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涛赶忙快步上前,躬身向着张角施礼:“拜见天公将军。”
张角摆了摆手,制止韩涛的动作:“行了,又没有别人,自家兄弟,别整那么多俗礼。走吧,一起吃饭去。”
韩涛赶忙回应:“我哪有资格跟您一起吃饭。”
张角一听不乐意了,嗔怪道:“怎么的,你这副渠帅还没资格跟我一起吃饭?那其他兄弟怎么办?”
韩涛装作刚刚醒悟的样子,尴尬地回应着:“我,我这不是刚刚被您提升,还有点儿不太适应嘛。”
张角笑着拍了拍韩涛的肩膀:“没事儿,慢慢适应,走吧。”
韩涛看着波才,对张角回应道:“我还想留下来照顾波才渠帅,我……”
张角又带着几分责备地说道:“你看你,刚说完,又忘了?在什么身份就得干什么身份的事儿,你这副渠帅天天在这里照顾伤员,让别的兄弟们看到了怎么想?你得琢磨着干大事才行。”
韩涛做出惶恐的样子,连连点头:“天公将军指教的是,赵裕记住了。”
“走吧。波才,你自己歇着,先让其他兄弟照顾你,我们去吃饭了。”张角故意地对着痴呆的波才说着。
波才只是傻傻地看着他笑了笑,却是一言不发。
张角招呼着韩涛一起向外走去,管亥吩咐着黄巾军士兵照顾波才。
张角走出营帐,看管亥没有跟出来,回身招呼着:“管亥,你磨蹭什么呢?”
管亥赶忙跟出来,推托回应着:“将军,我已经吃过早饭了。”
“吃过了也来一起陪着,我们正好一起聊聊接下来怎么接着对付那个董卓。”张角坚持招呼着他。
管亥见张角这样说,不敢再迟疑,赶忙答应着跟了上去。
韩涛听到张角说到要谈论如何对付董卓,立刻明白,所谓的吃饭不过是个幌子,其实是要一起召开“军事会议”。
韩涛的心里开始犯起了嘀咕,就算自己昨天的一番话没有留下任何的疑点,也有了副渠帅的身份。
但毕竟出身还是个小屯长,是刚刚从颍川赶来,根本不熟悉广宗的情况,这种级别的军事会议,也很难说出什么有用的意见。
张角为何一定要亲自来找自己,去一起“吃饭”参与战事的讨论?
韩涛醒悟,这所谓的吃饭,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说不定又是张角对自己的一次考验,必须要加倍小心应付才是。
韩涛开始思索着按照赵裕的能力和性格,在这样的场合中应该如何表现,才不会露出马脚。
同时也在盘算着,张角等人有可能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自己该如何解答。
韩涛和管亥跟着张角走进中军大帐,张角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对韩涛说:“坐!”
韩涛迟疑着问道:“我坐这里合适吗?”
张角笑着回答:“除了我和张宝,目前就你的职位最高了,你说合适不合适?”
管亥也劝说着:“赵副渠帅,你就座吧。”
韩涛这才小心翼翼地在张角指定的位置坐了下来。
三人才刚刚在各自的位置坐下,张宝带着高升和严政也一起来到。
高升和严政看到韩涛坐在张角的旁边,都是脸色微微一变,但都忍着没有说话,走到各自的位置坐下。
不一会儿,管承、杜远、裴元绍、卞喜、张闿等主要将领也陆续来到,分别在各自的位置坐下。
有士兵端着粥桶走进,分别给各位将领盛好了粥,每人送上一叠小菜,这就是早饭了。
韩涛看了一眼手中的粥碗,大部分都是杂粮米,而且还是米少汤多。
这还是黄巾军最高层的将领的早餐,那要是寻常兵士,只怕吃得更差。
毕竟黄巾军大部分人都是穷苦百姓出身,起义又是临时爆发,很多物资储备并不充足,都是靠着战争前期洗劫各个州郡和百姓抢夺来的粮食维持。
现在战争进入到相持阶段,黄巾军的后续资源不足的问题就暴露了出来,所以就连张角这样的主将也只能跟着一起吃最简单的饭食。
韩涛看着身边的众人,忽然意识到这其实也是一种考验,倘若自己不是真的赵裕,一直生活在官军的环境中,这种杂粮粥只怕是很难下咽的。
韩涛开始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当初从山阳出发的时候,曾经带着自己的义军“流浪”了一段时间,当时为了节省粮食,自己也是吃过一段时间这样的杂粮饭,不然现在还真的是不太适应。
韩涛端起粥碗,大口地吞咽着,很快就将一碗杂粮粥喝完,然后示意面前的士兵又给他盛了一碗,继续大口地喝着。
张角慢条斯理地吃一口小菜,喝一口粥,不时用余光去观察身边的韩涛,却又一言不发。
张宝看着韩涛连吃了三碗粥,开口对他说道:“赵裕,看来你很喜欢吃这菜粥啊?是不是在阳翟的时候,也经常吃啊?”
