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柳擢双讲得很细,一下子让虞画寒知道了更多内幕,可柳擢双属实是没什么故事叙述的天赋。若不是为了听明白来龙去脉,虞画寒早就顺从睡意闭眼了。
于是,在柳擢双把大致说完后,她便扛着睡意,昏昏沉沉地问:“为什么现在可以说了?之前不是还不能告诉我吗?”
“因为这和解决万高没有关系。”柳擢双耐心答道:“解决万高和解决事情根源是两码事。所以就算知道了内幕,甚至是就算知道了那群人是谁、此刻身在何处,也没有一点用处。自然也就无所谓你知不知道了。”
“单以现在的我们,没必要去和他们硬碰硬,也不太容易去推翻他们。你现在还有太多事情没办法知道,所以就算想要真正插手这件事,也需要等到以后。现在,只需要把目标放在万高身上就可以了。”
“万高太底层了,他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上面是不会捞的。甚至这件事就不会传到上面去。一旦他暴露了,自然会有人下令处理他。所以宝宝需要做的就是让万高被警察抓到。但要注意,不是被黑警抓到。”
“但别看他没什么用,地位也不高,实际上,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他既好解决,最终获得的灵性也不低——算是目前想要提升的最好选择。”
越说到后面,柳擢双的声音愈发平缓,也逐渐从前面那听不出一丝感情和情绪波动的语气语调,变成了眼下这温柔的轻声细语。
就像是在哄睡一般,柔得虞画寒的眼皮子是不再抵抗的彻底闭上,呼吸也趋于平静,绵长而又缓和。
房间内的空气瞬间静了下来。明明空气不该有所谓的声音,听着也没有任何变化,但就是给人一种凝视的感觉。就仿佛,有谁正在那看不见的世界的另一面里,静静地注视着虞画寒。
片刻,只见床上纯白的被子竟自己动了起来,似乎是被人拽起来的,正一点一点覆盖在了那酣然入睡的虞画寒身上,将她裹进了被子之中。
床头柜上的遥控器,也唐突响了一声,随后屋内的空调骤然变得更加卖力。
冷气很快就加倍包围了整个房间,肆意得完全不在乎那沙发上皱眉的女人是否扛得住这样侵袭的冷空气。
兴许是在睡梦中也感受到了这熟悉的睡眠环境,虞画寒翻了个身,将自己蜷缩在了被子之中。
而就在这时,她背后的被子蓦然掀开了一角,像是有人把手伸了进去,一路探到了她的衣服下摆,摸上她的后背,让女人背部的衣服布料自内而外诡异的隆起一个小包,并缓慢蠕动着。
紧接着,只听见“哒”的一道闷声,她的内衣暗扣竟就这样神奇地解开了。衣服也重新落了下来,一连串的退回了最开始的样子。
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之后再也不见任何异样。
而这一切,都只发生在无人清醒也没有记录的时刻,不被任何人看到。
……
睁开眼那刻,各种碎片化的信息不顾她是否能够承受得了,就一个劲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李柯猛地坐起身,却因为不知是什么的原因,竟觉得身体一大半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刚起到一半,就又往后倒了回去。
电光火石间,她急忙抓住沙发,吃力地坐起身子,环顾着面前陌生而又毫无记忆的房间。
须臾,李柯后知后觉地感到寒冷,却不仅仅是因为身处细思极恐的环境,而是因为身体竟像是被扔在了冷冻房里一整夜似的,冷得她几乎没了知觉。若不是亲眼看着自己用双手环抱住了自己,她都要怀疑自己是否已经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李柯搓着自己的胳膊,一边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一边极力让自己稳住心神地分析起脑子里破碎至极的记忆。
越想,她的心越发感到下沉,顿时间,都没心思回暖了,只立即低头检查起自己的衣着来。
也是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推门声,李柯应激地踩住地板,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警惕地面朝房门。
她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万高,再不济,也是会看到一个男人,却不曾想,出现在她视野里的,竟是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长相漂亮、体态端正又笔直的女人。
来人并不高,看着还比她矮上那么一点。穿着休闲,一件纯色的短袖,配上一条宽松的牛仔裤。
裤子材质看着十分柔软,不似那种硬挺、粗糙的布料。
隔着裤子,李柯也看得出对方身材匀称苗条。纵使裤子宽宽的,没什么版型,穿在她身上,也毫不显胖。
女人手上除了房卡什么也没拿,看起来并不具备任何的攻击性,这让李柯稍微放心了一些。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一阵,是虞画寒先有了动作。她踏入房间,反手关门,把房卡随手一插后,房间内立时亮起灯光,不再因厚厚的窗帘被拉上而昏暗无比。
做完这一切,虞画寒并没有继续往房间内走,只站在门口附近,倚着门板,语气随意地招呼道:“醒了。”
模样洒脱怡然得仿佛两人是多年好友,熟络得很。
李柯并不接茬,完全没有因为虞画寒这轻松的姿态就减轻防备,神情依然充斥了浓浓的戒备,“你是谁?”
