碗中。 嫣昭昭抬眼一看,这才发现膳桌上皆是她平日里爱吃的食物。她眸中闪过点点茫然,抬眼看他,“这些菜......”她此前极少与谢辞衍一同用膳,更遑论知晓她爱吃些什么了,可她隐隐觉得这桌子菜并不是巧合,便径直问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在这波诡云谲的后宫中,就连自己喜欢吃什么都要极力掩下,不让人看出,为的便是以防有人在那爱吃的膳食中下毒,且她平日里用膳时皆会屏退宫人,仅留下碧落伺候,知晓她爱吃什么的人少之又少,恐怕就连她的生身母亲亦不知晓她爱吃些什么。 谢辞衍挑眉,眼里带着笑意,却只随口一答,“从前宫宴上,曾见你吃过,便猜你大约是爱吃的。” 嫣昭昭又岂会晓得,宫宴上她百无聊赖之时,谢辞衍的目光却从未离开,不断在她身上游弋。宫宴烦闷,她亦不爱看那些搔首弄姿的舞姬表演,便只好执起筷着吃点膳食。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每每上的膳食中有鱼、有虾时,她便会情不自禁地多夹几口。爱吃虾却又不吃带壳的虾,上回宫宴御膳做的水晶虾,她一口未碰,却对那道菠萝虾仁情有独钟,菠萝一口不吃,却独独将那些个虾仁挑出来全吞落腹中。 谢辞衍看着眼前眉眼尚泛着点点春意的女子,不禁心头一软,手中剥壳的动作未停,反倒更加熟稔,叁两下便将一只剥好的虾仁放入到嫣昭昭的碗中。 看着眼前愿意纾尊降贵为她洗手剥虾壳的男人,嫣昭昭心中陡然掀涌起一阵感动。虽不过只是一件小事,可正是这一件又一件的小事堆积起来,让她在无形中对谢辞衍生出了依赖之情,而后逐渐演变成爱意。 哪怕从前在家中,嫣昭昭亦从未见过父亲给母亲夹过菜,更遑论是剥虾壳这种脏手的累活。眼前谢辞衍乃尊贵帝王,却愿意为她一次次放下身段。亦因如此,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对自己的爱。 嫣昭昭执起筷着,夹起自己碗中的虾仁放在他的唇边,“别剥了,你也吃点。” 谢辞衍眉眼愈发柔软起来,抬眸看她的刹那,眼中光华流转,似拢了温和的月泽般,蕴藏柔情。他薄唇微张,吃下了嫣昭昭给她喂过来的虾仁,更觉今日御厨煮的虾美味非常。 一顿午膳吃得极慢,谢辞衍不顾嫣昭昭阻拦,一直动作不停地给她夹菜剥虾。嫣昭昭无奈,便将碗中的吃食放到男人的碗中,可他却宛若视而不见般,竟是一口未吃,她无法,便只好绯红着脸夹起碗中的膳食一一喂给他,谢辞衍这才愿开金口,眉眼缱绻地吃了下去。 直至最后,嫣昭昭实在吃不下,谢辞衍才取过放在一侧的湿毛巾将手擦净,才执起自己的筷着飞快吃了起来。 她再想喂他,却被谢辞衍给婉拒。“我自己吃,可别累着我的昭昭。” 一句调侃的话,却让嫣昭昭双颊更红了些,一双潋滟的眸子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心底却泛起一阵甜腻之意,似吃了桃花酥一般。 她不禁想,若以后能与谢辞衍一直如此下去,该有多好。 苗蛊 用过午膳后,谢辞衍便带着嫣昭昭一同上了龙辇,走了一段极长的路后,终是到了宫中最为偏远的璇玑殿。 因过于偏远的缘由,璇玑殿中一直无人居住,自然便也无人洒扫。昨日废帝忽然吐血昏倒在金銮殿中,却也并未引起朝臣们的一点关怀,甚至皆袖手旁观。谢辞衍便命人将其先抬下去挪到较为偏远的殿中,再请太医前去诊治。 今早太医来报,却说废帝心脉有损,这才导致情绪激动时会吐血晕厥,可一番诊治下来,却无从得知他究竟为何会伤了心脉,一直昏迷未醒。 谢辞衍与嫣昭昭一同到璇玑殿时,门外仅有两名带刀侍卫守着,往里走却是一片荒凉。院子中寸草不生,尘土满地,连一个宫女太监的身影都无,甚至比冷宫还要荒芜几分。 殿内,废帝依旧身穿着那身龙袍,一动不动地静躺在还算干净的榻上,脸上确实连一丁点血色也无,细看隐隐还泛着点点乌青。太医见新天子大驾光临,立马双膝一跪,慌张请安。“皇上万福金安,臣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他眼尾瞥见女子,乃是先前才被废黜的皇后,现下又见二人举止亲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称呼。 太医还在面露筹措时,谢辞衍便已抬手示意他起身。“他如何了?” 他并非没有瞧见太医脸上的欲言又止,可现下于他而言,嫣昭昭已然不再是废帝后宫中的妃嫔,更不是被无故冤枉打入冷宫弃妃。他要他的昭昭下次被人称呼时,是他谢辞衍的皇后,名正言顺接受所有人跪拜礼的一国之母。 “回皇上,他......一直昏迷不醒,臣已然灌下许多汤药,却未见起色,这......臣一时也束手无策。”说完,太医紧张得额角漫出点点冷汗来。现下宫中大多数人对这新继位的天子皆抱有畏惧之心,他为摄政王时便已然是一位铁血手腕的人物,现今更是有能力在一夜之间颠覆整个皇朝,让他们如何不心生惧怕之意。 可眼前帝王却只轻轻额首,便让他先行退下,竟连一声责骂也无。太医不禁诧异了一瞬,要知道先前的帝王对他们这群朝臣是动辄打骂,只要龙心不悦,便会借机责骂他们用以泄愤。现今见谢辞衍如此波澜平静的模样,太医瞬然便觉有些不适应,半瞬后才蓦然从茫然的情绪中反应过来,忙朝天子恭敬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 谢辞衍却不知晓,一个正常无比的举动为他换来了一颗愿为他效劳的忠心。 “他......这是怎么了?”嫣昭昭并不知晓昨夜在金銮殿中所发生的一切,此时见昏君一幅将死的模样,不禁更好奇了几分。 谢辞衍先是曲起食指放至嘴边,忽而吹响了哨音。旋即,殿外尘土飞扬,似是有什么人以极快的速度飞跃出了璇玑殿。 他环顾四周,取了一张干净的椅子置于一旁,拉着嫣昭昭坐了下去。“昭昭先坐着,我慢慢同你说。” 嫣昭昭也没拒绝,顺势坐了下来。谢辞衍负手立于她身侧,像说故事似的将昨夜在金銮殿中所发生的事皆一一告知予她听。 在他看来,废帝昨夜于金銮殿吐血晕厥并非巧合,事情背后兴许没有如此简单。他不禁将废帝与先前太后豁然驾崩之事放在一起作联想,他隐隐感觉,这两件事其中必有关联。 嫣昭昭听后,唇角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意来,细看竟有点点幸灾乐祸的讥讽。如今废帝落得如此下场,她自然是高兴的,进宫这些年来,她所受的委屈可谓罄竹难书,更是拜他所赐,要她如何不恨。 “他这幅模样不好么?为何还要请来太医来诊治?”她略有不解,谢辞衍为摄政王多年,早已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现下登基称帝更是名正言顺,民心所向,即便这废帝死在这璇玑殿中,怕也不会有朝臣过问半句,随意追封一个封号再葬入皇陵也就罢了,何须还将如此大费周章请太医。 谢辞衍轻抚了抚她的发,以示安慰。“我怀疑他吐血昏迷并不简单,兴许还与先前太后驾崩一事有所关联。” 