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连城不肯停手,谢、岳二人更不肯停下来,三人乒乒乓乓打个不停。楚连城剑法虽奇,但要想打败谢静涵翁婿,还是相差甚远。但听岳萱尖叫道:“楚三哥,楚三哥,你怎么和我外公和爹爹打了起来,你们快停手啊!”谢静涵有些气恼,他兄妹二人这一叫,原本赶来助阵的门下弟子反而不知所措了。唯今之计只有痛下杀手,让楚连城早些上路。他二人的夹击下,楚连城已然处在下风,谢静涵借机,伸指在楚连城剑上一弹,楚连城手上一麻,长剑脱手,岳逐鹿上前便要结果她。
谁知楚连城手腕一抖,一柄小指粗细的长剑蛇信般自袖中窜出,直刺岳逐鹿,岳逐鹿忙不迭的向一边闪去,楚连城已换了剑法,正是浮鹰岛的搏鹰剑法。楚连城边抵挡边道:“小萱,你快闪开,你爹爹和外公已经失了常性,他们要杀我死口,你和阿获躲的远一些,别让他们伤了你。”谢静涵怒道:“妖女死到临头还要搬弄事非,我堂堂昆仑派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楚连城道:“你是怕我说出真相,所以要痛下杀手,阿获,我是梦影啊!”
此话出口,谢水屏母子三人吃惊,连同昆仑门下一众中年弟子也吃了一惊,当年楚江遥杀妻诛子原本便是一桩悬案,如今居然出来一个女扮男装的人自称是他的女儿要来和谢静涵翁婿拼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谢静涵心想:这丫头名头虽大,可本门中认得她的人并不多,如由她一味说下去,这许多年来的心血岂不要付之东流了?我可不能容她这样下去。
当下喝道:“楚连城,你乃是鬼域中的魔头,怎敢冒充是我师侄的后人,你在此妖言惑众,所为何谋?”楚连城笑道:“我是鬼域魔头说来还要拜你们所赐,若不是你们当年害死我爹爹和大娘,令我们一家骨肉分离,我又怎会成为鬼域中人?又怎会有我的今日?”谢静涵冷笑道:“臭丫头,你是受了何人的指使?来我星宿宫撒野?”楚连城道:“是我爹爹和大娘要我来给他们报仇的。哎哟!”却是肩头给岳逐鹿刺中。
岳萱道:“爹,你们一定是误会了,楚三哥,有话好说啊!”谢水屏面色阴晴不定,道:“爹,逐鹿,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先停下来好不好?”谢静涵道:“屏儿不要理这妖女,她是鬼域的楚连城,受了鬼域魔王之命来离间咱们,他们想借机称霸武林。”
闻听此言,谢水屏等俱转向岳获兄妹,岳萱道:“她是楚连城不假,可我说什么也不信她是来离间咱们的,当日就是她把我从令狐云起手中救下的,她不是坏人,外公和她一定是误会了。”谢静涵的嫡系弟子道:“萱儿上了这妖女的当了,她是故意卖好给你的,好让你以为她是好人。师父,您快杀了这妖女,免得她为害武林。”岳萱急道:“不行,爹,你们快住手啊!”
这当口楚连城给谢、岳二人逼的手忙脚乱,搏鹰剑虽然厉害,可她毕竟才学不久,虽然已掌握十之六七,但其中精髓尚在皮毛间,招式也不能完全的融会贯通,有些地方尚显死板,有时还会夹杂两招鬼剑十八式的招式来。尽管如此她能与谢岳二人打斗这许久也算不易,这会可不敢再分神挑弄事非了。
岳获心中一片空白,他简直分不出眼前发生的是真还是假,楚连城就是楚梦影,那个小时候常和小萱一起玩的、玩偶般可爱的小女娃娃,她竟然沦落成为鬼域的魔头,可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自己一直敬仰的外祖父竟是杀害楚师伯的凶手?不,不会的。楚连城在骗人,可是为什么江湖上那么多的门派,她不找别人的麻烦,偏要找外公和爹爹的麻烦?怪不得总觉得她眼熟,她嘴边那枚浅浅的梨涡,她笑起来的样子和小时还是差不多的。可是……可是……
这个时候,楚连城已给谢岳二人逼的节节后退,身上也给斩伤多处。楚连城一顿足,虚晃一剑,身子一纵向山坡上奔去。事已至此,谢静涵焉能与她善罢甘休,当即追了下去,岳逐鹿叫道:“妖女休走。”谢水屏母子三也一路追赶下去。
众弟子面面相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该不该追。早有谢静涵的心腹弟子道:“楚连城这妖女当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到咱们星宿宫来撒野,还妄图搬弄事非,要和师父一比高下,嘿,实在是自不量力。”众人向山上看去,暗夜中只见半山腰上几道寒光来回穿梭闪动,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这楚连城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会自称大师兄的女儿?”“楚连城?不是说他是鬼域魔王的义子吗?怎么又成了大师兄的女儿?”“听说鬼域和虎啸山庄火拼了,这妖女不去对付虎啸山庄,来咱们这里做什么?”“大师伯不是杀妻诛子的吗?怎么蹦出个女儿来?”“……”有些年青的弟子不知道楚江遥杀妻诛子一事便向同门打听。又有谢、岳二人的弟子道:“这还用说,这妖女当然是冒充的,她居心叵测想让咱们相互猜疑,然后趁机对咱们昆仑派不轨,有掌门人在,这小贼休想得惩。”“……”
