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耀大笔一挥直接删了,删不掉的污点戏份就甩锅给手下或者是赵苍冥,总之墨耀的角色必须是纯白的,是无瑕的,是这世界唯一的茉莉花。
墨耀和洛天水是截然不同的表演方式。
墨耀以最大程度博取观众注意力,讨观众喜欢从而吸粉作为最终目的,而洛天水是以塑造人物,提高人物完成度为重心。
谁的方式更好呢?
就结果来看,一定是墨耀的表演方式更受观众喜欢,毕竟他就是为了讨观众喜欢才永远演唯一纯白的茉莉花类型的角色,事实是他确实因为演这类美强惨茉莉花角色而吸了很多粉。
甚至有的时候,只要角色人设足够好,观众根本不会介意你的演技问题。
角色不讨观众喜欢,观众往往会上升到演员本人。
洛天水演的这类角色未来也许会有不错的口碑,但显然是不会如墨耀一般暴风吸粉的。
所以这其实就是两种路径,你究竟要不要走捷径?
这个问题,对洛天水来说,已经有答案了。
在他过往的人生里,他只知道一件事,如果事事都要走捷径,那就很难说捷径究竟通向哪里。
上坡路都难走,一路顺畅的捷径未必不是通往深渊。
有了墨耀做对比,让洛天水更加坚定自己的表演方式。
这部戏一路拍下来,反倒磨练了他的意志。
洛天水第一次,对表演和角色这份工作生出了信仰。
这天晚上,洛天水走出酒店,在楼下夜跑。
这个角色除了是皇子外,更是一个武力值很高的侠客,所以洛天水必须要锻炼身体,尽可能在身形上贴近角色。
当决定成为演员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他的声音,他的体形,乃至他的头发都不属于他自己了,这些都应该为了角色服务。
突然,洛天水听到路边有人在默默哭泣,而且是非常熟悉的哭泣声。
洛天水循声望去,发现是小编剧。
这几天是重头戏,墨耀却越来越过分,经常是第二天早上要拍的剧本,让小编剧前天熬夜改,现在她就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寒风阵阵的路边一边改一边哭泣。
洛天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路边改剧本,还是心有不忍,递了一杯水给小编剧,安慰道:“你先歇歇吧。”
其实,人在极度难受的情况下,更喜欢用严苛的环境去“虐待”自己。
不然,哪会有那么多非要跑到大雨之下去吵架的男女主呢。
戏剧源自于生活。
小编剧双眼通红地道谢,然后又呜呜哭起来,没有停止继续敲击键盘。
“这是我第一部独立编剧……”小编剧啜泣起来, “所以我一定要咬牙坚持到底……墨耀说我不改,他就自带编剧来改,反正有的人愿意改。不行……我怕这样我会没有署名权。”
洛天水以前对这个行业不太了解,接触了两次才发现这个问题。
剧本剧本,一剧之本。
可现在在这个行业里,编剧是食物链底层,导演,制片,演员……谁都可以冒上来改剧本。
洛天水是小演员,她是小编剧,都是墨耀改戏受害者。
两人只能相对无言,默默坐着。
毕竟他们同病相怜,谁也帮不了谁。
“哟,哪来的小猫小狗半夜不睡着坐路边哭啊?”
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年长女性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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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引用自《道德经》
第37章 理论(10)
洛天水闻言,内心有些惊异。
大半夜除了他们这两个苦命的打工人,竟还有别人没事干出来“梦游”?
洛天水这么回头一看,就一下子被震住了。
来人第一眼给他的观感不是年龄,不是性别,不是任何评判他人第一眼可能出现的概念。
那是一团“火”。
火红的大氅,火红的灯笼裤,火红的头发。
很前卫,感觉此人应该出现在巴黎时装周,而不是横店县城宾馆门口。
然后,洛天水听到旁边的小编剧叫了一声:“徐老师!您怎么来了!”
徐舟舟?
洛天水强行把注意力从这团火上移到她的脸上。
她看来五十多岁,但精神气很足,很有一种“姑奶奶赏你一巴掌是看得起你”的封/建/社会当家人的气魄。
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王熙凤的气质,连人未到声音先至,这一点都一样。
徐舟舟这个人很传奇,当然这些故事都是洛天水进组后才听别人说的。
徐舟舟是大院里长大的,父母一辈都是电影厂的老艺术家,她却不想做明星,一心只想当编剧。
于是她在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出身贫寒,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三年了只能当摄影师的墨利行。
此时的墨利行,尚不是现在国际有名的大导演,只是一个朝不保夕的小小摄像师。
徐舟舟可能是相中了他的才华,墨利行则是相中了他的机遇。
于是,两人结婚了,墨利行实现了第一次的阶级跃迁,开始了导演之路。
自古以来,男人靠婚姻和妻族力量实现阶级跃迁的,可谓比比皆是。
但那个时代,即使他拍了几部电影出了名,生活还是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