嫣昭昭蓦然瞳孔一缩,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你说的可是真的?!”太后驾崩一事盘踞在她心头已久,她无时不刻都想将那幕后之人给揪出来,可奈何身处冷宫,人微言轻,根本没有机会查明真相。 现下,闻见太后一事,当时被冤枉的那股愤恨之意再一次翻腾升起,双手亦在不自觉中紧握成拳。 谢辞衍将她的拳头纳入大掌中,源源热能不断传递而来,心头那股躁动的怒意亦稍稍平息了下来,略有些僵硬的身子也随即放松了不少。 “昭昭先别急,这只是我的猜测。”他弯下腰来与嫣昭昭平视,一双眸中满是柔意,仿若在无声告诉她,一切都有他在。“眼下便是要查明他为何会吐血晕厥。” 可刚刚太医才说了束手无策,要怎么才能查明?嫣昭昭正欲问怎么查时,殿外却忽而传来了响动。抬眼望去,却不见一抹人影。 谢辞衍站直身子,忽而朝殿外道:“把人带进来。”他话音刚落,殿外身穿一袭玄衣的暗卫便领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入内,老人一身布衣,年近花甲却没有丝毫老态龙钟,背着一个硕大的药箱,依旧挺直了背脊缓步入内。 将太医给领入殿中后,暗卫朝谢辞衍无声行了一礼后便再次悄然消失无踪。太医看见谢辞衍后,脸上蓦然多了几分笑意,正欲下跪行礼,便被男人给眼疾手快地搀扶起身。“沉太医不必多礼。” 嫣昭昭亦站了起来,狐疑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连。 “这位,是我军中的太医,医术高明,故将他请来诊治一番。” 嫣昭昭闻言,便屈膝向眼前这位沉太医行了一个见礼。太医额首回以一礼,随即便坐到床沿处为脸色难看的废帝搭脉。 半晌,沉太医轻蹙眉头,放下废帝的手后,又抬手将他的眼皮给撑起,看了看他充血浑浊的瞳孔。 他心下了然,神色比方才还要凝重不少。沉太医站起身朝谢辞衍作辑,缓道:“这位可不是无故吐血昏厥。” “那是因何如此?”虽早有所料废帝昏厥并不简单,可在沉太医证实以后,还是不免心中一凛。 “他体内有苗疆蛊毒,是遭其蛊毒反噬,才以致吐血昏迷不醒。” 情蛊 “蛊毒?”谢辞衍眉头紧蹙,神色更是凌厉了几分。“可是太医先前曾同朕说过的那苗疆蛊虫?” “正是。”沉太医脸色亦有几分凝重,已不似方才那般掬着温和的笑意。“先前在军中皇上曾问过老朽关于一种会发出光亮的虫子,那既也是一种蛊虫。” 那会发出光亮的虫子嫣昭昭亦同样印象深刻,便是她向太后套话的那一日,她说出嫣栀媃有一种会发光的虫子,还能探听到别人所说的话,而就在当天夜里,太后便离奇死去。 她一直觉得太后的死大约与嫣栀媃脱不了干系,可冷宫半载,她却如何也想不透为何。太后乃废帝生母,而非嫔妃,且她地位一向稳固,一直独得废帝宠爱,根本无人能威胁于她,可她却杀死了太后,这究竟是为何。 “先前皇上问询苗疆蛊毒时,老朽还只是得知一星半点,而后翻找古籍下来,想来现今已能回答皇上的疑惑。”沉太医谦虚地朝谢辞衍作辑一礼。 “沉太医过谦了。”谢辞衍抬手免了他的礼,沉太医祖辈皆是首屈一指的神医沉氏,沉太医更是博学,不仅医术了得,更爱醉心钻研毒医之术。多年前谢辞衍曾救过沉太医于水火之中,他为报恩,更是欣赏谢辞衍人品,便自愿投入他的麾下,成为他军中太医。 “蛊虫,即是蛊毒,亦是毒虫。如此邪物要炼制出来亦十分不易,需放入十几种甚至上百种的蛊虫于一个密封的瓮中,为期七七四十九日。而这段时日里,那些个毒虫没水没粮便会开始猎杀其余毒虫,甚至将它们吞入腹中。亦正是如此,最后生还的那只毒虫吸纳了多种毒性,练就成了极毒之身,是为蛊。” 沉太医娓娓道来,二人更是听得认真。“而这种被练就出来的蛊若要用,便需要以人养蛊。蛊毒在那七七四十九日中早已变得嗜血无比,若要控制蛊虫,便要定时定期将自己的血喂给蛊虫,让其存活下来为自己所用。蛊虫嘴刁,不是每个人的血都可养蛊,而蛊虫一旦选定了一人之血,便不会再喝其他的血,是为认主。此后蛊虫便会对养蛊之人言听计从,成为最佳的杀人利器。” 他摸了摸发白的胡子,说起苗疆蛊虫之事来连略有些浑浊的双眼都染上了一层光亮来。“皇上半年前所问那会发光的虫子乃金蚕蛊,是蛊毒中毒性最强的一种。它通体血红,艳得宛如一颗红宝石,入夜时又似萤火虫,身体会散发出光亮,是因金蚕蛊的毒性中带有磷,便会在晚上发出光亮,毒性越强光便会越亮。” “那这么说来......太后所见的发亮虫子便就是那金蚕蛊无疑。”沉太医边说,嫣昭昭脑海中便不断在回忆起当日太后在寿康宫中与她说的话。若太后真的瞧见了嫣栀媃身上有金蚕蛊的话,兴许这便是太后为何会疯癫而死的缘由。 太后撞破了嫣栀媃是养蛊人,她虽不晓得那便是蛊虫,可嫣栀媃却心狠手辣地将太后毒杀,为的就是防止她在宫中养蛊的秘密个泄露出去。 谢辞衍认同地额首,随即又将视线落在废帝身上。“于他体内的蛊虫亦是金蚕蛊么?” “非也。”沉太医摇头,“金蚕蛊毒性极强,若他身中此蛊根本不会尚在人间。他身上之蛊乃是情蛊,是世间最为恶毒之蛊。” 他正色道:“情蛊用以养蛊人心头血喂养,继而被种入体内便会控制其思想,产生一种爱上了养蛊人的错觉,会日日思念养蛊人,更会无时无刻想靠近养蛊人。其实这并不是那人心中的想法,只是那蛊虫思念养蛊人的心头血,便会控制那人不断靠近养蛊人,这便是为情蛊。” 随着沉太医话音刚落,嫣昭昭便瞬然将所有事皆串联了起来。为何一向纵情声色的废帝会在嫣栀媃出现以后忽而爱上她,甚至再看不上其他女人,一改本性专宠于她,想来这一切皆源于他体内的那只情蛊。 谢辞衍似也明白了其中的计谋,眸色更深了几分。“依沉太医所见,可还有解救之法?” “自是有的。”沉太医从药匣中取出一支银针来扎在废帝的手腕上,封住他的心脉,而后又道:“情蛊虽恶,却不似金蚕蛊那般毒性霸道。现今反噬,不过是情蛊离开养蛊人的时间长了,且他先前应有与其他女子接触过,情蛊认主,只要接近了别的女子就会遭到反噬,唯有让养蛊人再次喂养心头血便可将其救过来。” 嫣昭昭心下戚戚,越往细枝末节处思考便越是心惊。嫣栀媃乃丞相庶女,自小便娇生惯养地养在府中,她从何得知养蛊一事,竟还以自己的心头血养出情蛊谋害于皇上,若今日并无谢辞衍登基一事,这样的事查出来,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她脸色发白,一颗心不断往下坠落,满腔后怕之意。 谢辞衍见状,便将她的手稳稳纳入自己的掌中,嗓音哑然,在她耳畔沉着:“别怕,有我在。”他再顾不上此时殿中还有其他人,垂首一吻落在她的发顶,柔声安抚着。“这一次,我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有事。” 他一直拼尽所有,一路披荆斩棘走来,坐上这龙椅,便是为了有朝一日他能护他想护之人,不再是当年那个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无法亲自求娶的摄政王,还让她嫁给了废帝,受尽委屈。 如今,有他谢辞衍在的一日,便不会让嫣昭昭受一丁点的委屈。 他招来侍卫,眸色凛然,举手抬足间皆是一国之君的气度风华,让人不自觉地臣服膝下。