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动,等我将这些收拾干净。”
祁珂整理起这些脏污的东西时动作也很是利落。他本应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可被接入公爵府之后,他便早已不再是那个富贵无忧的贵公子。在侍卫营中,祁珂其实并未有太多的特权,他习惯了与其他的孩子撕斗,在父母逝世后一切的磨难都受尽了,受伤是家常便饭,早已经学会事事亲力亲为,原本娇贵的性子也早就被磨平了。
爱一个人的时候,自然看不得他低微。
阮姝娅以前恨不得将他重新惯成无忧无虑的小公子。她不用他自己费尽心机来争抢,便想要将公爵府的权势拱手相让,令他不需再承受任何苛待与苦难。
她抬起腿,衣摆垂落,踩在了男子的肩膀上。
祁珂仰起头,他下意识的挣扎起身,在意识到她的动作后,又恭顺的低矮下身子,趴伏在原地。乌发之中,男子的耳根连着后颈那一片肌肤都染上了霞红。
“姐,姐姐…”
他闭了闭眼,带着些羞耻的说道,“裙子…乱了,别这样。”他像是不敢抬头去看那一片樱花般的粉白,愈发弯折下脖颈。
无趣。
阮姝娅踢了他的肩膀一下,软绵绵的,于男子而言根本不痛不痒,反而…有细细的电流蔓延至他的身体。
祁珂忍不住唇角轻扬,心口一阵酥麻,某种想要哭泣的情绪蔓延上心脏,让他的眼眶泛红,莫名的湿润起来。
阮姝娅冷睨着他,“收拾好就赶紧走……一会重新给我做一碗鱼汤端过来。”
骨气大失败,馋虫占了上风。
阮姝娅的神情仍然又凶又冷酷,在祁珂的眼中却像是一只闹脾气的小猫。
他唇角的笑意忍不住更加明显,宠溺的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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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姝娅关上了门。
她回过头,腿却突然碰到了一个东西。
原本应该待在衣柜里的人,此时却蹲在她的脚边,低眸看着什么,露出了毛茸茸的发顶。
阮姝娅一时不太高兴,她本来就是因为他失忆后可以全部听她的话,才会把他带回来。现在若是连听话这一个优点都失去了,她干嘛还要留着他。
女子的脚背突然泛起一点凉意,像是被冰块握住。郁翡如同好奇的孩童,将她的脚小心的握在手心中,男子的掌心宽大,轻而易举将女子纤瘦的脚圈住,力度很小的揉按了一下。
郁翡抬起眸,黑眸干净清澈,“他是这样做的,你就不生气了,我也可以。”
阮姝娅低眸,她穿着细跟的高跟鞋走了不少路,又跳了一曲舞,此时的确累得不行,被他按摩一下,缓解舒适了许多。
“好了,站起来吧。”
男子听话的站起身,像是真的被阮姝娅虚构出的“妈妈”身份拿捏了一般。
等到男子终于直起身,阮姝娅才有些不满的发觉对方比她高出了许多,因为离得近,她甚至还要仰视他。
“低头,长那么高的个子做什么。”阮姝娅神情很凶的说道。
郁翡迟疑了片刻,弯下腰,与她平视,两个人的距离一瞬间被拉近了些,似乎能够数清对方纤长浓密的眼睫,看清彼此眼瞳中的倒影,“我乖吗。”
…………
阮姝娅按着人的肩将他重新塞到了衣柜里,满嘴谎言的哄骗,“乖孩子都是住在衣柜里的,你小时候最喜欢待在这里了,以后这里就是你住的地方了知道吗。”
女子的手腕突然被握住,郁翡的体温过低,总像是一块冷冰。
“谢谢妈妈。”
那容颜姝丽到仿若妖诡的男子神情温顺的说道。
阮姝娅将衣柜的门慢慢关上,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将激起的一点小疙瘩一点点抚平。
要不哪天还是把他扔出去吧,怪渗人的。
第11章 第 11 章
身下的床冷硬,夜里冰寒,被褥像是冰冷的棺椁将人缠缚在其中。
祁珂紧紧蹙着眉,异能的躁动令睡在柜子上的猫惊叫了一声,跳到了地面上。
他做了噩梦,梦中是血腥的战场,父母的血液浸在他的脸颊上,是温热的,有些黏腻,像是有蠕虫在他的脸上爬动,从眼眸中一直钻入脑髓。
这些年里,祁珂原本已经能够对这样恐怖的情景免疫,冷静淡漠的对待。
可他最近却再次坠入了炼狱的深渊。
梦中出现了另一个人。
他看到年幼的自己手中持着匕首,站在荒漠之中,神情冷冽,刀尖刺入了女子柔软的胸膛。
祁珂艰难的喘息着,身子躬起来,几近窒息,眼皮剧烈的颤动,而梦中的场景更叠,女子的胸膛被剖开,暴露出了一颗血红的心脏。
猫突然踩在他的前胸上,祁珂在梦里惊醒,翻过身子,冷汗几乎浸透了睡衣。
在得知公爵府真正的小姐即将被接回府中时,祁珂的确像是其他的侍卫一般在心内产生了许多私心。他主动请缨去庄园中接她,也是别有意图,他的仇怨未报,因此任何人都能够被利用。
直到,在路途之中他做了一个梦。
更准确的说,那不像是梦,倒像是无数重复的人生,硬生生塞入脑海之中的记忆。
他梦见了与一个女子的相见。
初时,他对她没有一丝真心,后来他渐渐觉得,她值得人的喜欢。但他只是一头披着人皮的丑陋怪物,和他驯养的那些异兽并无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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