一时间,星宿宫中人声嘈杂,乱做一团。
谢水屏母子三人追到山顶时,却见楚连城已给谢静涵二人砍倒在地,身上满是鲜血,给砍伤了数处,看情形八成还有内伤,嘴角也带着血迹,呼吸急促而不匀。岳萱惊道:“外公,爹爹,你们……你们把她伤成了这个样子。”岳逐鹿道:“萱儿不要上她的当,她是鬼域的魔头人人得而诛之。”岳萱摇头道:“不是的。她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坏。楚三哥不是坏人。”谢静涵冷笑道:“小萱,你上了她的当了,从一开始,她就女扮男装的掩人耳目,为的就是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早知她这样的恶毒居心,我早就该杀了她。”楚连城微笑道:“小萱不是这样的。我女扮男装为的是不让你外公和爹爹发现。我是楚梦影,就是那个二丫头。我没死,我给我七叔救了,所以会到鬼域去。是你外公和你爹爹害的我们一家骨肉分离的。”
岳逐鹿呸道:“臭丫头死到临头还要搬弄事非。你究竟是什么居心?意欲何为?”楚连城“咯咯”笑道:“我有什么居心?我当然是想报仇了。谢姑姑,你的父亲给你挑的好夫君哪。你问问他做的什么好事?小萱,你知道我大娘是谁吗?就是你的未婚夫的姑母啊!”岳萱惊道:“不是的,不是的。你们怎么会和双飞有关系?妈,妈,她说的不是真的。”谢水屏面色微变道:“不,如果她真的是梦影,那她说的就没错,楚大嫂确是双飞的大姑母。”
楚连城挣扎着站起来,又道:“谢姑姑,当年岳逐鹿杀我娘的时候我就在他头顶的大树上,我是亲眼看见他……”一语未了,岳逐鹿忽的一剑刺向楚连城,楚连城身子一拧闪了开来,谢水屏已伸手拦住他,道:“你要做什么?”楚连城在她身后道:“他要杀我灭口,因为我亲眼看见他奸杀的我大娘。”此话出口,谢水屏一下子变得面如白纸,颤声道:“不,不会的,你大娘是给你爹爹打伤不治而死的。”楚连城冷笑道:“这是你父亲为了谋夺掌门之位编出来的故事,你就算是走火入魔,你会杀你的岳获和岳萱吗?”岳逐鹿森然道:“丫头信口雌黄,我决容你不得。”
谢静涵又气又恼,只恨这女婿做下此等丑事,偏生还让拿人住把柄。但这个楚连城无论如何是留她不得了。楚连城笑道:“姓谢的,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和梅无痕有什么约定?说来听听?我爹爹怎么会是他的表弟?你们之间的阴谋是什么?”谢静涵冷笑道:“我有什么阴谋?当年楚师侄练功走火入魔,杀了自己的妻儿,若不是我将他制住,早就一同死了,现在他就在星宿宫中,饮食起居俱有人扶持,妖女不要信口开河,是谁主使你的?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楚连城手抚胸口,深吸一口气道:“谢静涵,现在你我身边已没有外人了,你又何必藏着躲着的不肯说出真相呢?”谢静涵道:“我没做什么,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有什么好说?”楚连城连连冷笑,道:“岳逐鹿,我大娘临死时说的什么?她说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对吗?娘,娘,你快救我,啊!”她忽然尖叫一声道:“岳逐鹿,你身后那个给老鼠咬的面目全非的人是谁?”
岳逐鹿不由自主的回过头去,可身后除了苍茫的夜色再无一物。谢水屏身子一颤向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倒,岳获伸手扶住了她,她看着自己的丈夫,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楚连城说的是真的,可眼前一切又证实了她说的话,和自己同床共枕了三十年的人原来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他居然奸杀了自己同门师兄的妻子,那么楚连城说的都是真的了,自己的父亲为了掌门之位杀害了自己的师侄一家。岳获兄妹同样是面无人色,当真相摆在面前时,才发现原来真相是这样的残酷,人性在权势的利诱下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竟会完全的泯灭掉了。
岳逐鹿咬牙道:“臭丫头死到临头还要挑拨离间。水屏,你们不要听她胡说八道。”他忽然挥剑向楚连城砍去。楚连城给他翁婿二人砍成重伤,加之身上还受了他们的掌力,内伤外伤相加,想和从前一样闪开,却已是力不从心,才刚跃起便重重跌在地上,她冷笑道:“你想杀人灭口吗?”眼见这一剑若是刺上,楚连城的小命便保不住了,突然,就见一个人窜了过去,挡在她身前道:“爹爹,你不要杀她。”正是岳萱。岳逐鹿本拟一剑砍死楚连城,因此这一剑颇是犀利,夹着风声向楚连城袭去,谁知岳萱冷不丁的窜了出来,这一剑正中岳萱要害。岳萱痛哼一声,倒在楚连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