“废帝身边的淳妃嫣栀媃何在?” 侍卫思衬一瞬,作辑回道:“回皇上,昨夜依您的吩咐将废帝的后宫皆封锁了起来,淳妃现下应在关雎宫中。” “去,将此人好生给朕请过来。” “是!”侍卫领命,转身便让外间的内侍监准备轿撵随他一块到关雎宫。 “等等。”谢辞衍蓦然开口,指尖漫不经心地捏着腰间的玄色腰带,“宫中轿撵紧缺,便劳驾这位淳妃亲自走过来。” “朕,在此候着。” 掌嘴 前朝消息被谢辞衍与其亲信侍卫封锁得极好,此时深在后宫之中的嫣栀媃丝毫未觉外面已然变天,只隐隐有些觉得不对劲,却又无从查证。 昨夜晚膳,皇上本该到她的寝殿来与她一起用膳才是,可奈何她左顾右盼,却依旧没有等来皇上的身影。她让宫女去请,可却被内侍监打发了回来,只说皇上在设宴款待凯旋归来的摄政王,今夜不会过来。 嫣栀媃更觉奇怪,皇上从不会如此,他明明离开自己一刻都会好似被蚂蚁啃咬一般,浑身麻痒,脑海中会不断浮现出她的身影,皇上比那会忍不住前来与她云雨一番。可今夜皇上却一反常态,她欲亲自去请,更是要看看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却被门外守着的侍卫告知,后宫已然落钥,再不能出。 外面明明处处皆透着诡异之处,可她却连一步也踏不出这关雎宫,实在心急如焚。一直到翌日清晨,皇上依旧没有出现,她亦再出不了这宫殿的大门。 就在嫣栀媃着急地胡思乱想时,殿外忽而有侍卫求见,说皇上请她去一趟璇玑殿。她当下便紧蹙眉头,她虽入宫时日尚浅,可却也是知晓璇玑殿既偏远又荒凉,平日里根本无人会去,现下皇上又怎会在那宣召自己? 不等她细想,殿外侍卫便出声催促。 “轿撵何在?”踏出殿门,却见廊下寂寥,连一个出行的轿撵亦未备下,嫣栀媃瞬然大怒,“好你个低贱的奴才,本宫乃淳妃,出行理应配有轿撵,如今你如此怠慢于本宫,可是想本宫请皇上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侍卫却丝毫不惧,一双眸子打量了她一眼,便又收回视线,眼底却多了点讥讽之色。“回淳妃娘娘,皇上说了宫中轿撵紧缺,已无轿撵可用,还请娘娘随属下走到璇玑殿。” “大胆!”嫣栀媃怒意更甚,一张脸全然没有了从前半分温柔的模样,“你竟敢假传圣意!本宫乃是皇上最宠爱的嫔妃,他又怎会舍得让本宫走到那偏远之地!” 侍卫对她说的这些话却全然充耳不闻,宛若笑话。“淳妃娘娘若是觉得属下假传圣意,大可随我一同走到璇玑殿,在皇上面前问个清楚。” 见侍卫态度强硬至极,嫣栀媃便瞬然有些底气不足,加上昨夜一整日皇上皆没有到关雎宫来,不禁不让人多想。现下这般处境,她即便再不愿亦得要咬牙从了皇上的旨意,先行示弱,哪怕真被皇上发现了什么端倪,她装装柔弱,落几滴泪想来是天大的事亦能化险为夷。 她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胸口处,唇边不自觉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只要这小东西尚在,她就不会有失宠的一日! 璇玑殿偏远又难行,嫣栀媃自小便娇生惯养,不过走了几步便已有些受不住。她想带着殿中宫女一同前去,亦好扶着自己,可侍卫却连宫女随行都不让,竟要她一人狼狈至极地走在这宫道之上。正值烈日炎炎,人只要在底下站上一刻便会大汗淋漓,何况嫣栀媃在这烈日底下行了将近半个时辰,双脚已然酸疼得不行,头上发髻也已然凌乱不堪,一张脸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温婉精致,只余狼狈。 待嫣栀媃终于走到璇玑殿时,已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好似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般。她搀着殿门,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轻颤着抹了抹脸颊上淋漓不绝的香汗,而后又抚了抚头上的发髻,稍稍整理好仪容后才缓缓踏入璇玑殿中。 可待她入内,见里头谢辞衍与嫣昭昭二人竟端坐在椅子上,心头陡然升起阵阵怒意来。她恨她自己愚蠢至极,竟会被此二人戏耍!根本就没有什么皇上圣意,全都是他们二人的计谋! “大胆摄政王!你可知本宫乃是皇上最宠爱的淳妃!你竟敢联同嫣昭昭这个贱人戏耍于本宫!你该当何罪!”一路步行走来,实在痛苦难忍,却未想到自己竟被戏耍得团团转,宛若一个傻子!她再顾不上什么礼仪,只想将眼前这两人拖下去五马分尸! 谢辞衍半眯着的双眸中忽闪而过一丝肃杀的神色,宛若凶狠的狼盯紧了眼前猎物,欲将她撕扯殆尽的栗然。“掌嘴。” 嫣栀媃一愣,还想继续说出口的话亦瞬间哽在喉头,一双满是怒意的眸子死死地看着眼前两人,不明白方才谢辞衍究竟是何意思。 可下一秒,便有两名侍卫上前来蓦然将她擒住,将她往地上摁压,让其双膝跪地。“放肆!你们放肆!”嫣栀媃立即大喊起来,妄图外头有人听见前来解救于她。“谢辞衍,你大胆!你今日若是敢伤本宫半分,本宫一定禀明皇上,让他治你的罪!” 谢辞衍轻嗤,却连分毫眼神都没有在她身上驻留,微微侧过头扬了扬下巴,“淳妃娘娘心心念念要寻之人此刻就在那儿,你大可在被掌嘴后去向他禀明是谁下令打的你。” 嫣栀媃一入璇玑殿便被二人完全吸引了目光,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侧床榻上躺着的人竟就是皇帝。她大惊失色,以为皇上已然被眼前心狠手辣一直觊觎皇位的摄政王给杀害了。 她心生惊恐,正欲喊叫,耳边豁然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下一秒,响声一出,脸颊上火辣一片,口中好似隐隐渗出一点血腥味。嫣栀媃瞬然并未反应过来,愣了好一瞬才蓦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真的被人给掌嘴了,她满腔屈辱,双眼瞬间便红了。 她尚未从上一巴掌回过神来,另一边脸颊又是一掌,好一阵生疼,嘴角亦被打破了,淌出点点血来。 “想来嫣丞相庶女虽不及嫡女那般满腔风华,可也不该如此失仪,宛若一个市井疯妇,丢尽了嫣家的脸面。”他双瞳幽深如墨,似古井无波的湖水沁着凉意般,叫人背脊生凉。“若再让朕闻见从你嘴里说出贱人二字,便就不只是掌嘴这般简单了。” 嫣昭昭睫羽轻颤,心中一紧,蓦然抬起头来便撞上了谢辞衍满含笑意的视线。她双颊微红,唇角亦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来,潋滟的眸中满是璀璨的喜悦之色。 见此二人眉目传情,眼含娇羞的模样,嫣栀媃先是不可置信,而后又升起源源不绝的快意来,似抓到了什么把柄一般。“大胆!你们二人皆大胆至极!”她字字句句义正言辞,宛若化身为正义之师,“皇上尚在,你们二人竟在此处秽乱后宫!摄政王更是罪加一等,竟敢自称为朕,当真是放肆至极!” 