虞画寒抬了抬下巴,指着房间,“救你的人。托我的福,你才能安全在这个房间里睡大觉。”
李柯脑海里顿时闪过众多思绪,瞳孔不自觉有些微缩。她虽然料到了虞画寒肯定知道昨晚的事,却没料到,虞画寒竟然知道了还能是这副悠哉悠哉的神态。并且,还说是她……救了自己?
李柯重新冷静下来,依然保持着那不放松的模样,再次追问:“我男朋友呢?”
一听这话,虞画寒就知道李柯是不相信自己。更何况,她还随身跟着一个看不见的人形外挂,只要她想,自是会比任何人都能够更清楚的知道李柯此时心里在想着什么。
于是耸耸肩,顺着李柯的试探,作出那神秘的样子,勾起嘴角,含笑反问道:“你说的男朋友……是昨晚那个给你下药打算强奸你并拍下过程来威胁你的万高?还是……在你租房里成天白吃白喝,每个月都以找工作为由找你要钱还自己的房贷,脚踏多条船,最后还把你卖给了万高的于范?”
虞画寒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时,李柯的表情已经肉眼可见地变得惊愕。既是错愕,又是震惊——早在醒来那刻,她就意识到昨晚的饭局并不简单。可她没想到,面前的女人竟不只是知道,而是什么都知道。不仅如此,还能如此自在地说出全部,仿佛这都并不是什么大事一般。甚至,还比她更要清楚一切背后的内幕……尤其是……其口中所说的,房贷一事。
见李柯仿佛世界崩塌的样子,虞画寒昂起下巴摆摆手,一副小意思的神态,“就这?简简单单啦~”
“哦!但你还不知道吧?”虞画寒话锋一转,话里像是挑衅,也像是在看李柯笑话——竟这么久了,都不知自己枕边人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
李柯不知不觉垂下了头,不断消化着内心的惊诧,自是无法看见,虞画寒在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笑意逐渐变得表面,不再深入眼底。
只听得出来虞画寒这话明显是只说到一半就不再继续,于是李柯重新抬起头来,便刚好撞见虞画寒面上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两人视线对上的那刻,虞画寒也像是就等着李柯看过来一般,张开嘴,继续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个好对象瞒着你在市中心买了房。托你的福,对他来说算是巨款的房贷他轻轻松松就还了三分之一呢。”
这次,虞画寒话里是真的充满了嘲讽,带刺得厉害,是毫不掩饰她对于于范这种软男饭的厌恶,以及对于李柯的难以言喻。
对于李柯……虞画寒并不是完全就当成受害者来看待,她内心是复杂的。既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又觉得“罪不至此”。
但李柯显然还沉浸在那多方因素所加在一起导致的惊讶当中,并没有时间理会虞画寒口中的冷嘲热讽。
只在不断消化的期间,咬紧了牙,然后,冲着虞画寒重新问了一次,“你是谁?”
紫丁簪:
你是谁?
是努力变回勤快的紫丁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