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郁风长叹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我只喝这一杯。”陆昭眼神古怪,轻轻摇头,不再管他了。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着每一个人。长孙郁风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阳光是这样的刺眼,让所有的一切就这样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之下,自己的心事仿佛也给暴露无遗。
连城!冥冥中的天意吗?是上天的安排要他们在今生这样的相遇,然后又这样的分离吗?长孙郁风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他只知道有时酒真的是一个好东西。怪不得连城没事要喝上一杯,原来酒是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的不如意。
他的脚步有些蹒跚。
呵呵!醉里乾坤大。醉乡不堪归。醉酒实在让人感到全身上下的舒服。
路上的行人纷纷躲了开来,谁想去招惹一个醉鬼?可就有人肯。长孙郁风撞在一个人的身上。他抬头,一个老者拦住他的去路。长孙郁风有些烦燥:“你干嘛要拦住我?”那老者冷笑:“怎么?浮鹰公子不认得老夫了?”长孙郁风用力睁大醉眼,仔细辨认。那老者哼道:“如果浮鹰公子实在想不起来,老夫可以提醒一下,老夫复姓令狐。”
长孙郁风的酒顿时醒了大半。令狐不见!
令狐不见冷冷道:“浮鹰公子别来无恙啊!”长孙郁风呵呵笑道:“还好还好。有劳世伯问候了。”令狐不见道:“浮鹰公子不想问问老夫为什么找你吗?”长孙郁风压低声音,故做神秘道:“世伯不会是想请我喝上一杯吧!”令狐不见道:“老夫倒没有这个闲情逸致请你喝酒,不过有个人倒一定想和你喝上一杯。”长孙郁风眨眨眼道:“不知世伯说的是哪一个啊?”令狐不见道:“就是你的未婚妻楚麟儿啊!”长孙郁风呵呵的笑了起来,说道:“可是刚才她说正想请世伯您喝上一杯啊!”
令狐不见微恼,他实在不想再和这个什么长孙郁风费话下去,他只想一掌拍死他,给他的爱子报仇。长孙郁风当然不想这样白白送命,虽然他喝的有些多,手脚也不如平时灵活,但他的本能支配他的身体——闪!令狐不见出手甚是狠辣,恨不得一招就要他的命。长孙郁风身子一拧,躲了开来。令狐不见此次旨在杀长孙郁风为妻儿报仇,他手腕一抖,从身上摸出一把短刃直刺长孙郁风心窝。长孙郁风也抖腕抬手,“呛”的一声,龙吟剑出,削向令狐不见的短刃。令狐不见哼道:“原来龙吟剑在你手上。”他可不把这个龙吟剑放在眼里,以他这样的内功修为,当真气贯注剑身时,任何宝刀宝剑也不会将其削断。
长孙郁风手腕上挑,刺他的双目,令狐不见呸道:“小贼也敢和老夫过招?”说着已拨开龙吟剑。当下里,两个人打在了一处。街上一下大乱起来,行人纷纷四下奔逃。
长孙郁风素日里并不象楚连城那样招摇,四公子中,也以他的名头最次,令狐不见虽知他的武功也绝不会比其他三个低多少,可这一出手,他却发现,原来这个和儿子抢女人,对楚连城死缠烂的打人并非泛泛之辈。相反,他的武功似也不在楚连城之下。令狐不见暗暗冷笑:纵小子有通天本事,今日也管叫他有来无回!
其实,以长孙郁风的武功纵是不喝酒,也不是令狐不见的对手,这会又在醉乡中,哪里又打得过他?也不过就是数十招的支挣而已。过了三五十招之后,长孙郁风可就落出败迹了,非但没有将令狐不见刺死或刺伤,反而给令狐不见打中肋下,一口血已到了喉头又强自咽了下去。一个疏神,又给令狐不见刺伤胸口,一时间险象环生,真不知要怎样才好。
街头的另一端传来锣声,一队人马正绕过街角向这边而来,瞧情形八成是官宦之家的行队要在此经过。令狐不见可不理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现在只想要了长孙郁风的命。那队人马渐近,忽然间,两条人影一晃,一老一少已到了他们身前。
那老者也不说话,忽的一剑刺向令狐不见。令狐不见并不将这人放在眼中,顺手用短匕轻轻一拨。他原拟将这人的兵器震飞,不想那人的兵器还在他的手中。与此同时,年少那人已将长孙郁风救下。长孙郁风侧头已看清这人的面目,不由冲口道:“梅附马?”
来人正是梅冠文师徒。
令狐不见向那老者道:“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阁下这样的高手。”那老者淡淡道:“令狐庄主想不到事还有许多。而且我不妨告诉庄主,今天我是一定要将这小子带走。庄主如果想取他性命,最好还是换个时间和地点。”令狐不见细细打量这老者,一张略显苍老的面孔,脸色腊黄,看情形想是带人皮面具久了的原故,细回想刚才那一触时的感觉,这人的内功不坏,似是昆仑派的内功,又些不同。他忽然想起什么,冷笑道:“叶飘!”