她依旧被摁压在地,想站起来却又无法,更是恼怒,扯着嗓子在为自己叫屈。“你们放开本宫!本宫要将你们荒唐行径告诉皇上,再到朝堂上状告你们!” “放肆的是你,罪加一等的更是你。”谢辞衍嗓音平静无波,看她的眼神更是沁着冷意,宛若在看一个死人。“朕,于昨夜便在朝臣们的拥戴之下坐上了皇位。现下躺在那儿的,已是盛国废帝,你欲与朕状告何事?” 他目露讥讽,“前朝已然改朝换代,后宫亦然。”谢辞衍双眸微眯,瞬然杀机汹涌,冷寂的压力欲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你自不会再是淳妃。” 嫣栀媃好似被人拿着一抡大锤给重重击在后脑般,脑子一片空白,阵阵发懵。她嘴里不断喃喃说着不可能,脸色却一点一点白了下去。她心里实则都清楚,若他所言有假,便不会自若至此,根本不怕她会告知父亲嫣槐,有底气如此,便是所言句句属实。 她紧咬着下唇,光看谢辞衍极其维护嫣昭昭的模样,便可断定二人定有私情。原以为这是状告嫣昭昭不守妇道的最佳时机,可却未曾想她竟如此命好,竟能耐至此搭上了谢辞衍! 嫣栀媃眸光愈发怨毒起来,看向嫣昭昭的目光仿佛恨不得吃她的肉,饮她的血。她明明何处都不输嫣昭昭,为何她总能轻松就胜过自己?!就凭她是嫡女么! 她不甘心! 她绝不要再做那处处被人瞧不起的丞相庶女! 血债 “你瞧,那是不是嫣丞相家中庶女?”一身着华美的女子团扇掩面,小声与身旁的闺中好友谈论着前方不远处穿着一身嫣红色衣裳的俏丽女子。 女子长相温顺柔美,头上簪着各种琳琅满目的步摇金钗,一身艳丽刺绣的衣裙更是处处在彰显着她显赫的家世。 及笄不久的嫣栀媃随着家中嫡母与嫡姐外出赴宴,她知晓今日嫡母亦会给她相看人家,所以便将家中最好看的衣裳与朱钗首饰全戴在身上,以此来彰显自己在家中极其受宠的地位,更是让那些个世家公子可以注意到自己,主动来结识她。 可她明明穿着最华美艳丽的衣裳,却好似无一人能瞧见她般,一个个夫人与世家小姐皆上赶着到嫡母与嫣昭昭跟前献媚意图打好关系,那头热闹非凡,而她却孤寂一人站在树下,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中好似皆在透着不屑,甚至好似连同她说一句话都觉掉身份。 “是啊,就是她!”华美女子的闺中密友亦稍稍举起手中团扇掩面,讥讽的笑声毫不掩饰地传入嫣栀媃耳中,“瞧瞧她那个模样,一个庶女竟穿得一身艳色,也不知是想抢了谁家的风头。有些人啊,就是自不量力,哪怕是穿着昂贵的衣饰又如何,穿上了也不过是徒增笑话,不及人家嫡女,哪怕只是一身素净衣裳也照样能赢得众人青睐。” 女子似晓得站在不远处的嫣栀媃正听着,笑得更是大声,“嫡庶之间还是有差别的,庶女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二人的话一字不落地尽数传入嫣栀媃耳中,她双拳紧握,尖锐的指甲扎进了掌心中亦不觉得疼般,一双眼红得吓人。她侧过身,便可看见湖心亭中挤满了人,她们个个皆是名门世家的夫人小姐,可她们个个却围绕在嫡母与嫣昭昭身边,宛若她这个丞相庶女不曾来赴宴般,全都眼高于顶,独独瞧不起她。 她想不明白,她与嫣昭昭明明都是丞相之女,她甚至还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可为何她们宁可围在不受宠的嫡女旁,都不愿与她说上一句话。嫡庶之别真如此重要么? 自那一日起,嫣栀媃再也没有穿过艳丽的衣裳,亦是那一日起,她发誓一定要将那些曾看不起她的世家贵女们朝她行礼跪拜,更要将处处压她一头的嫣昭昭踩在脚底! 可为什么......她已然如此努力,甚至不择手段往上爬,终究还是没能赢过嫣昭昭。她费尽心机入宫为妃,却就在差一步能登上皇后宝座的那一刻,又彻底输给了嫣昭昭。 嫣栀媃自嘲一笑,她机关算尽,甚至不惜将皇上给抢过来。皇上不爱嫣昭昭,甚至厌恶嫣昭昭,她以为自己能得皇上宠爱欢心已然是胜过了嫣昭昭,却未曾想,她竟与谢辞衍有私情。而现在,称帝的是谢辞衍,赢得人依旧是她嫣昭昭。 为何嫣昭昭能命好至此! “嫣栀媃,你可认罪?” 谢辞衍的嗓音将嫣栀媃飘至往昔的思绪给扯了回来,她怨毒的眸色掩藏不及,亦再无法掩藏,抬眸死死地看着眼前二人。她轻嗤,“本宫何罪之有?!” “利用苗疆金蚕蛊谋害太后,继而再用情蛊控制废帝,以致他如今遭蛊虫反噬,落得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谢辞衍嗓音多了几分肃然,“你认是不认?” 嫣栀媃呼吸一窒,脑中霍然一片空白,背脊发寒。“你是失心疯了么!说的这般胡话,本宫一个字也没听懂!”她佯装镇定,喊冤的嗓音不自觉大了些,心跳如鼓,不断飞速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应对。 谢辞衍亦不甚在意她言语中的不敬,于他而言,实在不必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这般小事。他抬手示意沉太医站出,连一句废话亦不想与之多费唇舌。 沉太医会意,从袖口中取出一支短小的银笛来。他两指堵住其中两个孔,放到嘴边,吹出一曲稍有些刺耳的音调来。其余人听了只觉刺耳,却唯有其他不适,可嫣栀媃却忽而神色痛苦地捂住胸口,笛声越高她便越疼,一张本就苍白的脸再无半点血色,仅余痛苦。 她疼得再支撑不住身子,侧身倒在地上,想伸出手捂住双耳,可却又腾不出手来,痛苦地直满地打滚着。“别......别、别吹了......” 谢辞衍摆手,沉太医便止住了笛声,缓声解释,“皇上,老朽此乃引蛊笛,只要吹响便可唤醒蛊虫,让它们兴奋沸腾起来,随后便会变得嗜血饥饿,若喝不到养蛊人的血便会破体而出。” 再无需谢辞衍多言,嫣栀媃将此话听得一清二楚。即便没了笛声,胸腔中的小东西似还在不断叫嚣着欲冲出体外。她大惊失色,瞬息间忙随意抽出头上一根簪子狠狠扎入心口处,瞬鲜血往外流淌不断。 诡异的是,那鲜红的血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吞咽般,血液竟往回流淌,嫣栀媃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这一举动,嫣栀媃无疑是不打自招,胜过了一切言语。 “去,将她的血取来喂给废帝。”谢辞衍扬了扬下巴,沉太医便示意站在一侧的侍卫将瘫倒在地上的嫣栀媃给拖拽起来到废帝的床侧去,他取来一个尖嘴小碗盛了些许溢出的鲜血,继而掰开废帝的嘴,将其一点一点喂了进去。 嫣昭昭是既好奇又害怕,直起身子仰紧脖颈欲一探究竟,可双眸却又在触及那满腔的鲜血后四处闪躲着,似听信了沉太医的话,生怕会有一只可怖的蛊虫真的会破腔而出。 她这般小动作自以为做得隐密,无人瞧见。可却殊不知谢辞衍的视线却是一直落在她身上,哪怕他在审嫣栀媃,视线依旧落在她身上。见她如此模样,谢辞衍不禁失笑,站起身走到她身侧弯下身子来将她揽入怀中。“没什么好看的,昭昭若是真的好奇,不若我说予你听,可好?” 