韩涛使劲摇着头:“我是喜欢吃,可已经太久没吃过了。颍川大旱,本来粮食就少,我们被官军困在阳翟,到了最后别说是菜粥了,米都是一天吃不到几颗的。”
“不会吧,你们波才渠帅当初在颍川一举事,可就占了阳翟,那可是颍川的首县,库存丰富,哪至于那么快就没粮食啊?”高升故意不阴不阳地问道。
“你说的那是刚开始,那时候我们是有吃有喝。可你们别忘了,我们在长社跟官兵打了多久。”
“当时我们渠帅想的可是直接把他们围歼在长社,把阳翟还有长社周边几个县的粮食都运了过去。”
“结果呢,官兵一把大火,什么都没了,等我们撤到阳翟,再重新征集粮食,那可就没有多少了。”韩涛做出一副苦相,向高升解释着。
“那你们后来的日子过得也是够苦了……”严政见高升没问出什么,把话接了过去,“哎,赵副渠帅,还不知道,你祖籍何处呀?”
韩涛心中微微一笑:就知道你们差不多该开始盘问了,幸亏我有准备,把赵裕的底细都摸清楚了。
“还什么祖籍不祖籍,我家世代都在颖阴的梨树村种田。知道为啥就梨树村不?因为我们村家家户户都种梨树,收成好的时候,那梨可大可甜了……”说到这里,韩涛的情绪黯然了下来,“可收成再好,也架不住天灾人祸呀!先是水灾、又是旱灾,那梨树都死了,可官府还要来收各种税赋,真是不给人活路呀。”
“多亏了圣军来了,波才渠帅带着我们加入了太平教,这才有了活路。现在能有这菜粥喝,还管够,我已经太知足了。来,再来一碗。”
韩涛说完话,将空碗递给面前的士兵,示意他继续盛粥,然后端起粥碗,又继续吃了起来。
韩涛低头吃着粥,眼角的余光却在观察着众人。
张角依然是不动声色继续地吃着自己的粥,似乎众人的聊天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严政和高升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张宝。
张宝一言不发,但脸色很不好看,显然对于刚才的一轮试探的结果,很不满意,他用眼神示意二人继续。
韩涛看到张宝的眼神,当即明白,刚才的几个轻描淡写的问题不过是初步试探,接下来还会有更加刁钻的问题等着自己……
“赵副渠帅,你跟你们原来的副渠帅胡建的关系咋样儿啊?”高升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始了新的一轮试探。
“胡副渠帅,还可以吧。他平时话不多,我当时只是个屯长,跟人家也不怎么搭得上话。”韩涛小心地回应着,防备着对方话里的陷阱。
“我可是听说,他那方面的能力可比打仗厉害多了,是不是真的?”严政马上附和着问道。
韩涛做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怎么的,一大清早,咱们就要聊裤裆里那点儿事?”
“哎呀,都是大男人,最近天天打仗,连个女人都见不着,憋都憋死了,还不能嘴上过过瘾呀,给我们说说。”严政打着哈哈询问着。
“是啊,给我们说说。”其他的几个黄巾军将领也跟着附和着。
韩涛看着眼前这群眼睛里闪烁着绿光的家伙,心里明白,毕竟面对的都是一群没什么文化的大老粗,聊这些花花事太过正常。
其实这也是在测试自己,到底跟他们是不是一个层面的方式。
幸亏自己早有准备,当初审问赵裕的时候,他是把这些问题都曾经问过,现在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韩涛看着众人,故意卖起了关子,坏笑着问道:“怎么的,真的想听?”
他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看向了张角,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张角却是低着眼睛,继续吃着自己的菜粥,还是根本不参与众人的聊天,也不发表意见。
“当然了,快说说。”管亥性子单纯,又生得五大三粗,对这方面的事更是兴趣极高,催促着韩涛。
“要说这胡副渠帅,那方面的能力还真不是吹,的确是非常人可比。只要是不打仗,那是夜夜欢歌,绝不休息,而且基本都是一战就到天亮。每天晚上,都有兄弟去听他的墙根儿……那动静,哎呀,真是没法给你们形容了……”
韩涛心里想着,你们不就是想走下三路吗,我就好好给你们讲讲。
他故意做出一副猥琐的样子,给众人讲述着胡建的“光荣战绩”。
他说得口吐莲花,犹如说评书一样,抑扬顿挫,起承转合,拿捏得是恰到好处,充分地把自己“编剧”的能力展现了出来,活生生地把一幅幅春色展现给众人,说得犹如他亲眼所见一般。
众人也是听得津津有味,一个个都是瞪着眼睛,流着口水,放佛身临其境一般。
就连高升和严政似乎也忘了自己挑起话题的目的,跟着所有人一起聊着“开心”的话题。
张宝恼火地瞪着二人,用眼神提醒二人,高升看到张宝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任务”。
“说了半天胡副渠帅,那你们波才渠帅怎么样呀?”高升又开始“漫不经心”地开始询问。
韩涛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看着高升瞪起了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
高升微微一愣:“没什么意思啊,聊完了胡副渠帅,聊聊波才渠帅,这有什么的?”
韩涛瞪着眼睛走向高升,厉声地喝止着对方:“聊谁都可以,但就是不许聊波才渠帅,更不许聊他那方面的事。”
高升似乎没意识到韩涛是真的生气,不以为然地回应着:“你紧张什么呀,这有什么不能聊的,难道他不是男人呀,还不许……”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韩涛已经冲到了他的跟前,狠狠地一记耳光抽了过去。
高升瞬间被打蒙,回过头一脸错愕地看着韩涛。
其他人也都是惊愕地看着韩涛,似乎也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给大家讲段子的韩涛怎么会突然暴怒,甚至向着高升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