长孙郁风听百合夫人说过,楚连城的父亲有个好友兼师弟,就是这个什么叶飘。这人原是个独行大盗,和师公不打不成交,后又改投师公的师父门下,此人武功高强,又修习了多年昆仑派的武功,功夫之高,与江湖上众多的顶尖高手不相上下。后来听楚连城说起才知道这人做了梅冠文的师父,就中原因不得而知。长孙郁风身子摇了摇,给令狐不见刺中的地方有些痒痒的,他明白,这是中毒的迹象,令狐不见唯恐他死的不够彻底,竟在兵器上淬了毒。这个他可猜错了,令狐不见自恃身分,自是不会为了杀这么个后生小辈而往兵器上淬毒的,这是令狐云起做的。令狐云起怕节外生枝,又想长孙郁风死的干净利落,所以在父亲的匕首上淬了毒。
叶飘淡淡道:“不错,正是叶某。”令狐不见哼道:“想不到昆仑门人也要为这小子出头了,人缘不错啊。更想不到昔日的独行盗今日结交了什么附马,嘿嘿!”叶飘道:“这就请庄主不用劳神了。”长孙郁风已吃下一丸花语眠香丸,但依然觉得眼前眼花缭乱,不能将毒素控制住。令狐不见见他这副样子,不觉冷笑:“浮鹰公子保重啊。如果这就死了可没趣的紧。”叶飘回头看了长孙郁风一眼,心中不由有几分担忧。
远处一个人飞奔而来,这个到了跟前在令狐不见耳边耳语了一番,令狐不见扬眉,脸上神色有些得意,他一再理会长孙郁风的死活,随来人一同折身向回走去。
原来,令狐不见在找长孙郁风的同时,已令人去了浮鹰岛的分舵,此时的浮鹰分舵并没有什么顶级高人,陆昭见长孙郁风出去,生怕陆昀在暗中寻机滋事,但自己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分身去照应他们两方,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陆昀,自己将他绊住免生事端。
陆昭走后不久,杜珉智等人就闯进了浮鹰岛的分舵。孙茗淞和玉奴正在房中窃窃私语,外面已传来打斗声,玉奴吓了一跳,道:“茗哥,出了什么事?”孙茗淞皱眉,不知是仇家,还是傲气堂找到了这里。
他拉开房门,一个人已跌跌撞撞的闯了来,正是妙歌。妙歌急道:“小姐,姑爷,你们快走,虎啸山庄的人杀来了,谭舵主他们正在抵挡,你们快离开这里。”玉奴一惊:“虎啸山庄?茗哥,咱们要怎么办?”孙茗淞脑中念头急转:虎啸山庄的人居然杀到了这里,当务之急只有护着玉奴快快离开,至于其他……唉!且不去理会。他向玉奴道:“不要急,我去看看。”玉奴拉了他的衣袖,颤声道:“茗哥,你……你要多加小心。”孙茗淞拍拍她手,柔声道:“放心!”随后赶来的雅歌也急妙歌道:“不要说了,姑爷,你快带我们小姐走吧,这里实在危险。”玉奴道:“这个时候我怎么能扔下你们不管!”雅歌道:“这不是扔下不扔下的问题,如果……如果小姐你有个什么闪失,要我们怎样向夫人交待啊?我们死不足惜,你可不一样啊!真是的,不知表少爷和二公子去了哪里。”
孙茗淞还想说什么,杜珉智已直闯进了内宅,大声喝道:“你们谁也别想走!姓楚的丫头死了,你们就要替她还债。拿命来吧!”说着挥刀劈向孙、玉二人。孙茗淞忙不迭的将玉奴挡在一边,生怕伤着她。
杜珉智等人是要将浮鹰岛的分舵铲平,因此也是有备而来,均带了兵器。孙茗淞和玉奴大喜之日,手上自不会再带利器防身,这可就吃了大亏了,孙茗淞一边和杜珉智拆招,一边叫道:“玉奴,你们快走。”玉奴哪里肯依,纵身跳入圈内去帮孙茗淞。妙歌二人不甘落后,四人合力去战杜珉智。
其实若是单凭孙茗淞的武功,想要和杜珉智拆个几十招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杜珉智虽是前辈高手,孙茗淞也绝非泛泛之辈,久了不说,让玉奴主仆逃离此地还是可以的。可玉奴偏不肯一个人走,他手头上也没有趁手的兵器,而且还要分神照应玉奴,这样一来可就吃了大亏。不过三五十招的功夫,孙茗淞便已落在了下风。孙茗淞摇头,向玉奴道:“快走!”玉奴眼中含泪道:“不,我要和你在一起。”孙茗淞急道:“你先走!妙歌,你们带她走,回头我去找你们。”
妙歌顿足,拉了玉奴要走。杜珉智焉能放过她们,一刀砍向玉奴,妙歌和孙茗淞同时惊叫,孙茗淞伸手将玉奴拦在身后。妙歌已纵身扑了上去。杜珉智手起刀落,砍在了妙歌背上,妙歌吃痛,尖叫一声,险些倒地。孙茗淞双掌齐发,将玉奴和雅歌送出墙去。又向妙歌道:“走!你们保护她。”妙歌顿足道:“事已至此,走有何用?妙歌情愿留下帮助姑爷。”杜珉智狞笑道:“帮他?只怕你没有这个本事。就算楚连城在这里,也没有人能逃出去。”妙歌挥手,手中长练飞向杜珉智。
玉奴还要进去,雅歌道:“小姐,你在这里只会让姑爷分心,你……你还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