嫣昭昭沉吟一瞬,实在耐不住好奇,便也应了下来。谢辞衍低沉好听的嗓音近在耳畔,略带了点点慵懒之色,震得她耳窝有些酥麻。“现下,沉太医正将嫣栀媃的心头血喂给废帝。”他侧眸看了一眼,又继续道:“沉太医已将封住废帝心脉的银针取走。说来神奇,那废帝的脸色竟真一点点红润起来,只是与之相较,嫣栀媃的血好似还在被她体内的那只蛊虫所饮,脸色已然发青。” “她......会死么?”亦不是嫣昭昭同情于嫣栀媃,只是现下尚还有许多事尚未理清,若是她现下便驾鹤西去,所有线索便会断于此处,那些曾经死于嫣栀媃手中之人将永不得安息。 谢辞衍自是知晓她心中所想,“宽心,有沉太医在,不会让其二人如此轻松死去。” 他费尽心思将嫣栀媃请过来也要救醒废帝,自是不会让这俩人死得如此轻易。他们从前欠嫣昭昭的,他要他们一一还回来! 再者,让废帝清醒过来以后告知他真相,让他知晓自己所谓轰烈的爱究竟有多可笑,若是他知晓自己会死心塌地爱上嫣栀媃不过是受了一只蛊虫的控制,会是如何反应? 死对于他们来说,太轻巧了。 活着,让他们二人日日受尽折磨,不是更加有趣么。 太后已死,已无法自她身上讨回父皇与母妃的血债。既如此,他便加倍在她亲生儿子身上加倍讨回,以慰九泉之下含冤而亡的至亲。 往后,他们来日方长。 乌纱 蛊毒一事实在诡异,废帝在喝下嫣栀媃的心头血后,脸色竟一点一点变得红润起来,宛若深睡,并无大碍。 恐嫣栀媃会因失血过多会晕厥过去,沉太医便在废帝脸色好转了以后,取来银针封住她的穴位,以免她再持续失血。 谢辞衍并无耐性,仰首示意那两名侍卫将嫣栀媃拖回到跟前来,“说,为何利用金蚕蛊谋害太后?” 嫣栀媃虚弱至极,气若游丝,连说话都略显有气无力。“我、我虽养蛊,可......却并未谋害太后。”她满是愤恨的双眸紧盯着嫣昭昭,语气更是坚定,“太后......乃嫣昭昭所杀,众人皆知!” 谢辞衍冷哼,“敬酒不吃。”他语调散漫,一字一句中又带着浓厚的讥讽,“即便你不愿说,朕亦晓得为何。” 他似是亲眼看见了当日之事般,自若地缓缓道出:“想来,应是中秋宫宴当日,你体内的蛊虫躁动得厉害,原因是废帝当时离你稍远,却坐在昭昭与太后二人的中间。情蛊本就是一对,一只在你体内,另一只归废帝所有,所以你无甚办法,只好中途借口更衣到了内间喂血。” 谢辞衍话落瞬间,嫣栀媃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白,眸底闪过一丝慌乱,似被人道中了心思。“喂血途中,却未曾想太后竟同样不胜酒力入了内间歇息,想来是撞破了你在喂蛊。想来,太后嘴里所说的金蚕蛊亦在那时出现饮你的血。你随意糊弄了过去,可细想来还是不放心,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无人瞧见之际给太后种下了金蚕蛊。” 字字句句,宛若一记重锤,好似谢辞衍真的瞧见了当日的情况般。“为掩饰金蚕蛊会使人疯癫的症状,你便想到了如之前那般以鬼影梦魇惊吓昭昭,在太后回宫的途中设下了鬼影,让宫中所有人都以为太后是得了疯症,自不会有人怀疑你。” 谢辞衍忽而勾唇,眸底却满是凉意,“嫣家庶女,朕说的可对?” 嫣昭昭瞳孔豁然一缩,有些不可置信开口,“你是说......之前我遭梦魇之事亦是她所为?” 她心下便觉难以置信,嫣栀媃不过是一介丞相之女,何来这样大的本事做出这些事来,她入宫时日不长,关雎宫中奴才中竟为她做出这等要遭灭顶之灾的事来,这收买人心的功夫竟高超至此? “是!”嫣栀媃咬牙,眼中满是憎恨,一张脸再维持不住平日里恭顺柔美的模样,浑身皆透着一股无法压抑的疯狂。“都是我做的!我入宫,便是要将你嫣昭昭给踩在脚底之下,坐上那人人皆梦寐以求要坐上的位置!” 她忽而一笑,目露凶光。“为此,你知晓我做了多大的努力么。”嫣栀媃极力撑起身子来,试图让自己不那么狼狈。“为了养这些小东西,我身子几欲亏空,柔弱至极。为了在宫中站稳脚跟,我几乎花费了所有才终于站在皇后的宝座面前。” 她豁然仰天大笑,“只差一步,明明......就只差一步,我就可以坐上皇后之位了。” “你一个闺阁女子,如何懂得养蛊。”嫣昭昭实在好奇,明明她与嫣栀媃同住在丞相府,可她却从未见过府中出现过如此诡异的事来。 嫣栀媃眉眼带笑,神情亦忽然得意了起来,“自小,我便知晓困于后宅中的女人不会终年娇艳盛开,何况是被后宫叁千女人迷了双眼的皇帝,要成为真正的宠妃,便自是只能依靠这些个小东西来帮我了。”她掩唇一笑,“嫣昭昭,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能在入宫这么短的时日内,做到谋害颜嫔、你太后么?” 她亦不等嫣昭昭回答,径直便说,“那是因为我身后有整个偌大的嫣家啊!”嫣栀媃嘴角勾起一抹讥笑,眉眼间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傲慢,“在送我入宫来之时,父亲便告知我,让我想做什么便放胆去做,他永远都会帮我,姨娘更是同父亲一样,盼着望着有一日我能踏上皇后的宝座,为整个嫣家挣得荣耀!” “说来我也得感谢你嫣昭昭,若不是你入宫多年不得宠,从未有为父亲带来一丝脸面,今日何至于有我入宫来一事?”她嗓音张扬又尖利,“嫣昭昭,你早已是父亲的弃子,以至于他在宫中那么多的人脉从不让你知晓分毫,却能倾尽所有为我所用。” “我虽为庶女,可却依旧是父亲最为疼爱的女儿。”她满脸得意,宛若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姿态,“嫣昭昭,你输给我这个庶女了!” 嫣昭昭轻轻掀起眼皮来,淡漠地瞥了嫣栀媃一眼,忽而站起身来抬步走到她面前。嫣栀媃脸上依旧挂着那抹得意的嘴脸,嫣昭昭却抬起手来,猛然朝她的脸上落下一掌,“啪”的一声响彻内殿,更是打懵了嫣栀媃。 “你为何会以为,我在乎与你之间的输赢?”嫣昭昭语调不高,却不由自主生出一丝威严来,她挺直背脊,居高临下垂首直视着嫣栀媃震惊的双眸。“今日你败得如此境地,全是你一手造成,与任何人无关。我早同你说过,你这份心思终将会害死你自己,你可曾想过,你做的这些事桩桩件件皆是灭九族的死罪!若今日东窗事发,坐在此处审问你的人不是谢辞衍,而是废帝,你可想过下场是什么?” 她稍顿,语气更重了些,“不仅是你,就连我、家中父亲母亲、你的姨娘,甚至是嫣家上下的下人与旁系族亲,皆会因你这些愚蠢至极的举动而断送性命!” 嫣栀媃脸色蓦然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语气中满是自傲,“休想诓骗于我,皇上体内有我的情蛊,只要那小东西还在一日,皇上便会爱我一日,他又岂会将我与我的族亲送上断头台!”她瞥了嫣昭昭一眼,忽而一笑,“现下......更是不惧。就凭你与谢辞衍的私情,他亦不会要嫣家灭族,我何惧之有!” “你!”嫣昭昭恨极了她的执迷不悟,竟丝毫未觉现下境地严峻。 “你说的不错。”谢辞衍忽而开口,亦站起抬脚走到嫣昭昭身侧,旁若无人地将她的手瘫在自己的掌心,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她微有些发红的手心。“朕确不会灭了嫣家,可你做的桩桩件件皆可赐死,朕即便要你死,也可堵得住悠悠众口。” 他轻嗤,仅仅只是站在那便尽显帝王之气,“朕倒是想知道,嫣槐知晓你即将被赐死,可会为了你这个最疼爱的庶女宁可摘了项上乌纱都要保你性命。” 谢辞衍嗓音低沉,宛若恶鬼罗刹,一双眼更是看得她背脊发凉,心生惧意。“便来瞧瞧,究竟嫣槐最爱的是丞相的位置权力,还是你这个女儿。” “朕,拭目以待。” 青灯 pow en x ue6.co m “你”床榻上忽而传来一道沙哑至极的嗓音,众人视线不禁被吸引了过去,只见废帝挣扎着将自己身子给撑起,抬起指尖直指嫣栀媃,“你、你这个贱妇!” 见状,嫣栀媃却一改往日柔弱的形象,许是觉得废帝于她而言已然无任何可利用的价值,对他更是嗤之以鼻,“你现在也已然不是皇上了,还是莫要如此装腔作势的好。”她盈盈一笑,眉尾轻挑,极其狂傲,“你现今体内还有我的小东西在,即便你再恨我,也会不可控制地爱上我!” “贱”废帝怒不可遏,张嘴便欲骂贱人,可话到嘴边心头却猛然传来一阵刺骨疼意,骂声戛然而止。 见他如此模样,嫣栀媃更是有恃无恐,轻扬了杨眉尾,以为自己得了一块免死金牌的模样,可她却好似忘了,此时的废帝已不再是皇上,即便她能控制得了他,亦然于事无补。 忽而,一名守在门外的侍卫霍然走到谢辞衍面前,作辑,“皇上,嫣丞相携其夫人入宫来求见皇上。” 谢辞衍眉眼间神色闪过一丝了然,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来,意有所指地轻道了一句,“确如嫣家庶女所言,大盛朝嫣丞相果真是消息灵通得很啊。” 他站起身来,瞥了嫣栀媃与废帝一眼,随即便道:“既然这嫣家庶女不得离开废帝甚远,便也一并在这住下,无朕的旨意,不许踏出这璇玑殿一步!” 话落,他再不顾身后废帝如何大声咒骂于他,更是对嫣栀媃的急声呼喊充耳不闻,旁若无人地牵起嫣昭昭的手往外走去。“昭昭可想同我一起在养心殿接见嫣丞相夫妇?” 嫣昭昭一愣,心中不免变得有些矛盾起来。于情,她自是想瞧一瞧父亲会否保下嫣栀媃;于理,她如今身份尴尬,要如何踏入养心殿?想看更多好书就到:xsyuzh aiw u.c om 谢辞衍似是看出她心中所忧,握住她指尖的手随之一紧,仿若在给她一记定心丸,“现下我已不是那从前需要在臣子面前审慎言行的摄政王,莫要担心那劳什子规矩。”他侧过头朝嫣昭昭勾起唇角,眉眼间皆是缱绻之色,“现今,我才是规矩。” 许是一切的转变来得太快,在她面前谢辞衍亦从未端起过帝王的架子,这才让她一时忘了眼前这个她心上的男人已然是矜贵无双的天子。 嫣昭昭嫣然一笑,随即额首,“我想去。” 谢辞衍牵着她上了龙撵,丝毫不避讳众人的侧目。在他看来,嫣昭昭不论是现下还是往后都会是他唯一的妻,不论多久都不会改变,现下默认这些个奴才将此事散播出去,亦未免不是一桩好事,让那些个朝堂上的臣子们有些心理准备,待他要立嫣昭昭为后时,朝堂亦不会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待二人到养心殿时,嫣槐与程滢已然站在殿中央等候圣驾。嫣槐显然有些着急,耐不住性子来回踱步,反观程滢却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处,可那双紧皱的眉与那相互绞在一块的双手无疑是暴露了她的慌张。 一侧太监正欲吟喊天子圣驾已临,却被谢辞衍给抬手阻止,示意守在殿外的奴才太监们尽数退下。 细微的脚步声响起,嫣槐与程滢二人立即反应过来,旋身朝新天子跪下,“给皇上请安,愿皇上万福金安。” 谢辞衍牵着嫣昭昭的手径直越过行礼的二人,一步步走向龙椅,他正欲要让嫣昭昭一块坐下时,却被她给摇头拒绝,挣脱开他的手后,便坐到下首的位置上。手中软玉忽而远去,男人心底忽闪而过一丝的不适应,但终还是无奈地随她而去,并未强迫她与自己一块坐在这龙椅上。 “平身。”谢辞衍虽未穿上龙袍,即便一身玄衣亦丝毫遮挡不住他身上的威仪,举手投足间,皆是自然流露的君临天下之感,仿佛他生来就该坐在龙椅之上,“不知嫣丞相携夫人一同来求见于朕,究竟所为何事?” 闻言,嫣槐与程滢纷纷跪下。不过短短一日光景,昨夜还趾高气昂的一国丞相现今却再无半点不服之意,恭恭敬敬地朝龙椅上的天子作辑,“皇上,如今您已继承大统,废帝被废,后宫亦理应遣散。只是臣心疼小女,若要她在如此花样年华之时被送往佛寺终身与青灯古佛相伴,自此遁入空门了却一生的话实在令人心疼至极,求皇上赐予臣一个恩典,让臣可以带小女栀媃回府。” 此言一出,养心殿内陷入了一片静谧之色。端坐在龙椅上的谢辞衍神色微变,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冷意,眸光下意识地便往嫣昭昭那看了过去。 见她垂首双眸略有些黯然的模样,谢辞衍顿时心头一紧,对眼前嫣槐更是厌恶了几分。 他站在此地说着那些心疼嫣栀媃的话时,可曾想过嫣昭昭亦是废帝的妃子,若今日她未与谢辞衍有这一段情,恐怕亦要被送往佛寺了却一生,甚至在那之前已然殒命于这皇城之中。可嫣槐话里话外间,却一句未提嫣昭昭,心心念念唯有那庶女,宛如从未有过嫣昭昭这么一个女儿。 谢辞衍知晓,这不过是嫣槐将嫣栀媃给要回去的说法。嫣槐知晓若嫣栀媃继续留在皇宫之中,利用蛊虫谋害废帝一事便会威胁到他丞相之位,所以才火急火燎地赶到此处来将人给要回去。只要人一走,便是所有证据皆会断在此处,再寻不到嫣栀媃的一丝罪证。 “嫣丞相此言差矣,若是其他大臣今日来找朕要回女儿,朕必会让他们父女回府团聚。可嫣栀媃不行。”谢辞衍亦懒得再与之虚与蛇委,径直将他欲盖弥彰的遮羞布给掀开来,“丞相来此岂是因为想让女儿回府承欢膝下才来求朕,你真正所求不该是让朕免了嫣家九族上下数百条人命么!” 嫣槐浑身一震,就连身侧跪着的程滢亦瞬间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皇、皇上此言何意?臣不明白。” 谢辞衍冷嗤一声,“嫣丞相该比谁都明白,朕此言何意。” 嫣槐脸色瞬息间变得异常难看起来,心跳突突作响,背脊发凉。他房子啊宫中的线眼只对他说嫣栀媃被新帝带走入了璇玑殿,偶尔还听见了几声嫣栀媃的哭喊,便心中猜想不妙,特来通知。 往前,他趁废帝无能窝囊之时,便在宫中收买了许多线眼,以便他探听消息,可现今废帝一朝倒台,皇城中竟无丝毫将要风起云涌的迹象,反而新帝带回来的人皆个个难缠,让他的线眼们处处被窒碍,现下更是让他在新帝面前处于下风,连丝毫谈判的资格也无。 嫣槐心中戚戚,却丝毫不敢露怯,“皇上恕罪,臣确不知皇上所言为何。” “嫣槐,你可真是大胆啊。”谢辞衍嗓音中明明没有丝毫怒意,可却令人不自觉毛骨悚然起来。 “皇、皇上臣、臣” 嫣槐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径直被谢辞衍给打断,他嗓音依旧平稳无甚波澜,周身皆散发着一股上位者不可违逆侵犯的气场,半眯的眸中亦随之闪过一抹危险的气息,“朕只要知道,你是愿舍掉头上的乌纱来保下嫣栀媃与嫣家上下数百条人命,还是明哲保身,宁可不要族人不要女儿,都要你这盛国丞相之位?” 算盘 “皇上!”养心殿中忽而响起一道着急的嗓音,在嫣槐尚在心中权衡利弊之时,一向以丈夫为天的程滢却丝毫没有看向嫣槐,径直朝龙以上的天子作辑道:“皇上,丞相多年来辅佐废帝,虽不似皇上您为这大盛朝立下诸多汗马功劳,可亦为盛国肝脑涂地,忠心耿耿,还请皇上看在丞相多年辛劳的份上,莫将嫣栀媃所犯之错牵扯至嫣家族人上下数百条性命与这丞相之位!” 嫣槐脸色蓦然一变,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闭嘴别再继续说。他作辑正欲开口让谢辞衍莫要听程滢所言,可却未料想到一向唯命是从的程滢竟不顾他阻挠,挺直背脊,一副不屈不挠地模样继续往下说,“嫣栀媃既已入宫为妃,便生是皇城的人,死亦是皇城之魂,她所犯之错又岂能牵连母家?这实属于嫣家不公啊,求皇上叁思!” “大胆程氏,休要在殿前失仪!”嫣槐见她所言句句皆将嫣栀媃撇除于嫣家之外,心中更是骇然,不顾此时现今尚在新帝面前,径直一把拽住了程滢的手腕,一双满是警告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 若放在往前,见嫣槐如此勃然大怒的模样,程滢必定惊怕不已,不敢再言语一句,生怕他会厌弃了她。可今日的程滢却不知是哪来的底气,竟是一再漠视于他,挣扎着欲要张嘴继续说。 眼前是唯一可以将一直碍于程滢的眼中钉给去除掉的好机会,只要嫣栀媃死在宫中,沅姨娘也就没了唯一的依靠,届时她的丈夫便会看见她这位当家主母的好,何愁来日不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倘若,嫣栀媃所犯乃株连九族的死罪,又当如何?”谢辞衍轻嗤一声,方才句句皆是试探之语,他便是想瞧上一瞧这位当朝丞相究竟有多手可遮天,现下一看,原是废帝过于窝囊,以至于嫣槐觉得自己的线眼已然遍布整个皇城,无所不能。可现下看来不过如此,他根本不晓得嫣栀媃所犯何事,一味只想着包庇于她。 嫣槐脸色更难看了几分,作辑思量着该如何回话之时,话尚未出口,便已然被谢辞衍给堵在喉头中。“嫣栀媃利用蛊毒谋害太后,继而在废帝身上种下了情蛊以此控制于他,仅仅是这两条罪名,便足以让整个嫣家齐齐共赴黄泉!嫣夫人还想着能置身事外么?” 底下二人神色各异,嫣槐面上虽略有震惊,可那双眸中一闪而过的了然还是被谢辞衍看在眼里,瞬息间便明了嫣槐兴许知晓此事。反观程滢,一张脸瞬然变得刹白,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巴,仿若真的确不知晓此事。 方才还在言之凿凿为嫣家与嫣槐开脱撇清关系的程滢,此时惊恐地垂下眸来似不敢在新帝面前开口,生怕下一个被连累的会是自己。她随即想到什么,蓦然抬起头来,向坐在谢辞衍下首的嫣昭昭投去了请求的神色,似是希望她开口为嫣家求一条生路。 那眼神炽烈,令嫣昭昭实在无法忽视,却生生忍住不侧头与母亲对上视线。此事,若是她开口让谢辞衍轻拿轻放,便是视谢辞衍于无物,他现下正是需要在朝臣们前面立下威信的时候,她到此来亦只是为了一睹父亲究竟会作何选择,并不会干涉谢辞衍的任何抉择,更遑论开口为之求情。 程滢见此,更是惊诧不已,可现今在新帝面前她已然再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愤恨忍下。 “现下,摆在丞相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辞官,朕绕你们不死,但嫣家与其族人皆不可再踏入盛国境内,更不可入仕途。”谢辞衍每说一个字,嫣槐神色便难看一分,他双拳紧握,咬着牙一脸铁青,却不敢再开口说上一句话,继而又听他继续道:“二,保住你当朝丞相的位置,但嫣栀媃与嫣家族人全数赐死,只留下你嫣槐一脉。” 谢辞衍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盯着下方颤颤巍巍跪着的嫣槐,唇角露出一抹极轻的笑意来,“嫣丞相,你该作何选择?” 这根本无从选择,不论选哪一条路都是在将他逼上绝路!他养尊处优多年,习惯了众人对他满是仰望的目光,若是辞了官他还有何颜面去面对一众族人,那些个唯利是图的族人恐怕会与他争夺嫣氏当家人的位置。 可,若要保住丞相的位置,便要将他的爱女与族人尽数诛杀,若嫣氏灭族,他日身殒,落到阴曹地府又有何颜面见他的族人们。 见他支支吾吾半晌,仍说不出来一个字的谢辞衍眉头轻蹙,语气不免多了两分凌厉,“朕没有耐性在此等候丞相左思右想。告诉朕,你是选一还是二。” “皇上!”嫣槐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管不顾地道:“求皇上饶过臣吧!这要臣如何抉择?臣向皇上保证,只要皇上愿放过臣与其家人族亲,往后臣一定会尽心竭力辅佐皇上,为皇命是从,只求皇上给臣留一条活路啊!” 谢辞衍更是不耐,“嫣槐,这已是朕留给你的活路。人总要做出点牺牲,不能既要荣华又要全身而退,世间岂有如此美事?” 嫣槐更是被逼急了,猛然抬起手直指一侧的嫣昭昭,“若是臣辞官离开盛国,嫣昭昭亦同样要随臣离开,即便如此,皇上亦觉无所谓么?!” 在朝堂驰骋多年,他又岂会看不出来嫣昭昭与新帝有情,他此言便是在以嫣昭昭要挟新帝,若真逼急了,他便带着嫣昭昭一块离开盛国,他不信新帝还会如此无动于衷。 谢辞衍面色如常,仿若根本未将嫣槐所言放在眼里,一手搭在龙椅椅柄上,带着几分慵懒,“爱卿果真糊涂了,昭昭将会是朕的皇后,盛朝的一国之母,不同于一般妃子,朕的妻又岂能随同你一起离开?” 嫣槐与程滢皆瞳孔一缩,瞪大的眸子里满是震惊。他们以为新帝不过是看中了嫣昭昭的美貌,顶多便是纳入后宫给个妃位养着,却未曾想,新帝竟是打算将嫣昭昭纳为新后! 嫣槐视线不禁落在一侧的嫣昭昭身上,眸中多了几分深意,一时竟不禁感叹她嫣昭昭命极好,即便改朝换代,她亦依旧稳坐在皇后的宝座上。反观他投下大量心血的爱女嫣栀媃如今不禁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甚至还连累于他,果真是......不中用啊! 他心中衡量不断,飞速思量着如何以嫣昭昭作为与新帝谈判的筹码。嫣槐心中的万全之法是,先应允皇上辞官,保住嫣栀媃与其族人,之后待嫣昭昭坐上皇后宝座时,便让她说服新帝让他们回到盛朝来。如此,他亦可再次站在这朝堂之上,即便与丞相之位无缘,有了嫣昭昭,谁人敢开罪于他? 他并非是舍弃不下嫣栀媃,他心疼的是阿沅,若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有何不测,她必定会日夜以泪洗面,届时心疼的只会是他自己。 嫣槐装模作样地轻叹一口气,“皇上,臣......自知无能,无法再胜任一朝丞相之职,故向皇上请求辞去丞相一职,会与家人一同寻个清净的地方安度晚年,求皇上成全。” 他心中底气十足,面上没有任何的不满,他相信自己终有一日一定会再踏入这盛国境内。嫣槐状似无意地看了嫣昭昭一眼,眸中满是深意,他将其养得如此花容月貌,得到两朝帝王的宠爱,又何惧嫣昭昭不会扶持帮衬母家。 在这世间,出嫁的女子只有背靠母家才能在夫家站稳脚跟,不遭人白眼,母家兴荣,女子自是跟着风光。身为嫡女的嫣昭昭更应懂得其中的道理才是,只要她尚得宠,嫣家何愁不享尽荣华? 可沉溺在其中的嫣槐似乎忘了,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臆想罢了。他许是忘怀了,从前嫣昭昭在宫中举步艰难之时,他亦未有帮衬一分,可她照样是盛朝皇后。哪怕是她将要被废帝送到敌国与老皇帝成亲,他这位父亲亦从未伸出过一丝援手,她在极早之时便在心中与嫣家分割开来,她从未沾过嫣家一丝荣光,更没有靠嫣家在如履薄冰的宫中站稳脚跟。 现今,她又岂会将嫣家视为靠山,开口为他们的荣华富贵而说上一字半句。 嫣槐打得响亮的如意算盘,终究只会是落空一场。 繁花 嫣槐一番话说出来以后,本以为新帝便会松口宽慰他几句,再让他将嫣栀媃带回府中才是。可却什么也没有,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在他脸上掀起,只不可知否地让他回府,还让他这番请辞的话放到明日的早朝上在众大臣的面前说,摆明了要他在诸位同僚面前出这个丑! 思及此,他脸色更是难看,对这新继位便完全不将他这两朝元老放在眼中的新帝不满至极,离开养心殿之时脸色阴沉,连一同前来的程滢亦被他撂在了身后。 事已了,谢辞衍站起正欲牵起嫣昭昭回到谨园,程滢却霍然走至俩人眼前盈盈欠身一礼,满身皆是嫡夫人的风范,丝毫看不出来适才的一丝狼狈。“皇上,臣妇与昭昭已然许久未曾见面,可否请皇上开恩让我们母女二人相聚片刻?” 谢辞衍并未应承,反倒侧过头去无声地询问着嫣昭昭的意思。 她会意,转头看了一眼容貌没有丝毫变化的母亲,终还是心下暗暗叹息一声,点头应承下来。谢辞衍朝她一笑,“我在外头等你一块回去。”话落,他便抬步往外走去,身后跟着一众侍卫太监。 殿内,此时仅剩余母女二人。 嫣昭昭率先开口,“母亲特意将我留下,是想同我说什么?” 程滢神色蓦然微变,与方才在谢辞衍面前的恭敬大相径庭,“母亲且问你,你可是一早便知新帝将会立你为新后?” “是。”她坦然承认,这本就无需隐瞒。 程滢神色蓦然一变,下意识想如同以往那般拔高嗓音训斥于她,却又忽而想起新帝就在门外,忙压低嗓音,沉声道:“你既身份尊贵如此,为何适才你父亲被逼迫成那副模样之时,你却不曾为他道一句求情的话?!母亲便是这样教你的么!眼见母家落入水深火热之境,竟袖手旁观,简直枉为我嫣家嫡女!” 饶是知晓母亲将她留下单独相谈必不会是纯粹的母女相聚,可在她开口前的一瞬,嫣昭昭心中还是存了一丝奢望。可在这一刻,她对母亲乃至整个嫣家,再无一丝一毫的念想。 “嫣夫人方才是没听清皇上所言么?嫣家乃被嫣栀媃所累,且皇上已然宽宏大量,并未对嫣家赶尽杀绝,不过是让丞相与其族亲离开盛国,嫣夫人莫要忘了,嫣栀媃所犯之罪足以让整个嫣家株连九族,如此还有何不满足之地?”嫣昭昭双眸已是漠然一片,看向程滢的眼神中早已无半分女儿待母亲的孺慕之情,仿若眼前妇人不过是一位陌路人。 程滢一心只沉浸在丈夫的荣辱与嫣家的富贵,根本未曾察觉到嫣昭昭对她的称呼已然改变,自顾自地一味指责,“简直大逆不道!你乃嫡女,时时刻刻应牢记嫡女的本分为兴荣家族,从你出生作为嫣家嫡女的那一刻起,你便再不是为自己而活,你的一言一行都该以嫣家为先!”她挺直背脊,似是要在嫣昭昭面前立起母亲的威严般,“皇上现今如此宠爱你,正是为嫣家光耀门楣之时!若你开口,在皇上耳边吹吹枕边风,兴许我们嫣家依旧能在盛朝中风光无限,嫣家男丁个个能文能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不能入仕途这辈子可就废了!” 程滢丝毫不质疑皇上对嫣昭昭有多宠爱,就凭她可以在如今尚未为后时能随新帝入养心殿,更凭新帝待她不似普通妃子,会尊重她意见的行为来看,天子已然打从心底将她当做妻子,有着旁人不可比拟的地位,要保住嫣家上下数百人,不过举手之劳。 嫣昭昭视线微垂,眼底仅余一丝幽微的光芒随着失望黯然,逐渐泯灭,眨眼间消失不见。“在嫣夫人眼中,是否没有给你、给嫣家带来利益的就不配成为你的女儿了?”她嗓音再无一丝起伏,声音极淡,“我好似只是你争夺丈夫宠爱,为光耀门楣而活的工具一般。可嫣夫人好似忘了,我是人,不是任你摆布的木偶,更不会按你心意去做我不愿做之事。” 程滢脸色大变,好似一切都脱离了她的掌控般,她气得肩膀都在微微抖动,可忌惮于门外新帝,只能狠狠咬牙。 在她即将破口大骂之际,嫣昭昭淡然开口打断,“往后,若无事还请嫣夫人莫要再到皇宫里来。”她往后退了一步,朝程滢行了个大礼,亦是全了多年的养育之恩,“拜别嫣夫人。” 程滢这才意识到她对自己的称呼已然变成了嫣夫人,更是怒不可遏,极力再叁忍耐,咬牙切齿道,“我生你养你,给了你身为嫡女的体面,你便是这样回报母亲的?!若不是我,你今日能站在此地成为盛朝最珍贵的女人么!你身上的一切皆是我给你的,你叁两句话便想把我赶走,岂有如此道理!” 嫣昭昭神色再无掀起一丝波澜,看着眼前女人歇斯底里的模样,好似与她记忆中非常遥远的母亲相差甚远。在她极小的时候,母亲亦疼爱过她,会陪她玩闹,更会在她害怕雷声之时柔声哄她入睡。 可这一切,却在父亲专宠沅姨娘之时都变了。母亲再无半点从前温柔的模样,为了能让父亲到她房里来,甚至不惜将她赶到冰天雪地的院外。不论她怎么哭喊,母亲都无动于衷,直至她冻病发热昏睡过去,母亲才慢悠悠地开了门让嬷嬷将她给抱进去,让下人着急地到沅姨娘房中请来父亲。可饶是如此,依旧没能引起父亲的一丝怜惜,直至病愈,父亲都未踏足过母亲房中一步。 亦是从那时候开始,母亲性情大变,再没有往前半点温柔可言,无时不刻要她谨记着身为嫡女的本分,要成为能让父亲放入眼中的嫡女。 母亲满心满眼皆是不将她放入眼里的父亲,从一开始的爱渐渐成了偏执,变成至今这副模样,早已断了回头路,再说,亦只是枉然。 嫣昭昭再不顾程滢如何谩骂,只道了一句,“望嫣夫人离开盛国后,一切安好。” 话落,她再不顾身后程滢如何呼喊,都未再驻留回头。 她入这皇宫来时是孤身一人,亦从未有家人在后帮衬,现今她有了谢辞衍,不再孤身一人,终于尝到了一丝温意,亦不再需要家人在后支撑。她的心极小,现今只装下谢辞衍一人便足矣,再无空隙放下嫣家。 殿门一开,便见谢辞衍一直站在外头等着她。那一刻,她心头的所有冷冽寒意皆被焐热了起来,似寒冬终于迎来了初春。 “可有受委屈?”谢辞衍自然地牵起嫣昭昭的手,仔细地瞧着她的眉眼,见双眸未见绯色,才放下心来。 嫣昭昭轻笑一声,“并无。” 她想,她何其幸运,能在如此破败不堪的一生中,遇到了谢辞衍。 他在她孤寂荒芜一片的心中,种下了一片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